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至今,姚子綺內心從沒哪刻像現在這樣,無比迫切的希望鄔浪能瞧見自己,眼見着他視線淡淡的由前方掃來,看向她的位置時眼神似乎頓了頓,她心跳如雷,難以自制,用頭大力撞擊車窗玻璃,嘴裡發出唔唔悲鳴。
然而,她的車窗玻璃貼着深色薄膜,夜晚從外面不細看,壓根瞧不出端倪,鄔浪只是隨意一掃,一眼過去,很快收回目光。
姚子綺眼見他所在的窗口玻璃徐徐上升,一點點遮掩住他剛毅的俊龐,她心如死灰,又不甘就這麼放棄大好的機會,拼命弄出動靜。
車窗即將閉合的剎那,鄔浪似是扭頭向麪包車內望了眼,又像是沒有,最終關上了車窗玻璃。
麪包車上兩人見狀,知她意圖,怒不可遏,抓住她雙腿猛地向後一拖,她雙手被綁,沒有可使勁的地方,被拖得下巴直接磕在了座椅裡側的鐵片上,刺骨的疼痛讓她眼角一熱,淚水溢滿眼眶。
下巴的痛感還未消除,頭頂又伸來一隻大手,猛然揪住她的長髮向後拉,動作粗魯不堪,姚子綺疼痛難忍,被迫仰起的一張俏臉扭曲變形得嚴重。
那些人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識,拽着她的頭髮更用力的向上拉,“再動信不信老子打死你?!操!”
姚子綺忽然就明白了綁她的人是誰。
紅燈即將消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啓動上,麪包車雖然動靜過大,可畢竟只是一會,也沒人多想。
綠燈剛剛亮起,麪包車就像瘋狗一樣竄出去。
鄔浪坐在車後座,不悅的皺了皺眉,“跟上去。”
太子精稍楞了下,明白過來,“好嘞!”他雖搞不清鄔浪的目的,但對他的話拿捏的很到位。
“別跟太緊。”鄔浪出聲提醒。
兩輛車一前一後,跑了好幾條街,麪包車上的人久經風雨,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明白是被人盯上了。坐在前頭的方之恆沉思半響,眼瞧着前方紅綠燈即將變色,沉聲道:“三仔,繞過到那輛車前頭,衝過去!”
叫三子的人二話不說,方向盤輕轉,一腳油門,都能聽到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車身似乎也傾斜起來。被反方向超車的人嚇得一腳急剎,猛轉方向盤,穩穩橫在路中間,擋住了後方車的去路。
“浪哥,怎麼辦?”太子精伸長了脖子,眼見着麪包車飛快的消失在夜幕中。
鄔浪正在和徐銳通話,“怎樣?查到沒?”視線朝前張了張,濃眉皺得更緊。麪包車這樣迫不及待甩開他們,證明他的猜測沒錯。
鄔浪並不十分肯定那個被綁的女人就是姚子綺,夜色深沉,路燈晦暗,隔着深色薄膜,他只能看清一個輪廓,隱約有幾分熟悉,寬大的布條遮住她大半個臉,他甚至不知道她的模樣,心底卻涌出那麼一股異樣,使得他無法坐視不理,置身度外,尤其當那車在他眼皮底下一陣晃動。
徐銳在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只見鄔浪皺緊了眉,“繼續查!”切斷通話,他將手機在掌中把玩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敢讓姚子綺冒險,沒有直接給她打電話。
麪包車突然轉變方向,一陣狂奔,姚子綺的腦袋撞上座椅,一陣暈眩,她不再掙扎,頹然的趴在座椅上。
麪包車一路行駛,七拐八繞,終於在靠近郊區的一棟廠房區停下,姚子綺被兩個大男人拽出車。
方之恆走到前頭,朝他們無聲打了個手勢,便有一人小跑着走開,另一人拽住姚子綺往裡走。
叫三仔的司機從車前繞過,遞了根菸給方之恆,“恆哥,咱爺要這妞幹啥?”
方之恆迎着他的火點着煙,“這就叫淵源。”
三仔啐了口唾沫,“你們文化人就喜歡把簡單的事說得這麼高深。”
方之恆吸了口煙,徑直走了。
三仔站在原地又吸了兩口,待他走遠後,才恨恨道:“操!裝逼被雷劈!”泄憤完又巴巴跑上去,“恆哥,你說這回咱有獎勵不?”
方之恆和三仔到倉庫時,只有幾個兄弟圍在一旁,姚子綺被丟在角落,衆人見了他都正襟道:“恆哥!”
彼時正好先前走開的男人拎着一袋子東西過來,方之恆道:“都餓了吧,過來吃些東西。”
也沒人管姚子綺,都湊到一旁吃了起來。方之恆瞧了眼角落裡的姚子綺,她身板挺得僵硬,紅脣輕抿,下巴桀驁的仰着,像對峙中的刺蝟。
紀安市的寒冬,夜晚極其寒冷,這樣沒有暖氣的庫房簡直呆不住人,姚子綺坐在地上不多久便覺冷到不行,其餘人尚可來回走動,只有她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
姚子綺察覺到有人靠近,神經繃得更緊,在方之恆蹲下身時立即往後退了兩步。
他失笑,警覺性倒不錯。一手扯開她嘴上的膠帶。
她雙脣被膠帶綁的時間過長,又沾在臉上,他突然一拉,連着臉上的絨毛一起被揭開,細微的疼。
衆人大驚,“恆哥。”
方之恆一笑,“沒事”將手中礦泉水的蓋子擰開,瓶口遞到姚子綺脣邊,“儲爺問,就說我撕得。”他口氣淡淡的,“反正這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她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知道。”
姚子綺自然聽得出這話的意思,懶得浪費力氣,儲立軒這人找的地方肯定特別隱蔽,只是眼前的男人是誰呢?大家對他都恭恭敬敬的不說,他還敢在儲立軒沒開口的情況下鬆了她的口。
她向來識時務,這麼些時候,確實渴了,低頭就着他遞過來的瓶子喝了很大一口。
方之恆之前還想着她會問什麼,結果她除了喝水,一句話也沒。
他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拎着瓶子起身之際,伸手抓住姚子綺的肩頭,用力一帶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拽了起來。
姚子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驚出一身冷汗。欲反抗,卻發現他將她丟在一張凳子上,屁股落下去時又重又痛。
這樣的情況,他那樣一個細微的動作,不是姚子綺察覺不出什麼,可她心頭一軟,暗暗吃驚,凳子可比冰涼的地面強多了!儲立軒身邊什麼時候多出這樣一個男人?
方之恆丟開她後,沒再有過多動作。
凌晨時分,終於有人忍不住,凍得跳腳,“咱爺還會來嗎?”
方之恆叼着煙,靠在窗邊,渾身有股說不出的寂寥。“再等等。”
天空漆黑如墨,遠處樹林化作一團連綿不絕的黑影隱在其中。儲立軒躺在牀上恍然想起姚子綺,嗖地起身。
尚沁舒*着後背,面朝裡邊,對他起牀的動作自然知曉,卻沒轉過身。
儲立軒飛快的將衣服套上身,他向來不注意細節,鬍鬚長出青渣也沒刮,胡亂一把性感,出門前朝牀上的人丟了一個眼神,欲言又止。
外間關門聲響起,尚沁舒確定他已經走了才轉過身,眼底心裡俱是一片淒涼,子綺說得對,這樣的男人的確不能去愛。
只是,懸崖勒馬會不會太遲?
沁舒睡在辦公室,她的辦公室開闢出獨立的休息間,裡面暖氣十足,掀開薄被,她*的身上遍佈的青紫淤痕無不彰顯出剛剛的瘋狂與*。
他們的第一次,她本以爲,他會留下。可結果……
嘴角微微仰高,沁舒自嘲一笑,她真是太天真。
儲立軒找到尚沁舒的時候,她正在辦公室加班,其實他原本的目的是找姚子綺,可看見她便想起那條短信,短短五個字,我們分手吧。
活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讓人發這種短信,他看的時候,簡直無語了,什麼毛病,他的女人,是她說分就能分的?笑話!
在這之前,他內心並沒有將尚沁舒視爲自己的女人,接近她不過是個想給姚子綺一個下馬威。誰知短信一來,他受辱了一般,沒多想就將她納入了後宮。除了姚子綺,她倒是第二個敢在他面前這麼撒野的。
儲立軒來時,帶的人並不多,尚沁舒的公司不大,員工沒幾個,加班的人少之又少。
他進來的時候,凶神惡煞的,倒是被人問,“你們幹什麼的?”
儲立軒不說話,徑直走向沁舒的辦公室,身後的小弟齜牙咧嘴,“沒你孃的事,滾遠點!”
辦公室裡,尚沁舒正背對着門,在文件櫃裡找資料,聽見開門聲,還以爲是下屬進來告知下班,頭也沒回道:“辛苦了,你們先下班,記得鎖門。”
門咔嚓一聲又被關上,她習以爲常。
誰知這時後背卻伸來一雙手,從後往前摟住她,手曖昧的停在不該停留的地方,一陣揉捏後將她抵在了文件櫃上。
她愕然失色,鼻間充斥的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味道,讓她使不上力,微怒,“放開!”
他卻不願,低頭開始吻她頸項。
他脣舌靈活而溫柔,引得她渾身戰慄,想要推他,卻被他壓得死死的。
她掙得急了,他不高興起來,將她猛然轉了個身,讓她面朝着他。
相對的兩個人,本來臉色都好不到哪去,可他意外瞧見她臉頰浮出可疑的紅暈,心情跟着好起來,“爺就說爺的魅力不至於喪失的這麼厲害。”
她又怒又羞,“我不認識你,你再這樣,我告你猥褻!”
“不認識?猥褻?”他半挑着眉,“沒事,我讓你重新認識認識,順便讓你見識見識這到底算不算猥褻。”
尚沁舒太瞭解他無賴的本質了,眼見着他的脣又要落下來,只得將上半身後仰,好在剛找文件,上頭的文件櫃來不及關,是開着的。
只不過她這一仰身子,無疑給了儲立軒機會,他的脣恰巧落在她的鎖骨,張口就一陣舔咬,雙手自然也不會閒着,上下亂摸亂竄。
尚沁舒最受不得他*,那手段高超,技術嫺熟,他又太過清楚她的敏感點,分分鐘就讓她敗下陣來。
他瞧她粗喘着氣,嘚瑟道:“認識了沒?還要不要再認識下?”
尚沁舒氣紅了臉,拿他沒辦法,“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他不贊同的笑,“經我同意沒?”再說,他也沒覺得在跟她談。
“不需要你同意。”他闖入她世界的時候不是也沒經她同意嗎?
儲立軒輕嗯了聲,開始上下其手,尚沁舒大驚,“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報警?”儲立軒笑容變冷,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便是警察,她拿警察壓他擺明是在向他挑釁,抵着她的身子壓近。
“你怎麼報?”他倒想知道,她怎麼能從他手中逃脫。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對他的瞭解僅停留在表象,在一起時,他一貫使用那種溫柔的霸道,從來沒有如此聲色俱厲,她忽然有些怕,心底竟生出一種死神逼近的錯覺,恍惚想起子綺的話,起先不覺得,這時倒真覺得眼前的男人可怕。
她越推,他貼得越緊,掙扎半天的結果是被儲立軒吃了不少豆腐。她怕歸怕,對他的好奇卻有增無減,明知這男人危險,卻抵擋不住誘惑。
儲立軒帶着她一步步踏入他的雷池,最後的關頭,她卻驚醒過來,推開他,“我們已經結束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
何時被他帶進來休息間的,她都不曉得,急匆匆往身上穿衣服,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緋紅。
他沒料到她居然把持得住,原先只要他想,什麼時候她都能成爲他的女人。微愕之後,有些不悅。
男人大抵都是這樣,越順從的越看不上眼,明知強扭的瓜不甜,非要想辦法征服。
他瞧她極其不配合的樣子來了興致。
儲立軒在這事上有一定怪癖,他牀上的女人,要麼是心甘情願,要麼是抵死不從。顯然現在的尚沁舒屬於後者。
他大掌一撈,將她抱了個滿懷,“箭在弦上哪有不發的道理?”
她回頭就見他陰森的笑容掛在臉上,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對儲立軒,尚沁舒是有一定感情的,這種事上,自然無法反抗到底,倒不是沉浸在他的美色裡,而是這男人在她眼中就像一個謎,她急於想解開。
儲立軒也沒料到,他們恩愛的過程竟如此美妙,令他倍感暢快,這麼多年,玩了那麼多的女人,真正能令他有感覺的十分稀少,尚沁舒便是其中一個,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她亦是感覺到了身體和這個男人的合拍,臉一紅,別開了視線。
彼此的第一次,尚沁舒所求不多,至少別再該溫存的時刻,冷漠的轉身離去。
那時的儲立軒並不知道,他這輩子唯一做的最錯的事,便是在那刻放開了她的手。他的一轉身,改變了三個人的命運。
誰也不知道,儲立軒若是早知道,還會不會爲了姚子綺義無反顧的離去?
儲立軒出來的時候,外面員工已經走光了,只剩下自己的小弟。他四下一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心底對尚沁舒多了分敬意。
出寫字樓大門的時候,迎面碰上幾個警察。爲首的是個年輕人,精神抖擻,看見儲立軒,本職反應感覺異樣,又琢磨不出原因,邊走邊朝他瞧。
儲立軒朝他一陣譏笑,帶着小弟晃晃悠悠走了。
尚沁舒剛穿好衣服,外面就有敲門聲響起,心底一陣竊喜,還以爲是儲立軒,再一想,以他的個性,進門怎麼可能敲門?
掩飾好自己後,一開門,赫然是幾個穿着警服的人,“你們……”
“……尚沁舒?”爲首的年輕人不確定的喊。
尚沁舒不解的去瞧那人,感覺有幾分相熟,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人見她如此表情確信沒認錯人,喜不自禁,“我啊,林夕!”
尚沁舒恍然大悟,“竟然是你!”她對林夕的記憶還停留在初中相處的那會,此時他人高馬大的站在跟前,她很不習慣。忽然就想起兩人當初的夢想,沒想到,一別千載,他竟真的當上警察了。若是平常,她肯定噗嗤一聲笑出來,可今天,現在這樣的心境下,她想笑,笑不來。
鑑於有外人在,兩人雖然都感慨頗多,可也不好多說,只簡單敘舊了番,尚沁舒沏好茶端來,“你們來我這有事?”
提起正事,林夕表情嚴肅起來,“我們接到報警,說這裡有人鬧事。”
“報警?剛剛嗎?”
“哦不是,”林夕不好意思的撓頭,“我們出警的車在路上被人碰了,所以耽擱的時間有點長,”他坐在沙發上四處觀察,“怎麼?難道鬧事的人已經走了?”
尚沁舒第一反應便是否認,可細思忖,定是走時的員工報的案,若不承認,報案人得受牽連。於是順着他的話道:“對,不過是小小的誤會,我們已經私下解決了。讓你們專程跑一趟,很不好意思。”
“那有啥,只要你沒事就好。”幾個警察嘿嘿直笑。
兩人互換了手機號,林夕走時特意交代要多聯繫,沁舒心情較之前要好些,答應得也痛快。不同的城市,能遇上兒時玩伴,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儲立軒離開尚沁舒後,直奔鄰郊廢舊的倉房。紀安市是繁華的大都市,驅車過去也得個把小時,到達時已是凌晨。
他進去的時候,倉庫裡五六個小弟正圍在一張破板搭成的簡易桌上炸金花,不時有聲音傳出來。
方之恆獨自坐在窗沿,手裡夾着根菸,很久沒吸,聽到腳步聲轉頭,卻見儲立軒身後幾個兄弟,大搖大擺往裡走,正聲喊:“軒哥!”
原本還專注打牌的小弟們一聽,立時都站起身恭敬的喊:“軒爺!”
坐在牆角不遠處木凳上的姚子綺一聽,心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處於一種戒備狀態。
儲立軒勾人的桃花眼自她身上掃過,嘴角嘲弄的勾起來,“都去外面守着。”
衆人魚貫而出。
姚子綺被蒙上了雙眼,耳朵更加靈敏,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他的腳步,一聲一聲,越來越近,每一下都踩在她心上,如死神的足跡,她無法阻止,熟悉的恐慌將她淹沒……
儲立軒嘴角掛着嘲諷,冷笑,“好久不見。”
姚子綺止不住害怕,輕咬了下紅脣。
他敏感的捕捉到她細小的動作,輕嘲,“怕?”
她被人猜中心思,卻將頭仰得更高,拒絕回答他的一切問題。
他走近,一把扯開她臉上的布條。
眼前陡然一亮,她不適的偏了下頭,爾後纔看清周圍的環境,是一間老廠房,頭頂兩盞白熾燈很亮,亮得足以讓她看清眼前的人,一張臉,距離她不過分毫,妖豔絕倫。
儲立軒盯着她的眸子,目不轉睛,嘴角的笑容殘忍,“姚子綺,既然跑了,怎麼就不再跑遠點呢?”
他的呼吸熱熱的噴在她臉上,她撇過頭,沉吟了下,努力使得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無畏,“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跑得再遠,也比不了在紀安市鄔浪的羽翼下生存。”
“鄔浪。”儲立軒看起來並不多害怕,猛然捏住她下顎,力道之大,疼得她皺緊了眉。他聲音邪魅,“那又怎麼樣?我想要的,我想毀的,誰能攔得住?”
“是,的確沒人能攔你,但毀了之後呢,你認爲以他的個性,她的女人被毀,他會坐視不管?”姚子綺忍疼嗤笑,篤定他的後顧之患,“你可別忘了,指着你吃飯的可不是你一兩個兄弟。”
這點儲立軒在抓她之前已然考慮過,調查的結果,她和鄔浪連露水姻緣都算不上,她這樣大言不慚,他倒是見識了,甩開她的臉,大笑,“他的女人?”
姚子綺偏頭嚥了口空氣,他這樣的反應,她也猜不准他調查到了多少,只能硬着頭皮,“怎麼,現在你手下都是些酒囊飯袋麼?連這點消息也沒幫你查到?”
儲立軒最見不得她這副傲慢無禮的樣子,抓住她髮梢狠戾向後扯,笑容陰森,“你覺得他要是知道你曾經,還會要你麼?”
他的話像利箭,成功正中紅心。月色皎皎,餘輝自窗戶落進來,姚子綺的臉變成一種慘白的顏色。他擡頭看了看夜空,夜色甚好。
姚子綺強忍着情緒,“只要他還不知道,我便還是他的女人。”
“是麼?”儲立軒殘忍一笑,“最好你待會還能這樣說。”他大掌毫無預兆像她胸前襲去。
她愕然,驚覺胸口一緊,嚇得掙脫着從凳子上跌下去,他卻不放手,跟着蹲下身,將她半撈着,十指揉捏,她又恨又怒,氣得脫口而出:“打狗還得看主人,儲立軒,你真要這樣不可嗎?”
“區區一個鄔浪,你以爲儲爺我能放在眼裡?”他停住邪惡的動作,“我會讓他知道,他的女人,儲爺我想上便上。”
姚子綺臉色灰白,連鄔浪都阻止不了他,她想不到還能搬出誰,束手無策也不能坐以待斃,她倏然用頭狠厲的撞他額頭,用勁大得使兩人都眼冒金星。
儲立軒下意識要撫額頭,姚子綺逮住機會,好歹練過幾招,一個鯉魚打挺,左腳順勢一踢,儲立軒避讓不及,被逼鬆開手,右胳膊生生受了一下。
姚子綺借力一個旋身,踉蹌兩步後勉強站穩,滿身戒備,居高臨下的望着跌坐在地的儲立軒。
儲立軒沒想到幾年的功夫,這丫頭學會了不少本領,雖只是一招半式,可效果倒是出人意料。
儲立軒勾人的桃花眼眯了眯,來了興致。單手彈了彈額前的長髮,自有一股風騷魅力,“知道麼?爺就是喜歡你……每次最後的那麼一出。”明明都要得手了,他認爲她無力反抗時,她總給他致命一擊,教他意外得不能再意外。
姚子綺見他起身,本能後退兩步,反綁的雙手掙得手腕處一片紅腫,到底沒掙開,她膽戰心驚,對他的恨意有增無減。
儲立軒慢悠悠起身,猶如鎖定目標的獵豹,每一個動作都經過精心算計,就連噙着笑也帶着嗜血的味道。
此時的儲立軒在姚子綺眼中像只可怕怪物,那些從前的,她不願思及的片段像電影倒帶,一幕幕在眼前重新,淒厲的,慘叫的,鮮紅的……她驚恐的睜大雙眼,一片溼意中,模糊的身影緩緩靠近……
儲立軒將她逼至牆角,雙手撐在她兩側,“準備好了嗎?”
感性的聲音,在姚子綺聽來像是魔咒,她輕輕闔上眼眸,“我到底欠你什麼?”
她眼角的淚珠,倏然滑落。
他本該高興的,可不知爲什麼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煩躁。他痛恨這樣優柔寡斷的儲立軒,聲音越發冷凜,“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了!”
他猛地將她拽到眼前,暴怒的眼神恨不得將凌遲。
額頭相抵,她不知是不是錯覺,竟恍惚瞧見他眼底有絲落寞,閃得那樣快,來不及讓她分辨。
她被他揪住領口,呼吸不暢,奮力掙脫反被鎖得更緊,她嗓子發癢,咳一下便火辣辣的疼。
她的雙頰在他眼前逐漸脹紅,他沒有鬆手的意思,低頭吻上她眼角,她心頭一窒,來不及撇開,那淚便無聲落入他口中。
他聲音異常溫柔,“姚子綺,這輩子,我們註定要一直糾纏下去。”
姚子綺拼命怒瞪着他,內心徹底絕望,儲立軒瘋了,比當初更瘋狂!
然而正在此時,倉庫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未見人,先聞聲,“軒哥!快走!警察來了!”方之恆神色焦急。
聞言儲立軒也變了臉,“警察怎麼會來?”
方之恆看了眼淹沒在儲立軒懷中的姚子綺,沉聲,“同來的,還有鄔浪。”
聽到鄔浪兩個字,姚子綺心頭一跳,不敢置信的擡頭,視線恰好與儲立軒探究的目光撞個正着。
她恨恨移開眼,強撐着站穩,他卻一直盯着她,她髮絲烏黑,頭皮白得都能看見皮下的髮根位置。
“鄔浪,呵!”他輕笑,“爲了一個女人……”
方之恆忍不住提醒,“軒哥,我們得趕緊走。”
儲立軒察覺到事態嚴重,肅然道:“人呢?”
“兄弟們都在外面等着,我們要抓緊時間,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儲立軒默了半響,回身捏住姚子綺下巴,逼着她與他對視。
她吃痛,嘲諷的斜睨着他,彷彿在說,他永遠是見不得光的。
他怒極反笑,薄厚適中的脣殘忍的打破她的幻想,“將她帶上車。”他的話,像一道冰冷的生死符,將她徹底打入萬丈深淵。
然而,方之恆出言提醒,“軒哥,警察就是爲了她而來,如果將她帶上,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勢必會碰上,我怕到時候……”
餘下的話,方之恆沒說,儲立軒自然也明白,可讓他就這麼白白放了姚子綺,又十分不甘,要知道,這幾年就光找她,他已經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大海撈針也不過如此,好不容易在千里之外逮到,卻又不得不放手。他一腳踢飛面前的簡易桌,木板砰一聲飛到牆上,跌下來。
他旋即又大步走到她跟前,她渾身寒毛直立,暗暗調整姿勢,生怕他再輕舉妄動。
誰知,他只是傾身伏在她肩頭,臉頰貼着她的。在外人眼中,像極了耳鬢廝磨。
他聲音在姚子綺聽來,恐怖至極,血液盡往一處涌,積在一起後瞬間凝固,她慘白的臉更加沒了顏色,看着他的眼神憤恨而絕望,“你再說一遍……”
他笑,一字一句,“你的好朋友,味道不錯。”
如果說鄔浪是頭狼,那麼儲立軒就是狐狸,老奸巨猾的狐狸。狐狸比狼更可恨,面目可憎!
姚子綺突然瘋了一樣,雙目赤紅,都忘了雙手被鎖,伸手就要扇他,細硬的繩索刻入肌膚也毫無知覺。
她崩潰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早一步退開身,他眼神冰冷,說話的語氣更冷,“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儲立軒說完大步走向門外,經過方之恆時,道:“幫她解開。”
姚子綺手撐着牆壁一直到聽見外面的車子發動,跑出去後才終於忍不住雙手捂臉,身子靠着牆壁,如爛泥一般,一點點無力滑下去。
儲立軒一行三輛車,他的居中,一前一後,保駕護航。開出沒兩分鐘便於鄔浪等人迎面碰着。
鄔浪的車開在最前頭,他坐在後座。與儲立軒的車擦身之際,兩人都不約而同朝彼此車內望了眼。
同是貼着深色薄膜的車窗,兩人眼神凌厲,在空中不期然相遇,零點零一秒的對視後被動錯開。
常局的車緊跟其後,約莫過了三輛車,鄔浪卻道:“停車!”
那路是單行道,本可以相互避開,可常局硬是讓人將車打橫,攔住了儲立軒一行的去路。
“你們是幹什麼的?這麼晚在這裡做什麼?”
三仔開得第一輛車被查,落下車窗,他一貫油嘴滑舌,“勞動人民,怎麼,法律規定勞動人民不能來這裡?”
“我們現在懷疑你們與一宗綁架案有關,請你們趕快下車配合檢查。”
三仔嘿嘿一笑,“警官,這年頭說話可要講究證據,無憑無據,小心我告你誹謗!”
他們這一羣人,警局進進出出不知道多少次了,對警察哪裡還有半分敬意,說出的話能把人活活氣死。新上任的警察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被堵得啞口無言,梗紅了臉。
常局不得已派了個老手過去。
儲立軒早做了查車的準備,哪裡還能讓他們抓住把柄,該扔的該丟的一件不留。
三輛車總共沒多大,細細一查,別說一個女人,就是連雙女人的鞋也沒瞧見。鄔浪感覺有異,常局自然不敢讓儲立軒走,又命下屬將三輛車的人全都拉出來再檢查。
儲立軒出來時是等着小弟上前來開門的,他身形頎長,下車時上半身壓得很低。鄔浪從倒車鏡內看他,男人面目妖嬈,碎長的發被寒風吹得一跳一跳。他用手向後梳,瀟灑的一甩頭,甚是風流。
儲立軒背對車頭,倚靠在車尾,有小弟點着煙遞給他,他張嘴叼着,吸了一口後似是感應到鄔浪的注視,視線掃過去,隔得遠,倒車鏡於他那樣小,其實什麼都看不見,他卻一直盯着,目不轉睛。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三仔老油條似的,“我說警官大人,時間就是金錢,你們這都快浪費了我們半個小時的大好時間,這筆賬可要怎麼算?”
那警察呵斥道:“是不是想去警局喝茶?!”
“話可不是那麼說,警官,你可知道這半小時能做多少事?夠我和老婆在牀上滾幾回的了!哦,對了,如果是泄得快,那更虧,做完還可以幹別的,嘖嘖嘖!”三仔笑得張狂,引得一衆兄弟起鬨。
方之恆瞧了瞧儲立軒神色,趕緊出聲阻止,“行了都上車,請問警官,我們也配合完檢查了,還有事嗎?沒事我們先走了。”
一個警察走到常局的車子旁請指示,常局不知說了什麼,那人又走到鄔浪車旁,輕叩了下車窗。
儲立軒本欲轉身上車,這時不動了,眼神嗖地瞄過去,晦暗的車窗徐徐落下條縫,隱約可見裡面的人額頭飽滿。他所處位置的關係,並不能瞧見鄔浪的正臉,越發想親眼瞧瞧紀安市這個赫赫有名的人物。
鄔浪不知說了什麼,車旁的警察退開身,不過三五步,卻見鄔浪那側車門忽地被推開。
儲立軒第一時間看過去,桃花眼裡難得的鄭重。
鄔浪修長健碩的大長腿一落地,偉岸的身軀迫不及待鑽了出來。他西裝筆挺,領口的白襯衫整潔乾淨,沒有一絲褶皺的痕跡,微微攏起的胸肌將完美的身形展露無遺。
他背對儲立軒,他看不到他的臉,僅憑那周身的貴氣,猜想也應是出類拔萃的。
鄔浪一下車,自然是萬衆矚目,連常局都跟着下了車。衆人只見他三步並作兩步,視線追隨過去,不承想,前頭竟然有個女人。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鄔浪先一步走到姚子綺跟前。姚子綺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想得都是往事,注意力全然沒放在前頭,鄔浪被忽視得很徹底,一頭撞到他身上,才反應過來。
如果說鄔浪心裡本還有些氣,那麼這時便是再大的氣也化作灰燼了,他瞧着她,那樣失魂落魄,水霧瀰漫的眸子,怯生生睇望着他,那一瞬,世間萬物都彷彿失去光澤。他一陣心疼,想到之前她被綁在車裡的樣子,更是燥鬱不已,猛地將她拉入懷中。
他剛從車上下來,身上帶着暖暖的溫度,她冰冷的臉龐,一貼上去便覺得鼻尖酸澀難耐,眼底一股溫熱,就要落下來。
明明還是那個人,明明還是那個懷抱,可感覺竟然那樣的不同。
明知不能貪戀,明知不能依賴,可到底抵不住那一絲溫暖,任由那個人抱着,輕輕擁着。
原來,她也會累,也需要有力的臂膀。
姚子綺彷徨的一顆心心,在鄔浪的懷抱中奇蹟般安靜下來。
沒有人去打擾他們,所有人都靜悄悄的,包括儲立軒,他只是眯着眼,臉色鐵青,嘴裡叼着的煙被咬得翹起來,紅光在黑夜裡一明一暗。
“沒事了。”鄔浪難得的溫柔。
然而,姚子綺很不上道,冷靜後忽然推開他,站距他一米開外,“謝謝鄔先生,沒事的話,我先走了。”硬邦邦的語調,比對待陌生人還要冷幾分。
鄔浪望着空了的懷,眉目挑得老高,她過河拆橋的本領,他領教過多少次了,可還是沒習慣,“你說什麼?”
姚子綺明白他是好意,在聽到方之恆說他帶了警察趕過來時便感動不已,沒想到一個等燈的時間他居然真的看見了她。只是面對儲立軒的威脅,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能拿沁舒冒險。同樣的錯誤她不能犯第二遍,代價太大。
姚子綺只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況且有了這麼一出,鄔浪在她心裡的位置無法一如往昔,而這,恰恰是她不想也不願的。他這樣的男人,她要不起,更玩不起,唯一的辦法便是逃離。
姚子綺僞裝好情緒,沉着臉自他身旁走過。
擦身而過,他大掌抓住她胳膊猛地向後一拉,她站不穩退了幾步。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不怒自威,“現在是耍性子的時候嗎?”
她愕然,心頭莫名涌過一股熱流,暖得人眼眶泛起澀意。可擡首臉上盡是疏離冷漠,“鄔先生,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如果可以,能不能先放手,你這樣我的胳膊很痛。”
對他,她總是這個態度,要麼避,要麼頂,沒一次讓他順心的,鄔浪有點動怒,臉色不鬱,但想到她被綁架,強壓下火,她反常的表現讓他忍不住想,“被人威脅了?”
彼時一道洪亮的嗓音穿透而來,“姚小姐別怕,現在可是法治社會,誰都威脅不能威脅誰,有什麼儘管說出來!”
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姚子綺循聲望去,只見被喊常局的人,一身警服,步履沉穩,朝這邊走來。她一驚,他顯然聽到了鄔浪的話,不由有點急。
這時,常局正走下坡,一擡腳,身子自然落了一截,她慌亂的視線就這麼從他肩頭越過,觸到不遠處的剪影,倏然一愣,儲立軒居然也在。
儲立軒的臉在路燈下分外明亮,表情清晰的傳入她眼底,他叼着煙,星眸半眯,酒紅的發垂在耳側微微起伏,偶爾吐出的煙霧將一張臉隱得虛幻無邊,對上姚子綺時,咧嘴一笑,如暗夜修羅。
鄔浪察覺出她的異樣,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
儲立軒這纔看清鄔浪的臉,俊美無濤。
鄔浪狹長的鳳目在黑夜裡微微輕挑,一雙眸子黑如點漆。
靜謐的夜空下,兩個男人的眼神互相鎖定着對方,一動不動,同是半眯着眼,神色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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