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話一說完,寢室裡陡然靜了下來。
艾笙淺淺一笑,“那正好,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
明溪明顯不服氣,“你!”
艾笙沒再看她,只是對着其他三位說:“等開學了再請你們吃飯,到時候一定要賞光”。
老大對她印象蠻好,不顧明溪吃人的目光,點頭說:“那敢情好,我們都把肚子給騰出來”。
艾笙點了點頭,把一些簡單的日用品往裡面搬。
蘇應衡一早就幫她申請走讀,在寢室的時間並不會很長。所以只帶了牀上用品和兩套衣服。
看艾笙利落鋪牀,一點也不嬌氣,長着小虎牙的老三問她:“就這麼點兒東西嗎?你竟然連盆子也沒帶?”
艾笙把被子疊好,“我走讀,缺什麼再慢慢添”。
話音剛落,明溪啪一聲把手機扔在桌上。
她柳眉一豎,就對艾笙開火:“你既然走讀,幹嘛還要佔靠窗這麼好的位置。就你了不起,還要我專門給你騰地兒,第一夫人也沒這麼橫吧?”
艾笙也不是泥捏的,也冷下臉來:“全寢室就只有這麼一個空牀,我不住這兒住哪兒?既然你底氣那麼足,幹嘛要騰位置?”
室長看不過眼,皺眉對明溪道:“你少說兩句”。
明溪冷笑:“這麼快就巴結上了。不就是因爲這是個關係戶麼?報到都是院長親自護送。年紀輕輕地,誰知道有什麼貓膩”。
說完摔了門就走。
老三衝着門“切”了一聲,“這臭德行,真當自己是太陽,全世界都得圍着她轉”。
第一天就跟人懟上,艾笙什麼心情都沒了。
她問其他三人:“我真把她的位置給佔了?”
短頭髮的老二扶了扶眼鏡,叫她別多心,“本來她吊上了一個開法拉利的小開,耀武揚威地說要出去住別墅。行李都打包好了,結果小開移情別戀。就在這時候,宿管阿姨通知說有交流生要來,自然把她原本空出來的位置給了你。完了她沒走成,你就撞槍口上了”。
幸好艾笙不住寢室,否則和這麼一號人在一起,得多糟心啊。
把東西收拾好,艾笙在其他三位室友的陪同下轉了轉食堂,充了飯卡順便請她們吃飯。
中途蘇應衡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家,生怕她在學校流連忘返似的。
“午飯後回去”,食堂裡有些吵,沒說幾句就掛斷了。
老三衝她擠眼睛,“你男朋友?”
艾笙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我已經結婚了”。
室長差點兒被飯噎住,其他兩隻眼神也變得不可置信。
“結婚?你纔多大,這麼快就走到圍城裡去”,老三連最愛的紅燒肉都不吃了,直搖頭。
“反正已經到了婚齡,陰差陽錯吧”,想想她結婚也快一年了。
老二替她可惜,“你長得這麼漂亮,肯定有很多人追,幹嘛不精挑細選”。
艾笙淡笑着搖頭。
她們不明白,再挑選也不可能比蘇應衡更好。
晚上是周家例行家宴,蘇應衡接了艾笙,直奔八金衚衕。
兩人步行進了四合院,只聽老爺子在咆哮:“有我在的一天,那個女人休想進周家的門!”
艾笙和蘇應衡對視一眼,加快腳步。
進了客廳一看,地上有散着碎掉的茶杯和茶壺,茶水狼藉地打溼地毯。
周震坐在主位,氣得臉色漲紅,呼吸不穩。
另一邊,周楷理正勸梗着脖子的周楷琛:“老三,你發什麼失心瘋!非要把老爺子氣成這樣才甘心?”
周楷琛一看見蘇應衡進門,本來軟下去的態度又強硬起來,“一瑩出身再怎麼低,好歹給我生了個兒子。她好跟了我二三十年,我籤她一張結婚證。哼,有人可以娶個身份低賤的女人,爲什麼我就不可以?”
蘇應衡臉色驟冷,“三舅,您有話直說”。
周楷琛臉色也不好看,“直說?你讓我的女人在葛家丟了那麼大的臉,還要我怎麼直說?”
蘇應衡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
衆目睽睽下,葛亦朋和樑一瑩衣衫不整地被捉姦,這事鬧得滿城風雨。
世家豪族最在意麪子,事發後不是連周楷琛也在外面找了幾個女人和樑一瑩劃清界線麼?
如果周楷琛真厭棄樑一瑩,這個女人的後半輩子再難在京城混下去。
連帶周羽也臉上無光。
所以這母子倆又煽風點火,把周楷琛頂出來,最好能把樑一瑩扶正。
圈子裡誰還敢多說一句?
蘇應衡沒急着辯解,而是風情朗月地坐下,不慌不忙地叫人上茶。
等喝了口茶潤嗓,纔看向已經不耐煩的周楷琛,“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你是什麼人,我們還能不知道?你就是看小羽不順眼,才故意陷害!從小到大三舅沒虧待你吧,你連一點兒臉面也不肯給!”,周楷琛怒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蘇應衡放下茶杯,語重心長地說:“三舅啊,您自己說說,我陷害她有什麼好處?說一句不愛聽的話,就算她是周羽的母親,但沒有入周家的家譜,也只是個外室姨娘。爲了這麼一個女人,我犯不着動手,也犯不着逼着您和我翻臉”。
周楷琛怒指他道:“少花言巧語!這次和寰立合作,難道小羽不是你最大的競爭對手?出了那檔子事兒,他自然從合作名單上被刷下來。瑞信和寰立已經簽了意向書,難道你不就是趁這個便利,捷足先登?”
他身上的熊熊怒火逼近,可到了蘇應衡這兒,又立刻被化解得一乾二淨。
“三舅,一個百億的案子,我真犯得着?”,蘇應衡一句話就把周楷琛的怒火給滅了。
是啊,蘇應衡手裡握着的財富不知凡幾,這種規模的案子,在他眼裡,最多中等。
他行事雖然狠辣,但至少磊落。這種齷齪事,不像他的風格。
周楷琛漸漸冷靜下來。難道這中間還有其他隱情?
如果有,爲什麼周羽和蘇應衡誰都沒有提說?
他並不知道蘇應衡和周羽的相互算計。
一個把表哥的老婆推到其他人懷裡;另一個直接把表弟的親媽送到別人牀上。
互爲把柄,誰都心裡有數。
蘇應衡間接地堵了周楷琛的嘴,不僅如此,他還向俱樂部下令,暫停樑一瑩的職務。
等周雲舒從國外度假回來,到俱樂部攢局,發現裡面的熟面孔消失了很多。
一問才知道,上面發話了,把這地界徹底肅清一遍。
只要能快活,周雲舒向來不管周圍是什麼人。
她照常訂了大包,在京裡的朋友全都拉了過來。
艾笙也被抓了壯丁,無奈赴約。
周雲舒去了夏威夷一趟,整個人都黑了一圈,不過更精神,鬧起來更瘋。
包間裡有人唱歌,有人玩骰,還有人下莊賭錢。
艾笙對於這種氛圍向來敬謝不敏,便躲進衛生間。準備歇口氣再給周雲舒發短信,說自己走了。
她摸出手機,隔間外便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人是早就分配好的,說好了我陪陳少。呵呵,你的招數倒不少,又是撅屁股又是低胸走光,怎麼不直接把衣服脫了表演活春宮!”
艾笙聽後腦袋一震,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腦袋裡不斷搜索聲音的主人,就聽到另一個女人痛苦的聲音:“別!你們脫我褲子幹嘛!”
“往你不聽話騷逼裡塞幾根雪茄而已,怎麼,沒男人這麼跟你玩兒過?”
那女人技巧的聲音終於勾起艾笙的回憶。
是明溪。
她怎麼會在這兒?這女人像個恐怖分子,滿世界樹敵。
艾笙心裡煩躁,不知道該繼續聽壁角,還是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不要——這樣我會死的,求求你們!”,被明溪帶進來的女人開始帶着哭腔求饒,聲音沙啞。
緊接着就是一道揪心的慘叫。
艾笙咬着下脣,終於還是打開隔間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