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賀依依的到來如冰水淋頭,澆醒了她。露出無奈的笑,蒼白卻堅定:“時間和空間都不是人所能掌控的,我預測不了明天,只能把握當下。”
狂肆的譏笑一點點自賀依依臉上褪去,眯起眼重新審視着眼前這個微賤的女人。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遍。
她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可是,她病怏怏的樣子完全失去了優勢。她瞭解雷厲霆,他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男人,所以,不可能喜歡林黛玉形的女人。
女人的柔弱是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若過於孱弱,只會惹來無盡厭煩。
最令她驚愕的是,雷厲霆爲什麼偏偏藏她?她是他的大嫂啊,就算再不顧倫理道德,再叛逆桀驁不馴他也有起碼的兄弟道義。
這纔是她今天帶人找上秦汐蕊的最主要的原因,秦汐蕊的身份是雷厲霆不可能碰,也不可以碰的桎梏。可事實是,從不將女人放在眼裡的他竟然讓她住進了他的私人別墅。
雷厲霆是宣城身價最高的鑽石王老五,金黃貴族,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八卦記者的最愛。然而,雷氏總裁將曾經的大嫂金屋藏嬌,這麼大的新聞居然無半點風聲。
這必定是雷厲霆封鎖了消息,他居然爲了一個女人做這麼多事,足可見她在他心目中與衆不同的份量。
越想越驚亂,這一點都不像雷厲霆的處理風格。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她錯認。
原以爲是膽小如鼠的秦汐蕊一見到她就會嚇跑,沒想到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淡定。淡定得不像以前那個唯唯諾諾,連管家都可以任意欺負的小媳婦。
藏起心底的驚,臉上滿是鄙夷:“秦汐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是可憐你,才勸你的。以雷家今時今日的地步,你能有什麼盼頭?更何況你還是雷家大少爺的下堂妻。人心不足蛇吞象,見好就收吧。”
“對不起。”低下頭,賀依依所說一切她都清楚,但她考慮不了這麼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和雷厲霆在一起每分每秒,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偷來的生命還有幾天。
“啪”地一聲,秦汐蕊白皙的臉上出現五個清晰的巴掌印。猝不及防,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臉上熱辣辣的疼,心中對賀依依的愧疚卻消散不少。
“果然是個賤種,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心甘情願下賤,是嗎?很好,那麼,我今天就讓你嚐嚐,搶別人丈夫的下場。”秦汐蕊堅持的態度,賀依依再也壓抑不了內心的憤怒,還有那麼一絲絲驚慌。
“給我打。”隨着她的一聲令下,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一擁而上,對秦汐蕊一陣亂打。
拳頭如雨落在身上,林熙蕾來不及疼痛,她蹲下身子,極力護住自己的孩子。“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王真如衝出人牆,整個人趴在秦汐蕊身上。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她。
“把她給我拉開,繼續打,打到她求饒爲止。”此時此刻的賀依依已經失去一貫的優雅從容,心被妒嫉的蟲子噬咬着。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儘管王真如忠心護主,然,雙拳難敵四手,最後被兩個女孩拖開。
“不要打我小阿姨,你們放開她。”看着王真如爲了自己而被打,林熙蕾焦急大喊,那比打在她身上更痛千倍萬倍。
看着秦汐蕊被打得頭髮零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賀依依升起無邊快意:“你不是什麼都不怕嗎?才這幾下打得怕了?”
擡起頭,零亂的髮絲溼在臉上,說不出的狼狽和悽楚:“賀小姐,請你不要這樣子。你也是出身高貴的大家閨秀,不要做這麼粗俗的事,好嗎?”
聽到這話稍稍消一點的火氣,“躥”一下直衝腦門。扭曲着臉,示意女孩走開。扭曲着臉,蹲下身,一把抓起秦汐蕊的頭髮狠狠往後扯:“憑你也配跟我談教養?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真當我賀依依是好欺負的嗎?”
“啊。”感覺頭髮被一根根扯斷,忍不住發出痛呼。但她仍沒有求饒:“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是,感情是雙方的,不能勉強。賀小姐,對不起,我愛霆哥哥,我不能離開他。”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堅定而坦白地告訴別人自己愛雷厲霆的事實,愛並不可恥,也不卑微。若論前來後到,她已經愛了雷厲霆之久。
美目射出寒光,狠狠一巴掌打在已經腫如饅頭的臉頰上:“你說你愛厲,你也配說愛?秦汐蕊,你這個可怕的女人。你知道沒了雷家大少***頭銜,無法過富貴閒人的生活了,就千方百計巴上厲。我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不用做這春秋大夢了。”狠狠一甩手,失去重心的林熙蕾頭撞在牆上,血順着額頭一滴又一滴。
“賀小姐,她不會有事吧?”年輕的女孩染着一頭酒紅色的頭髮,見秦汐蕊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有些慌張。
她們打的畢竟是雷厲霆的女人,雖說正室打小三這年頭天天都有,但若如什麼意外,她們可擔當不起。
“流一點血,死不了的。”雙手環胸,賀依依一副大姐大的派頭。
見秦汐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穿黃衣服的女孩也有些害怕,加入勸說的隊伍:“賀小姐,這樣的傷夠她受的了。我們先回去,算是先她一次機會,也展示出你的大度。要是她還是敢住在這裡,我們還怕沒有教訓她的機會嗎?”
賀依依沉思了一下覺得她們說得有道理,如果不是秦汐蕊態度太強硬,她今天只是想讓她知難而退的。
居高臨下地看着狼狽不堪的秦汐蕊,尖細的高跟鞋狠狠踢向她小腹:“下次再讓我看到,就不止是這樣。”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被兩個女孩強行按住的王真如終於得到自由。掙扎撕扯中她身上多處受傷,衣服被抓亂,鬆鬆垮垮掛在身上,盤起的發垂了下來,亂如鳥巢。
但她顧不得許多,連滾帶爬到了秦汐蕊身邊。只見她整個人蜷縮着,潔白的毛毯上一攤怵目驚心的紅。大片大片的紅似鳳凰花開,秦汐蕊卻經歷着常人難以感受的浴火之苦。
趕忙將秦汐蕊扶起來,一看到她的臉,王真如一下子崩潰了,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落:“小姐,小姐,你醒醒啊,醒醒啊,不要嚇我,好不好?小姐。”
原就白皙無瑕的臉上此時腫成了血饅頭,甚至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長長的睫毛蓋住明眸,無助地遮去世界的殘酷。
額頭上的傷鮮血直流,染紅了她淺色的衣服。王真如疼痛的目光往下移,霎時驚出一身冷汗。秦汐蕊的手即使在昏迷中仍緊緊捂住自己的肚子,那是母親的本能,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的身體本就虛弱,加上這幾天精神狀態也不好。賀依依臨走時那泄憤的一腳,踢得那麼用力。在秦汐蕊纖白柔細的手背上,依然還留有高跟鞋尖細的鞋跟印。
紅紅的印記,殷豔的血。小小生命正一點一點從母體剝離。
王真如驚慌失措,一遍遍拍打着秦汐蕊試圖喚醒她。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沒有半分要清醒的跡象,地上的血漬更擴越大……
雷氏總裁辦公室內,雷厲霆西裝革履,一絲不拘的穿着透着嚴謹與肅然。一旁正跟他報告一天行程的秘書輕易感受到那份無形的壓力。
雷厲霆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但在工作時間內,他是最嚴厲的上司。稍有不慎就可能回家吃自己,倒不是雷厲霆喜怒無常,不近人情,而是雷氏只要最高端的人才。
即使工作壓力大,雷氏仍是宣城所有人嚮往的大公司。因爲它完善的福利體制,人性化的管理模式,加上很大的發展和上升空間。
就算以後離開雷氏,也是衆多大公司爭相邀約的人才。所以,能呆在雷氏,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而身爲總裁秘書,季小琴更是衆多女同事羨慕的對象。
她是最接近雷厲霆的女人,卻不像其它人所想的那樣有着近水樓臺的優勢。相反,她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一遍遍對自己催眠,要自己努力剋制。
因爲她知道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就會被雷厲霆辭退。雷厲霆做事有他的原則和堅持,不與公司員工產生任何曖昧,是他一直以來的堅持。
所以,她應該算是離雷厲霆最遠的女人。即使這樣只要每天能看到他,跟他一起工作,就算痛也是甜的。
“總裁,各部門的主管都到齊了,會議在五分鐘後開始。”一身精明幹練職業裝,盤起發,戴上一副厚厚且十分老土的黑眶眼鏡。
將自己所有的美和青春都包裹在嚴謹的套裝下,這樣雷厲霆纔不會感受到她的情意,她也才能在他身邊多呆幾年。
“好,我知道了。”頭靠在大班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不是因爲累,而是煩。
這一個月裡,他刻意不去見秦汐蕊,恢復他以前燈紅酒綠的生活。白天忙碌地工作,晚上被一羣鶯鶯燕燕包圍着。酒酣耳熱之際,一度春宵。
他的生活過得多姿多彩,各大娛樂雜誌的頭版每天都有關於他的新聞。日子一如從前,他依然是那個風流倜儻的雷厲霆。
可是,只有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每天面對着一張張陌生討好的面孔,他開始厭煩。最近幾天更是不願接受邀約,選擇一個人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