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怔住了,“我的保鏢?”
她腦海裡閃過幾張刻板面容,但沒誰能和麪前這位大小姐對上號。
周雲舒什麼時候和她的保鏢暗渡陳倉的?
“就是曾經在地下拳場,以弱勝強的鄭翠山”,周雲舒終於揭開秘密。
艾笙吃驚道:“你和他什麼時候碰上了?”
周雲舒趕緊捂住她的嘴脣,用地下黨一樣的低音量提醒,“你小聲點兒”。
艾笙一雙眼睛睜得又圓又大,在周雲舒緊張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周雲舒得到保證,鬆開手。
“我和他還沒在一起呢”,周雲舒情緒又低落下來。
艾笙好奇地問:“那是怎麼一回事?”
“前段時間我開車正準備去和朋友聚會,突然從馬路牙子上竄出個老頭,擦着我的車頭過去了。他就是業餘碰瓷,沒拿捏好力度,結果真把自己給摔了。躺在地上直說自己快死了。周圍的人正衝我指指點點,終於有人挺身而出,指證那老友頭兒故意撞上來的。我一看挺眼熟,最後纔想起來,是那個在拳場上被人打得滿身是血的鄭翠山”。
艾笙瞭然點頭,“明白了,英雄救美”。
“他跟我認識的那些男人不一樣。我說請他吃飯吧,他就挑了個大排檔,吃之前還幫我把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打理乾淨。我當時就覺得,跟他在一起挺有安全感的”,周雲舒柔情起來,嗓子都快淌水。
聽起來,還真挺像那麼回事。
不過艾笙還是覺得,慎重爲上,“身份差距還是次要。首先看人品和待你的心。如果這兩樣都沒問題,那就試試吧”。
周雲舒哼聲道:“你說得那麼容易。你自己跟我表哥在一起,難道沒有經歷過九九八十一難?”
“都雨過天晴了誰還記得那麼多。我腦仁兒就那麼大”。
周雲舒嘖嘖嘆道:“還說我一身愛情的酸腐氣息,你自己也該用用空氣清新劑”。
剛跨進門來的蘇應衡恰好聽見周雲舒最後一句,男人目光不怒自威,“說誰臭呢?”
周雲舒瞪了幸災樂禍的艾笙一眼,訕笑道:“說管家養的胖貓呢”。
艾笙:“你纔是胖貓”。
周雲舒雙拳難敵四手,將茶杯擱下:“算了,我出去曬曬太陽殺菌”。
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過了兩天,周雲舒約艾笙出去當社區勞工。
六月的太陽,炙烤在人身上,骨油都快給人曬出來。
艾笙本來不想動,但周雲舒竭力遊說:“這事關我的終生大事,你千萬得助我一臂之力”。
說得這麼嚴重,艾笙只能出去同她匯合。
“你的終生大事跟社區活動有什麼關係?”,艾笙在車上問她道。
“今天社區組織探望精神病院的病人,鄭翠山的姐姐就在裡面呆着呢”,要不是爲了男人,周大小姐纔不會跑去那種鬼地方。
艾笙不禁想起上次在機場見到鄭翠山聊天的事情,他說自己的姐姐也在京城。
“鄭翠山好像不是京城的人吧,他姐姐怎麼會在這兒?”,艾笙不解道。
周雲舒拿着手機,表情微頓,“我和他還沒親近到無所不談的地步,內情不太清楚。鄭翠山就是專門爲他姐姐調到京城裡來的”。
艾笙點頭:“那他還真挺有責任心”。
周雲舒與有榮焉,“這是當然”。
四合院所在的社區,當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
除了周雲舒和艾笙這種有特殊目的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奔社區活動履歷來的名門後代。
聽說都是爲了出國做準備。
汽車登記過後,駛進了精神病院。
透過車窗,可以看見裡面的建築外表已經剝蝕脫落。唯一值得人注目的,是植被面積。
四周都是參天大樹,熱烈的陽光從枝椏間照進來,一派明亮。
下了車,精神病院的一個主任親自接待,帶着衆人四處參觀。
不少穿着病號服的病人舉止怪異地散落在醫院各個角落。
有的把自己當大俠,不斷從假山上跳下來;有的兩手在空中亂刨,像是身後追着一個厲鬼……
周雲舒看得毛骨悚然,牢牢抓緊艾笙的手臂,“這是什麼鬼地方”。
艾笙好笑道:“鄭翠山的姐姐,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周雲舒嚥了咽口水,給自己鼓勁道:“既來之則安之,總不能比那些小鬼還不如”。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兩人走進了鄭菁菁所在的院落。
院子中間,榕樹碩大的翠蓋底下,有兩個病人在下棋。
一個手裡拿着象棋,另一個拿的卻是圍棋。
兩個不同的棋種,他們下得不亦樂乎。
不遠處,還有個女人正目光空洞地看着房檐上跳躍的喜鵲,時不時梳一下快要曳地的長髮。
工作人員指着那個女人對艾笙她們道:“喏,那就是鄭菁菁”。
走近一打量,鄭菁菁和鄭翠山只有三四分相像。
女人看起來有五十來歲,可事實上,她還不到四十。
那雙眼睛裡的滄桑,讓她特別顯老。
似乎下一刻她就能無慾無求地邁向死亡。
“她眼睛的形狀,和你還挺像”,周雲舒在艾笙耳邊悄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