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新人進場,相熟的不熟的都上前來祝福。
別人真心實意,艾笙心裡再怎麼難受也得笑臉迴應。
被扔在後面的幾個伴娘也也到了。
現場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艾笙目光不經意間一掃,看見了坐在人羣中的荀智淵。
他穿着西裝禮服,顯得很精神。
不過在她大喜的日子,作爲父親的他,卻不能上前來囑咐叮嚀。
無非是怕給她丟臉。
艾笙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如果他不是因爲太過憤怒,失手將母親推下樓,就不會有今天這樣尷尬的局面。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今天要和她交換戒指的男人。
排山倒海的愧疚感奔襲心頭,在荀智淵看過來之前,艾笙慌忙偏過頭。
很快就到了正點,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刻。
艾笙嘴角終於露出笑容來。
她挽着蘇應衡的手臂,到了證婚人面前。
證婚人的身份顯赫,這個國家的一號人物。
今天卻笑得和藹可親,放佛只是個世交叔輩。
新人在他面前站定。
衆目睽睽下,只聽證婚人對證婚詞信手拈來。
最後問道:“蘇應衡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荀艾笙小姐爲妻?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直死亡”。
蘇應衡語氣堅定:“我願意”。
相同的話,證婚人又問了艾笙一遍。
艾笙怔怔地,嘴脣動了動,明明想好了要把這場戲演完。
可在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她腦海裡閃過的卻是母親雙死不瞑目的慘狀。
她停頓的時間太長,底下的人開始交頭接耳。
蘇應衡本來篤定艾笙的答案會和自己一樣。
但現在,他心臟怦怦跳起來,不安的感覺在身體各處遊移。
他握緊了拳頭,直到艾笙輕聲說:“我願意”,蘇應衡才暗地裡鬆了口氣。
不知不覺,他後背竟然出了一陣冷汗。
這場婚禮是他精心打理佈置的,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失控。
蘇應衡調整了一下呼吸,但願是他有些緊張,所以纔會胡思亂想。
島上自在的氛圍讓大家丟開平時的束縛。
緊接着,就是新人向長輩敬茶的環節。
長輩們自然又是一長串囑咐教導的話,又給了沉甸甸的紅包纔算完。
蘇應衡一帶着艾笙下臺,就被他那羣發小圍困。
他捨不得艾笙喝酒,自然一一擋了。
艾笙今天的反常模樣,被蘇應衡壓制在心底。
可心裡那股莫名的焦躁,卻越燃越旺。
誰敬酒,他都來者不拒,連溫序這個擋酒的伴郎都沒能派上用場。
到最後,即使事前吃了醒酒藥,蘇應衡還是喝醉了。
喝得這麼猛,連敬酒的人都怕了。
顧士誠都不想和他喝了,蘇應衡還在倒酒:“今天可不準掃興啊!”
顧士誠都快哭了,他怕蘇應衡明早醒了找自己算賬。
還是艾笙看不下去,跟衆人道惱,扶着他回房修整。
蘇應衡拉着她的手一直問:“爲什麼?爲什麼你不高興?你知不知道我忙活了這麼久,等到這一天,就是想讓你高興”。
艾笙坐在旁邊,試圖把手給抽回來。
他卻執拗地不讓:“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趁他張嘴說話的藝術,艾笙另一隻手將醒酒藥填進他嘴裡。
蘇應衡喉嚨滑了一下,把藥嚥了下去。
藥效來得很快,他立刻就跑到衛生間吐了酒。
洗了一把冷水臉出來,就看見艾笙木然坐在沙發上的側影。
蘇應衡陡然升起一股慌亂的感覺,就像她的身體還在這兒,魂卻不知道到了哪兒。
聽見腳步聲,艾笙擡起頭:“好點兒了嗎?”
蘇應衡點頭:“嗯”。
見她餘光又回到地板反射的光暈,他猛然意識到,從頭到尾,她都沒用正眼看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