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燈光下眸子掩在細碎劉海下，臉孔深邃無表情讓人看不清情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沒醉……”還很清醒的說，她看着腳尖，腳拇指動着上翹，“今天我把屋子剛收拾了，牀單被罩也洗了，然後……”
他動了，雙手環胸。靠在沙發椅背上，“看來有所準備啊！”
嗓音很輕，就像叩弦的樂器，聽不出樂不樂意，南瑜咬住脣瓣，“我們……算是夫妻了！”
他盯着她，不喜不怒，很平靜：“嗯，有已成人婦的覺悟，不錯。”
“那你要留下來嗎？”南瑜擡眸看他。
他也同樣注視着她，“只是因爲領了證，算是夫妻，所以才留我住下？”
難道還有其他？她又露出了哪種迷茫的神色，皺着眉頭思索他話裡的意思，可是思維就是集中不了，擰眉抿脣，南瑜主動跳過這一話題，啊的一聲，“衣服還搭在外面，我去收。”說完波着鞋朝陽臺走去。
顧瑾眼神沉了沉。耳邊聽她交代，“衛生間裡有備用牙刷，可就是沒準備你的衣服，我們明天去買。”
。
顧瑾挺鄙夷他遲疑的反應，他應該惡狠狠罵她沒心沒肺，這樣算什麼？她到是挺自在的，過去的說忘就忘……公平嗎？
南瑜收了陽臺上的衣服，有幾件還溼着，看了眼今晚夜色，涼風帶着寒意，害怕夜晚突然下雨，她便全部都給收了。回了臥室，鋪着牀單到一半，她忽然扔下走出去，他還維持着她離開時的樣子，倚坐在沙發上，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南瑜慢慢走過去，到他面前，他擡起頭，她問：“夜宵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他輕挑眉梢，環胸的手指在胳膊上輕輕敲打，“我不認爲你的狀態還能堅持到你做出夜宵。”
被他看穿，她苦惱的噘嘴，“喝酒真的挺不好，那怎麼辦，你會餓肚子的……”
顧瑾直起身，她退後一步，他看也沒看她轉身進了衛生間，“我晚上沒有吃東西的習慣。”
盯着他進了衛生間的背影。南瑜臉上難掩笑意，重新回到臥室鋪牀單，心情都是滿滿的愉悅。
收拾好後等不到他出來，她又實在困的不行就那樣給躺在牀上，閉着眼想先眯會兒。等他出來了她在去洗。
到底是喝了酒，沒想到這一眯給沉沉睡了過去。
顧瑾洗漱出來，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那隻萌貓歪着腦袋警惕地看着他。他淡淡掃了眼，走進臥室。裡面燈光大亮，屋子很小，收拾的挺整默，而她雙手呈投降狀，就那樣斜刺刺地躺牀上。走近一看，果然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顧瑾一反常態，雙手環胸靠在桌櫃邊，就那樣看着她，不知過了多久。腳下傳來一陣晃動，他低頭，那隻萌貓翹着短小的尾巴，就像跳天鵝湖的小孩，扭着屁股婀娜多姿的從他面前路過，然後鋒利的爪子抓住牀單跳了上去。圍着她轉了圈，在她勃頸處找了個舒適地兒窩下去。
顧瑾眉頭皺起，走過去提着它脖子上的那塊皮給拎了起來，毛球瞪圓眼睛惡狠狠地目露兇相，結果卻因爲他半眯起的眸子而瑟縮的聳拉下耳朵。
顧瑾鄙夷它的膽量，把它扔出臥室直接關了房門。
毛球弱弱地喵嗚一聲，再無響動。
……
睡到半夜的時候，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氣溫下降，南瑜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去靠攏身旁那股熱量，貼着貼着，那隻長臂穿插過她脖子，她枕了上去，被那人緊緊摟住，沉沉睡過去。
一夜好眠，南瑜生物鐘很準時，天一亮她就睜開了眼，然後看到面前古銅色肌膚愣了下，稍稍擡起頭，鴿灰光亮下，他閉着眼睛睡着的模樣看起來那麼的無害，卸去滿身冷漠，她都無法想象他溫柔下來時的一面。
南瑜稍稍動了下想起身，可能被她動靜影響。他微皺了皺眉，濃密睫毛抖動了下接着也睜開了眼。
南瑜從他懷裡撐起來，他也順勢收回了那隻摟着她的胳膊，剛剛清醒眼睛裡還帶着一抹懵色，南瑜歉然：“你先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
他胳膊搭在額頭上沒說話，她有些臉紅揭開被子下牀，昨天那身衣服累及只被退了外套，而她又太累沉沉睡去，怎麼脫掉的答案不難想。換好衣服出來。他還維持着那番睡相，南瑜注意到邊上放着的衣物，心裡想着下班後就去商場給他買。
許多年前幻想着每天起牀可以爲一個人做上一頓豐盛的早餐，盛滿心底無法言說的愛意，看着他全部吃光光就算滿足。
倒沒想這樣的幻夢終有一天真的會實現。不起波瀾堅硬像塊牆一樣的心臟，竟然還會隱隱跳動翻滾。
南瑜攤了兩份煎餅，不知道他是否合胃口，再煎炒了兩顆雞蛋剛剛端上桌臥室房門便從裡面打開，他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條內褲就出來了，南瑜看清的一瞬間，連忙背過身去。
顧瑾像是沒受什麼影響一樣，直接進了衛生間。
聽到響動，她回頭看了眼，悄悄吐了吐舌頭。
餐桌上，顧瑾不怎麼挑食的沉默吃着，南瑜好幾次偷偷看他，最後他忍無可忍地主動問她：“什麼事兒？”
南瑜放下筷子，“那個。今天上午下班後有時間嗎？”
他淡淡瞥了眼她，她說：“我想跟你去趟商場，買些東西回來。”
他擰起了眉，南瑜怕他拒絕，率先說：“給你買些日用品，還有衣服……外面下雨了，你穿這樣太薄。”
“……下班後你來醫院等我。”他想了想，擡頭問她，“開着嗎？”
“什麼？”
顧瑾直接拿出自己的，翻找出號碼撥打出去，接着裡面清晰地響起沒有溫度的提示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不悅的蹙眉瞥向她，“買給你的爲什麼不裝卡？”
嘎？南瑜訝異，“那只是買給我的？”
他放下，拿過餐紙擦手，“難不成我是自己買着玩？”
她不爽的嘟囔，“那也應該讓我自己選嘛！”
他看她眼沒說話，起身看着腕錶，“你還有十分鐘收拾的時間。當然也可以選擇不用我載你，我現在就走。”
“等我，”她下意識的說，然後抓起剩餘的煎餅塞嘴裡，即便如此匆忙，卻也嚼的不緊不慢，這點挺好，他看了眼，什麼也沒說的轉身去了陽臺。
南瑜解決完起身剛收拾着盤子，他放在桌子上的忽然亮起。短信提示，不是她有意偷看的，而是那個角度，不帶阻擋的就那麼映入眼瞼。
“西安今日變天了，你要多穿點，小心着涼胃會不舒服的！”
南瑜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端着盤子去水池沖洗，往常都是帶手套的，結果這次卻是光着手，等洗完了十根手指凍得好像都沒了知覺似得！
嗯，西安今日寒氣襲來，確實變天了……
顧瑾在陽臺上抽了根菸回來，南瑜已經收拾好了，她看到他拿起裝進口袋裡，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開口提醒他，“你剛纔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