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驅出別墅區,我疑惑道,“有什麼事要和我說麼?”
他驅了一段在路邊停下,雙手交叉趴在車盤上,偏頭看向我,“應該是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吧?剛剛,看着子諾失神,是關於子諾的什麼心事?”
我嘆出口氣,“不愧爲軍人,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勾脣微笑。
我看向窗外,輕聲道,“我不知道,我這樣對不對。”
“讓子諾失去親生父母的疼愛,我是不是應該讓他回到他們身邊。”
“你覺得,陸孤城和裴清妍,真的就會好好疼愛子諾麼?”
我垂下頭,“我不確定。”
紀彥明冷笑,“依裴清妍的性子,要是讓她知道子諾還活着,她只會千方百計利用子諾將陸孤城綁在他身邊,在這樣的關係中,你覺得,子諾會幸福麼?”
我沒有接話。
他說的沒有錯。
可這,就能成爲我不讓他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的理由?
“而且,現在你們三人之間恩怨這麼大,你們之間遲早有一天會分出個勝負,要是最終裴清妍和陸孤城慘敗在你手裡,你想怎麼面對子諾?如果你敗在他們手裡,你又想讓子諾怎麼面對他們?”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可這對子諾來說,何其不公平。”
“他什麼都不知道,讓他快樂成長,遠離仇恨,纔是最好的結果。其實他如今在我們手裡活下去反而是另外一個美好的結局,否則,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怔住。
紀彥明重新驅車,“保護他吧,讓他不被仇恨波及。”
我低下頭,久久無言。
紀彥明驅車往超市的方向過去,“我們去買點食物,今晚慶祝程伯出院。”
主意不錯,我微笑點頭。
前方轉角剛一拐彎,一輛車猛地轉向朝我們撞過來,紀彥明急踩剎車。
前頭的車也停下,車上下來的人是裴清妍。
我們這會堵在路中央,好在這個路段沒什麼人經過,沒堵住路。
裴清妍走到我車窗前,我搖下車窗,“好狗不擋道。”
她冷眼道,“下來。”
我搖上車窗,“聾的,倒下車吧。”
結果剛一轉向,那車再次堵住我們的去路,紀彥明下車,我也解開安全帶。
裴清妍車裡還有人,我彎腰看了眼,發現是詹焚佑。
見我倆下來,詹焚佑也從車裡下來。
裴清妍上來捏住我的衣領揚手要扇我耳光,紀彥明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將她從我眼前扯開,“我雖然不打女人,但也不容許任何人欺負我的女人,明白?”
“呵。”她甩開手,嗤笑道,“有男人了?怎麼還能這麼不要臉纏着我的男人?”
“不要臉的人啊,是你的男人。”紀彥明冷眼嘲笑。
詹焚佑緩步走過來,“備胎就是喜歡出頭啊,爲什麼?博得美人歡心唄,紀隊長,我說的對不對?”
紀彥明接刺兒,“沒錯,就是你那樣。”
我冷眼看着詹焚佑,想要對付他,就得拿裴清妍出氣。
我大步上前,裴清妍見我靠近,亦向我走來。
上次在雁門江受到的教訓,今天我以同樣的方式還給裴清妍,我趁其不備拿出防狼棒刺向她時,詹焚佑眼疾手快將她拉到身邊,紀彥明奪走我手裡的防狼棒擲向裴清妍,準確無誤砸在她身上。
因詹焚佑拽着裴清妍,因此倆人一起被防狼棒電了一圈。
裴清妍軟在詹焚佑懷裡,倆人雙雙跌坐下地。
“草。”裴清妍虛弱罵雞,我上前撿起防狼棒敲了敲她的臉,“你這叫什麼知道麼?”
我陰笑道,“這叫活該。”
我捏住裴清妍的下巴擡起她的臉,“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話落我毫不猶豫,楊樹重重扇了裴清妍一耳光。
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詹焚佑都要瘋了,整個人癲狂撲向我,卻如強弩之末,還未碰到我就被紀彥明踩在腳下。
裴清妍虛弱瞪向我,眸光兇狠。
“這一巴掌,是我賞給你的!”
我揚手重重扇在她另一邊臉上,現在兩邊臉差不多腫。
我勾脣笑起來。
身側卻忽地圍上來幾輛車,車子停下下來數人,衝我們跑過來,“詹總!”
紀彥明拉住我的手往車上跑,上了車迅速離去,詹焚佑的人用車子堵住我們的去路,紀彥明加速直接撞了過去。
我回頭望去,見詹焚佑的人沒追上來,心頭痛快不已。
連扇裴清妍兩巴掌,我的手掌心也是火辣辣的,可見我剛剛下手有多重。
我不信她的臉不腫個兩三天。
“可以啊,隨身攜帶防狼棒!”
“都是她給的教訓,上次在雁門江,要不是被她暗算,我也不會掉下江,更不會……”
話到一半,紀彥明猛地踩下剎車。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我掉下江的事,他大概是不知情。
話說太快了。
他雙眼微眯,“你還被她扔下江裡頭?還是雁門江?”
他迅速掉頭,以比剛剛快了兩倍的速度趕回原地,但詹焚佑和裴清妍等人已經不見了。
紀彥明一掌打在方向盤上,“下次再遇到他們,我就將他們扔進谷海!”
我‘噗嗤’笑出聲,“谷海太遠了,還是扔江裡吧,近一點。”
他看了我好一會,繃緊的臉才一鬆,彎脣笑起來,“我們去超市。”
“恩,慶祝程伯出院。”
回到別墅已是兩個小時後,我和紀彥明買了不少東西,慶祝的氛圍也很濃烈,一個晚上下來,除了子諾和剛出院的程伯,我和紀彥明喝了點小酒。
因爲他喝了酒,我沒讓他開車,叫父親以前的司機送他和子諾回去。
子諾想留下來,我沒讓。
倆人走後,我在陽臺上吹風,程伯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大小姐,關於子諾……”
我打斷程伯的話,“那孩子很好,不是嗎?”
程伯笑話我,“我可沒說他不好,只是,真想留下他,就保護好他,否則,他只會是敵人最喜歡的‘弱點’。”
他這話叫我想起陸孤城,對於子諾的身世,他當時就顯得特別在意。
雖然在我說了是我的孩子後他走了,但我並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我咬住牙關,不由萌生了不再和子諾見面的念頭。
好在他身邊有紀彥明保護。
翌日清晨,我和程伯一大早趕到公司,闊別半月的第一個會議,開了兩個小時的時間。
將近來發生的事情作了個大概的解釋以及公司的氛圍休整了遍,雖然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情,卻也讓我有了不少新的體會。我提了幾個方案讓下面的人緊鑼密鼓實施,順利讓公司一改頹靡之態,進入緊張的工作氛圍。
開完會,我累得直接倒在沙發上,程伯笑道,“言總,進步很快。”
宋晴在我面前放下剛泡的茶,我吹完泯了口,笑看程伯豎起大拇指。
大力推門進來,在我面前放下文件,“緊急文件。”
我呼出口氣,抖了抖肩拿起文件。
“上次的王總再次發來合作意向,對方約了六點在尚京堂的時間,言總,去不去?”
我頭也不擡將文件遞迴給大力,“去。”
下午六點,我和大力準時抵達尚京堂。
與王總一番愉快的交談後再次敲定一筆八千萬的合作。
我與王總走出尚京堂時,意外在尚京堂看見一個我最不想看見的人。
“那不是副總麼?”大力看見小叔,驚呼出聲。
我眸色微深,瞧的卻是小叔身邊的男人,他不是程伯的人拍到的南園二把手,那個男人十分年輕,並且非常英俊,可小叔和他一起走出尚京堂,姿態卻十分狗腿。
“那個人是誰?”我輕聲呢喃。
身旁的王總卻忽地發出十分震驚的聲音,“那個男人!”
我看向王總,他瞳孔微縮,滿臉難以置信。
我試探道,“趙總認識?”
王總搖頭,“不認識,但如果沒看錯,那個男人,應該是南園少當家,南家唯一一個接班人。”
聞言我亦是震驚看向那個男人。
但我震驚的不是那個男人的身份,而是小叔竟能和他牽扯上關係。
我目光所及時,那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驀地回過頭來。
我與他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那人瞳孔深不見底,一片漆黑,可在那片漆黑裡,我瞧見極其危險的光。
下一瞬,他提起脣,對我一笑。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未及反應,他和小叔便離開尚京堂。
王總儼然也看到他對我一笑,反問我,“言總,是你們認識吧?”
我心頭浮起一股非常不祥的預感。
我不答反問,“王總,他叫什麼?”
“南園接班人,沒記錯的話,是叫南致選。”末了他又道,“看來,你們很快就要認識了啊。”
我深深看着王總。
王總微笑道,“放輕鬆,我和南致選,是真不認識。”
聞言我也沒較真,朝他伸出手,“您回去一路小心!”
他握住我的手,“你也是。”
我目送他坐上車,他搖下車窗,“哦對了,你對南致選可能不太熟悉,他不是個正常人,以後你們交鋒,你最好,反其道而行,才能壓制住他。”
我有些驚訝,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可來不及細問,他的車便在我眼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