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惡避開他的手,漸感無力,捂着越來越疼的胃,冷冰冰睨了他一眼,“怎麼?我的事你也喜歡插一腳?”
他邪妄笑起來,“不舒服我讓人送你去醫院,這點小事我還是可以幫的。”
“雞婆。”
我罵了他一聲,他臉色也臭了。
“別跟狗一樣跟上來。”
我轉身離開,撥通楚小莫電話卻顯示關機,我在陸孤城的電話上頓了半秒,最終滑動紀彥明的電話。
紀彥明很快趕過來將我送到醫院。
彼時的我已疼得快失去知覺,渾身冷汗涔涔。
醫生給我打了支止痛針我才慢慢緩過勁來,累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身邊坐着紀彥明,天還暗着,他也沒睡。
我虛弱道,“現在幾點?”
“兩點。”
我愕然,皺眉,“你怎麼還不睡?”
“怕你醒來。”他語氣淡淡,“想喝水麼?”
我心頭一熱,後被滾燙的難受淹沒。
他對我這樣好,我又能拿什麼回報他?
我聲線沙啞,“想。”
他扶起我餵我喝完水,熱流淌過胃,我才覺舒服許多。
他又問,“餓嗎?”
我搖頭,“醫生怎麼說?”
“胃炎。”
難怪前兩天會忽然嘔吐,我點着頭道,“我要再睡會,你也睡吧。”
我很累,很快便睡着了,可我知,我身邊的男人始終沒睡。
第二天我被痛醒,捂着胃一陣痙攣,紀彥明急得滿頭大汗,醫生給我打止痛針時他匆忙跑出去,回來手裡拿着個暖水袋。
打完止痛針我已經好了許多。
他給暖水袋充上電,充好後塞在我腰下給我枕着。
儘管這並沒有什麼效果,可他的舉措讓我十分感動。
我看着他,瞧見他眼底的黛色,鼻子微微一酸。
他徹夜未眠。
我想起之前我中槍時守了我整整五天的陸孤城,我生病了,而他去哪了呢。
我的手機沒有他的來電。
我住院的第三天,胃炎稍好些後我不肯再住下去。
紀彥明去辦出院手續時,我換完衣服獨自下樓找他。
經過一扇門聽見裡頭傳來的聲音我住了腳。
“孤城,謝謝你。”
我倒退回去,透過門上的小窗看見笑靨如花的裴清妍,以及背對我的陸孤城。
我渾身的血液慢慢凍僵。
在我生病痛不欲生的時候,我的男人,正在照顧另一個女人。
我推開門走進去。
裴清妍臉上的笑愈發燦爛,“希望!”
陸孤城猛然轉身,起身向我走來,“你怎麼會來醫院?”
“我要是不來醫院,哪裡看得到這一幕?”我面無表情陸孤城看向裴清妍,“他這幾天一直陪在你這?”
她看了陸孤城一眼,緩緩點頭。
陸孤城抓住我的手腕,沉聲,“你傷着哪了?”
“這跟你有關係嗎?”我定定瞧他。
裴清妍的聲音率先穿插進來,“希望,你別怪他……”
“你閉嘴!”我揚聲打斷她,胸口微微起伏。
陸孤城深深瞧着我,“你覺得沒有關係?”
“呵,現在是我在問你。”我冷哼,“你在陪他的時候,想過我嗎?陸孤城,我在你這,究竟算個毛啊?你要不和她過去吧!”
話一出口,他的臉色瞬息萬變,臭得跟我欠他錢,森冷如撒旦。
他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困在牆上,“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他這樣我是挺怕的,可我真的受不了了,“一清二楚。”
“和她過去……”我話到一半,他咬住我的脣,咬得極用力,血腥味霎時蔓延開來,我吃痛,他卻咬得更重。
我推開他,他壓得更用力。
直到紀彥明忽然闖進來,捏住陸孤城的衣領將他從我身上扯開,爾後一拳打在他臉上。
“啊!”裴清妍驚聲大叫,立馬跑下牀查看陸孤城的傷,眼眶微紅,“這麼嚴重!”
紀彥明將我拉至身後,摸着我的臉看着我的脣眉心微擰。
陸孤城推開裴清妍的手向我走來,他的左臉已經腫了,卻讓他看起來更充滿邪性。
紀彥明擋在我身前,陸孤城冷冷睨了他一眼,那個眼神讓我心驚,噙着狠勁,“滾開。”
紀彥明無動於衷,我唯恐倆人真發生大的衝突,將紀彥明拉至身後。
陸孤城抓住我的手將我拽到他身邊,“這種話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我們回家。”
言罷不理會衆人的眼光,牽着我就往病房外走。
我有些錯愕。
紀彥明攔住他的同時,裴清妍的聲音悽悽響起,“孤城……”
我冷笑,看着陸孤城道,“她叫你呢。”
陸孤城轉身,眸中盡時冷然,“有事?”
裴清妍淚眼迷濛,楚楚可憐,“你的臉。”
陸孤城牽着我往外走,“不礙事。”
紀彥明追出來抓住我的手腕,我同時從陸孤城掌心中抽出手來。
陸孤城臉色一變,猛然將我扣過去,怒目圓睜,“要我,還是要他?”
我一愣,我未曾料到他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這不是選擇題,愛從來不是一項選擇。可我知道,選錯了,會要了我的命。
紀彥明站在我身後,那樣靜靜看着我。
我忽然不知怎麼說那一刻的感受。
倘若沒有胃炎這一出。
我必會毫不猶豫選擇站在我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邊。
可是啊,太痛了。
我緩緩掰開陸孤城的手,他臉色陰沉。
他扣我扣得並沒有那麼緊,我沒有怎麼費力便掰開他的手。
我沒有看他也沒有看紀彥明,轉身離開。
紀彥明隨後追上來,我上了他的車離開。
他將我送回工作室,可我坐在他車裡遲遲沒有下來。
我支着腦袋發呆。
他也沒和我說話。
我不知在他車裡坐了多久,只知道天色漸漸黯下來。他才沉聲開口,“想去哪?”
我道,“哪都行。”
他於是驅車離開工作室,先是帶我去超市買了幾瓶酒,然後帶我驅了一段一個小時的車程,在漸入視線的海邊停下。
迎面的冷風灌過來,冷得我瞬間就有些清醒了。
紀彥明還開了酒遞給我,我接過灌了一口,冷得直哆嗦。
他脫下衣服披在我身上,而他身上只剩一件單衣。
我忙將外套還給他,“你想凍死啊!”
他卻笑得滿面桃花,將外套重新披在我身上,“我是刑警。”
“刑警就不怕冷?”我好笑道。
他倒坦然,“怕。”
“但我今天高興。”
我瞧了他一眼,頓時明白他高興什麼。
他也沒繼續說下去。
坐在海邊,我喝我的酒,他喝他的酒,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卻異常融洽。
我喝了三瓶後大體有些醉了,因爲我明明看的是星空的夜,卻出現陸孤城的臉,“混蛋!”
我將酒瓶朝天空丟過去。
洋洋灑灑落入海中,又被浪潮推回來。
紀彥明跑去撿回來,大體是有些生氣,狠狠揉亂我的頭髮,“還亂丟垃圾!”
“唔!”我身子一歪倒向一旁,他攬住我的腰將我扶回去。
我指着天空道,“他就是垃圾!”
“誰?”
“就是他啊!”還問我誰?我翻了個白眼,“你說他怎麼這麼混蛋,有了我,還偏偏和裴清妍糾纏不清?又和我說不是那樣,什麼有力的解釋都沒有,就一句‘不是那樣’?嚯,真是!腦子秀逗了吧!”
沒得到迴應,我看向紀彥明,“你們男人不會都一個樣吧?”
他欺下來與我平視,酒氣微醺,“我不知道別人一不一樣,但我,不一樣。”
“真的?”
他點頭,“真的。”
我耷拉下肩,“要是他和你一樣就好了。”
風吹過,吹散了一層醉意,卻又一層更濃的涌上來。
那一刻,我沒有看見紀彥明的臉,噙着怎樣的疼。
我看着星空,陸孤城的身旁出現裴清妍的笑臉。
這女人,真是無處不在!
我揮向天空企圖弄走她的臉,結果揮着揮着我的身子一倒。
紀彥明摟住我的腰,我軟綿綿靠進他懷裡,想起陸孤城下午的話,只覺得心疼得險些無法呼吸。
選擇是我做的。
可那樣的選擇,終究要了我的命。
我躺在溫熱的懷裡,吹着微醺的風沉沉睡過去。
直到紀彥明將我叫醒,我困得不行,挺屍不動。
他在我耳邊咬道,“看不看日出?再睡就看不到了。”
我愣了幾秒,猛地擡頭看過去。
我們還以昨天的姿勢坐在海邊,天矇矇亮,露出魚肚白。
五分鐘後,我看着晨曦第一縷陽光投射在我臉上。
海面水平線呈一片波光粼粼的金光閃爍不停時,心裡涌起一股微微的震撼。
我極少看日出,更別說是海邊的日出了。
看着太陽緩緩從東邊升起,我站起身,腳下一軟險些摔下去。
紀彥明打橫抱起我走回車上。
他走路的姿勢也並不自然,想起我醒來時躺在他懷裡,我不免有些尷尬,撓了撓頭。
他卻十分坦然,將我送回工作室。
我剛一進門,忽地一雙大掌扣住我的腰,一個旋身我便抵門被壓住。
看見陸孤城的臉,我愣住,他眸子森冷,寒氣逼人。
他打橫抱起我,抽走我手裡的鑰匙將我抱出工作室。
“陸孤城,你想怎樣?我們談談吧。”我真的倦了。
他不說話,將我帶回黎樣,扣着我自沙發上壓下來,不斷親吻我。
我始終無動於衷,冷眼看他演一場獨角戲。
‘叮咚’的門鈴聲響起。
陸孤城鬆開我去開門,來人是陸七,遞給他一樣東西,門又關上。
那人邊看東西邊向我走來,隔了三步遠,他忽地住了腳,額上青筋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