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過要離開演藝圈,要不是秦朧打電話過來勸她,她真的甩手不幹了。
她進這個行業,真正的原因是想帶着夜欒的夢生活,因爲曾經夜欒說他生活的世界裡只有黑白,他想要一個彩色的人生。
她想,夜欒不見了,那她就代替他生活,人生的多姿多彩甜酸苦辣,她要從每一個她扮演的角色中瞭解,然後在夢中告訴他。
她的計劃裡沒有跟男人傳緋聞!
可是,事實總會跟你說不,俞朵現在也學會了兩耳不聞窗外事。
孫小小有些興奮,她聽說是唐城峰來演男一號,連忙問自己是不是女一號。
華姐白了她一眼,“這麼快就開始爭了?”
“不是,我就問問,女二號也行,什麼戲?”
“一個國際大酒莊投資拍攝的戲,名字暫定爲《琥珀之光》,哦,這個酒莊你們應該也聽說過——蝴蝶莊園。”
俞朵搖搖頭,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你們兩個一點都不愛學習,這個酒莊有百年的歷史,不過最近被一個美籍華人買下了,爲了更好地讓中國人熟悉這個酒莊,所以他投資拍這部電視劇。”
這下子,俞朵就開始點頭了,有錢的大企業家爲了擴大影響,會投資一些影視劇幫他們宣傳,像藥業,金鋪都有影視作品。
“這個美籍華人?”孫小小好奇地問,她想搞清楚,免得日後得罪了金主。
“中文名叫安淳,英文名叫alfred。”
“鵪鶉?”孫小小驚呼出聲,“這位先生是不是喜歡吃鵪鶉蛋!”
華姐不客氣地又敲了敲孫小小的腦袋。
“安淳,安靜的安,淳樸的淳,說什麼鵪鶉蛋?管好你的嘴!”華姐在一邊氣得不行。
俞朵卻偷偷笑了起來。
居然有個男人給自己取這樣的名字,她真想見見這個鵪鶉先生,是不是臉長得也像鵪鶉!
接下來,華姐把劇本一人給了一本,然後說道,“具體合約公司會幫你們籤,片約自然是一分不會少你們,特別是俞朵,你是女一號,戲份多臺詞多。回去後好好熟悉劇本,這部戲可是你的機遇。”
俞朵聽話地接過來。
孫小小也開心地接過劇本。
“對了,這部戲會在一個月後開拍,在這之前,俞朵,你要到酒莊去學習一下相關知識。”
俞朵再次點頭,想要演好一個角色,事先的學習是很有必要的,她雖然入行時間不長,但是知道這些的。
更何況她這次還是女主角,機會真是千載難逢,她一定會好好學。
孫小小聽俞朵要去酒莊,連忙問自己的去向,“我要不要去?”
華姐看了一眼孫小小,笑着說道,“你演得是千金大小姐,好好練習一下千金大小姐的儀態就行了,去莊園的人只有俞朵一個,因爲她演的是釀酒師。”
俞朵這兩年賺的錢雖不多,但是在一個一線城市租套房還是可以的。
所以她一安頓下來就把媽媽鄭珊接到了身邊。
鄭珊也是出於對女兒的愧疚,加上凌若寒現在在國外發展的很好,又嫁了人,自然不用她操心,所以俞朵讓她待在她身邊,她就應允着跟了過來,一直在俞朵身邊照顧她的起居,有時候俞朵拍外景,她也會跟着過去。
俞朵能這麼快從失去夜欒的陰影中走出來,也多虧了這個媽媽。
不過,俞朵從來沒有跟媽媽鄭珊說起過夜欒的事,而鄭珊也從來沒提她爲什麼一走十年沒有回來。
兩個人各自守着自己的秘密,生活簡單又溫馨。
俞朵從公司回來。鄭珊已經做好了午飯。
“又是上什麼節目?”鄭珊關切地問,“要是太危險的節目,你可別接!”
“不是節目,是拍戲,拍大戲。”俞朵指指自己,“我演女一號。”
鄭珊一聽嚇一跳,“怎麼突然之間公司會分給你這麼好的角色?”
“不是公司幫我拉的資源,我聽華姐講說是投資方覺得我長的像你死去的外婆,還說一眼就選中了我。”俞朵說完看向自己的老媽,“媽,我們家有沒有親戚在美國!”
“沒有,怎麼又說起美國了?”
“因爲這個投資人是美籍華人,他收購了一個大酒莊,現在想擴大一下酒莊的知名度所以想拍一部宣傳酒莊的電視劇,我演一個釀酒師。”俞朵邊吃邊跟鄭珊彙報,“明天我就要去酒莊做爲期一個月的培訓。”
“這個酒莊在什麼地方?”
“波爾多。”
“波爾多在什麼地方?”
俞朵翻開手邊的資料。回答道,“在法國,據說這裡有全球最好的酒莊,我想那個有錢的美籍華人安淳先生就收購了其中一個莊園吧。”
鄭珊一聽又開始擔心,“那以後拍戲是不是也要在那裡?”
“不是,回來拍,我是先去學習相關知識。”
“哎呀,去這麼遠!”鄭珊還是放心不下,俞朵長這麼大還沒有出過國,萬一把自己搞丟了怎麼辦。
鄭珊在國外生活了十年,她知道國外跟國內不一樣,一個人去語言不通生活也不習慣。
俞朵看出鄭珊的擔心,她寬慰道,“放心吧,公司給我安排了一個助理,小陶,他法語不錯的。”
俞朵說完開始含着筷子憧憬未來一個月的生活,這可是她第一齣國,護照辦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在上面蓋個章了!
太好了,波爾多!太好了,蝴蝶莊園!
晚上,鄭珊幫俞朵收拾行理,見俞朵把套在毛毛熊身上的一件白色男士襯衣脫下來打包放進箱子,十分不解。
“你幹嘛要帶這個,一件玩偶的衣服拿去有什麼用?”
“我晚上習慣枕着他睡。”俞朵搪塞了不句又去收拾其它東西。
她不想說這是夜欒的襯衣,離開江城的時候,這是她唯一能拿出來當作記念的東西。
現在想一想,她跟他可擁有的共同回憶真是太少太少了。
但是有的記憶,俞朵又不敢去觸碰。
例如《初戀》這部電影,她就沒有勇氣去看第二遍。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想,她愛的那個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俞朵在期待中渡過了漫長的行程,下了飛機後,她完全成了一個孩子,坐在車裡,恨不得把整個頭都伸出窗外,來感受一下波爾多這座城的美!
小陶比俞朵大不了幾歲,但做助理的經驗很豐富,一路上,他不停地提醒俞朵,注意這個注意那個,比她媽還上心。
“我跟莊園那邊聯繫過了,等一會兒那邊的管家會招待我們,他叫威特,你可以喊他威特先生,他不會中文,我現在可以教你一些簡單的法語。”小陶很敬業地跟俞朵說道。
俞朵十分認可地拍了拍小陶的肩,“有個會法語的助理真是太好了,公司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居然派你跟我過來。”
“華姐說以後我會一直跟你。”小陶有些微胖,說話時喜歡皺一下鼻頭,看上去很可愛但是做起事來很穩重,“所以以後還要俞朵你多多照顧照顧我。”
“是你照顧我!”俞朵伸出手,“來,小陶,我們握手聯盟,以後一起開心一起耍!”
小陶笑了,他跟很多藝人合作過,但凡有些快起來的藝人都喜歡擺譜,或是故意跟人拉開距離,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但是俞朵給人的感覺很真實,一點都不做作。
車穿過城市慢慢地向鄉間駛去。
俞朵一直生活在江城,對於鄉間的生活從小就嚮往,更何況還是一個以莊園聞名的波爾多的鄉村。
車駛過一片片葡萄園時,俞朵就按奈不住,她把整個頭伸出窗外,貪婪地吸着空氣裡的香味。
“小陶,你聞,有葡萄酒的味道!”
小陶也伸出頭去嗅,兩個人一開一合的鼻孔很是搞笑。
開車的大叔是本地人,他熱情地跟兩個人介紹,空氣裡迷漫着的是酒莊開酒的香味。
每年葡萄成熟的季節,酒莊的主人們會打開陳釀的酒,大家聚在一起開懷暢飲,一是慶祝葡萄有了好收成能釀出好酒二是爲了品嚐自己酒莊酒的味道。
“這個時候頂級的品酒師會過來,然後給這些酒定級別。”小陶跟俞朵翻譯。
“釀酒挺有學問的。”俞朵看着面前的葡萄園,突然心生敬意。
車停到一個復古的莊園前,花海之中一個五六十歲身材挺拔笑容可掬的老者迎了上來。
他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說了一句迎接您。然後改用法語又說了一遍。
小陶上前打招呼,然後把俞朵介紹給老者。
“哦,美麗的東方女神!”老者說,小陶翻譯。
俞朵矜持地笑了。
老者帶兩人朝莊園走去,小陶很忙,一會兒跟老者說上兩句一會兒跟俞朵翻譯內容。
“莊園主去別家的莊園慶祝開酒儀式晚上纔會回來,威特讓我們先休息,等一下會有工人過來叫我們吃飯。”
“我們今天不學習了嗎?”俞朵問。
小陶翻譯給威特然後回答俞朵的問題,“先不急,威特說我們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先休息一下倒一下時差。”
“考慮的很周到!”俞朵由衷地誇耀,說實話她雖然很興奮但是也很疲憊。
因爲小陶是男生,威特就把小陶安排到莊園北邊的男賓區入住,俞朵做爲貴客又是女客人,就安排到南區的貴客房休息。
“安淳先生的臥室在你休息的旁邊。”小陶跟俞朵翻譯。
在國外,離主臥最近的房間一般是貴客待遇。俞朵受寵若驚,她很想見見這個安淳先生跟他的家人。
於是,俞朵偷偷地問小陶,“你能不能問威特先生,這位安淳先生的家人還有那些?”
俞朵其實是想自己在國內帶來的禮物夠不夠,禮物是母親鄭珊準備的,她說第一次登門怎麼都要送點見面禮,於是俞朵的箱子裡現在還躺着中國的特產。
不過,安淳先生的禮物是俞朵親自挑選的,一對做工精美的葡萄酒杯,琥珀的顏色。
威特先生跟小陶說了兩句,小陶馬上翻譯,“安淳先生有一個哥哥。”
“沒結婚嗎?”
“安淳先生是不婚主義,這裡的人都知道。”小陶翻譯。
俞朵哦了一聲,不在多問,在國外,不婚主義的人很多,看來這位安淳先生很享受自己的單身生活。
回到房間小憩了一會兒,管家就辦人來請俞朵下樓吃飯。
莊園裡的菜很有當地的特色,濃湯、麪包、沙拉與烤得剛剛好的牛肉。俞朵坐在主人家寬大的餐桌前一邊享受着廚娘熱情招待一邊聽威特先生講這裡的歷史。
當然,小陶當翻譯。
威特先生左手臂上搭着一條白色的毛巾,十分紳士地給俞朵介紹自家莊園產的酒。
“蝴蝶莊園的葡萄酒色澤介與寶石紅與磚紅之間,活力四射歲月悠長,在邊緣你有可以看到一層琥珀色的光……”
俞朵按照威特先生教的認真查看蝴蝶莊園的酒,果然色澤非常漂亮,她晃了晃酒杯,放在鼻間嗅了嗅,然後輕輕地品嚐了一口。
嘖了嘖舌頭,俞朵認真回味了一下,“我怎麼覺得有股櫻桃的味道?”俞朵問威特。
威特豎起了大姆指,“這是一種叫仙粉黛的葡萄釀造的酒,有點草莓或櫻桃的風味,俞朵小姐很會品酒!”
俞朵一聽頓感自豪,她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品酒師的料,於是端起酒杯開始煞有介事地品酒。
夜幕降臨,心情愉悅的俞朵已經有些微醺,她笑着問威特,“我能在這附近走走嗎?”
“當然可以,安淳先生交待過,您在莊園可以做任何事!”
小陶問要不要陪,俞朵搖頭拒絕,如此美麗的莊園如此涼爽的傍晚,很適合一個人漫步其中,她想在酒的催化下找一找釀酒師的感覺!
一個人走到室外,俞朵再次伸長脖子深呼吸,突然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丁香花的味道。
這裡怎麼會有丁香花?
俞朵迷濛着雙眼在莊園裡搜索,安淳先生的莊園很大,整個院子幾乎成了花的海洋。有大片的鬱金香,帶球的刺杏,屋邊還有粉的紅的夜來香,但是獨獨沒有丁香花樹的影子,可是這花香是怎麼來的?
俞朵再次翕動着鼻子,那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時隱時顯。
她真的有些醉了,已經忘記了分析這九月的天氣裡不太可能會有丁香花的,她聞到的那股熟悉味道也許是種思念。
但是她很執着,她想找到味道的來源,於是她隱入了一片花海之中。
高大的繡球花樹枝繁葉茂,纏繞在拱形門上的紫藤也垂下了新藤,她穿過一處向上的臺階,終於看到了一片丁香花樹。
“真的有!”她飛奔過去,欣喜地看着那些樹,樹杆上怒放着紫色的丁香花,一叢叢像靈精一般。
俞朵哭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她看着這些花,彷彿看到那一年的六月,她跟着夜欒的身後,慢慢地走進別墅。
那一樹的丁香,花瓣紛飛,夜欒回過頭,他的眼他的眉笑意正濃!
“夜欒!”俞朵抱着樹杆,淚如雨下。
腳步聲傳來,不是很穩,有些亂!
俞朵回過頭透過迷濛的雙眼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高大英挺從丁香花樹下走了過來,他的目光似火似海!
俞朵的淚還在臉上流趟,她定定地看着那個男人,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夜欒!
男人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躲避。但是他又有不捨,他朝她看過來,嘴脣微顫但是一句話也沒說。
“夜欒!”俞朵整個人像踩在雲端,她跌跌撞撞地朝男人走過去,凝視着他仰望着他,深情無限。
男人也看着她。
“夜欒,我好想你!”俞朵上前輕輕地抱住她,像抱着一個夢,一個泡沫,一個幻境,她不敢太用力,只能輕輕地抱着,然後埋首其中。
男人回抱了她。
這個擁抱給了俞朵力量,她擡起頭看着男人,“你去哪啦,是不是到了天國?”
男人依然不說話。只是看着她,有幾分貪婪。
“我討厭這樣夢到你!”俞朵伸手捧起他的臉,“但是我又幻想着這樣夢到你,我明明知道夢會醒,可還是會貪念這樣的夢,但是夢醒後我又很痛苦,很痛苦!”
俞朵喃喃地說着,淚水已經全部迷糊了她的雙眼,她踮起腳慢慢地向男人靠近,最後把脣壓到他的脣上。
男人渾身都在顫抖,他把她擁得更緊,吻變得急切又纏綿。
蝴蝶莊園的葡萄酒後勁很足,俞朵第二天起來時還有些暈暈乎乎,小陶一臉擔心地看着她,“俞朵你沒事吧,要不要喝點開水?”
“沒事。就是有點暈,下次可不能這樣貪杯,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沒有鬧笑話?”
小陶臉色有些不自然。
俞朵看着他,心裡一驚連忙問,“我昨天是不是耍酒瘋了?”
“沒有,就是躺到院子裡睡着了,還是威特先生把你揹回來的。”
“哦!”俞朵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睡覺沒有大哭大鬧,不過昨天的夢倒是很真實。
她已經好久都沒有夢見過夜欒了,久到她都想對自己發脾氣:爲什麼做夢的時候還夢不到他,不做夢睡覺幹什麼?
不過,昨天她夢到了,甚至還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他的吻,他的擁抱!
酒真是好東西!
“安淳先生今天回來了!”小陶對俞朵說道,“威特先生說安淳先生今天早上有一個小時的空閒,可以安排我們見面。”
“是嗎?”俞朵有些欣喜,她想在安淳先生面前留個好印象,這對以後的拍攝工作來說無疑是有用的。
“我要不要化個妝?”俞朵問小陶。
小陶看看俞朵,肯定地點點頭,“當然要化,你看你的眼睛都腫了。”
俞朵連忙跑回房間,認認真真的化了一個妝。然後把送個安淳先生的東西拿了出來,她用簽字筆寫了祝福語,爲了方便安淳先生能看懂,她又用英語寫了一遍。
她想,安淳先生是美籍華人,平時應該說的是說英語而不是法語,那麼,英語過了六級的她應該能應付得來。
威特先生所說的一個小時空閒其實是安淳先生的早餐時候。
聽說西方人很重視早餐,有很多社交活動也可以放在早上進餐時進行。
就比如今天。
俞朵在小陶的帶領下走向餐廳時,威特先生跟廚娘早早地恭候在餐廳前的大柱子旁,威特先生一如既往的紳士,他問候了俞朵的睡眠情況,然後撩開餐廳的紗幔。
“安淳先生已經下樓了!”
小陶把這句話翻譯給俞朵聽時,俞朵馬上了然,也就是說安淳先生現在已經在餐廳等她了。
俞朵連忙快走了兩步,雖然她是客人,可對方是金主大人,她可不能讓他久等。
她提着裙襬滿臉笑意,希望能把自己十二分的真誠傳達給對方。
餐廳裡果然站着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不過他正背對着餐廳入口立在落地窗前欣賞窗外的美景。
“安淳先生!”威持先生喊了主人一聲,“俞朵小姐來了。”
安淳先生慢慢轉過身,他面帶笑意地看着俞朵。他的臉逆着光,這讓他臉上的細節隱到了陰影裡。
“你好,俞朵小姐,歡迎你的到來!”標準的美式英文。
俞朵慢慢地朝他走近,但光線隨着步伐變化成透明。她終於看清了他。
夜欒!
俞朵手裡的禮物“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嚇得小陶連忙彎腰去撿。
“俞朵?”小陶十分疑惑地看着她。
俞朵像木偶一般站在原地,嘴巴微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夜欒!她在心裡吶喊,是夜欒!
小陶檢查了禮物,所索並沒有摔壞,他推了推俞朵,小聲提醒,“俞朵,說話呀!”
俞朵還沉浸在驚愕中,已經感知不到四周的一切。
“哦,對不起!我應該說中文的。”安淳先生笑着聳了聳,他的表現很像一個初識的人在爲對方化解尷尬。
對方的坦然自若讓俞朵有所醒悟:難道他不是夜欒?
小陶又在身後推了推俞朵。
俞朵的靈魂回到身體裡,她深吸了一口氣這纔開口道,“安,安淳先生!”
“你可以叫我alfred”夜欒說了自己的英文名,他不喜歡從俞朵嘴裡聽到鵪鶉兩個字。
此時此刻他依然有想幹掉歐陽煜的心,特別是……
“嗨,我來了!”一個愉悅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緊接着走出一個長相英俊,渾身渾發着神秘氣息的男人。
此人正是夜欒想要幹掉的歐陽煜。
特別是這種時候他還要跟來監督他,這也是夜欒最後想說的話。
突然出現的男人,讓俞朵受驚的心又起了波瀾,她的目光從夜欒身上轉移到了這個男人身上。
“我是安淳的哥哥,中文名安煜,你可以喊我煜哥!”歐陽煜站着俞朵面前用輕快的中文說道。
他的笑意比安淳先生要熱情,這讓俞朵更加肯定對面的安淳先生只是一個跟夜欒長的很像的人。
不過,長得也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俞朵把禮物送給安淳,近距離地又看了一眼安淳,她發現他跟夜欒還是有所不同的,夜欒的眼珠很黑,像潭水般深邃迷人,而安淳的眼珠是藍色的,像海一樣。
還有,安淳的額角處有條疤痕,雖然不影響容貌但是跟夜欒不同。
夜欒的疤全在身上,臉上連個痘印都沒有。
還有頭髮,夜欒的頭髮像海藻一般,濃密烏黑,可是面前的安淳先生,他的髮色是深棕色。
還有,俞朵發現安淳先生還打了耳洞,這麼娘氣的舉動,夜欒是不會幹的。
最主要是夜欒左耳垂下方的脖頸處有一顆黑痣,但是面前的安淳沒有。
原來兩個人只是長得像罷了,這世上長得像的人有很多,俞朵這麼一想心裡就釋然了。跟安淳先生講話時也更加自如。
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安煜(歐陽煜)提醒安淳(夜欒)等一下還要跟商會的見面。
俞朵很識趣,禮貌地站起來跟安淳說些客套話,以示。
“謝謝alfred先生能讓我出演吳心慈這個角色,我會努力學習,認真塑造好這個人物。”
“那就辛苦俞朵小姐了!”夜欒站起來朝俞朵伸出手。
俞朵連忙恭敬地雙手相握,態度十分誠懇。
從禮儀上來講,握手不宜太久,除非是重要人物握手供人拍照或是相握時在談重要的事情。
俞朵覺得她跟安淳先生的握手只是禮儀的基本,於是輕握後她就鬆了手,但是對方好像並沒有鬆手的意思。
俞朵這下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有些拘束地看着安淳先生。
安淳先生(夜欒)一臉的欲言又止。
安煜(歐陽煜)橫空出世,直接插進兩人之間,然後笑嘻嘻地朝俞朵伸出手,“要加油喲,俞朵小姐,我們兄弟倆可是因爲你長得像我們的祖母才選中你的,希望你別讓我們失望。”
安淳先生(夜欒)終於鬆開,俞朵連忙握住了安煜先生(歐陽煜)的手。
與主人握手道別後,俞朵帶着小陶跟着威特先生身後去了葡萄園,接下來的行程是參觀葡萄園,瞭解不同品種的葡萄口感與風味,這一天時間還挺緊的。
餐廳裡最後只剩下夜欒跟歐陽煜。
“你表現的太明顯了。”歐陽煜對夜欒做了評價。
夜欒不說話,爲自己倒了一杯酒。
歐陽煜忙攔住他,“你還不能喝酒,你身上的傷起碼還要戒酒一年!”
“你管的可真寬!”
“我當然要管你,你這條命是我救我,現在的身份是我給的,我是你的再生父母!”歐陽煜調侃道。
歐陽煜是一個行事獨特,性格乖戾的一個人,有時候他很玩世不恭,有時候他又足智多謀。有時候他又特別三八。
就像今天。
“我可以接受我的新身份,可是你爲什麼要阻止我不讓我告訴俞朵自己是誰?”夜欒對此很是頭疼。
他想,如果俞朵知道他這兩年來爲了站起來,一直配合醫院方面做復健,她一定能理解他爲什麼不去找她。
他不是不想,而是他根本不能去找她。
他身上的傷比他想像的還要重,渾身上下十幾處骨折,幾乎都快成爲一個廢人,他想如果自己沒有希望站起來,那他寧願讓俞朵以爲他已經死去。
但是他又不甘,他好不容易追到她,剛開始憧憬未來的生活卻要面對這樣的結局,他放不下俞朵,他想重新站在她的面前,重溫過去的美好。
於是,他十倍強度地進行康復訓練,那些痛苦的歲月,一個信念讓他在堅持:他要重新去愛那個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可當他能夠重新開始時,歐陽煜這個小子卻說他不能。
“你不是夜欒,你現在是安淳,美籍華人安淳先生!”
“那又怎樣,這個身份是後加的,我可以跟俞朵解釋。”夜欒再次跟歐陽煜聲明,“俞朵她明白一切的!”
“那中情局(後面簡稱zqj)的人也會明白一切!”歐陽煜攤開雙手。
“這跟zqj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民,每年也納稅金,難道是因爲我一個美國人跑到法園買了一座莊園?”夜欒完全不能理解歐陽煜的擔心。
歐陽煜只好說實話,“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們組織的問題。”
“你們組織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因爲717事件我們做的不夠漂亮,zqj懷疑我們內部有鬼,再說系統是我讓人黑進去的,查到了你。我會完蛋,我完蛋我們組織也會跟着完蛋,zqj會說我們幹憂了他們的工作程序,而上面的那些老傢伙早就想把我們全體解散。”
“只讓俞朵一個人知道不行嗎?”
“不行,最爲保險的做法就是夜欒這個人已經死掉,而安淳這個男人還活着,不僅活着還要活得真實,只要你活得真實,我給你做的檔案也就是真實的,沒有一個人懷疑,那我就安全了。”
“這就是你們改變我瞳仁顏色的理由?”夜欒指着自己問。
歐陽煜再次攤了攤手,“這個,是那個操作的小子爲了讓你身份高貴一點,跟你搞了點皇家血統,你的祖父是典型的東歐人,藍眼睛是標配。”
“這是他的解釋?”
“對。”
“頭髮也是?”
“他是一個很隨性的人。”
夜欒頭疼的要命。如果眼睛跟頭髮是因爲填寫檔案時隨性而爲,但是他身上的疤痕呢,爲什麼要全身做整形手術,把他身上的疤去掉?
“這是爲了掩蓋出車禍後留下的手術痕跡,你這兩年都在法國經營葡萄園,沒有車禍檔案!”歐陽煜解釋。
夜欒有些懊悔,“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換身份。”
“當初的情況不改身份不行,你別忘了,你可是一個被人追殺的人,如果夜欒不死,這幫人是不會死心的,而且……”歐陽煜拍了拍夜欒的肩,“你別忘了,俞朵的媽媽可是認識你的。”
這一點說中了夜欒的心思,他知道這兩年,俞朵是跟她媽媽生活在一起的。她們趨於平靜的生活,他不想再起波瀾。
他只想要回俞朵,其實的事情繼往不咎。
“好吧,我答應你,做真實的安淳先生。”夜欒看向歐陽煜,“可是,這個名字真他媽難聽!”
歐陽煜哈哈大笑,“沒事,也許俞朵這個小姑娘喜歡吃鵪鶉蛋呢!”
夜欒看着歐陽煜,一臉無奈。
算了,他救他一命,他也不能害他,俞朵,就重新開始追吧!
不知道她不會糾結?
媽的!夜欒在心裡想,這那是俞朵要演戲,這明明是他夜欒的新戲上演,什麼樣的演技讓他忘記自己是夜欒?
“你其實比別人有優勢!”歐陽煜跟夜欒支招,“第一,你長得像她的心上人,她對你自然就會有好感。第二,你瞭解她的一切,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夜欒給了歐陽煜一個白眼,這算什麼優勢,他本來就是她男朋友!
俞朵對於自己這次學習葡萄酒的釀造很滿意,因爲她可以敞開肚子吃各式各樣的葡萄。
說實話,在所有水果裡,俞朵最喜歡葡萄,因爲這種水果水份多,顆粒多,吃完一顆還有一顆,不像其它水果,如蘋果或是梨,硬棒棒的,吃完後想再吃一個,肚子卻撐不下。
臨近中午,俞朵已經把安淳先生葡萄園裡葡萄吃了一個遍,她坐在涼棚的石板下,十分愜意地拍着小肚皮。
夜欒從遠處走了過來,他戴着一雙線布手套像是剛從葡萄園摘完葡萄回來似的。
俞朵一見是金主,連忙站起來迎接。
“安淳先生不是去商會了嗎?”她用英文跟他寒喧。
“是的,不過已經結束了,葡萄還沒有到採摘的最佳時節,商會的人只是過來做做樣子。”夜欒也有英文回答。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一直用英文交流,這也是歐陽煜特別交待,因爲聲音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如果你用另一種語言說話。就會掩蓋掉你在別人印象中的一部分聲音特質。
夜欒的模樣雖然有了微小的變化,但是他的聲音無法改變,除非夜欒一直用假聲說話,但是今天他一開口就用了真聲。
俞朵不懂商會的事情,但是她飾演的女主角吳心慈是位釀酒師,自然要知曉酒業這個商會行當的一些事情,於是她問安淳(夜欒)道,“商會一般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