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熙蕾再度驚叫道,以他的家世長相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得費盡周折將她綁來,派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杜娘來訓練她,只爲了參加一場宴會?
眼前霧謁氤氳,將沈建陽鍍上濃烈的神秘色彩。
起身,走至她身旁,將她按坐在沙發上。“淑女說話要輕聲細語,不能這麼大吼大叫,有失禮儀。”如同一個訓導老師般教訓着不聽話的學生。
林熙蕾如墜深淵壓根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直到他離開,她仍愣在原地,如同僵化的石像,動也不動。
來見杜少的驚恐和害怕被另一種迷茫彷徨取代,坐在如此奢華的房間裡,她一點感受不到美,只覺得無比恐怖。
坐了一整天,從烈日暴曬的上午到華燈璀璨的夜晚,林熙蕾連姿勢都沒換一下。若不是有呼吸和睫毛暫時的眨動,她就像一尊精緻的芭比娃娃。
不能言,不能動。
桌上擺滿傭人送來的精緻餐點,色香味俱全的誘人造型,已經冷卻令人失去動筷的衝動。房間內的感應燈光,在天暗到一定程度時自動亮起。
好幾層的繁複水晶吊燈灑下明亮迷幻的光,襯得整個空間更加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宛如某國王儲的寢宮。
黃金門緩緩開戶,沈建陽已經穿上一套正式的白西裝,俊雅非凡,比女人還精緻的五官更顯帥氣,傲然就是童話裡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朝靈魂出竅的秦汐蕊走去,伸手右手,彎下腰,盡展紳士風度:“親愛的公主,我們走吧。”
呆滯的目光過了好一會兒才落在他身上,一整天滴水未進,林熙蕾的聲音有些沙啞,沒了早上的尖銳和怒氣,疲憊至極:“你究竟要做什麼?”聽似詢問,更像在哀求。
“放心,只是一個宴會,陪我跳支舞就回來,好嗎?”此時此刻的沈建陽更像一個體貼的男友,一點都不似強行將她擄來的匪徒。
知道掙扎不過,林熙蕾站了起來。渾然忘記自己的腳已麻,穿着高跟鞋的她整個人晃了晃,沈建陽及時出手摟住她的腰,才避免她與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清淡的古龍水香水襲來,極有品味的味道,恰到好處與他氣質匹配,優雅,尊貴,帥氣,風度翩翩。可是,林熙蕾不會忘記他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
杜娘紮在身上的針孔依然疼痛,潔西的斷手鮮血淋淋,提醒着她,眼前的男人極度危險。
站穩後,掙開他的懷抱:“謝謝。”
“我先幫你補補妝。”不知什麼,他的手上多了一個化妝箱。打開各式各樣的專業彩妝用具,應有盡有。就算是門外漢的林熙蕾也看得十分專業。
一整天的思考,她想不通沈建陽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唯一可以窺視二一的方式就是陪他去參加所謂的宴會,於是,她不再拒絕,乖乖坐着任由他熟練地往自己臉上塗塗抹抹。
她沒有興趣看到的樣子,如果他能把她化成個醜八怪那就再好不過了。
沉思的片刻沈建陽似乎對她的妝容比較滿意,遞給她一面精緻的水晶鏡:“看看我的手藝如何?”在他衆多顯赫的身份裡還有另一個不爲人知的才藝,他是世界頂尖級的彩妝大師。
只不過知道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他除了他媽媽,和她。秦汐蕊是第三個有幸見識讓他親自畫眉的女人。
意思意思看了一眼,將鏡子丟在沙發上。她不介意自己此時的樣子,只想知道此行的目的。只是,沈建陽絕不可能告訴她,所以,聰明選擇沉默。
既然逃不掉,就勇敢面對吧。
不管有什麼陰謀,她都不會讓雷厲霆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也許,她註定成不了他的女人,但她可以化身爲守護者,爲他擋去些許災難。
也許很微不足道,卻是她所能付出的全部。
坐上沈建陽的超豪華房車,寬大的空間應有盡有,儼然一個舒適的移動房間。車窗外霓虹化作流星一顆顆隕落於車後,旁邊坐着的沈建陽試圖和她說話,可是,她始終沉默。
用平靜的表情來掩飾內心的波濤洶涌,未知的宴會上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控制不住滿腦子漫無邊際的遐思,卻想像不到可能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一處隱於白樺林中的山莊赫然出現於眼前。燈火通明照得宏偉壯觀的建築物多了一抹璀璨的浪漫,剛硬又不失柔美。
宛如一顆極其璀璨的明珠藏在濃密的林間,若不是有人引路,絕不會輕易被發現。這座山莊令林熙蕾想起碧莊和雷園,同樣的巍峨,同樣的宏偉,亦給了她第一次相同的感覺……害怕。
沈建陽十分紳士爲她打開車門,彎起手示意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幽幽一嘆,順從地挽着他。
當倆人出現在門口時,立即引來一股不小的騷動,俊男美女的組合,完美無瑕,天衣無縫,美得令周遭都暗然失色。
男的羨慕,女的忌妒。
沈建陽臉上的笑容不變,從小到大他就在別人讚美交織着嫉妒的目光下長大。他享受着這樣特殊的矚目,能被人忌妒表示他擁有別人沒有的東西,這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嗎?
相較於沈建陽的泰然自若,林熙蕾有些緊張。她已經好幾年沒參加過這樣的宴會了,而且,前世今生的距離無法衡量。
整個宴會廳無比奢華,挑高的圓形屋頂垂下一盞幾十層的巨大水晶吊燈,獨特而精緻的造型,其昂貴的價格不言而喻。用黑、金、紅三個濃烈的顏色爲主色調的宴會廳,顯得莊嚴而尊貴。
燈光迷幻的舞池內一雙雙壁人翩翩起舞,輕曼的音樂傾瀉耳際,給人一種舒適,賓至如歸的溫馨。衣香鬢影,裙裾飛揚,觥光交錯,好一幅上流社會的歌舞昇平。
“沈少,你可來了,想死人家了。”一名穿紫紅色低胸晚禮服的波霸女彷彿看不到沈建陽女伴的存在,整個人如八爪魚緊緊巴住她不放。
她看起來很年輕,臉上卻化着與年齡不附極其濃豔的妝,像極了做某種特殊服務的女人,整張臉看起來就是一個豔麗的調色盤。
“滾開。”沒有溫度地吐出兩個字,其冷森的聲音與他帥氣迷人的外面不附,卻透着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懾力。
女子輕顫了一下,在退縮前又鼓起了勇氣,聲音像灌了蜜甜得膩死人:“沈少,不要這樣嘛,陪人家跳支舞,好不好?”淨女人的嬌憨,撒嬌的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沈建陽緊繃的側臉如刀,閃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光。帥哥不管溫柔還是冷酷都同樣迷人,少女眼中已經有兩顆愛心怦然而動。
大手一揮,毫不憐香惜玉將少女推倒在地,就是踢開一塊礙眼的絆腳石。
“沈建陽……”倒在地上的少女剛要發飆,卻在收到沈建陽冷冽的目光時,下意識閉上了嘴。慌忙爬了起來,逃得無影無蹤。
一段小插曲後,衆人散開,繼續被打斷的話題和輕聲細語,伴着偶爾的低聲熱鬧的宴會繼續進行。
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每個人都戴着無數個面具,時時刻刻胸前掛着一把尺。衡量着事態的發展,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對自己最有利。
林熙蕾有些同情剛剛的女人,不管怎麼說,她只是個迷戀他的女孩子,他實在太過分了。不止毫無風度可言,更粗魯狂妄。
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現在的她自身難保,實在沒有多餘的能力去幫助別人。更何況,少女離開前看自己的目光裡充滿怨恨。
沒一會兒,陸續有人上來攀談,沈建陽如衆星捧月,被一羣人團團圍住。林熙蕾落得輕鬆,找了個昏暗的角落坐下,任浮華自眼前掠過,她遺世孤立。
看樣子沈建陽彷彿真的只是要她陪他來參加一個宴會而已,不,一定沒這麼簡單。他費心安排了一切,不可能沒有陰謀。
一整晚的神經緊繃,然而,直到他們離開都沒發生一點點異樣的事。沈建陽真的遵守諾言,只請她跳了一支舞,其餘時間都周旋於賓客之間。
越是平靜越是詭異,豪華的房車使離山莊。端着紅酒輕抿的沈建陽眉宇間輕漾着笑,彷彿遇到了什麼好事。
林熙蕾全神貫注,神經緊張。今天這場宴會參加得莫名其妙,從頭至尾她如同一個擺設一般。甚至沒有男人向她邀舞,一切似乎很平靜,卻平靜得很莫名。
“你要我配合的事,我已經做到了,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吧?”剋制住心中的驚慌,以平衡的聲音說道。
燈光落在紅酒裡瀲灩的波光無比誘人,沈建陽品了一口,閉上眼陶醉片刻才睜開眼睛:“戲還沒演完呢。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餓了嗎?前面有家地道的上海菜,去試試?”紳士地詢問,卻沒有給林熙蕾表達意見的機會。
示意司機開往餐廳,便不再搭理她,自顧自優雅地品酒。
他越是如此,林熙蕾越心慌:“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吼出心底最深的驚恐,雙手握成拳放在身旁。
沈建陽庸懶地睜開眼睛,裡面清澈一片,如同孩子般純真無邪:“我不想怎麼樣啊。”無辜至極的表情,配上怯怯聲音。彷彿他纔是那個被欺負的人。
“你……”知道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過度的壓抑磨礪着神經,她已經瀕臨崩潰的邊沿。無形的恐懼比有形的傷害更可怕,因爲你不知道下一秒將會面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