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白緊緊抿着嘴脣，他目光落在摩惜兒流着淚的眼睛上，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此刻的痛苦，微微移開了視線。
“爲什麼？”她嘶啞着聲音質問道，“爲什麼？陸夜白，爲什麼啊！”
她用力的揪着他的領子，恨不得把它當成這個男人，狠狠的撕碎！
多麼的痛苦。
在她徹底的放棄他以後，他卻爲她做出了這種事情。
她一輩子都要揹負着他的感情，永遠也無法逃脫了。
然而就算如此，那些過去的痛苦和折磨，又如何忘卻和抵消？
她的眼淚掉在他的臉上，“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是她犯了傻，去找了許靈夢，就算是死也是咎由自取。
她不需要任何人替她受過，就算她真的瞎了，死了，那也是她的事情！她不需要，不需要陸夜白陪她去死，也不需要他爲她捐獻視網膜……
他的衣服被她撕扯開來，摩惜兒的視線，落在他胸膛上那猙獰的傷疤上。
那一槍，是她這輩子永遠無法忘卻的夢魘。
“你總是這樣，”她鬆開他，站在他牀邊，茫然而痛苦的看着他，“不擇手段傷害我，然後假惺惺的又來救我……我不需要，知道嗎？陸夜白，我不欠你了，你也不需要來欠我！！”
說完這句話，她眼底閃過一絲恨意，擡起自己的手，狠狠摳向自己的眼睛！
她不需要！
她不要欠着他任何東西，她是死是活，這輩子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關係！！
陸夜白眸子猛地睜大，他從牀上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生生止住了她的動作。
“惜兒！”
莫斯年在門口見到這一幕，簡直嚇得魂飛魄散，他從門外衝進來，“你冷靜一點！”
陸夜白緊緊抓着她的手腕，臉色微微發白，他不敢放手，怕她再次衝動，他看着摩惜兒的淚眼，心裡升騰起一絲無力和絕望。
他早就知道，她知道了真相，並不會感激他，甚至於，會更加恨他。
然而又能怎麼樣？
就算恨他，他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明知道所有的事情早就無法挽回，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跟着跳了下去，又毫不猶豫的獻出了一隻左眼。
感情的事情，跟理智向來沒有關係，他連死都不怕了，又怎麼可能怕身體的殘疾。
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可以了。
他心裡是這樣想着的，然而看到她如此痛苦絕望，他心裡卻浮現出一絲茫然。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不應該救她，放任她死在那裡？
然後自己一輩子，活在失去她的陰影裡？
他心裡早就明白，她就算是死，也不願意他救她，說到底，還是他自私，不顧她的意願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了吧……
針尖一般的血珠，從他的手背上緩緩凝聚出來，然後順着他白皙的手背滾落下來。
摩惜兒的眸孔微微放大，她盯着那滴血，然後，更多的血從他的手指上緩慢的溢出。
她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手，“陸夜白，你給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