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容易上火,艾笙這天把後院種着的草藥採了一些,準備曬乾後給蘇應衡泡水喝。
讓他看醫生異常苦難,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泡水的東西。
大概是因爲平時愛喝茶的緣故。
忙到中午,蘇應衡沒空回來吃飯,艾笙獨自吃了睡了個午覺醒來,已經快下午三點。
忽然想起晚上要去江星敏的聚會,她便起牀洗漱,換上一件繫腰牛仔衫搭配粉色半裙。
本來她就不是主角,不用打扮得那麼華麗。簡單大方就行了。
剛把自己收拾好,蘇應衡的短信就來了,特意囑咐她不要打扮得太漂亮。
“我不在旁邊守着,家裡的白菜被豬拱了怎麼辦”,他的理由十分正當。
艾笙對此哭笑不得,發了一張自拍過去。
他回:這一身在家穿給我看看就行了。
艾笙纔不理他,恐怕自己穿什麼他都不滿意。
他的霸道性格十分難伺候。
等艾笙守着自己熬了兩個小時的湯大功告成之後,她纔出門攔了一輛車去江星敏說的地址。
江盛濤十分疼愛小女兒,在她十八歲的時候,就送了她一套海景別墅。
江星敏不喜歡有大人早場束手束腳,就把聚會辦在了自己的地盤上。
市區到海邊的公路暢通無阻,把車窗打開,可以聞見淡淡的海腥味。
兩旁的路燈像流火一般飛快地往後涌去,整個人像一片風箏似的快要飛起來。
不得不說江星敏的眼光不錯。
付了錢,艾笙提着一個紙袋下了車。
本以爲給女孩子住的地方會比較玲瓏,可江星敏這裡卻很寬闊大氣。
一進大門,主道兩旁就是翠綠欲滴的植物,植被很有層次,由低到高排列得十分整齊。
庭院燈燈的造型十分復古雅緻,一走進來就沉入了一個無垢的世界。
還沒進屋子,便聽見別墅內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好像有人在拉小提琴曲,維瓦爾第的《四季》。
循着聲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身穿荷葉邊襯衣搭配綠色皮質半身裙的女孩子端着酒杯出來了,她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酒,突然掃見不遠處一位眉目燦然的年輕女子。
江星敏揚起嘴角,跑到艾笙面前,仔細打量一圈,“哎呀,好久不見,你已經是位在水一方的美人了”。
艾笙莞爾,“什麼美人,小時候你可見過我缺牙漏風的樣子”。
江星敏把酒杯放到花臺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艾笙,你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味,跟小時候一樣”,一聞到就讓人感覺安心。
等江星敏鬆開手,艾笙正要把禮物遞給她,江星遙就從屋內出來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亮片緊身裙,身線包裹得極其妥帖。人一走動,就像無數星星在身上閃爍。
“我還真當你不食人間煙火,結果還是要出來應酬”,江星遙走近後瞧了一眼禮物紙袋,“聽說你過得挺艱難,沒想到還送得起梵克雅寶的項鍊。別是從地攤上淘來的吧?”
一想到荀艾笙那樣不給自己面子,江星遙心裡就憋悶得厲害。
因爲她的缺席,自己還受了父親好一通責備。當下江星敏的聚會,荀艾笙倒是巴巴地來了,更襯得自己人緣差。
江星遙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聽她語氣不善,艾笙的笑意也收斂起來,淡淡說道:“本來只是送個心意。難道星遙表姐平時收禮物還得專門到旗艦店鑑別真僞?”
“你!”,江星遙氣呼呼剛要發作,就被江星敏打斷,“裡面的小提琴怎麼停了,我們進去看看”。
然後一手拉一個,進了別墅。
別墅內部的裝修更是煜煜生輝,看得出着實費了一番心思。
十幾二十來個年輕人聚在一起說笑喝酒,玩遊戲,氣氛十分熱鬧。
這些同齡人個個穿着打扮時尚前衛,肯定都是世家子弟。
可除了幾個表姐妹,艾笙一個都不認識。
“哥,怎麼小提琴拉到一半停下了”,江星敏穿過人羣,到了身穿燕尾服,將琴提在手裡的哥哥面前。
江嘉譽懊惱地說:“拉到一半,忘琴譜了”。
江星敏笑罵,“你不就靠着小提琴這一招吸引女孩子麼,現在連飯碗都丟了,看你以後還怎麼狂蜂浪蝶”。
江嘉譽在妹妹面前最沒有架子,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那隻能靠你幫我拉皮條”。
底下笑成一片,立刻有人說他不地道:“坑妹的貨!”
又有人起鬨,叫江嘉譽在全場最美的女孩子面前把他那套道貌岸然的燕尾服脫了。
原來是他們打了賭,如果江嘉譽能不看譜拉完《四季》,每個參與賭注的女孩兒就給他一個香吻;否則他就得在宴會最美的女孩子面前當一次流氓,脫掉衣服。
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值最愛玩鬧的年紀,所以一個個起鬨得不遺餘力。
“要我脫也行,先把最美的那個找出來啊”,江嘉譽的脾性像他父親,過慣了鮮衣怒馬的生活,說話的語氣也帶着幾分玩世不恭。
程錦青的弟弟程城也在,黑圓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最後定在了角落裡低調清新的身影上。
他像獵人尋到獵物一樣興奮,朝那邊指了指,“喏,最美的那個”。
江嘉譽定睛一看,竟然是艾笙。
她穿着及踝的粉裙站在牀邊,手指若有若無地繞着雞尾酒杯,細膩的皮膚在燈光下有一層瑩亮的光澤。
那漫不經心的表情,有一種眼睛才能捕捉到的香氣。
在女人堆裡起伏如江嘉譽,心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表妹堪稱絕代。
江星遙見滿場男性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艾笙身上,便撇嘴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就知道靠那張臉勾引男人。說到底,也只是個殺人犯的女兒”。
其他幾個本就對艾笙淡淡嫉妒的女孩兒聽了這話,立刻好奇起來,圍着江星遙詢問。
江星遙再怎麼刻薄也是世家出來的小姐,從小就被教導不能當長舌婦。
她斂了斂表情,喝了口酒說沒什麼。
幾個女孩子訕訕地退開,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心裡對艾笙的鄙薄。
艾笙獨自站在角落,心裡想的是蘇應衡有沒有回家把自己熬的湯給喝掉。
剛一擡頭,就看見江嘉譽一臉爲難地站在自己面前。
“表哥……”,艾笙錯愕地看着他。
江嘉譽倒是一副坦然模樣,兩手一攤就說:“我打賭輸了,得在最漂亮的女孩子面前脫衣服”。
沒想到他們這麼能鬧,艾笙有點猝不及防。她環顧一下週圍,“那個,這兒的美女多的是,我怎麼就莫名其妙當選了?”
程城在旁邊挑着眉笑道:“姑娘,作爲嘉譽的表妹,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艾笙窘迫得臉頰發燒。自己表哥對着她脫衣服,真是尷尬。
可那麼多人等着看好戲,自己無論編出什麼樣的理由,他們都不會認可。
眼見江嘉譽把禮服外套都脫了,人羣后面突然響起一道清越的男聲:“誰說她是最美的那個?”
半路殺出個攪局的,其他人紛紛扭過脖子去找始作俑者。
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穿過人羣縫隙,來到艾笙面前。
竟然是段明嶼。
想想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他的頭髮剪短了一些,五官輪廓更爲清晰亮眼。
氣質還是那麼幹淨,一舉一動卻帶着超出年齡的穩重。
他徐徐而笑,可以擊透少女的心臟。
不過艾笙已經是個少婦了。雖然她不想其他女孩子,一看見段明嶼就心臟狂跳,但仍舊感激他突如其來的解救。
江嘉譽拍着段明嶼肩膀,“怎麼這時候纔來,肯定又是老毛病犯了不喜歡聚會,等快要散夥的時候過來應個卯”。
段明嶼不置可否,淡笑道:“還沒有遲到錯過了好戲”。
他這麼一提醒,倒讓江嘉譽想起來問:“你說我的最美女孩子在哪兒?,不是我自誇,比艾笙更美的女孩兒可鳳毛麟角”。
段明嶼眼眸裡漫起細碎的光芒。“她正靠在樓梯口呢”。
衆人眼睛往樓梯口尋覓,便看見一個充氣娃娃正坐在樓梯臺階上。
江嘉譽臉色立即變了,“你從哪兒找到這玩意兒?”
段明嶼故作驚訝,“你跟她認識麼,反應這麼大?”
“不認識”,江嘉譽趕緊搖頭,認下了就相當於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段明嶼靠近,輕聲對他說:“趁我現在不想戳穿你,趕緊毀屍滅跡”。
江嘉譽咬牙,“算你狠”。
段明嶼朝他揚了揚手裡的酒杯。
江嘉譽黑着臉出去,叫下人把充氣娃娃搬走。
衆人自然知道猜到充氣娃娃是誰的,但顧忌江嘉譽的面子,誰都沒有明言。
只是剛開場的戲就此收場,觀衆們難免覺得虎頭蛇尾,個個臉上都一副無趣的表情。
“謝謝你”,等面前的人散得差不多,艾笙輕聲對段明嶼說道。
段明嶼餘光凝視她的側臉,“這有什麼好謝的,江嘉譽脫光之後又不是隻污染你一個人的眼睛”。
艾笙噴笑,“他聽到這話會原地爆炸”。
段明嶼揚起嘴角,眼睛裡泛出奪目的神采,“那真是太棒了,可以和他的充氣娃娃雙雙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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