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避免她再度無心成爲別人利用的工具;二則保護她的安全,更吩咐傭人不許透露半點外界的消息給她。
那一晚他是真的憤怒了,他用盡心計,爲她劃出一塊安全的地界。她卻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冒險衝動。
據他所瞭解秦汐蕊絕非做事衝動,不顧後果的腦殘女。恰恰相反她心思百轉,玲瓏剔透卻過於善良,以至於常常會被人所利用而不知名。
在那樣風聲鶴唳下,她應該好好呆在碧莊哪都不去,纔是。更何況薄蘭已在身邊,外面她無所牽掛。然而,她還是不顧一切跟歐烈新走了,這代表了什麼?
歐烈新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舉足輕重!
當她推門而入,奪走他手上的煙,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憎惡。於是,藏在心裡的怪獸躥了出來。才一天的功夫就覺得他沒有歐烈新好了嗎?
既然如此,他就用自己方式讓她記住,誰纔是她的男人!
盛怒掩蓋了理智,秦汐蕊的反抗更是火上澆油。那一夜他無法溫柔待她,體內的妒火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當晨曦微光投射進來,看到她身上斑斑點點被他無情蹂躪的痕跡時,他心疼又懊惱。明知道她不可能和歐烈新有什麼,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原本想晚上下班將自己的心思剖析給她,他們能走到今天經歷了怎樣的曲折百轉,他焉能不知?然而,上天又一次跟他開了個玩笑。
中午他收到一封郵件,點開裡面是一段視頻。陳茉莉被抓走的全過程,還有沈建陽得意而陰狠的威脅。
他不得不對秦汐蕊做出保護,雖然這樣做,她一定會怨恨他。恨就恨吧,比起她的安危來,一切都值得。
怕薄蘭和衛真如透露些什麼,索性將她們一起囚禁了起來。當然,他在碧莊佈下層層防護。這才安心來見沈建陽。
“厲,你醒了嗎?”燈光亮起,賀依依美豔的俏臉少了驕傲,多了幾分孱弱和焦慮。
不知如何面對她,如果可以此生不見是最好的結果。讓時間沖淡一切,不管是錯是對,孰是孰非。如今再見,他的心情無比複雜。
那股強烈的恨意在知道秦汐蕊沒死時,已消散不少。在看到她因此而自責瘋狂發病時的樣子後曾經的美好漸漸浮上心頭。
他知道沈建陽帶他到這裡的用意,可是,他不能照他的意思去做。虛情假意最終換來的只有更深的傷害,與其長痛一生,不如快刀斬亂麻。
“嗯。”輕應了一聲,她的驚恐,她的小心和膽怯着實令人不忍。
雷厲霆的迴應對賀依依而言無疑是最美的天籟,淚水如雨淋溼了蒼白憔悴的容顏,雨中盛開的花朵卻是那樣的美和單純。
“我以爲你這一輩子不會再跟我說話了。”卑微的姿勢,磨去棱角,她異常脆弱。燈光折射出淚的五彩晶瑩是喜亦是憂。
悄悄擡手拭去,端起桌上的粥:“厲,餓了吧,吃點東西好不好?醫生說你失血過多,身上有多處骨折,是表哥做的嗎?”雖然她病了好久,但那只是過度傷心,害怕面對的自我封閉,她並不傻。
這次雷厲霆有了反應,黑眸幽深裡面涌動的情緒她從未看懂過。愛至深的男人,不願讓她走進他的內心世界。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啊,然,一向驕傲的她不惜低下高貴的頭顱,只因她願意爲愛付出一切。
“沈建陽也是關心你。”換作以前他不會說這麼善良得愚蠢的話,是小汐慢慢改變了他。讓他從恨的深淵裡慢慢爬了上來,感受陽光和雨露,愛的鮮花盛開。
賀依依低下頭,攪動着碗裡的粥,上等陶瓷碰撞出清脆聲響:“我知道,所以,不怪他。厲,我不知道表哥對你做了什麼事,但請你不要怪他……”不知不覺中爲沈建陽求起情來。
再次再面賀依依轉變深深震撼了雷厲霆,或許在她高傲驕縱的背後也有善良溫婉,善解人意的一面,只是,他從未想過要了解。
自始至終,他只將他們的關係視作一場商業遊戲,你情我願,各取所需。上流世界的潛規則,表面恩愛,卻貌合神離。
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甚至各有私生活。
這也是他看中賀依依的一點,自小接受西方教育的她,觀念開放,不會動不動尋死覓活。然而,這也是他最錯誤的一點。
再開放的人一旦愛上便想獨佔,最後甚至變化猙獰的毒蛇,吐着蛇信子在靠近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身上咬一口,至死方休。
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份了,賀依依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自私讓你爲難。我知道表哥一定抓住了你最在乎的人,不管是誰,我都會幫你把她救出來的。”雷厲霆花名在外,風流倜儻,他是無心之人。
可和他認識這麼多年賀依依知道那只是表象,僞裝和隱藏。他心中一直住着一個人,那是他一個人的聖地,曾經以爲無任何人可以靠近。
自從遇見了秦汐蕊,她才發現自己錯得好離譜。她一點都不瞭解這個男人,她的付出,他並不稀罕,她卻自覺委曲,忘了愛情裡沒有尊卑貴賤,只有愛或不愛。
雷厲霆的凝視令賀依依不安,漆黑如宇宙黑洞的眸子裡,她不出是何情緒。卻知道他們之間再無可能,那麼,她要最後爲他做一件事。
就當是彌補自己犯下的罪。
將碗輕輕擱在桌子上,放下了碗,心頭一輕,糾結成殤的執迷消散不少。從未有過的輕鬆漫過全身,或許一時半刻她忘不了雷厲霆,但她會努力開始新生活。
就像她的病奇蹟般好了,這世界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愛他就成全他的幸福。想通之後,豁然開朗。“你好好休息,別擔心,我先出去了。”留下一抹淺淡卻明媚的笑容。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瀲灩,不似白晝熾烈的陽光,卻多了一份無法形容的柔美。沈建陽一個人靜靜坐在潔白的細沙上,潮汐淹沒腳尖那海水化成刺骨的針,扎得他痛不欲生。
可是,除了默默承受之外,他別無它法。
雷厲霆果然是賀依依的良藥,藥到病除。他終於現實一直以來的願望治好了她,應該高興吧?心卻更加酸澀疼痛。
他的再多努力都比不上雷厲霆的一句安慰,不,他甚至一句話都沒說,她就醒了。她的心裡眼裡只容得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這種場面他不是沒有料到過,只是,直面永遠比想像更殘忍千倍萬倍。
背後有腳步聲,他聽到了,卻不願回頭。這裡到底是他的人,無任何危險。最想見的守着她心愛的男人,只有這片海永遠在,不離不棄。
宇宙洪荒,它仍不移不動。
“表哥。”熟悉的呼喚,特有的甜膩。沈建陽的背明顯一僵,沒有回頭,此時此刻的天籟是上帝的憐憫嗎?
他激動的自欺卻沒有持續太久,纖細的人兒在他身邊坐下。性感的吊帶小可愛,一條黑色熱褲,長髮飛揚。
恍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昔日的賀依依。個性張揚,驕傲高雅,敢做敢當。四目相對,她美豔的眸子不再被霧謁遮蔽,散發出灩灩波光。
比眼前的海何止美上千萬倍。
他的依依又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天知道這半年的時光對他是怎樣的煎熬,每每她病發傷害自己時,他就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受那樣的苦。
“依依,你真的好了?”沙啞的聲音是過度激動,亦是淚哽住了喉。
賀依依感激笑着:“嗯,我都想起了。表哥,這些日子以來很謝謝你的照顧。”看到沈建陽習慣性地蹙起眉,賀依依忙改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謝謝,那我換一句傷口還痛嗎?”活潑的語言染上悲傷,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責。
她都想起來了,不單單想起沈建陽對她的百般呵護和照顧,還想起了自己發病是怎樣撕咬他的。鮮血自口腔內漫開的感覺她還記清清楚楚,甚至是他低柔的安慰。
沈建陽穿着長袖襯衫看不到傷口,伸手撫上她冰冷的臉頰:“傻瓜,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
月光落在她眼裡凝成迷人的水霧迷光,賀依依輕輕將頭靠在沈建陽肩上。“還記得以前我們很喜歡這裡的景緻嗎?你每次來都要呆上幾天才肯走呢。”
沈建陽無聲回答:“傻瓜,那是因爲你喜歡。因爲你的笑容比這裡的陽光還燦爛,只要能博你一笑,再多努力也值得。”
順着賀依依的話說:“是啊,我不喜歡人多擁擠的地方,所以買下了這裡。”真相是他厭惡那些老外色眯眯的目光盯着她看。
天知道他要用多少抑制力才能剋制住自己的拳頭不吻上那些肥頭大耳,老醜邪惡男人的眼睛。
月光姣好,微風徐徐,賀依依靠在沈建陽肩上回憶着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小時候調皮所發生的趣事。一樁樁,一件件,現在道來皆是無比珍貴的美好。
賀依依病了的半年裡,沈建陽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熱的折磨和痛苦裡。太多衝動在腦海中形成,所幸,顧念着她的感受未做出太多出格的事。
然而,這一刻的美好又能維持多久呢?當雷厲霆醒來,她的眼中還會有他的影子嗎?
藍海,月光,沙灘,俊男美女依偎輕語,怎麼看都是一幅絕美的畫。更像是童話裡最後定格的結局,然而,他們生來註定的關係隔絕了這一絲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