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平靜無波的漸漸流逝,步雲瑤越來越覺得這位白先生深不可測。
和白先生相處的久了,似乎白先生對她也頗爲滿意,很多好東西並不對她藏着掖着,比如說那裡面有無數孤本的書閣。
一個鄉野的婦道人家,怎麼會有那麼名貴的書籍?又或者說白先生的夫君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一日,步雲瑤正在打掃書閣,白先生匆匆忙忙的從外面進來,“阿瑤,快去燒些水,有貴客來了。”
步雲瑤心裡也有些好奇,手下的動作並未閒着,利索的就去廚房燒水。
白先生說的貴客到底是什麼人呢?她趁着燒水的閒暇之餘,腳步輕輕的往門口挪了挪。
只見那小小的院落裡面,平常有些孤傲的白先生此時神色拘謹的跟在一青衣男子身邊。低頭謙卑的說着什麼。
“阿瑤,水燒好了麼?”白先生往小廚房的方向看了過來。
“先生,好了。”步雲瑤低眉瀲目,提着水壺往待客的大廳走去。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預感來,不能讓這個青衣男子見到她的相貌,否則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只是事情的發展走向卻往往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就在倒水的這個瞬間,她的手不知道怎麼突然一滑,那滾燙的熱水眼看就要全部倒在了那青衣男子的手上,這千鈞一髮之際,離青衣男子有些距離的白先生接過了她手裡的水壺。動作快的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步雲瑤心裡一凜,她雖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知道白先生露的這一手,似乎就如說書先生所說的那種——神秘的武功。
白先生有些嘆息的看了一眼步雲瑤,只以爲是步雲瑤從未看過如此出色的男子,所以纔會走神。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阿瑤,還不快向白公子道歉?”
這一瞬間,那一直低頭的青衣男子也向步雲瑤看來。
他坐在那有些顯得破舊的凳子上,周身的氣度自發的將她隔絕看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略帶疑惑的向她看來,明亮閃耀的幾乎讓人有些睜不開眼來。青色的袍子邊緣斜斜的繡着銀色的花紋,帶着一絲不屬於這凡塵的味道。
步雲瑤被這一眼看的心裡一愣,瞬間便低下頭。言辭誠懇的道歉,“請公子贖罪。”
前世今生,她的脾氣似乎磨練的越來越好了。
青衣男子收回探究的目光,朝着白先生說道,“你這個書童,倒是有趣。”
白先生的笑容有些僵硬,朝步雲瑤擺了擺手,“你先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她點了點頭,很有眼色的順帶把門給帶上了。
這麼多天的相處,白先生有多傲氣,她自然是知道的。那個青衣男子給她的感覺,彷彿白先生就是他的僕人一樣。步雲瑤雖然知道這樣的感覺有點可笑。但是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
不過她搜遍腦子裡的所有記憶,這個青衣男子她是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沒道理這麼光彩奪目的男子她沒印象,那麼就是她真的沒有見過。
太陽終於完全落下山去,圓如盆的月亮攜着滿鬥星輝照耀着這一方天地。步雲瑤怨恨的瞪了一眼大廳方向,她本以爲,像青衣男子那麼出塵絕世的人物,是看不上這貧瘠的小山村的。誰知今天晚上,他竟然會留在白先生這裡吃飯……
終於上完了最後一道菜,她擡了擡有些酸腫的手臂。慢慢的回到了小廚房。腦子裡回想的是剛纔飯桌上,白先生的坐立不安,吃個飯真的有那麼難受麼?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有些沉重的腳步聲,聽着並不像尋常的腳步聲,反而像軍隊的。
步雲瑤的猜測並沒有錯,當前一人龍行虎步的走到大廳門口,膝蓋彎也不彎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屬下孟斐然奉陛下之命,前來迎國師大人回宮!”
電光火石之間,步雲瑤的腦海裡突然劃過一條線,她似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了。
剛纔白先生稱呼他爲白公子,那麼應該就是啓國前任國師的獨子白瀾了。說起來,白瀾也是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她只所以對白瀾沒有印象,是因爲這小子似乎很少參見啓國上流交友圈,而蕭祁佑登基之後,抄了白瀾的家……
屋子裡的人影站了起來,漫不經心的踏步而出,虛扶了孟斐然一把,“有勞孟將軍了,想必陛下也是有急事,不然也不會派你來尋我了。”
孟斐然是個武將,說話喜歡直來直去,“國師大人真是神機妙算,陛下這幾日頭痛病又發作了。不得已才讓臣來尋國師您。”
國師這個職業在啓國,也是一個比較有實權的職位。而孟斐然是御前禁衛軍統領,官居二頻,見了白瀾,還是要自稱臣。那麼這國師的官制恐怕與丞相不相上下了……
白瀾聞言,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微微點頭,“既然如此,咱們就連夜趕路,陛下的病可拖不得。”
孟斐然一臉感激,拱了拱手,“臣多謝國師大人的體諒。只是國師大人體質孱弱,臣早就讓人準備了軟轎,大人請!”
咳咳,這可是變相的在說白瀾身體嬌弱。武夫就是武夫,連個話都說不好了。步雲瑤低頭忍笑,實在是太過辛苦了。
白瀾彷彿並沒有聽出孟斐然話裡的意思,反而向孟斐然投了一個讚許的表情。也不推脫,直接上了軟轎。
從頭到尾,白瀾和孟斐然似乎都忘了這個院落的主人——白先生。
一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如果不是那不斷飛揚的灰塵,步雲瑤真的覺得也許今天的這一切又是一個夢……
“阿瑤,你進來。”白先生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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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雲瑤進到大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先生面無表情的坐着,而她辛辛苦苦做的一桌飯菜,卻是動也沒動。她的心裡不由的有些不忿,真是白白浪費了她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