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氏房中出來,天已破曉,洛穎兒隻身着一襲單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額上和胸口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只是被這寒風一吹,鈍鈍的疼。--
緩步往自己房中走去,呼吸着冷冽的空氣卻感覺那麼暖人。
“大小姐,你回來了。”婉兒好像幽靈一般跳了出來,手中握着一個白色的瓷甁開路口。
“恩。”毫無生氣的應了一聲,洛穎兒繼續往前走去。
“大小姐,這是二姨娘派人給你帶過來的傷藥。”婉兒緊着步子走了幾步,將手中的瓷甁遞給洛穎兒。
洛穎兒淡淡的看了一眼,伸手接過,“取一潭酒過來,越烈越好。”說罷繼續不緊不慢的往房間內走去。
婉兒訝然,呆愣在原地,卻見洛穎兒已經進了房間,臉上飄過一抹惱怒,一個野種而已竟然也敢使喚她,要不是二姨娘吩咐自己收斂獠牙,她早就翻臉了。
洛穎兒走進房間,隨手關好門菲,坐在銅鏡前,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十三歲,前世無盡的悔恨交加,午夜夢迴都能迴歸的年紀,如今回來了,卻感覺那麼不真實。
感受着額上傳來的刺痛,她卻感覺似乎還不夠,心底好像有什麼壓着,似乎要爆發出來,她需要發泄。
“大小姐,酒來了。”婉兒走進來,身後領着兩個粗使婆子,一人抱着一罈酒進來放在桌上。
“出去。”洛穎兒沒有回頭,淡淡吩咐。
婉兒氣結,眼底閃過怒意,藏與袖中的手緊了又緊,卻最終放開,走了出去。
洛穎兒起身,打開一罈酒的封泥,酒香四溢,沖淡了房間內的冷清,洛穎兒費力的抱起籃球大的罈子高高舉起,對準自己的頭頂嘩啦啦全部澆下來。
額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直到胸前的那道鞭傷上,劇烈的痛楚讓她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舉着酒罈的雙手開始打顫,她依舊倔強的舉着。
整個人站在自己銅鏡前狼狽而遺世,這痛來的剛剛好,痛證明這一切不是夢,前世的苦,今生的債,這一次她絕不會在心軟。
大腦一陣眩暈,她強撐着身子,努力的將空壇放在桌上,伸手去取另外一罈的時候只覺手下一空,擡頭看去,卻見御蕭何正現在自己前面,手中抱着的正是自己打算用來清醒的另一罈酒。
“給我。”洛穎兒咬牙開口。
“這麼好的酒幹嘛要給你洗澡,留給本殿下如何?”御蕭何死皮賴臉的開口,說話間身子如避開豺狼猛虎的後退幾步。
洛穎兒冷笑。“宮中最不缺的便是御酒,御酒中以烈女最爲出色,我這酒怕是入不得三殿下的眼,還是給了我吧!”
“你怎知宮中有烈女?你到底是誰?”御蕭何走進幾步,細細端詳眼前的少女,見她容顏精緻,卻慘白如紙,湊的近了,可看清她臉上那細細的絨毛,冷汗涔涔,眼眸倔強,眼底通紅,假以時日,定是個美人胚子。
洛穎兒冷冷一笑,“不過是一罈酒罷了,三殿下何須在意。”況且我知道的絕對比你知道的要多。
“是嗎?一個貴門千金,而且並不受寵,人前懦弱,人後陰險,洛穎兒,本殿下似乎對你有興趣了,怎麼辦?”御蕭何由最初的逼問,突然轉變位調笑,前後態度轉變之快,讓洛穎兒有着瞬間的不適。
“千萬別,因爲,對我感興趣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洛穎兒冷冷笑笑。
“是嗎?”御蕭何桃花眼閃過一抹幽光,隨即將那壇酒放在桌上開口。“我說你不疼嗎?”
洛穎兒一愣,隨即失笑,“疼,那又如何。”她要的不就是疼嗎?只有痛徹心扉,才能時刻告訴自己,敵人給予的要比這狠上十倍乃至二十倍。
御蕭何微愣,有一剎那,他似乎從眼前這個女子身上看到了一種經歷滄海桑田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