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幫你做什麼嗎……？”他問。只要她說，他就會做。
慕希悅搖頭。
“抱抱我，我冷……”她柔弱地說着，然後摟緊他的腰，不斷地抱緊。
現在，她只想有人抱抱她，真的好冷！
就像三年前，她在雨中跪在樑家的大門口，跪到暈倒……
霍雲凱的心撕扯着，然後緊緊地抱住他。‘抱抱我’這三個字，是他聽過的，最令他心痛的三個字。
“別怕，我在這！不會有人欺負你的！”他輕吻她的髮絲，好像整顆心都在隨着她的身體顫抖。
“要是，要是你以後結婚了！一定要要好好疼你的妻子……”她狠狠地跟哽咽一聲。“要是她有了寶寶，也記得每天都陪着她，寶寶上學了要記得每天接送他……”
霍雲凱看着懷裡的小女人，這個時候……她爲什麼要說說這樣的講話！
“沒有爸爸的孩子，真的好可憐！”她喃喃地說着，把臉埋在她懷裡，只有眼淚肆意流淌。“沒有丈夫的單親媽媽，也好可憐……”
霍雲凱的心隨着她喃喃的低語而抽痛。
她說的是她媽媽的事情吧！一個女人未婚先孕，甚至生下兩個孩子，光是周圍的議論，都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壓力，何況帶大一對龍鳳胎的艱辛。
“流言蜚語的力量，也真的好可怕……”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慕希悅這幅模樣。
是啊！他這樣的身份，人們都會在背後議論，何況是他們呢！
“以後不會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你有我！”他深深地吸口氣，輕吻她的泛涼的額頭，可是心痛的感覺，卻怎麼都無法散去。
一句‘你有我’，擊潰了慕希悅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她靠他懷裡，嗚嗚地哭出聲。
“我想我哥，想媽媽……”她嗚嗚地哭着。“我好想他們……”
“再等一等！”他輕撫頭髮，眼中卻閃過複雜的情緒。“再等等，他會回來的，會的……”
錦韻園
回到公寓，慕希悅就把手機關了機，悶悶的一直不出聲。
霍雲凱坐在沙發上，她歪着身子靠着他的肩，蔫蔫的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肚子餓不餓？”他才動一下，她馬上抱過來。
“別走，我冷……”她蔫聲說着，緊緊地抱着他，好像生怕他會丟下她一般。
她此時表現出來的依賴，讓霍雲凱的胸口悶的厲害。伸出手臂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屋子裡開着空調，暖烘烘的，慕希悅似乎也覺得靠在他懷裡的這個姿勢很舒服，就那麼賴着不動，像是一隻慵懶的貓。
“要不要跟我說說？”霍雲凱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她的頭髮，他以爲回到公寓她自己會告訴她的，哪知道一回來開始她就賴在他身上，動都懶得動一下。“說出來，會好受一點！”
“其實……沒什麼可說的。”她的鼻子嗡嗡的帶着鼻音，好像聽着他的心跳聲，情緒都慢慢穩定了！“就是，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所託非人，未婚生下我和哥哥！最後……去世了。”
她只是用簡單的幾句話陳述了她多年來的生活。不過也和沒說沒什麼區別！她說的，他都知道。
“恨他們嗎！”
此時，她這樣乖巧的靠在他懷裡，讓他覺得她像一個孩子。
“恨過！”她抓住他的大手。“小時候被小朋友笑是野孩子的時候！哥哥爲了保護我，打架受傷的時候！看見媽媽默默流淚的時候！外公心情不好，用指責的眼神，看着媽媽的時候！”
她細數着每一個心酸的瞬間，可是說出口來的語氣，卻像是正常的聊天一般……
“那個時候真的很恨他們！”她的聲音又有些抖。“那時候我想，我一定要有出息！我要讓媽媽過最幸福的生活！讓欺負她的人，都只能仰望她！要讓傷害她男人，付出代價！可是……”她苦澀地笑笑。“還不等我長大，媽媽就去世了！”她咬着顫抖的嘴脣，脣都咬出血來。“她靠在外婆懷裡哭，說對不起他們二老、對不起我和哥哥，她還說……她好想再見那個人一面。”
啪嗒——
一滴淚水掉下來砸在霍雲凱的手上。
“我媽媽也是個設計師，她很出色，可是……卻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工作！”她擡臉看着霍雲凱。“知道爲什麼嗎？”她問着眼底又帶着一抹笑意。“因爲梁鴻傑封殺她！”
他封殺她！
所以，今天他威脅封殺她的時候，她纔會那麼生氣，纔會那麼恨！
霍雲凱聽着，眉蹙起。
他沒想到，樑家竟然這麼過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既然樑家人都沒出現，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媽媽去世前說的！”她垂眸。“她說我們不是野孩子！說我們有爸爸！”她說着嘲諷地笑了一下。“其實，我和哥哥都沒放在心上的！我們當然知道自己有爸爸！要不然我們哪來的啊！不過，也是那天，我們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個有名的設計師，是濱城赫赫有名的樑家少爺，當年他拋棄我媽，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婚禮轟動一時……”
所以，她是長子樑世銘的孩子！那不就是那個易，樑亦忱的姐姐。
“不過，那樣一個人，有還是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我們根本不在乎！”她說着，手卻不自覺地撬然握緊。
霍雲凱心疼地抱緊她，而在這個慕希悅心裡正脆弱的時候，他安慰的舉動，讓她更覺得委屈……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媽媽也挺沒出息的！那個男人都不要她了，可是她還是傻傻的愛着！傻傻的生下那個男人的孩子！”特冷笑。“什麼了不得的愛情、了不得的男人，值得她這樣放棄一切，用自己的一輩子做賭注。”
聽着他的話，霍雲凱的心沒有來由的一抽，或者是因爲她的話，因爲她得意愛的態度，讓他隱隱的不安……
“兩年前，我在找你之前，其實有去找他的！”她喃喃地陳述。“可是卻連門都沒進去！我跪在門口求他，只要他肯幫忙！哥哥一定會有救的！可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知道嗎……”她輕笑，眼中的淚水滑下來。“我在雨中暈倒，是過路的人把我送到醫院的！”
已經過去兩年，可是那種透骨的涼，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會忘記他冷漠的眼神，不會忘記媽媽因爲樑家過的有多辛苦……
“那你爸……，我是說那個人，知道你們嗎？”
“誰知道呢！”慕希悅無所謂一笑。“知不知道，又怎麼樣，我身邊又不缺他！我哭不是因爲看見他們難過，只是替我媽媽覺得委屈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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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家
柯以凡坐在客廳一言不發，樑亦忱站在那低低的埋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他知道自己這次的禍闖大了。
“我在問你話！爲什麼要她參加l集團的設計大賽！”柯以凡冷着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不是告訴你，有任何事，都要跟我商量嗎！”
“我，我還不是爲了姐姐能回來……”他的聲音由高到低，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他是沒底氣的！
“你覺得你爺爺會接受嗎！”柯以凡吼，樑亦忱則嚇得一哆嗦。
今天那個氣勢！爺爺的模樣簡直對陌生人都不如，滿眼都是憤怒和憎恨。
“以凡哥……”他可憐兮兮地叫他。那該怎麼辦啊！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boyce，你做事都不考慮是不是！”他問。“現在好了！不止她和你爺爺正面衝突，連我都淪爲你們的同黨了！”
“那怎麼辦啊！”樑亦忱一慌。
今天她從禮堂出去的時候的那一眼，他想想都覺得可怕。要是她真的因爲這件事不理他了，那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嗎！
“自己坦白！”柯以凡把臉撇到一邊。
他突然開始後悔幫他們了！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這件事的欺騙……她不會原諒他們的。
“什麼？”樑亦忱驚呼。“那不是要我去送死嗎！姐姐會恨死我的！”
“你以爲她現在就不恨你了？”柯以凡瞪眼。“在她知道你身份之前請她原諒，要是等她自己發現……誰都幫不了你！”
“以凡哥，那學校怎麼辦？”他問。爺爺發這麼大的脾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個你放心，我會打招乎的！”柯以凡說着，又狠狠瞪他一眼。“還有你們在國內的事情，趁早找你爺爺坦白！別到時候等他發現，更難收拾！”
提到爺爺，樑亦忱的臉垮下來。找他坦白，那他還不如直接乖乖的回法國好了！
“以凡哥，幫我想想辦法吧！”他央求。“我不想姐姐不理我！”
幫他想辦法？現在他也想有人能幫他想想！自己要怎麼跟他解釋。他煩躁地揉揉眉心。也許，現在他所有來不及說的話都要變成藉口了。
他的靠近、他的幫助，全部都成了別有用心。
從今天她的態度就不難看出，她恨死了樑家！而自己卻一直都在幫人騙她……
現在她怎麼樣了！他給蘇漫打過電話，蘇曼說她被霍雲凱帶走了！
這個時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可是自己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悅悅，我不是真的想騙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幫他們隱瞞……
柯以凡扶額，事情怎麼就會發展成這樣呢！
樑亦忱在見柯以凡沉默，他在一邊撇着嘴，知道自己是惹禍了！而且，事情很難收場。
當初他只是想着，若是姐姐能獲獎，這不就和家裡有交集了嗎！這樣以後要姐姐回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以後，該怎麼辦！事情這麼一鬧，爺爺肯定會知道他在國內的。他還想要在爺爺發現之前，讓姐姐回家呢！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姐姐不討厭他，已經算是萬事大吉了。
他煩躁地揉頭，結果卻抓痛了自己。他輕輕地吸了口氣！
不過，他相信血濃於水，相信這麼長久以來，慕希悅對他的關心、對他的心疼都是發自內心的，他們是一家人，應該在一起的。他想要她回來，這是樑家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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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希悅在學校禮堂鬧的這一次，幾乎在學校都傳遍了。關於這件事，她以爲，就算沒有處分，一頓訓斥是免不了的。可是令她意外的是，竟然什麼都沒發生……
蘇漫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邊。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慕慕……”
“什麼都不要問！蘇蘇，關於這件事，我什麼都不想說！”她疲憊的地趴在桌子上。
她的腦子還是亂成一團，很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去思考，現在她只覺得整個人都累極了。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那些事以及樑家的人，她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蘇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清楚的明白，慕慕這麼難過都是她害的！還有易晨那個死孩子，他明明有份，可現在出事，都不跑到哪裡去了！
手機關機，柯以凡也不知在忙什麼……
對啊！柯以凡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他說了幾句就掛了。她還沒來得及問，他和樑家是什麼關係！
沈承陽倒是一副知道什麼的模樣，可她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她、還一副她笨的無可救藥的模樣……
慕希悅心裡煩躁的厲害，扔下蘇漫自己在學校裡遛彎，卻沒想到在學校遇見了霍建峰和校長。
“悅悅！”一看見她，霍建峰立刻熱情的招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認識一樣。
“霍……”
“王校長，悅悅在這就勞煩你多多關照了！”他打斷慕希悅的話，一副長輩的架勢。
王校長，點頭附和着：“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連霍雲凱這個小輩的他都要巴結，何況是他老子呢！
對於此次的事件，最爲難的就要數學校的領導。那天霍雲凱纔剛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接着柯家就打來電話！現在霍建峰又親自上門！這慕希悅……到底是什麼來頭！四大家族的人都驚動了！
“校長，今天說的事，你考慮一下！我先走了！”他說着看向慕希悅。“霍叔叔有話跟你說，咱們聊聊？”
慕希悅點點頭！
校長站在一邊，昨天霍雲凱說過：她是被他*壞了吧！今天霍建峰又是這個態度，不會……這是霍家未來的兒媳婦吧！
霍建峰帶着慕希悅到學校附近的一個蛋糕房。他對女孩子的口味，倒是真的真的很瞭解！若不是知道他是霍雲凱的父親，知道他做的種種的事情，她真的要覺得，這是一個慈祥的父親了！
“不要對我有敵意好嗎？”他笑。“我只是想跟聊聊！”霍建峰把蛋糕放在她面前。“其實我一直都希望，有一個女兒！”
有兒子都不養，有女兒又能怎樣！她冷笑。
不過，要看是誰的女兒吧！要是白麗清的女兒，一定會很幸福的，像公主一樣被捧在手心裡……
“我其實不是很瞭解，霍先生想跟我聊什麼！”慕希悅坐下。
樑世銘不是好東西，他也也一樣！
“其實，再怎麼心裡有氣也不該在衆人的面前和樑家的老爺子過不去！”他耐心地說着，像是在給一個任性的孩子講道理。
不管她怎麼冷臉，他的臉上一直都帶着笑。
“您這是教育我？”
“我說了，只是閒聊！”他含笑解釋。
“你好像對我的事情，很瞭解！”慕希悅看着他。“霍總知道我和樑家的關係，是嗎！”
霍建峰沒有否認，從在病房裡看見她的時候，他就懷疑了。爲此，中秋的時候，他還專門去醫院看過。只是沒想到，事情真的是他想的這樣！
“您認識我外婆？”慕希悅問。“或者，你是他們的學生？再或者，您認識我媽媽？”除了這幾個原因，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讓他一次次的出現在她面前。
“算是！”他點頭。
呵！那世界還這不是小。
“我知道因爲雲凱的事情，你對我有敵意，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結果的！”
慕希悅不出聲。他是想說有因纔有果吧！無恥的藉口。
“我對您的事情，其實沒什麼興趣！霍總，謝謝你的甜點！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就在這時候，他們的身後傳來一道不確定的聲音。
“爸！”
慕希悅回頭，門口走進來的，可不就是白麗清和霍雲軒。
看見她，白麗清的眉蹙了一下，眼裡滿滿的都是嫌棄！
“既然霍總有事，那我幾就先不打擾了！”她起身。
“你們怎了來了！”
“我和雲軒路過這，看見你的車就進來看看！”
“確定的是看見我的車——？”霍建峰含笑看着白麗清。
“好啦！好啦！事我打給司機問的！”她承認，霍建峰則笑着捏捏她的臉。
身後的笑聲，那麼刺耳！慕希悅受不了他們，快步地地走出去！
“可是還不是都怪你！你最近奇奇怪怪的，還不愛回家！”白麗清嗔怪。雖然一把年紀，可是撒起嬌來卻依舊小女孩般自然。“建峰你不會是對她有什麼想法……啊！”她正說着，霍建峰的手指就彈上她的額頭。
“胡說什麼呢！”他白她一眼。“當我女兒都嫌小！”他說着看了看霍雲軒！“覺得這孩子怎麼樣？”
霍雲軒看看慕希悅。“就……還好啊！”他本想說就那樣，但還是臨時改了口。看爸爸的樣子，像是認識她！
“我也覺得着孩子不錯！”要他含笑看着霍雲軒。
“……”母子倆皆是一怔。
“爸，你不會是想……”霍雲軒笑。“且不說她和哥的關係。那是以凡喜歡的女孩，你可別亂點鴛鴦譜！”
白麗清在心裡憤恨！那樣一個爛幣怎麼配得上她兒子。
“你好像很喜歡那孩子！”白麗清打量着丈夫。“不會是她媽媽是你初戀*吧！”
霍建峰的撲出一聲笑了。“別說，還真被你猜對了！”他捏捏他的臉。“我年輕的時候，確實追過她媽媽！”他笑着，似乎沒有絲毫的隱瞞。“我包了你愛吃的蛋糕，回家吧！最近忙死了！”
白麗清聽他就這麼承認，白他一眼，倒是也沒多想。
“你爸爸的遺憾，就交給你啦！”他拍拍兒子的肩膀，有幾分玩笑，可是有好像有幾分認真……
霍雲軒看着慕希悅離開的方向，許久脣邊勾起一抹笑。
慕希悅，你怎麼還有心思閒逛，你知不知道，就要天下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