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問二貓子啊……”顧凱故意拉長了聲,“你問她做什麼?”
顧瑾站在他牀頭,雙手插在白衣大褂口袋裡,面對着他,眸光平靜地泛冷。
顧凱被他看的禁了聲,心裡暗罵了聲“德行”,隨問:“我說你從二貓子哪兒探什麼啊。自個兒回去看看不就得了嗎?再有,南瑜她現在鐵定最需要你!”
顧瑾眼神微閃,邊上赫玉突然出聲。
“南瑜怎麼了?”從了最開始見到顧瑾的不適,赫玉很快隱匿自己的情緒,她拿起包包,挎在肩上,不經意的問。
顧凱眼神看了她眼,纔想起身邊還有一個赫玉在,他邁過臉抿脣禁聲。
赫玉直起身看看他,再看看顧瑾,擡手別開耳旁一縷發,遲疑的開口:“那個,……我今天還有見到她,就來你這兒之前,在xx商場那邊……”
顧瑾眸子淡淡落她臉上,眸底幽深猶如漩渦。眉頭輕蹙。
顧凱問:“見到誰?南瑜?”
“是啊。”赫玉點頭,她大方自然地看向顧瑾說:“今天啊在商場那邊,看到她和……那是她朋友吧,兩人說說笑笑的,好像交情不淺。”她不好意思的撓着額頭笑笑,“其實我覺得那位挺像以前海源學院那位樸大才子的!”
有些話適時而止,赫玉將自己的情緒粉飾的很好,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在意,即便曾跟顧瑾身邊多年,她也要展現自己的度量,被拒絕也要面對表現的灑脫。
即使心裡一點也不灑脫!
她放下手,從容的笑着對顧凱道:“也可能是看錯了,那我就先走了,顧凱你好好休息啊。”
顧凱怔怔地點點頭,目送赫玉離開,才瞥向顧瑾看。
嗯,面無表情,起碼還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來,但昨個兒這傢伙還在自己面前放冷氣。可見又是和南瑜在電話裡吵了架的……今天聽到這麼個消息!!!
顧凱很憂心,想了想,他思索的開口:“那個,可能是赫玉看錯了吧。南瑜正被打擊的狠了,怎麼可能……”
顧瑾神色淡淡的,轉過身靠在牀頭上,微微側臉:“你想說什麼?”
顧凱有些看不懂他:“就是想勸解你,別瞎想……”
話出口,他反倒越說越沒聲,好吧,感覺怎麼說都是錯,反而還有着煽風點火欲蓋彌彰之嫌……
顧凱煩躁的乾咳一聲:“我說你真回去看看吧,別等着她自己想開,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想要她給你個怎樣的選擇……”
怎樣的選擇?顧瑾扭頭看向窗臺,其實他也這樣問自己,想要她給一個怎樣的選擇?!
明明很在意,他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是對是錯,但從電話裡聽她的聲音,好像錯了……
他本以爲給彼此時間冷靜,有些事情就能想通,可從她的話上不難聽出她的消極態度……顧瑾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灰暗沉迷的氣息,能靜默有三分多鐘時間。才眨了下眼,濃密的睫毛遮擋住讓人看不透的眼。
“我說這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你倆?心協力一起面對,沒有解決不了的……”
“要解決,”顧瑾突然出聲,他站起了身,回過頭看向顧凱:“也得她是不是那個心思。”
“什麼意思?”
顧瑾收回了眼,擡手一顆一顆解着領口釦子。“你認爲這件事和五年前學校那場風波比起來,哪個更難以面對?”
五年前那場風波顧凱從赫玉嘴裡聽到過,後來也從二貓子哪兒知道個片面,但站在旁觀者角度,可能男人的心境和女人不同吧。再加上呆在部隊被訓慣了的,要顧凱說,只要不是威脅生命的事,那都不是事。
可經過顧瑾這樣的問,顧凱突然就有些懂得他的意思。
在某些程度上,顧凱還是瞭解顧瑾的,別看他平常冷淡的不近人情,但真正遇到事兒了。他就不信顧瑾會以這樣的方式逃避。
不細想可能不知道,但細想了,還是能夠明白。
——突然之間吧自己父親娶的後媽是自個兒媳婦的親媽,這在直線道德觀上,雖然不是很難接受的事實,可偏偏父親給他們二人扣上個“兄妹”頭銜……這再怎麼不介意的人,心裡也會存有一點的不對勁兒!
還有就是顧瑾的父親,顧瑾是不幸的,從小被生母拋棄,得到父親的關愛更少之又少……他本來就對自己的父親有意見,這下子矛盾更深!
然後面對南瑜了,男人嘛。其實有時心裡也會有那麼點需要被肯定的,所以從他這句話上來看,顧凱突然就理解了近日他一直呆在醫院是個什麼意思!
但他真想問一句:“你就不怕你媳婦兒想不通,要跟你鬧離婚啊?”
要怎麼說最瞭解顧瑾的人是顧凱,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已經被他給猜的八九不離十。
……
顧瑾開車回到小區樓下,看着那幾十層亮着的燈光,她還沒有睡——時間指示八點半。
顧瑾熄了火,全身隱在黑暗中,坐在車裡靜默了一會,拿出翻到她的號碼上,按下撥打過去。
南瑜掛掉了樸浩仁的電話,就一直坐在牀頭髮呆,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毛球跑進來黏在她身邊,偶然的喵嗚一聲。迴盪在孤寂的房間裡。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突兀地響起悅耳的鈴聲,才把她從臆想中叫回神。
看向屏幕上閃現的名字,靜靜的,腦子空洞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悠長的鈴聲斷滅,思緒彷彿也跟着停滯。
她沒有接聽,顧瑾盯着,眸子陰沉下去,屏幕幽亮的光芒打在臉上,映襯的他臉孔泛着一絲凜然,正要做些什麼的時候,手裡的傳來震動。——是她回撥過來的。
顧瑾面無表情,停頓了有幾秒鐘,才滑下接聽。
那邊靜悄悄的,顧瑾整個人隱在車裡黑暗中,看着前方樓道出口,薄脣輕啓:“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話音落下,他便掛掉了電話,整個人隱在車廂裡,猶如匍匐等待時機出擊的獵人一樣。只不過這種氣息隱藏的很淺,直到那個人以一種緩慢的姿態出現在視線裡,漆黑瞳孔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