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玉走下臺階不經意間擡起頭,嫵媚臉上笑容在看到南瑜那剎微微僵住,驚訝出聲,“南瑜?”
顧瑾跟着擡起頭清冷的視線撇過來,看到她,眉頭既不可見的微蹙,兩人走下臺階到她面前,他問:“你怎麼在這裡?”
清冽沉着的口氣,她都不敢去深究回想裡面有沒有驚訝以及……不悅。
南瑜僵着身體,血液似乎停止流動,面色蒼白的看着他們。
只是橘紅路燈下,瞧不清楚。
無比感激。是在夜色下,讓他們看不到她的脆弱,以及……狼狽。
邊上赫玉掩嘴輕笑,“南瑜?天哪好巧,沒想到在這裡都能遇到。”
她不經意間加重了那個“都”,不知是不是結合了上次珠海之行的意外碰到,譏嘲的諷意已經暗涌泄出。
南瑜挑了下嘴角,“不巧。”
她沒有赫玉那麼的圓滑,冷淡不打彎的回她,“我一路跟着你們過來的!”
顧瑾眉頭皺起,清冽的眸子閃過一抹難懂的思緒看着她,“出了什麼事?”
又是這句,南瑜悲哀的想笑,可惜臉頰僵硬的根本扯不開弧度,如果沒有什麼事,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打發她回去?
怎麼可以那麼的淡定,那麼的有恃無恐呢!
她抿了抿脣,嗓音有絲破碎的溢出來:“我打過電話給你,你所說的沒時間,就是爲了跟赫玉開房私會嗎?”
他清冷俊逸的臉上裡劃過一抹驚訝,隨即想到了什麼,冷然之氣散發開來,擰起眉頭口氣肅謹,“你是這樣想我的?”
“難道不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只覺傷心欲絕的快要堅持不下去,“顧瑾,我以爲你不屑說謊的……其實你不必這樣,真的……”
顧瑾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凝縮起,臉色陰沉下去:“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南瑜垂下頭,“爲什麼要走到這一步呢,如果起初你告訴我你們已經……”那三個字,很艱難的吐不出,“——根本就不用繞那麼大的彎,你的目的就能達到!”
“南瑜!”他肅嚴的喊出她的全名,冷冽的眸子迸射似鋒如芒般利刃。
——這是他生氣的徵兆。
但她仍舊說出了心裡最真的一句。
“只是現在,看到你們這樣,讓我感覺好惡心。”
顧瑾神色瞬間深沉難辨,死死瞪着她,臉色陰寒,“你再說一遍。”
“南瑜,你怎麼這樣說?”邊上赫玉驚訝地出聲,“看到我和瑾怎麼了,你可別忘記當初率先放手的人是你!”
南瑜心頭猶如被人狠敲一擊,所有的難受勁兒都如鯁在喉,卻仍舊默着那股氣兒的將視線移到她臉上。
“儘管五年前我不信任你,可自你前腳離開,爲了不讓你的名譽受損,我是拉下臉在全系同學面前努力替你辯解了的……!”赫玉舉起一隻手,似在壓抑某種情緒,低頭牢騷說:“因爲當年事,你誤會我也好,討厭我也好,但你也不能這樣侮辱我和瑾吧?”
侮辱?南瑜真真想笑。
赫玉點頭,大有舉例清賬之勢,“好,就算我和瑾開房在一起,這又關你什麼干係?”
南瑜瞳孔倏而緊縮,胸膛裡的空氣好似被全數抽去,呼吸不過,手足冰冷。
“你都跟瑾分手這麼多年了。是你自己在惹了那麼一大堆麻煩沒勇氣面對離開的,你自己不珍惜的東西,不代表別人不珍惜!”赫玉端正了態度說的義正言辭,絲毫不顧及他人感受。
南瑜心裡就好像被針紮了似得,握緊的拳頭指甲嵌入手心裡,也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氣。悶疼,只覺如此才能分散快要翻騰而出的怒火。
她無比艱澀的說:“最沒資格,提起當初的人就是你。”
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她突然的轉校離開,是沒臉面對整個臨牀系,因爲輿論都在流傳是她偷了辯論稿,繼而害的整個臨牀系失去那次殊榮。顧瑾失去那次機會。
當時情況,形單影隻的二十歲少女,在孤立無援的陌生學校,承受整個臨牀系的譴責怪罪,估計放在任何一個女孩子身上都受不住。其中就屬面前的赫玉劉潔嚷嚷的最兇,話頭也就是那樣以訛傳訛宣傳出去的、。
南瑜都不知道。這個口口聲聲指責她的人,有些話竟也可以這樣的說出來,然後和五年前那個態度極端,最爲厭惡譏諷她的赫玉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你抽什麼風啊?該發生的已經發生,過去的也過去了。你怎麼還這樣斤斤計較?”赫玉難以置信地說她:“是,當初我是做錯了,可每個人和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啊,你自己回想你做的事情,你對得起顧瑾嗎?”
南瑜臉上血色瞬間退去,只覺那些話就像尖銳的刀子一樣,狠狠地颳着她的心,明明什麼都沒做,可她卻要爲此低頭無語,因爲本身她就已經被定罪。
無力反駁,辯解不清。
發顫的手足木的就像已經感覺不到溫度,她閉上眼,咬字極重的吐出一句,“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
“你居然可以這樣說?”赫玉嗓音拔高一籌,“在學校時你明明知道顧瑾才名在外,身爲他的女朋友你還和別人牽扯不清的,你知道因爲你的不自重,瑾他要承受多大壓力嗎?”
南瑜睜開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赫玉。
她口氣很衝道:“上次珠海也是。南瑜,你都有男朋友了,現在卻跑過來說我和瑾噁心,你自己私生活不檢點,男女關係混亂,你有什麼資格……”
“啪”
一根名爲理智的弦說斷就斷,南瑜怒急的突然出手,感覺整條胳膊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樣、怒不可遏掌了出去。
忽然的出手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清脆的巴掌聲突兀的響徹這一方天地,赫玉捂住半邊臉頰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她。
顧瑾一怔,站在門裡面的侍應生也驚訝的嘴巴微張。
冷風瑟瑟,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輛,發出刺耳般的鳴叫。
而在這酒店門前,對峙的三人中流竄着詭譎難辨的氣息。
寒風拂發,南瑜發抖的四肢呈現詭異的麻木,右手心木木的火辣感傳至整條臂膀,心裡堆聚的怒氣得到宣泄,只覺暢快。然後就似沾染了什麼不得了的毒物。讓她恨不得揭了觸碰那物的那塊皮,這樣她就是乾淨的。
她想說,這一巴掌早在五年前她就想送給她的,只是囁嚅的脣瓣,說不出一句話來,微顫的身體慌的隱隱發抖。明明不是害怕,卻已經自亂陣腳的快要支撐不下去。
那一巴掌,用了她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顧瑾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臉色陰沉,沉着的嗓音,帶着陰冷透骨的寒意響起。“給她道歉。”
南瑜不可置信的望向他,手腕的力度捏的很重,疼得她眼淚刷的一下,毫無預兆滾落下去,那麼急。
顧瑾見到她瞬間落淚,怔了下。神色難辨的正要開口,南瑜哽着聲已經呢喃出聲。
“顧瑾,人要有羞恥心的。”
他瞬間被激怒,抓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覺用力,她痛苦的哼了一聲,卻咬緊牙關。固執的瞪着他。
周遭散發着強烈寒氣,空氣似乎跟着稀薄起來,這股強烈的威壓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驚心動魄的震撼。
顧瑾臉色很難看,陰沉的眸子攝住她,“羞恥心?是指和她開房嗎?這就受不了了,你自己但凡潔身自愛一點,能有今天這種地步?”
“啊,”南瑜被氣到極致,突然發瘋般的掙開他的桎梏,想也不想的揚手就要扇上去,胳膊卻被他緊緊地抓住。他滿目陰鷙,暗涌的怒氣猶如狂風暴雨,“怎麼,你還想打我?南瑜,我不會給你第二次出手的機會,曾經是,現在亦是。”
南瑜瞠大眼睛地看他,淚水模糊了視線,都有些看不清楚,可還是那麼清晰的感受到他滿是怒火的視線,抖動的脣瓣溢不出一絲聲調。
顧瑾身後,赫玉上前輕輕拽住他的衣袖,怯怯的,“瑾,我沒事……”
顧瑾極近憤怒的理智瞬間歸位,竟然被她氣的口不擇言都忘記了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
“瑾,我沒事,不用道歉的……”赫玉低柔說着,看向南瑜的目光閃現一抹高傲的得意,“南瑜,瑾要說的話都已經說清楚了,你又何苦這般糾纏……”
一滴眼淚滑落出去,清明瞭眼眸,然後南瑜無比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屑,譏嘲……突然好好笑,這樣的情況!
手腕還被他給抓着,捏緊的力度都有些感覺不到痛,他不理會赫玉的說話,只是緊抿着薄脣盯着她,陣陣寒意猶如要將她凌遲一般。
南瑜默起的所有力氣在這一刻突然爆發的推開他。
掙脫開他的同時,帶動的自己也跟着後退好幾步。
他陰着臉正要上前,後面赫玉拽住他的衣袖,南瑜傷心欲絕的看着他們,幾乎用盡全力的迸出這麼一句,“你們真讓我感到髒。”
說完這句。擡起仿若被灌了鉛般的腿,決絕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