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歌在東方煙寒的房間屁股還沒坐熱，嘴裡剛剛纔塞進去幾塊點心，都還沒有嚥進去。就被東方煙寒拉起來往長壽園趕。
“娘，你說老太君是不是把自己都當太后了。我還真沒見過那個府裡請安的起這麼早！”顧君歌滿是怨氣的盯着東方還未發白的天色，這種奇葩她真的是第一次見……
東方煙寒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嗔怪的說道，“歌兒，你說話小心點。有啥話回到菊芳園再說。你在這裡說，若是被那個姨娘聽見，可就有你丫頭受的！”
“好了，好了，娘，我知道了。”顧君歌不再多言，加快了腳步，不管有多麼不喜歡那個女人，但是自己和孃親能否在府裡站穩腳跟，還是要討好那個老女人啊。
去長壽園的路上，倒是遇到了四姨娘陳氏。陳氏彷彿是在這條路上故意等着東方煙寒似的。
東方煙寒看見陳氏以後，就熱絡的拉了陳氏一起走，甚至把顧君歌都給忘了。
反而是陳氏先開口問道，“姐姐，昨天晚上睡得可好？”據她所知，昨天晚上候爺可是留在了菊芳園呢。看來這外面的傳言不可盡信。
東方煙寒面上微紅，“還行，妹妹你呢？”
“我也還好。”陳氏點了點頭，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昨天晚上可是多謝妹妹了，若不是妹妹的仗義出手，恐怕歌兒第一天回府，就要遭到老太君的刁難了。”東方煙寒滿含感激的說道。
陳氏清冷的面容也帶了一絲淺笑，“姐姐言重了，我也只是看不慣有些人表裡不一的嘴臉。那本佛經在我手裡根本也沒用。若是能讓大小姐討的老太君歡心，那麼也是盡到了責任。”
東方煙寒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這麼貴重的東西，陳氏當真是白送給自己麼？她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可是陳氏仍然是不居功的意思……
“不管怎樣，我都要感謝妹妹。妹妹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儘可以開口。”東方煙寒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不管陳氏的初意是什麼，可是她一向是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的。
陳氏正色的看了一眼東方煙寒，語氣裡帶了一絲凝重，“姐姐，我幫大小姐只是一時興起，沒有半點要攜恩圖報的意思。”
東方煙寒聽出了陳氏語氣裡的真誠，只好杉杉笑了兩聲，“是姐姐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了。不說了，不說了，以後妹妹可要多來我的菊芳園走動走動，我很喜歡妹妹呢。”
“好。”陳氏的面容終於又帶了一絲笑意，只是心裡的震撼之情卻久久難以平復。師兄，我見到了昔日你的救命恩人，當真是比畫像上面還要美。你放心，在這深宅大院中，我總是會護着她的。
而顧傾歌則是拉着一個小男孩也落後了一步，這樣就跟顧君歌平行了。
“大姐。”顧傾歌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拍了拍身旁小男孩的頭，“快來給大姐問好，這是咱們大姐。”
顧傾歌身邊那小男孩一看就是個乖巧的，聽到自家姐姐如此說，也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
“乖，真乖。”顧君歌到此時方有點懊惱了，出來的太過匆忙。早知道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就應該準備個小禮物的。
顧傾歌有意想與顧傾歌親近，平時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人，此時倒反而變得有點侃侃而談的意思，“大姐，在這府裡住的可還習慣。”
“勞五妹掛心了，一切還好。”顧君歌低頭淺笑。她只是好奇，老五明明是不善言辭，可面對自己。顯然是存了交好之意，這又是爲了什麼呢？
顧傾歌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只是在微暗的夜色裡，倒是沒有那麼明顯，“大姐，這是小弟顧獨行。”
“獨行，這名字倒是挺好。”顧君歌的眼睛微微閃了閃，獨行，就是拋開顧府獨行的意思麼？陳氏的心看來並不在這候府之中啊……
顧傾歌繼續開始接顧君歌的話，一行人也就這樣說說笑笑的來到了長壽園門口。而門口，餘氏，謝氏顯然已經在這等了一會兒。這倒是出乎了顧君歌的預料。
此時長壽園燈火闌珊，但是一片安靜，不時的有話語聲傳進顧君歌的耳朵。
“老太君起來了麼？”
“起來了，槿禧嬤嬤正伺候着梳洗呢。”
“嗯，這樣啊，你們幾個來隨我出門來迎接諸位姨娘。”這出聲說話的是老太君身邊的另一位得力助手——流修嬤嬤。
長壽園的門從裡面被推開，丫鬟侍女跟在一個流修嬤嬤後面，浩浩蕩蕩的走了出來。
流修嬤嬤的聲音和她的樣貌果然是成正比例的。濃眉大眼，臉色一直是冷冷的。給顧君歌一種容嬤嬤的即時感。
而此時，病美人五姨娘林氏也從西面緩緩而來。似乎一點也不着急。顧君歌覺得，這林氏跟老太君估計是互相不對眼，但是老太君應該是拿林氏沒有絲毫辦法。畢竟林氏真的很嬌弱……
流修對這樣的場景是司空見慣，面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請夫人和諸位姨娘隨奴婢去前廳，老太君稍後就到。”
以前東方煙寒沒回來的時候，餘氏自然是第一個進去的。而今天東方煙寒在，餘氏心裡縱然再有不甘，也只能屈居第二。
東方煙寒面上帶了一絲淺笑，目不斜視的隨着流修嬤嬤便進了長壽園。而顧君歌緊隨其後。
“呦，二姐，你咋不進去呢。”三姨娘謝氏站在二姨娘餘氏身旁拉住了餘氏的胳膊，好心的問道。“哎，人老了，就是記性不好。嘖嘖，我怎麼忘了，現在正房夫人回來了。你一個妾室怎麼上的了檯面呢？”
四姨娘陳氏面不改色的拉着顧傾歌就進了長壽園，並沒有留下看戲的打算。
“咳……咳，二姐，三姐，既然你們不進去，小妹可就進去了。咳……咳，兩位姐姐可要快點，別讓老太君等啊。”病美人林氏好意的提醒道，頭也不回的就進了長壽園。
餘氏並不打算和謝氏在這外面鬥嘴，面上擠出一絲笑意，“妹妹，咱們一起進去吧。老五說的好，可不能讓老太君久等了！”
謝氏身體往前就擋在了餘氏的面前，小聲的問道，“你昨天晚上答應我的事情，可算話？”
餘氏眉心一動，“那是自然。我餘秋雨的話什麼時候不算話了？快點讓開，你難道真想惹老太君生氣？”餘氏的話裡帶了一絲不耐，這個女人現在是越來越沒眼色了。
謝氏一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立刻眉開眼笑，親熱的挽着餘氏的手臂，“來來來，姐姐咱們一起進去。”
餘氏的嘴角抽了抽，暗自搖了搖頭，謝氏這一輩子活該被自己捏在手裡。
顧君歌看着緩緩進來的餘氏和謝氏，暗自嘀咕道，“這兩個人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東方煙寒自然是聽見了，壓低聲音說道，“我總覺得她們之間的關係很是詭異。明明謝氏是老太君的孃家人，地位應該高餘氏一頭。但是現在的情況顯然是謝氏處處要低餘氏一頭。這關係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合理。”
顧君歌眯了眯眼睛，“娘，主角要出來了。”
東方煙寒:“………………”
眼看衆人全部落座。而身邊主角的老太君也應該出現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外面進來，老太君居前，坐於首位，而流修嬤嬤和槿禧嬤嬤則站立在兩側。
“兒媳給婆婆請安。”這跪的一地的是顧宇的女人們。
“孫女給祖母請安。”這跪的一地的是顧家的女兒。
“孫兒給祖母請安。”這跪着的兩個是顧宇僅有的兩個兒子。
“奴婢給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剛硬的面部線條帶了一絲柔和，“嗯，起來吧。”
又是一片謝來謝去的謝聲。
顧君歌看着依舊精神爍爍的老太君，不由的在心裡嘀咕，這都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頤養天年，你說沒事整出這麼名堂是作甚？顧君歌都有點懷疑，這老太君是不是一個暴發戶，所以才患得患失，希望看到別人對她的尊崇來體現她的價值。
這倒不然，老太君的母族秦氏在北齊京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右相秦莫笙是老太君秦氏的兒子。
而老太君只所以要設立請早安，是因爲老太君是庶出，受盡了嫡系的白眼和冷嘲熱諷，而秦莫笙也是個爭氣的，憑自己布衣之身一步一步的在北齊朝堂站穩腳跟，並且脫離了他們秦氏的那一支，完全是自立門戶。
老太君的講話無疑是囉嗦和繁瑣的。講來講去不外呼兄友弟恭，姐妹團結，妻妾和睦。
偏偏衆人還要面帶微笑，不住的點頭贊同。不能露出一絲不耐的神色。
而林氏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大致是與她的身體有關。在老太君發表家庭演講的時候，不住的咳嗽打斷了老太君的講話。對此，老太君習以爲常，連個眼角都沒有給林氏。
終於，完美的家庭演講終於接近了尾聲。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裡清晰的傳遞着一個信息——終於解放了。
顧君歌也曾問過東方煙寒，這麼大的動靜，她那個便宜老爹就不管這事麼？東方煙寒給出的答案是，她那便宜老爹覺得他的這些小妾天天去請安，這是個孝道的表現，值得表揚和提倡……
“嗯，你們都散了吧。君歌和城歌就留在這裡陪我用早飯。”老太君和藹的看着顧君歌，擺了擺手。
顧君歌和東方煙寒對視一眼，面上帶笑，走到老太君身邊，行了禮，就開始陪着老太君說話。而顧城歌也不甘落後，殷勤的給老太君捶背，講笑話逗樂老太君。
東方煙寒是最後一個走出去的，她實在是不放心顧君歌自己一個人留在裡面。不過看着自家女兒應對自如的樣子，心裡也就稍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