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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七罪七刀4

第349章 七罪七刀4

更打亂了他精心部署的所有計劃——士兵也只是凡夫俗子,一場大雨,讓他們全部的意志都被打散了。

加上杜宇用兵的能力,遠遠超出他的估計,一敗塗地,便再也無法挽回了。

此時,身後只跟着幾名殘兵敗將。

陽城,從此必將成爲過去。

他呆呆地眺望陽城的方向,儘管大雨中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卻心膽俱裂——自己少時出征,戰功赫赫,也算是大夏的功臣,卻爲了登上王位,用盡手段,甚至不惜害死老父親。

只是沒想到,這王位不好座。

剛一登基便是蔓延五年的大旱,五年下來,人心散盡,無法挽回。

他忽然跪在地上,絕望地匍匐在泥濘裡。

敖丙等追上去的老臣,呆呆地看着大費王,卻作聲不得。

天意,這都是天意。

與其說大費王敗給了啓王子,不如說大費王敗給了老天爺。

暴雨,轉成了大雨。

大雨,又慢慢變成了小雨。

一場轉折性的大戰,也終於歸於平靜。

諸侯國趕來的援軍,分別遇上了塗山奉朝和夏后氏率領的大軍。但是,剛一短兵相接,便被傾盆大雨所阻止。

一切的紛爭,便是源於連年的乾旱,既然下雨了,雙方士兵就像遇到了大喜事一般,也不等任何人喝止,便各自掉頭各奔東西。

諸侯將領們甚至來不及和夏后氏等打個照面,已經隨着部下逃之夭夭了。

塗山侯人睜開眼睛時,看到窗外陰沉沉的。

熟悉的陽光早已不見了。

他不知道這是早上還是晚上。

大雨早已停止,微風吹來絲絲涼意,他掙扎着坐起來,卻聽得一個熟悉到了極點的聲音:“啓王子,躺着吧,別碰到傷口……”

他幾乎驚跳起來,哈哈大笑:“委蛇,是你嗎?初蕾在哪裡?”

轉眼,看到鳧風初蕾。

“初蕾……呵……初蕾……”

語不成聲,只是傻笑。

委蛇將塗抹完畢的瘡藥放下,嘆道:“啓王子,你可能真的是瘋了,怎麼會想到這樣砍自己呢?難道不疼嗎?說真的,啓王子,我委蛇很少崇拜什麼人,現在我都真的有點崇拜你了,一般人,都幹不出這種事兒啊……”

他卻死死盯着鳧風初蕾,雙目灼灼。

“喂,啓王子……”

他狡黠一笑:“委蛇,你也別崇拜我了,我這不是把握好了分寸嗎?我根本不會砍死自己,無非是裝裝樣子而已……”

委蛇不以爲然:“刀刀血肉翻滾,誰敢裝這樣的樣子?”

“不都是皮外傷嗎?”

鳧風初蕾長嘆一聲:“對付大費這樣的小人,你其實根本用不着這樣跟他客氣。大不了,跟他真刀真槍廝殺一場!他氣數已盡,早已不再是你的對手!”

他雙眼幾乎要發出光來:“初蕾,我真沒想到你也會來。”

她微微一笑:“你和大費鈞臺辯論,天下皆知,我怎會不來看看熱鬧?”

她不是來看熱鬧,她是來替他掠陣的。

委蛇接口:“只是沒想到,我們剛一來,就看到你在高臺上要自殺。啓王子,你這一刀刀的,別說大費,我們都被你給嚇死了……實不相瞞,你最後舉起斧頭時,我都要衝過來奪你的斧頭了……”

他哈哈大笑,聲音卻十分虛弱:“讓委蛇擔心,真是對不住得很。不過,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是做戲嚇唬大費而已,我不會真的自殺的……”

鳧風初蕾見他輕描淡寫,內心不由得暗歎一聲。

要是沒有那場大雨,他會怎麼收場?

她想象不出來。

塗山侯人察言觀色,實話實說:“初蕾,我也不知道!真的,要是不下那場大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最後一刻,其實我沒有想過結果,我也無法想象……”

許多事情,一旦發生了,你就沒法想象要是沒發生會怎樣。

鳧風初蕾卻笑起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反正這是好事,不是嗎?”

他聽得這話,幾乎又跳起來:“天啊,大雨早就停止了嗎?是不是根本沒怎麼下就停了?乾旱還是沒有緩解?這樣,我豈不是白白流血了?”

委蛇一把按住他:“大雨從昨日晌午下到今天早晨才停止,別說乾旱緩解了,估計現在大河小河縱不是滿了,也裝了不少水了。放心吧啓王子,這一季的莊稼,保證能種下去了,大豐收也不是什麼笑話了……”

塗山侯人這才稍稍安心。

此時,已是傍晚。

沒有夕陽,窗外陰沉沉的。

天空依舊烏雲密佈,有零星的小雨繼續灑落。

有通報聲傳來,都是各路人馬風聞啓王子受傷,趕來探望。

塗山侯人令人全部謝絕,只稱自己需要靜養。

四周,十分安靜,空氣,也變得溼潤。

他深呼吸,覺得前所未有的心醉神迷。

他重傷之下,無人敢輕易搬動,還是鳧風初蕾當機立斷,將他就近安頓在鈞臺一間廢棄的民房裡。

淑均等人本來擔心遭到大費的回馬槍,畢竟,只有兩百侍衛駐守鈞臺,而且,和大費廝殺之後,侍衛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剩下完好的不足一百人。

這一百人,如何能對付大費的大軍?

可是,牟羽私下裡告訴他,只要有這個魚鳧王在,一切便不是問題。

淑均之前從未見過鳧風初蕾,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嬌弱女子,哪會有什麼滔天本領?可是,他看到委蛇,就不敢多話了。

畢竟,雙頭巨蟒已經天下罕見了,而且,這雙頭蛇還能自由變幻體型,笑起來時,便是兩個可愛的孩兒面。

更可怕的是,它居然能流利說人話。

駭然之下,再也不敢做聲了。

塗山侯人的傷勢也是委蛇親自處理的。

那些私家藥膏,也是委蛇帶來的。

早年,它爲了百里大人,到處去盜取靈藥,結果,許多都沒派上用場,百里行暮便不幸去世。每每念起,便黯然神傷,可是,當着鳧風初蕾,它卻從不提這件事情。

“委蛇,謝謝你。”

“我們之間還需要道謝嗎?”

就連鳧風初蕾都笑起來。

他也笑起來。

低頭看看身上,居然蓋着一條被子,風從開着的窗戶吹來,還略略有一些寒意。

他縮了縮脖子,嘆道:“我已經幾年不知道春寒料峭是什麼意思了!”

委蛇笑道:“可能這幾天,你天天都要領略春寒料峭了。”

倒春寒,儘管來得遲了一點,可畢竟還是來了。

一應喧囂,全部阻隔。

住所四周,十分安靜。

可是,很快,這平靜就會被打破。

鈞臺祈雨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潰逃的諸侯們,早已把這個消息散播天下。

尤其,大費王已經徹底潰逃,迄今爲止,沒人知道他究竟跑到了哪裡。

鈞臺,從此必將在大夏曆史上被濃墨重彩的書寫一筆。

他看着鳧風初蕾,又看看窗外吹來的風,忽然很是心醉:“初蕾,我真想出去散散步。”

“散步?還早着呢!走路可會牽扯傷口。”

他滿不在乎:“區區外傷,不足爲慮。”

“縱然只是外傷,也還要靜養幾天。”

他雙眼一亮:“這幾天你會一直呆在這裡?”

鳧風初蕾長嘆一聲:“何止幾天?我可能要在這裡呆十天半月。”

他大感意外:“爲什麼?”

“我要去有熊氏部族走一趟。”

塗山侯人一怔。

鈞臺,距離有熊氏部族,不到一百里。

昔年,那裡是一片森林和土地,富庶無比,但五年大旱之後,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再者,有熊氏父女遊走天下,也很少呆在部族之中,現在他們族中還有多少人,情況如何,鳧風初蕾都一無所知。

前來鈞臺,除了聽從杜宇等人建議,她私下裡是另有打算,一定要去有熊部族親自看一看。

縱然姬墨等人不予追究,倉皇離去,可是,她本人卻無法釋懷。

畢竟,兩個大活人就那麼從自己眼前消失了。

他緩緩地:“你爲何要去有熊氏部族?”

她的臉上,飄過一絲陰鬱,“有熊首領和有熊姑娘,都在金沙王城離奇失蹤了。而且,失蹤的地點,正是我父王生前所居住的槐樹居……”

塗山侯人聽得這個消息,驚呆了。

有熊氏率衆去參加魚鳧王的登基大典,那是天下皆知。

可是,有熊氏並非是從有熊部落出發,而是從泰山腳下出發的。

要說有熊氏遭到襲擊,被人所害,也還說得過去,可是,居然無緣無故在金沙王城失蹤,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失蹤的地點居然是老魚鳧王生前起居的槐樹居。

塗山侯人滿臉茫然:“兩個大活人,豈能無緣無故失蹤?”

“但他們偏偏就這麼失蹤了。”

“會不會是他們有什麼事情,臨時離開來不及告訴你們?或者,是不是被誰暗中殺害了?”

以有熊氏父女的身手,擺脫侍衛的目光,輕易溜走絕非什麼不可想象之事。

可鳧風初蕾還是搖頭:“他們就算要走,但是,也不可能不帶走他們的一百侍衛。而且,他們也不會爲人所害!其實,這也不是什麼主要原因,他們的確是在槐樹居失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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