柳鳴枂緩緩擡起頭，看向面前的男人，片刻，她才低聲道：“爸爸，我要走了。”
爸爸。
不知道有多少年，她沒有喊他爸爸過了。
柳見天的眼睛，微微有些紅了起來，他握緊了手指，看着柳鳴枂：“以後……還會來看爸爸嗎？”
柳鳴枂慢慢低下頭，良久，才輕輕搖了搖頭：“不回來了。”
柳見天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顫抖着嘴脣，卻說不出話來，他這個做父親的，此刻卻連留住自己的女兒的資格都沒有。
“我走了。”
柳見天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了柳鳴枂的衣袖，這個高大的中年男人，此刻表情卻十分的脆弱頹唐。
“鳴枂……”柳見天低低的道，“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柳鳴枂腳步微微站定，她背對着柳見天，擡起頭看着外面的豔陽，背脊挺得筆直。
“太遲了。”她緩緩道，“已經太遲了。”
這句對不起，已經來的太晚太晚了。
“我走了。”
柳鳴枂又說了一句。
“……”
柳見天緩緩收回了手，他遲疑的看着她，良久，才轉過身去，似乎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就這樣徹底的離開。
今生，他和柳鳴枂，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再見面。
聽着柳鳴枂腳步離開的聲音，柳見天的眼眶，緩緩溼潤了，良久，他轉過身去，然而門口，早已經沒有了柳鳴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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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二日。
是柳鳴枂買好機票的時間。
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什麼人，只是打電話給摩惜兒，叫她出來聚一聚。
在這個城市，能讓她上心的人，也就摩惜兒了。
接到柳鳴枂電話的時候，摩惜兒還在上班，她聽到柳鳴枂的電話裡的聲音，便意識到了什麼，她跟曲盛夏請了假，匆匆的趕到了柳鳴枂告訴她的飯店裡。
她過去的時候，柳鳴枂已經點了一桌子的飯菜了，熱氣騰騰的擺放在桌上，見到她來，柳鳴枂高興的跟她打招呼：“沒吃午飯吧？都是你愛吃的，快來吃一點。”
摩惜兒站在門口，看着柳鳴枂微笑的臉，微微抿了抿脣，才緩緩走了進去，她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柳鳴枂殷勤的給她拆開了筷子和碗碟，擺放在她的面前。
“這家酒店的牛肉味道不錯，你嚐嚐。”
摩惜兒嚐了一口，點了點頭：“果然不錯。”
柳鳴枂又夾了好幾樣菜給她，摩惜兒吃着吃着，便吃不下去了，她拿着筷子呆呆的看着她，面前這張清瘦蒼白的小臉，跟過去的柳鳴枂重疊在了一起。
她們第一次見面，是陸晴川把她叫來的，那個時候，柳鳴枂還是短髮，她那麼活潑開朗，像是一隻不知憂慮的小鳥。
“惜兒，怎麼了？”
“你今天要走嗎？”
柳鳴枂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的道：“是啊。”
柳藝坐在一旁，低着頭吃飯。
一直沒吭聲。
摩惜兒傷感起來，雖然已經猜到，但是當柳鳴枂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臟還是微微痠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