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兮拎着大包小包的禮品,看到這麼濃情蜜意的一幕,話中帶刺道:“哎呦,這麼快就跟我表哥如此親近了,功夫下的挺足啊。”
這話都敢當着易南北的面說出來,活的有點膩歪了吧。我把勺子放到碗裡,易南北說:“繼續,我還沒吃飽呢。”
無奈,我又當着楊兮的面給他塞了一大口飯,易南北衝楊兮身上狂吐,米粒漫天飛,粘在楊兮的名貴衣服上。易南北擦了擦嘴巴,略有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噎到了。”
楊兮臉色臭極了,撇着嘴拼命擦衣服,小聲嘟囔幾句,又不敢罵出聲來,我強忍着笑,易南北得意的給我使眼色。楊兮不敢對易南北發脾氣,就把氣撒到我身上,命令我去把地面清掃一下。
我站起來準備去拿掃把,易南北拉住我說:“飯還沒吃完呢,你先餵我,表妹,麻煩你打掃一下吧。”
楊兮氣得鼻孔快冒煙了,她肯定覺得看望易南北是個巨大的錯誤,但是沒辦法,易南北很快就是騎在她爸爸頭上的人,她不敢得罪,只好乖乖地去拿掃把。清理完地面,楊兮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繼續留在這裡還不知要被怎麼耍弄,她識趣的慰問幾句,又恢復光鮮亮麗的模樣,高挑地踏着高跟鞋走了。
第二個來探望的是何菁菁,她和易南北沒什麼交情,說是代表公司來的,這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那麼大個公司會派個秘書來代表,分明是有後臺。全程她沒看我一眼,我以爲能躲過她的冷嘲熱諷了,來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把矛頭指向我的。
何菁菁與易南北侃侃而談,大體說一些公司交接的事項,這件事情是我負責的,我應該認真聽一下,但說個半天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總結一句就是:“所有文件都準備好了,只等簽字。”
她走的時候,易南北示意我去送送,我一萬個不情願,出於禮貌還是去了。何菁菁一路走在最前面,我不想與她並肩交談,便緊跟其後,她的美麗即使在醫院也惹得無數關注,我就像個綠葉默默襯托她這朵嬌豔的大紅花。我認識的這些女人,都喜歡從我身上找到自信,這都是什麼心態啊,何菁菁現在也不例外,她看我的眼神透露出洋洋自得。
送到醫院外,我的大任總算完成了,但沒有立刻掉頭就走,因爲我知道,都到這個份上了,刁難總會來的。大概是陽光刺眼,何菁菁用纖細的手遮住打在她雪白臉蛋上的陽光,斜着眼睛看我,輕佻傲慢的說:“江陵風,你長的不怎麼樣,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挺大,一邊佔着夏葉不放,一邊跟易南北曖昧,真了不起。”
“過獎,我哪能跟你比啊。”我反說回去,她知道我指的什麼,心虛的臉色一滯,低哼一聲,嚴肅的警告我:“我告訴你,夏葉不是你能隨便玩弄的人。”
我眯起笑容,禮貌的微鞠一躬,和聲說:“勞您費心了,再見。”
我把逐客的話說出口,恭送她離開,何菁菁也說不下去了,看樣子很生氣,礙於形象又把怒火壓了回去,在我的目送下逐漸遠去。對待不同的女人要有不同的辦法,上帝是公平的,她們一個個都比我美麗、比我身材好,腦子卻沒我聰明,這就算是我先天不足的補償吧。
如果不出所料,第三個來的一定是易南北的小情人江雪,那天他一大早打電話吵着鬧着要吃雞公煲,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捧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鍋往病房走去。
由於我的耳朵比較敏銳,隔的老遠就能聽到江雪濃情蜜意的說:“易南北,你給我找的娛樂公司已經簽下我了,以後會有戲接,我真的很感謝你。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不肯原諒我,可我是真心喜歡你的,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易南北平靜的說:“不用,你忙自己的吧,不用來看我。”
“你真的不想見到我嗎?”江雪雙手掩面,悲傷的哭泣道。我聽的正得瑟,心想:這江雪還真是入了演藝圈的人,言行舉止這麼有演藝範,可文藝了,像在演瓊瑤感天動地、生離死別的言情大片。
我本想偷偷摸摸的站在門外面,看裡面一場慘絕人寰的好戲,江雪被拒絕的場面看起來一定很爽。我心裡打着這樣的小算盤,想象中的畫面實在太具觀賞性,我幻想的太入迷,一不小心就踏入了房門。
屋裡兩雙眼睛齊刷刷地望着我,我的嘴邊還掛着奸詐的笑容,想象中的畫面“嗖”地一下飛走了,我竟不知不覺走進來了,攪和了一場好戲,瞧我這腦子,太不頂用了。我支支吾吾道:“你們慢聊,我……”話沒說完,我一溜煙跑了出去,懷裡的大鍋在劇烈顛簸着,湯灑了一地,我顧不得清理,靠在門外的牆上驚魂甫定。
屋裡長時間鴉雀無聲,我在心裡懊悔着,都怪自己冒冒失失的,毀了人家一樁好事。易南北還沒來得及叫喚我,他的電話響了,只聽“嗯嗯啊啊”的普通言語之後,他掛掉電話怒氣沖天的大喊道:“江陵風你給我過來。”
聲音太具穿透力了,我被震的頭皮發麻,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緊急呼叫,是不是公司哪裡出錯了。我戰戰兢兢的走進去,被他具有威懾力的嗓音震得直髮抖,易南北凶神惡煞的瞪着我,就差跳起來打我,我哆哆嗦嗦道:“易總,有什麼事情嗎?”
“秘書打電話說,前不久交給你的文件木易還沒收到,人家現在急着要,你給搞到哪裡去了!”易南北兇巴巴的吼道。
平常不見他發火,怎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前一分鐘對人家還樂呵呵的,對我就這麼兇惡,真討厭!我想不起來他所說的文件,愁眉苦臉的望着他,“她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易南北快被我氣瘋了,“你是不是貪吃好色,把它丟哪裡了?”
這一句倒點亮了記憶,“想起來了,我……我丟在你家裡了。”我膽怯的說出後半句。那天我想從易南北家裡竊取些財物,誤打誤撞救了他一命,這些天的事情太多,早把文件什麼的忘得一乾二淨。
“那你還不快去找,找不到我要你的腦袋!”易南北像古代皇帝的口氣指揮我,辦不成要提頭來見,我拼命的點頭,呆滯了兩秒後,把手裡雞公煲扔給一旁看愣了的江雪,撒腿奔往他的小別墅。那個地方實在太偏遠了,打車在路況不賭的情況下要一個小時,從別墅趕到木易建材要一個多小時,一路上那麼多紅綠燈,那麼多突發狀況,少說也要三個小時,等我把文件送到木易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萬一他們不買賬,我可真的要死翹翹了。
我心中着急的很,坐在車上想着對策,剛好何菁菁給我打來電話,說時間有限,兩個小時她拿不到東西,一切都作廢。我一下子抓住話中的細小漏洞,她說的是兩個小時之內交到她手上,而不是交到她的公司裡。
我說出易南北的別墅地址,恐嚇她:“這件事情雙方都很重視,請你儘快趕到這個地點,若是毀在你手上,我可不承擔這個責任。”
怎麼說何菁菁也是我的學姐,咱們學校培養出的人在社會上,能力方面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這腦袋不太靈光。我關上手機偷着樂呵,這下不怕把事情搞砸了,有何菁菁擔着,易南北的舅舅不會輕易毀約的。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和何菁菁準時在別墅門外碰面,我按了一串數字,大門順利打開了。何菁菁覺得很詫異,易南北和我已經親密到在家裡“談生意”的程度,連門上的密碼我都可以熟能生巧地打出來。我暗藏着笑容,她又不知道,這門上的密碼就是“123456”,想不熟練都不行啊。
我沿着小河尋尋覓覓地走着,明明記得那天給小花小草澆水的時候,把文件放在這裡的,但願不要被誰拿走了。何菁菁在一旁不耐煩的說:“你搞什麼,還不快去拿東西。”
一圈繞完了,我還沒有找到文件的蹤影,說話頓時沒了底氣,“那裡有石凳,你先坐坐吧,我正在找呢。”
何菁菁擡起手看了看錶,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找不到我就走了。”
我不想聽她嘮嘮叨叨的,一個人走的遠點,腦袋裡亂如一團稻草,仔細回想那天的畫面,我從窗戶翻進屋子的時候,手裡是空空的,文件的確被我放在院子裡,可爲什麼找不到了呢?我蹲下身子,再次沿着小河把岸邊的雜草撥了撥,何菁菁一定在背後笑話我這副窘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