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顧瑾將手裡的酒瓶子放在了吧檯上,轉眸看向顧雲帆有,“什麼時候上心的?這麼多年怎麼沒聽你提過?”
顧雲帆莫名其妙:“幹嘛要跟你提?”
也是,顧瑾挑了下眉,腳下微轉整個後背靠在了吧檯上,雙肘撐在上面,懶散地開口:“如果,你上心的那個人有了別人,你會怎麼做?”
顧雲帆一下子笑了,出手不客氣的擊向顧瑾肩膀,“怎麼像個女人一樣,問這樣的問題?”
“你當初不也這麼對我說的嗎!”
顧雲帆噎了下。當初他是給顧瑾說過,因爲在他被女人甩了後,性格大變不說,就連對待事情的看法和做法都出了問題,就是一種極端的態度,讓人實在很難放心。
再加上他的病情……顧雲帆突然想起來,扭頭看他:“最近有沒有喝藥?”
“沒有。”冷淡的兩個字,毫無猶豫扔出來。
顧雲帆驚訝,不太相信,“你最近一直沒有喝藥?”
最近南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每個人心裡其實都不好過,回想起前陣子焦急等候在手術室外面的那種心情,顧雲帆最爲擔心的就是顧瑾,南瑜還躺在裡面緊急搶救,他可不要再出個什麼狀況。
還好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以爲顧瑾是吃藥壓制的緣故,卻沒想聽到這樣的回答。
“忘了!”與其說忘了,不如更爲直視自己的理智。
當時等候在手術外面,顧瑾清楚的知道,那個人一直在等着他,他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苦苦支撐呢?!
所以不管怎麼無力焦躁……也得逼迫自己冷靜的等候!
他輕笑一聲:“……呵呵,當所有思緒都被那個人侵佔的時候,其他的你根本就想不起來,甚至忘記!不過。都過去了!”他擡手拿起酒,和顧雲帆的碰杯:“我會恢復的,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顧雲帆輕笑,也理解顧瑾的意思,感慨嘆息一聲:“……其實我一直擔心你的病情惡化。”
顧瑾剛要回他,西裝褲裡的響起,拿出來一看,是南瑜的。
他按下接聽,裡面傳來啊她輕柔沙啞的聲音:“你在哪兒啊?”
顧瑾臉上神色不自覺柔軟下來:“談的怎麼樣了?”
“什麼?”
他直起了身朝那邊籃球場地走去,“和你媽媽。”
“你都知道了啊?”南瑜猜測他肯定是取完衣服下來看見了。
“嗯。”顧瑾用腳挑起球,手下不緊不慢地拍打着。
她沒有提這邊情況,而是問他:“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想吃什麼,給你帶。”
顧雲帆失笑着轉過了身,背後輕淡的聲音沒有阻隔的傳進耳朵,其實面臨情侶秀恩愛的場面於單身狗來說還是非常尷尬的,聽在耳朵裡渾身都不自在。
他仰頭喝了口酒,淡淡辛辣的味道,充滿口腔,很刺激,但……卻沒有紅酒的雅興,顧雲帆腦海裡閃出那個女人的面孔,有一種自信,是從內而外散發的。
她就是!
身後傳來腳步聲,顧瑾走過來提起吧檯上買給南瑜的糖果,“我要回去了,你回去嗎?”
“喝酒了,不能開車。”顧雲帆揚了揚手裡的酒瓶子,其實他還是想去找那個人。
顧瑾看着他,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到底沒有開口。轉身離開,頎長身姿一點一點消失,留下顧雲帆一個人。
……
在顧建柏那樣把話談開後艾梅就出現,南瑜能夠想到她一直躲在附近,比起剛剛醒過來在病牀邊見到樣子,她這些時日消瘦憔悴了很多……
即便以前在心裡多麼的失望不予原諒。可當看到這樣的艾梅,南瑜心底還是生出一股惻隱之心,可能是血親所致,一種用文字根本無法描述的感覺從心底滋生,淡淡的疼惜,和對她的不忍。
艾梅推着她回了病房,一路上說了很多,本來是剛放下成見會不自在和尷尬的,可不能否認,那個人是她的媽媽……那種誠摯溫和的親切,時間都不能隔閡開。
艾梅說了很多,南瑜沒有迴應一句,直到她突然提起爸爸……
此時南瑜已經半躺在了病牀上,艾梅給她削好蘋果弄成一塊一塊的,放在盤子裡,遞給了她。
南瑜接住,其實並不怎麼想吃,但……剛剛和好不能拂她的意。
“好好調養,等身體好起來了,我們……我們一家去看看你爸爸!”
南瑜手裡拿着籤子正把玩着的,聽到這話忽地頓住。
她擡頭看向艾梅,艾梅衝她露出一笑,擡手給她拂開臉頰上的一縷發。
“一直都沒有機會,三年前……媽媽去懷柔看到你了,卻不敢出現……”艾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過現在好了,媽媽將你丟失了五年,我們母女倆終於團聚,找個時間一起去給你爸爸拜祭拜祭。”
爲什麼不敢出現,南瑜心裡清楚。回想起當時不懂事的反應,對媽媽的憎恨,不惜以刀子相逼,即使心裡很難受很難受,嘴裡卻說着傷害彼此的話,希望她不要出現……
很幼稚,真的就淡忘了五年……
南瑜垂下了頭,嘴角想扯卻扯不起來,“對不起……”
這聲道歉,是爲當時情況沒有設身處地的去爲她想過,沒有了爸爸依靠,家產甚至全都變賣……她一個人在北京是怎麼堅持下去的?!
眼淚掉了下去。冰涼的觸感被輕輕拭去,艾梅起身改坐在牀邊,柔愛的看着她:“傻瓜,媽媽怎麼捨得怪你,過去都過去了,我們現在一家人和和滿滿的,過好當下的才重要知道嗎?”
“小魚,一定要堅強。”
眼淚被她擦乾淨,艾梅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裡,心裡很滿足現在,也很感激老顧最後的讓步!
房門被打開,母女兩分開回頭看到是顧瑾回來了,艾梅站起了身,“顧瑾啊,你先陪着小魚,阿姨回去給你們做好吃的去,待會兒送過來。”
顧瑾點了下頭,“需要我送您下去嗎?”
“不用不用。又不是小孩子會迷路。”艾梅揮着手,走出了病房。
顧瑾回頭看向南瑜,她的眼眶還紅通通的,他走了過來:“怎麼又哭了?”
南瑜雙手覆蓋上臉頰擦了擦眼睛,顧瑾在她面前坐下,從袋子裡拿出巧克力給她撕掉包裝袋:“解決完了嗎?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南瑜放下了手,顧瑾雙手高舉着糖遞給她,她低下頭一口含住,然後把放在腿上的蘋果盤給他,“不想吃蘋果。”
顧瑾剛接住,就聽她含糊不清的說:“伯父說,讓我出院了和你回家調養,家裡有媽媽可以照顧我。”
顧瑾嘴角淡淡上揚起,似嘲似諷的說:“真不容易。”
南瑜緩慢的嚼着糖,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開口對他說這些天一直壓在心底的事情,其實也不算是壓在心底。拿上他新給買的,南瑜就給二貓子打了個電話。
從二貓子哪兒才知道,自她出事的那刻赫玉已經被警方控制,顧瑾並不打算就此罷手,甚至還在蒐集證據,看樣子是要讓赫玉不蹲進去不罷休。
而顧瑾在她面前卻只簡單的告訴她,讓她不要擔心,傷害她的兇手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想到後面卻是那麼嚴重的過程……南瑜不是聖母,被赫玉被赫玉一路走來最終害到如斯地步怎麼可能會不恨?
一個人做錯了一件事,那麼就要爲她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這就是社會定律。
所以南瑜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顧瑾給予她的,不聞不問。
可還有一件事壓在心底,那就是顧瑾的母親……寶珠阿姨!
她始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二貓子電話裡面說,因爲她的事情,所有人都只顧着她了,沒注意那什麼寶珠阿姨。
本來已經擔心的以爲沒有人照顧,寶珠阿姨一定不會配合治療,甚至是出院……但無意間從護士小姐哪裡,南瑜纔打聽清楚,她詢問的那個人。身邊有保姆照顧,不用擔心。
護士小姐還多聊了兩句,說那個人無親無故,一個人住在醫院和病魔抗爭,很可憐……醫院這個地方,纔是最容易見證“人情冷暖”這四個字的含義的。
思緒回籠,南瑜嚥下嘴裡的東西,在腦海裡思索了下,看着顧瑾輕聲喊他:“顧瑾……”
“嗯?”他放下了水果盤,擡眸看她。
南瑜垂下了頭,低低道:“我不知道看你的身體情況,不知道你爲了我,曾經做了那麼多……甚至,給我交好的朋友所有幫助……”
顧瑾輕挑眉梢,隱隱明白什麼,他雙手環胸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神色莫測的看着她。
南瑜睫毛撲閃撲閃的,顯出她的緊張:“顧雲帆。都跟我說了……然後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惱我,好不好?”
顧瑾被她的反應看得心裡就把像刷子再刷一樣,癢癢的,知道她很合脾氣,但這幅樣子,多麼的熟悉,令他淪陷的時常情不自禁,“惱你什麼?”
她擡眼瞥了他眼,再回轉回去,“多管閒事……”
顧瑾微揚起下巴,看着她。
南瑜說道:“你去西安的那兩天,從顧雲帆哪兒我才知道你的所有。他……告訴我,你母親回來了,並且情況很不好。你爸爸,太過注重面子,對阿姨不聞不問;至於你……顧雲帆告訴我說,沒有誰比我更合適,因爲,寶珠阿姨就是來這所醫院檢查的身體,她身體很不好,是……宮頸癌晚期,我,我就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