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叫什麼名字?”那宮女剛剛說完,洛穎兒冷漠的聲音便從身後想起。
“永安郡主饒命,奴婢不敢撒謊,奴婢親耳所聞。”那宮女見洛穎兒臉色難看,連忙跪了下來。
“是嗎?”洛穎兒微微閉眼,壓下心底的怒意和悲傷,重生一次,自己還是保不住她嗎?
葛皇后與劉賢妃兩人互視一眼,眼底皆閃過一抹快意。
“皇后娘娘,我身體不適,先回去歇息了。”只是一瞬,洛穎兒便收斂了所有情緒。
“也好,回去之後帶本宮問晴兒的好。”葛皇后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爲難洛穎兒。
“多謝娘娘體恤。”洛穎兒目無表情的笑笑,轉身離去。
“嗚嗚,嗚嗚……”松竹苑,洛穎兒剛走到大門口,院落裡斷斷續續刻意壓制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洛穎兒長吸一口氣走進去,只覺幾股寒冷的眸光煞時定格在洛穎兒身上。“怎麼回事?你們哭什麼?”儘管心底早就有了答案,洛穎兒依舊抱着一絲希望。
“大小姐,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今日二小姐說是要帶我們其中一個進宮接你回來,流翠去了,可是便被擡了回來,他們說是爲救二小姐落水溺死。大小姐,流翠性子單純,疾惡如仇,怎麼會去救二小姐,肯定是有人故意弄死了她,你要爲她報仇啊!”硫珠哭着站起身來,腫的跟核桃一般的雙眼閃過憤憤的冷光。
“她的屍體在那裡?”洛穎兒並未接硫珠的話柄,她又豈會想不到是流翠死的冤枉,只是沒有有力的證據,洛晴兒怎麼都會是清白的。
“在這裡。”硫珠指了指院落裡被一塊白布隔開的地方,吸了吸鼻子。
“撤了吧,將流翠的屍體擡到偏院吧!”活着她不能保護她,死了她想讓她有一個安穩得休眠之地。
“小姐,流翠是……”硫珠驚訝的瞪大雙眸,只是雙眼腫的跟核桃一樣,再怎麼用力,也只得一條逢出來。
“她是我房裡的丫頭,如今死了也該是我房裡的事情,即使不好,也是我的事,你們若是怕了,等流翠的喪事辦完你們便可以離開,我不會爲難你們,”洛穎兒疲憊的拜拜手。走進裡面坐了下來。
硫珠心底感動,“小姐,流翠在天有靈也會保護你的。”進不得大門魂魄便在外漂泊,洛穎兒給了她一個家,這個家還是在所有人反對的情況下。小姐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流翠的喪事比較簡單,除卻松竹苑的丫鬟婆子,其餘人都是恨不得避開三尺,洛穎兒冒天下大不違將一個橫死的人帶進房間,那可是要遭罪的。她本身就不吉利,還做這事,旁人要能貼上去纔是怪事。
第二天,洛晴兒在素兒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大姐姐,是我不好,流翠本來是去接你的,可是卻爲了救我而命喪黃泉,晴兒實在過意不去啊!請大姐姐責罰。”
洛穎兒眼角眉稍皆是譏俏,這也算得上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二小姐,你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了,流翠瞎了眼纔會去救你,肯定是你串通了旁人一起狼狽爲奸。”不等洛穎兒開口,硫珠便忍不住咆哮起來。她最是見不得洛晴兒得了便宜還賣乖,故作柔軟的模樣。
“硫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當日劉賢妃身邊的貼身俾子採蓮可是在場的,莫非還是我串通了劉賢妃給大姐姐設局?”
洛晴兒擡起頭來,臉上閃過一抹驚懼,隨即恢復正常。
“誰不知道劉賢妃向來與大小姐……”
“硫珠,閉嘴。”不等硫珠說完洛穎兒便打斷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瞥了一眼低頭暗惱的硫珠一眼。“茶水涼了,你去換一壺進來。”
“是,小姐。”硫珠含首,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今日失常了,流翠是她在將軍府唯一的好朋友和姐妹,兩人向來親密無間,從未想過有一天流翠會離開,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
“二妹妹,殺雞儆猴這招夠狠,我記住了。你且坐着,我們的事情還沒玩,說罷,今日是是做什麼?”洛穎兒語氣緩緩,聽着很是舒服。
洛晴兒也不推辭,在素兒的攙扶下坐了下來。“我來是爲了讓你交我雙面刺繡,以防止呈交繡品那日,皇上當衆爲難。”
洛晴兒說的合情合理,可是依照洛穎兒對她的瞭解,卻感覺那裡都是破曉。既然知道會露餡,從一開始便不學好,這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才,誰信呢。
“父親讓你來的?”除卻洛震天,洛穎兒還真想不出誰會這般喜歡半路出家。
“不錯,這關係到將軍府的所有生命,即使父親,也不得不謹慎。”洛晴兒明智的將所有責任都推到洛震天身上。
“好,往後我繡圖的時候你可以借鑑一下。”洛穎兒低頭應承下來,給人感覺好像是一種被逼無奈的模樣。
洛晴兒心底暗爽,站起身來褔了一福,“大姐姐,下午九姨娘的慶功宴便設在松竹苑外露的露天場地上。本來時間退後了說是不過了,可是祖奶奶說是近來府裡發生的事情太多,去去晦氣。到時候你可一定不能缺席。”
“去自然是要去的。”
“那就好。”洛晴兒說罷款款離開。
“小姐,就這麼讓她走了?”硫珠走出來,手中捧着一個茶壺,眼神恨恨的看着洛晴兒離去的背影。
“你若是不想和流翠一般死的不明不白,那麼最好管上你的嘴。”洛晴兒字裡行間提到劉賢妃,明知自己與劉賢妃有間隙,再次提到意思不言而欲。
“我知道錯了,小姐。”硫珠低下頭去。
“晉大哥和蘇小姐可還來過?”洛穎兒突然問起。
“蘇小姐倒是來過,不過是爲了找晉公子而來。晉公子便沒有了。”硫珠如實回答。
洛穎兒低眉,心底閃過一抹確定。
中午十分,請來的戲班子進了府,府中的護院忙着搭建臨時場子,這麼一來,本是下午開始的唱腔硬生生拖到了晚上。
霍氏喜愛箜篌,在唱戲前先來了一段絲竹音。
幾日不見,封氏自從那日受傷便一直呆在府中靜養,今日出來,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風,頭上帶了斗篷,這還不知,手中抱着暖壺,斜斜倚在躺椅上舒適的閉上雙眸,左眼角那一顆醒目的淚痣似乎越發妖豔,折射着太陽,本能的散發着一股魅惑。
八姨娘因爲懷孕,卻也在秋萍的伺候下走出來,與封氏平坐。其餘的姨娘夫人便排在了下首。
霍氏眯着眼坐在前面聽着箜篌的絲樂之音,面色平和。
“祖奶奶,天冷,怎麼也不出來抱個手暖。”洛穎兒有走上前來,將自己手上的手暖遞給霍氏。
霍氏看了她一眼,終究覺着生不起氣來。“你這孩子,怎麼這般不讓人省心呢?”話雖如此,洛穎兒卻知道自己擅自做主將流翠擡回房間的事算是接過去了。
洛晴兒跟在身後看着兩人互動,走到九姨娘跟前,詭異笑笑,“九姨娘,身子可是好些了?”
封氏睜開眼來,看了她一眼。“好多了。”說罷看向正中央的戲臺。
臺子上面咦咦呀呀的聲音高低起伏,幾個身着將軍和侍衛的戲子在上面跳躍橫空,時不時對上一兩句臺詞。
他們演的是禍亂妖姬的故事,大致就是一個足以傾國傾城的女子先後兩次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傷害愛自己的男人,這兩個男人都是人中龍鳳,卻因爲這個女人再三決裂,最後兵戈相見,一死一殤,國不成國,加不成家,那個女人也含憾而亡。
故事算不得感天動地,卻是富有寓意,霍氏和洛震天看的再三凝眉。其餘人卻是喜憂參半。
這戲班子請的不止是水平,更是將洛穎兒推上風浪口上。洛震天一路親眼所見御蕭何和御天辰爲洛穎兒抱不平,洛穎兒並非絕美,卻依舊讓他們兄弟反目,將戰爭明朗化,皇上已經給出警告,他真怕洛穎兒會連累將軍府。
“將軍,妾身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封氏考完第一場戲碼,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八姨娘坐在座位上咔嚓咔嚓的瞌着瓜子,見封氏離去。古怪一笑。“人家好歹是傾國傾城呢,可惜有些人資質平庸,全憑一肚子壞水還不照樣將那所謂的人中龍鳳迷的暈暈的。”
“青雪,夠了。”洛震天凝眉。“這是誰請的戲班子?”
所有人都低下頭去,洛震天掃了一圈,“不用再唱了,賞錢照樣給你們。你們只要說出是誰叫你們來的就好。”
“這……”
“吱嘎……吱嘎……”突然身後傳來幾聲類似繩索斷裂的聲音。
洛震天警覺擡頭看去,只見那原本好端端的戲臺子臨時搭建的目光全部開始鬆懈,隨着幾聲更爲清晰的斷裂聲。
“快走。”洛震天喊了一聲,拉過霍氏和那班主的身子移開幾步。
“穎兒……”霍氏猛然大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