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些護士不說,他也知道眼角膜是誰給的。
他只是不甘心去那樣想而已。
不甘心,那個人竟然可以爲她做到這種程度,而他自己卻……
徹底敗得一敗塗地。
他竟然什麼都沒有給她做到。
終究還是沒愛到那種程度,奮不顧身,不顧性命。
原以爲自己對她的喜歡,是超過所有人的,原來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明白。
他終究還是沒愛她愛到陸夜白那種程度。
就算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對她的記憶,然而那種刻在靈魂裡的惺惺相惜,卻是記憶也無法抹去的,要不然,又如何解釋,他們僅僅相處了幾個月,他卻能爲了她去死?
那日陸夜白跳下去,自然是不願意活了。
那樣驕傲的人,卻能爲摩惜兒做到這種程度,莫斯年狠狠吸了一口煙,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裡散開,他真的是很不甘心。
既然那麼喜歡,爲何不能對她好一點?
把她傷到這種地步。
“沒想到你也會抽菸。”
一道男音自不遠處響起,莫斯年轉過頭,看到鹿悠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他今天看起來倒是比前幾天見面的時候有氣色多了,莫斯年直起身子,把香菸按滅,淡淡道:“心情不好的時候纔會用用。”
鹿悠笑了一下:“香菸確實是治療鬱悶的良方。”
他走過來跟莫斯年靠在一排上,問道:“她眼睛好了嗎?”
莫斯年點了點頭:“看得見了。”
鹿悠“嗯”了一聲,神色寡淡的道:“那就好。”
莫斯年沉默了片刻,道:“眼角膜是誰的?”
鹿悠頓了一下,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是誰的重要嗎?”
“任何人的都不重要。”莫斯年看着他,“除了是他的。”
“……”
鹿悠玩味的笑了一下,神情冷淡下來,他把玩着打火機,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
“那她呢?”莫斯年道,“她需要嗎?”
“……”鹿悠垂下眼,“她不會知道的。”
莫斯年冷笑了一聲:“你以爲她不會知道?”
“你會替我瞞着她吧?”鹿悠擡起頭看向她,“被她知道有什麼好處呢?甚至對你也沒好處吧?你喜歡她吧?摩惜兒知道了,她可能會因爲感動而重新喜歡上他也說不定。你說呢?你也是聰明人,沒必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如果我是你,我就要瞞到天荒地老,幹嘛要替自己的情敵通風報信呢?對吧。”
“然而你不是我。”莫斯年靠在牆壁上,看着空茫的天空,“我也不是你。”
鹿悠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比了下去?沒必要這樣想,那個人就是個瘋子,我們正常人幹嘛要跟瘋子比?他不可能跟摩惜兒在一起了,你留在她身邊,她遲早會喜歡上你的。”
“不會的。”莫斯年淡淡道,他微微擡起了下巴,看着遠處天空中的一朵白雲,“她的心裡,裝不下第二個人了。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