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看向楊舒:“找我有什麼事嗎?”
楊舒笑容可掬,“就像引薦幾位朋友給你認識。..有的家裡是千金,你也沒什麼朋友,正好能擴展人脈”。
您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艾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正要說話,姬牧晨適時出現在她身邊。
“我和艾笙有事要說”,他不鹹不淡地說道。
楊舒見到姬牧晨,不知怎麼地,瞳孔猛然緊縮了一下。
艾笙覺得,她有點怕姬牧晨。
楊舒臉上不自在地訕笑,垂下眼說:“那你們聊”。
她人一走,姬牧晨就把艾笙身旁的座位霸佔了。
姬牧晨悠閒地喝着酒,但有點沉默。
他身上的氣質有點迷離,讓人琢磨不透。
飯後艾笙準備離開的,但林思宜好說歹說,讓她稍留一會兒。
艾笙卻不過情面,只能被她拉着去了後院的花廳。
老遠就聽見嚯嚯的麻將聲。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裡面已經有好幾桌了。
林思宜一進去,長袖善舞地到各桌打趣說話。
其間不少人想和她湊成一桌,林思宜婉拒,最後拉着艾笙在麻將桌上坐定。
有眼色的都看得出來,林思宜對蘇太太的區別待遇着實明顯。
連籌碼也是林思宜出的,擺在艾笙面前。
艾笙笑道:“哪有我打牌,您出錢的道理”。
林思宜指揮人上茶點,接話道:“輸贏都算我的,都說手生的人運氣好,說不定最後是便宜我了呢!”
艾笙:“這怎麼好意思”。
她也不再推辭,最後該怎麼着清算好就是了。
除了她們兩個,最後上桌的還有楊舒和那位張太太。
她們兩個是硬擠過來的,林思宜眼眸凝了凝,最後還是跟楊舒打趣:“你還真是離不開艾笙呢”。
楊舒有點得意:“我自己的親侄女兒,當然要一起玩兒。小時候她挺黏我的”。
有這事?艾笙跟失憶似的,完全記不起那種肉麻場景。
林思宜身份高,本就對張太太愛搭不理。後者見多少人希望她作陪也不成,偏成了自己的牌搭子,喜不自勝。
楊舒見張太太得意忘形的樣子,遞了個警告的眼神。
艾笙打牌的技術不算好,只能說不功不過。但林思宜老是放她的水,所以她竟然把其他三人都贏了。
張太太撇嘴:“蘇太太今天的運氣可真是好,完全把我們給克住了。這可是天生的運道,不服氣都不行”。
外面有風聲說艾笙克父母,她說這話也真夠刺心。
艾笙不語,低眉看牌。
果然,楊舒沉了臉,對張太太厲聲道:“會不會說話,剛纔那一出還沒鬧夠。要不是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早不理你了。你還欠艾笙一句道歉呢”。
剛纔差點鬧得不可開交,現在又坐在一張牌桌上。
按楊舒睚眥必報的性格,可真夠詭異。
真把人當傻子?
艾笙嘴脣抿了抿,見張婷婷打出一張四條,立馬說:“槓!”
張太太臉有點綠。
這一局艾笙斬獲頗豐,十三幺,張太太手臭,成了她的財神爺。
胖夫人當然不高興,嘴撅起來,紅脣看起來更厚。
她剛好坐艾笙對桌,籌碼是摔過去。
圓圓的小東西在桌上反彈跳出去,剛好打在艾笙的額角,那一塊兒立刻紅了起來。
“哎呀,你這是幹嘛?輸不起倒是別玩兒啊!”,楊舒憤憤不平地站起身,對張太太怒目而視。
傷到的不是別人,可是蘇應衡的太太。連副省長夫人都對她鞍前馬後,哪能不害怕呢?
但想起原計劃,張太太把憂懼壓制在心底,硬着脖子說:“也就不小心而已,都說蘇太太是打小就在市井裡鍛鍊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麼細皮嫩肉”。
林思宜慌忙查看艾笙的傷處。女孩子光潔的額頭破了皮,眼見就要腫起來。
她心裡惱恨張太太魯莽。蘇應衡對他這位小嬌妻十分憐愛,輕易不會讓她出門應酬。
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她搭上話,可這亂子出的。到時候人情沒攀上,還得被蘇應衡記一筆。
這麼想着,立即讓女傭去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來。
張太太見這陣勢,嘟囔道:“就破了點皮,至於這麼興師動衆?”
林思宜直皺眉。她還未開口,楊舒倒是反應激烈,手裡抓起兩個麻將就朝張太太扔去。
張太太“哎呦”一聲,捂着腦袋怒道:“你幹什麼!”
楊舒指着她罵道:“打的就是你!省得你以爲艾笙好欺負!難道我們江家就沒人了嗎?”
說着又砸過去兩個麻將,張太太身上好幾處都發青。
其他幾桌聽見喧鬧聲,也不打麻將了,都往這邊看熱鬧。
張太太節節敗退,楊舒撲上去,抓住她的頭髮就是一陣扭打,嘴裡不時罵道:“叫你欺負我們家艾笙!現在自己沒剛纔的神氣了!”
楊舒自己是有仇必報的性格,以爲艾笙也喜歡這樣。就想着替她出了氣,趁機親近,能在她跟前排上號。
自從知道因爲艾笙的關係,江盛潮那麼紮實的根基也被董事會除名。
她這纔回過神,自己以前和艾笙對着幹的行爲有多愚蠢。
蘇應衡的手段和勢力,都強到她的想象之外。
張太太在楊舒手底下劇烈掙扎,嗷嗷叫着,披頭散髮,十分狼狽。
她大開大合的動作間,衣服上的胸針掉在了地上。
艾笙撿起來,拿在手裡。
那邊楊舒出了氣,林思宜等人終於把兩人分開。
張太太哪還有剛纔得意洋洋的樣子,妝都花了,腫着眼泡,剛遭了大難似的。
其他人雖覺得她行事刻薄,但也認爲楊舒欺人太甚。
還不是因爲她是蘇太太的舅媽,就這樣作威作福。
再看那位清澈出塵的蘇太太,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立即有人小聲嘆息:“蘇先生的一世英名啊,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她們的討論聲,艾笙自然聽見了。她仍舊不動聲色。
等張太太把自己修整一番,情緒平靜,艾笙才揚了揚手裡的胸針:“這是張太太的東西嗎?”
張太太立即伸手:“是是是,肯定是剛纔掉了的”。
艾笙卻沒給她:“這明明是我舅媽的呀”。
這枚胸針價格不菲,而且出自名家之手。是張太太的報酬。
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自然寶貝得不行。張太太眼中立即浮現焦急之色:“蘇太太說笑了,這怎麼能是她的呢?剛纔一直別在我身上,是我被別好,掉在地上的”。
胸針只在楊舒身上別了一小會兒,再加上張太太身上的珠寶實在多。多一件少一件根本察覺不出來。
房間裡除了幾個知情的,愣是沒有其他人知道胸針已經中途易主。
所以圍觀的人大都雲裡霧裡。Www •тTk án •c○
張太太被艾笙直逼過來的目光弄得不自在。拔高音量說:“蘇太太,衆目睽睽的,可不興血口噴人”。
艾笙輕輕一笑,“我就是多嘴問一句,張太太乾嘛反應這麼激烈?”
張太太嚥了咽口水,“胸針本來就是我的!我行的端坐的正”。
艾笙曼聲道:“既然是你的,爲什麼這胸針上面,刻着我舅媽的名字?”
說完她把胸針拿給林思宜看,後者一眼便瞄見楊舒名字的拼音。
朝其他人點了點頭,表示確有其事。
張太太神情一慌,眼睛瞄向楊舒。
艾笙:“這很明顯是我舅媽的胸針,可如果是她送給你的,幹嘛不敢承認?還是這胸針是您偷的?”
張太太被一雙雙狐疑的目光炙烤着,心裡突突直跳。
她驚慌失措地擺手:“不不不,我沒偷,真是她送給我的?”
送的卻不敢承認,那其中肯定是有貓膩嘍。
楊舒真覺得豬隊友蠢得直冒傻氣。見她說話前後對不上,眼見就要暴露,當機立斷,把黑鍋扣在她身上:“艾笙不說我還沒注意,今天戴的胸針和衣服一個顏色,掉了察覺不了。原來是被你偷偷拿去別在自己身上!瞧你平時人五人六,手腳卻不乾淨,真是噁心透了!”
這說法倒也說得通,不少人朝張太太投去輕蔑的一瞥。
張太太哪兒能就這樣認罪,這一抹黑,她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抹着眼淚道:“真是冤枉啊!要真是我偷的,還不得趕緊藏好,哪兒敢這麼大搖大擺地戴出來?”
艾笙適時提點一句:“難道這裡面還有其他隱情?”
張太太六神無主間抓到了救命稻草,順着艾笙的話說:“是她把這枚胸針送給我,讓我刁難蘇太太,她好英雄救美!”
艾笙笑了:“您的成語用的真是出神入化”。
楊舒可沒時間聽她們開玩笑,臉色鐵青,指着張太太罵道:“你別張口胡說!艾笙是我的親侄女兒,我能害她?”
張太太寸步不讓,“那這枚胸針能自己長腳跑到我身上來!還不是你想和蘇太太套近乎,於是就出了這麼個餿主意”,說着她滿臉期盼地看向艾笙,“蘇太太,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楊舒指使,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這樣做!”
楊舒還要說話,艾笙卻笑眯眯地拉住她:“舅媽,知道你想和我親近,但也犯不着用這種方法啊”。
這番話,顯然是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已然相信了張太太的說辭。
圍觀的人倒是瞠目結舌,楊舒可真夠下作的。讓人給蘇太太巴掌,自己上前去補顆甜棗,還指望別人能感恩戴德。
最初還道楊舒借蘇家的勢目中無人,原來她根本沒攀上,才這樣千方百計地要拉關係。
楊舒自然接收到了無數輕蔑目光,氣得身體發抖。
她再也呆不下去,朝林思宜道:“今天給你添麻煩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思宜臉上淡淡:“那就不留你了”。
楊舒訕笑,趁着扭頭恨恨瞪了張太太一眼。灰頭土臉地離開。
張太太倒是臉皮厚,過來一個勁地跟艾笙道歉。
一副不原諒她,她就要自絕以謝天下的模樣。
艾笙淡淡說道:“這倒沒什麼原不原諒的,與人爲善,纔是與己爲善”。
張太太再蠢也知道這是在敲打自己,於是賠着笑不說話。
沒留多一會兒,也離開了。
牌打不成,林思宜便和艾笙閒聊起來。
不知道怎麼說着就扯到周嶽身上。
“小周我是見過的,年紀輕輕就在江城的省委開發辦當主任,前途無量。他小時候和依文是玩伴,兩人現在還有聯繫。只是今年我們一家子回京有點懸,她老是說要帶禮物給小周。聽說這次過年蘇先生要帶你去探親,能不能承我個情,幫她把禮物帶到?”
艾笙躊躇着,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問:“不知道是什麼禮物?”
林思宜以爲有門兒,便笑了笑,“小周喜歡珠寶設計,依文便自己畫了設計圖,讓人做了一對袖釦。小禮物,單圖個心意”。
事涉周家,艾笙不好一口答應下來。
正覺得爲難,外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有人喊道:“蘇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