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應悅逛街完全是個體力活,她大包小包買了一堆,大都是買給慶慶和段明商的。
蘇應衡還說妹妹不會過日子,現在看着還挺賢妻良母的。
等蘇應悅逛到最頂層,艾笙覺得自己鞋底都要磨穿了。
慶慶早就窩在隨行的女傭懷裡睡着了。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只有男人才對逛街深惡痛絕”,頓了頓蘇應悅又加了一句,“明商除外”。
艾笙腦海裡出現了蘇應悅在商場狂買,段明商在後面任勞任怨刷卡的場景。
“你老公對你絕對是真愛”,艾笙手腳發軟地靠在車身上。
蘇應悅帶一點自豪地點頭,“那當然”。
兩人正要往回走,扶梯口突然衝出一羣人,凶神惡煞地指着艾笙喊道:“在那兒呢!”
見他們來勢洶洶,艾笙先給抱着慶慶的女傭使了個眼色,讓她先抱着孩子去停車場。
蘇應悅沒想到她在這種緊急情況下,第一反應是護着自己女兒,心裡一暖。
她湊到艾笙旁邊,“來者不善呢”。
說完她摸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再擡眼,那羣人已經到了跟前。
爲首的是個長得略胖的女人,叉腰往哪兒一站,很有包租婆的氣勢。
她身後站着七八個人,皆對艾笙怒目而視。
“你就是荀艾笙?”,包租婆小眼睛一瞪,像沒睡醒非得掀開眼皮一樣。
“荀艾笙是誰?”,艾笙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想起來了,就是拍過照片的那位。都說我和她長得像,看來你和我周圍的人挺有共鳴”。
包租婆旁邊是個長相陰柔的男人,他表情陰森得喝道:“少在那兒裝糊塗!別想花言巧語躲過這一劫。當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縮頭烏龜,你總算肯露面了。今天我們就是來向你替馮嵐討個公道”。
男人說完朝一個手拿相機的女人遞了眼色。女人會意,打開相機開始拍攝。
看來真是全副武裝,有備而來。
艾笙表情端凝,看向男人,“這麼說你是馮嵐的粉絲咯?”
“當然!不止是我,我們這十來個人,都是因爲心疼女神,才自發組織起來跟你算賬!”
艾笙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既然是粉絲,我想問問你,馮嵐她拍過幾部電影,拿過多少獎項,是哪個公司旗下的藝人?”
男人表情一滯,甚至有些心虛,顯然答不出來。
艾笙輕蔑一笑,“現在看來你們並不是來向馮嵐討公道,而是尋釁滋事?”
包租婆用肩膀碰了碰男人,又厲聲道:“他是新加入馮嵐後援會的不行嗎?別以爲你那點兒小聰明就能嚇唬得了人”。
艾笙聳了聳肩,“反正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況且你們人多勢衆,怎麼,要以多欺少?”
“我們是來討說法,不是打羣架的!看你那狐媚樣兒,就是個勾引男人的髒污貨色。公共汽車當慣了,連馮嵐的男人都敢搶!你是看她好說話,好欺負,就臉都不要了!真不知道你爹媽怎麼教的女兒!”
蘇應悅聽不下去了,上前去就給包租婆一巴掌。
胖女人的眼鏡一下子飛出去,臉上嘟出來的肉立刻浮現出紅紅的巴掌印。
“嘴巴放乾淨點兒!任東霖算個什麼東西,艾笙也看得上?你們有本事去找渣男,在這兒逞什麼威風!再撒潑試試,今天你們誰都別想從這兒走出去!”
蘇應悅冷下臉來很有幾分蘇應衡的氣勢。她字字帶着力度,刀一樣刺過去。
再加上她典雅出衆的氣質,自稱馮嵐粉絲的這羣人不禁往後縮了縮。
艾笙揉了揉蘇應悅的肩膀,讓她別動怒。
她上前一步,語氣鎮定地說:“我跟任東霖什麼關係都沒有,對他也沒興趣。既然你們非要無理取鬧,我只有叫警察了”。
那幫人心裡有鬼,一聽“警察”兩個字,臉色不禁變了變。
可包租婆卻不甘心就這麼算了。煽動同伴道:“她一個狐狸精還在這兒作威作福,大家看的下去麼?把她打到毀容,看她怎麼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
這把火然起了衆人體內的暴虐因子。法不責衆,把這個女人打一頓算是應付了金主的囑託,到時候大家分散開來一跑,誰也抓不住。
就在他們眼睛裡充滿暴戾的興奮,往前逼近的時候,艾笙突然拿起蘇應悅袋子裡的東西,另一隻手捉住包租婆的肩膀,將她反剪在身前。
衆目睽睽之下,一支黑短的手槍抵在了包租婆的後腰。
“她有槍!”,周圍的人低呼一聲,臉上都佈滿驚恐之色,急忙往後退。
包租婆帶來的烏合之衆也不禁面帶猶豫,腳步往後撤,一副準備隨時逃跑的模樣。
剛纔那個面帶的兇相的男人站出來穩住同伴,“大家別慌,她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怎麼會有槍,肯定是玩具槍。別被她嚇住了!”
艾笙冷笑一聲,“pss手槍全長170毫米,槍管長35毫米,空槍重量700克,圓柱形彈藥幾乎和彈殼等長,瞄準之後絕對能一擊致命。現在你們還覺得我手裡的是玩具槍嗎?”
她聲音很輕,甚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可越是這樣越讓其他人膽戰心驚。
特別是被槍口對準的包租婆,冷汗成股地從額頭上淌下來,全身瑟瑟發抖。
她腦袋裡一片空白,只剩求饒的本能。包租婆兩手合十,呈求饒的姿態,帶着哭腔道:“饒命……荀小姐饒命。都是我糊塗了,纔會到這兒來挑事。持槍殺人可是犯法的,你千萬別衝動!別衝動!”
包租婆的求饒無異於衝破了其他人最後一道防線。
本來對槍的真假半信半疑的人,都開始相信艾笙手裡的並不是玩具槍。
想想也是,要真是玩具槍,一個年輕女孩子哪兒能張口就把槍的特點娓娓道來。
這下圍觀的人齊齊變色,膽小的更是一股腦往往樓下衝。
挑事的男人見情形不妙,吞了吞口水也煉魂帶皮地逃離。
他一邊往下跑一邊大喊,“持槍殺人啦!殺人啦!”
這道懼怕的呼喊造成的騷動還未擴大開來,男子就被一羣黑衣壯漢捂住嘴拖走了。
等嶽南山根據蘇應悅發到他手機上的地址找到商場最頂層,只見一個長相黑胖的女人正跪在蘇大小姐和蘇太太面前不住作揖磕頭。
而蘇太太面色冷峻地把玩着一支黑色手槍。清麗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無端生出一種冷豔來。
嶽南山帶着人走近,先讓人把包租婆架走,再詢問兩位女士,“沒事吧?”
蘇應悅還沉浸在剛纔的驚心動魄之中,眼裡帶着興奮說道:“要不是艾笙急中生智,把慶慶的玩具槍拿出來嚇唬人,那羣人可就真要打上來了”。
艾笙也覺得今天能夠脫身真是陰差陽錯。
剛纔逛到玩具區,蘇應悅想給慶慶買幾個芭比娃娃。
結果小女孩兒一看旁邊的小男生手裡拿着手槍,她哭着鬧着非要買。
小孩子就是趕熱鬧,蘇應悅勸不住,只好給她買了那支仿真槍。
那槍剛好是艾笙學槍法的時候瞭解過的pss手槍,剛纔包租婆一衝上來,她便把仿真槍拿出來賭一把。
“今天只是運氣好,他們對槍不瞭解。像這種玩具槍也就外形仿真,比真槍輕多了”,艾笙曼聲解釋道,語氣仍和剛纔一樣,帶着一股從容。
她的冷靜鎮定,遠遠超出她的實際年齡。
蘇應悅不禁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女孩子。
如果哥哥蘇應衡真的娶了一個名門閨秀,到了剛纔那樣千鈞一髮的時刻,會比艾笙更聰明睿智嗎?
蘇應悅不得不承認,就是她自己也不一定做得比艾笙好。
嶽南山帶了不少人過來,個個身姿挺拔,黑衣如墨,跟在艾笙她們後面,顯得排場很大。
周圍的人都被這派頭鎮住了,只敢遠觀,不敢近看。
艾笙和蘇應悅到了地下停車場一看,慶慶絲毫沒被打擾,在車上睡得像只小豬。
兩人都不禁鬆了口氣。蘇應悅怕停車場的風大,便讓保姆重新把車窗升上去。
她沒急着上車,反身對艾笙笑道:“你持槍時的站姿是我哥教的吧?”
艾笙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
“小時候學槍,家裡的警衛員說要把兩條腿岔開穩住重心,我哥他個子高大,身姿比別人穩,怎麼舒服怎麼來。一看你持槍的樣子,就知道他教得一點不嚴格”。
艾笙點頭道:“他心軟,我學幾分鐘他就怕我累,讓我休息。後來是嶽先生手下的人教我的”。
蘇應悅嘟囔道:“幸好你沒讓他繼續教,否則一輩子都不能出師”,笑了笑她又說,“你拿槍的樣子還真像個女特工”。
艾笙搖頭失笑。
兩人聊了一會兒,才話別。
艾笙看得出,經過剛纔的事情,蘇應悅對自己親近不少。
蘇應悅上車後,嶽南山派了一小隊人跟着她。
其餘人都護衛着艾笙回蘇宅。
車子離開商場,匯入車流。艾笙正靠在真皮座位上閉目養神,旁邊有輛車忽然持續鳴笛。
她輕皺了一下眉,掀開眼皮,發覺汽車慢慢停在了路邊。
沒一會兒,後排的車門被打開,外面的熱氣和強烈的光線一同涌進來。
艾笙眯着眼看向站在扶着車門的嶽南山,“怎麼了?”
“蘇先生來接您了”,嶽南山聲線一貫厚重。
艾笙詫異了幾秒,剛下車,就看到蘇應衡從前面那輛車內鑽出來,朝她招手。
她笑了笑,腳步輕快地朝他奔去。
“你怎麼來了?”,艾笙一雙清凌凌的眼睛注視着他,眉眼沉靜,一點也看不出剛纔被人圍攻的陰影。
蘇應衡大手捧住她的側臉,拇指在她臉頰柔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
真實的觸感讓他整顆心慢慢落地。
“早知道就把你拴在我身邊,也不至於這樣讓人心驚膽戰”,他的手又滑下去,輕撫艾笙的脖子。
脖子是艾笙的敏感點,她癢得縮了縮肩膀,怕別人看到他們曖昧的一幕,眼睛偷偷摸摸地朝四周張望一圈。
嶽南山手底下的人都訓練有素,見老闆和夫人正在說話,個個都垂頭盯牢鞋尖。
艾笙有點不好意思地抿脣,對他說道:“我們先上車吧”。
蘇應衡點頭。
一進到汽車內,艾笙就看到車子底部扔着一根高爾夫球杆。
她這才察覺到蘇應衡穿着淺色的polo衫和卡其色休閒褲。
他額前的頭髮微微濡溼,一看就知道剛運動過。
“你怎麼把球杆也帶上車了?”,艾笙眨着眼睛問他。
蘇應衡清了清嗓子。收到消息的時候他正在高爾夫球場,一聽艾笙這裡出了事,他急得連球杆都忘記放下,急匆匆地上了車。
“忘記放高爾夫球包裡了,乾脆直接拿回家”,他含糊答道。
艾笙半信半疑地點頭。
“今天的事情,你再仔細說一遍”,蘇應衡臉色嚴肅起來。
艾笙事無鉅細,一一道來,最後說:“他們不像是馮嵐的粉絲,倒像趁機找事尋釁”。
蘇應衡眼底陰沉一閃而過,“既然人抓到了,就不怕他們不開口”。
艾笙點了點頭,“馮嵐沒那麼笨,讓自己從受害人變成加害人。只怕是有人想渾水摸魚”。
說着她靠在蘇應衡胸口,他笨咚笨咚地心跳敲擊着艾笙的耳膜。
“你心臟怎麼跳得這麼快?”,艾笙仰起腦袋問道。
蘇應衡揉了揉眉心,“你都被人圍追堵截了,我心跳能不快麼?”
雖然嶽南山打電話說一切安好。可一路上他仍心有餘悸。
要是那些人再狠厲堅決一點,艾笙和應悅就很難全身而退。
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哪個少了一根頭髮絲他都會有殺人的衝動。
艾笙看他下頜繃緊,側臉的棱角更爲明顯,便輕輕吻着他的嘴角,輕聲道:“好了,好了,我們都沒事”。
她的嘴脣又軟又甜,蘇應衡的注意力漸漸被吸引過去。
他閉着眼睛,像愛撫珍寶一樣伸出舌尖輕舔着她的嘴脣。
艾笙趁機睜開一隻眼,離得這麼近,才發現他的睫毛真的好長,怪不得能把眼睛襯托得那麼好看。
他挺直的鼻樑都快把她給迷暈了。
“專心點兒”,蘇應衡稍稍遠離,嗓音沙啞地叮囑。
“嗯,聽你的”,艾笙乖巧地說道,主動把嘴脣送上去。
肢體的親密是最能安撫人的,等兩人的嘴脣分開,才都有了真實感。
蘇應衡舒了一口氣,咬着她的耳朵輕聲道:“怎麼辦啊艾笙,你真成了我的軟肋”。
艾笙信心滿滿地說:“我會硬起來的!”
蘇應衡瞥她一眼,“硬起來是男人的事”。
艾笙:“……”,你開車的時候能預先打個招呼嗎?
雖然艾笙一再強調自己沒事,蘇應衡卻堅持在家裡陪她。
“今天的事情真的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的心理陰影”,艾笙再次強調。
蘇應衡眼眸一深,捏着她蕾絲緊身體恤連帶着內心的邊緣一同往下拉,“真的沒有嗎,我看看?”
艾笙雪白的肌膚呈現在面前,蘇應衡便按捺不住,熱血如沸。
被蘇應衡按到牀上,艾笙眼波如絲地埋怨,“就知道你不是想正經陪我”。
他的嘴脣四處點火,“我對你哪裡不正經?這裡?還是這裡?”
艾笙小腹有點不舒服,“你的皮帶扣子硌着我了”。
他低沉地“嗯”了一聲,很自覺地說:“這就脫掉”。
蘇應衡這一脫十分徹底,連艾笙的衣服也一起脫了。
兩人的身體像藤蔓一般糾纏在一起。
蘇應衡仍舊耐力持久,酣暢淋漓之後,兩人都汗津津地。
艾笙嘴脣都微微紅腫着,純生理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
蘇應衡抱着她到浴室裡,一個沒忍住,又逞了一次兇。
艾笙被他弄得奄奄一息,心想再這麼縱慾,她的腎鐵定報廢。
第二天蘇應衡滿面春風地去上班。臨走前囑咐艾笙,如果要出門一定帶上保鏢。
艾笙再次保證一定遵命,他才上車離開。
其實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呆在蘇宅,哪兒都不去。
可艾笙卻坐不住。
昨天出門的時候,司機說好像有人跟蹤她。
艾笙不是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她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出門。
她收拾好東西下樓,看見一個英姿颯爽,身材高挑的女保鏢站在客廳裡。
想必她就是蘇應衡派給自己的人了。
艾笙衝她指了指沙發笑道:“別拘謹,坐吧”。
“你好,蘇太太,我叫徐晚江,受蘇先生所託,來保護您的安全”,徐晚江不愧是嶽南山手底下的人,和他一樣面無表情。
艾笙溫和地說道:“你叫我艾笙好了。給你添麻煩了”。
徐晚江沒想到她這樣客氣懂禮,便抿脣點了點頭。
艾笙說想出門,嚴阿姨在旁邊道:“那我讓司機備車?”
“不用了”,艾笙攔住嚴阿姨,“今天我想自己挑一輛,地下車庫是開着的吧?”
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買的什麼藥,嚴阿姨還是說:“嗯,有兩位司機在裡面檢修”。
艾笙說這就好,帶着徐晚江去了車庫。
蘇應衡的車很多,各種車型,不同品牌,沒一輛都很有來頭。
整齊地停在車庫裡,像是規格極高的名車展覽。
一見艾笙過來,兩位司機都上前打招呼。
艾笙問道:“有沒有低調一點兒,便宜一點的車?”
兩個司機面面相覷。常給艾笙開車的老張想了想說道:“蘇先生的車都很名貴,最便宜的都沒有低於百萬。倒是蘇先生的父親有幾輛舊車……”
老張還沒說完,旁邊的老李就給他使眼色。
艾笙奇怪地看着老李,“怎麼了?”
老李乾咳兩聲說道:“自從上一任董事長離世,他的車就被蘇先生封在另一個車庫裡。如果要開裡面的車,恐怕要問一下蘇先生的意思”。
公公蘇燁的遺物,艾笙也不敢碰,便讓徐晚江開了一輛紅色長軸版凱迪拉克載自己出門。
“有人跟蹤嗎?”,開出去一段路之後,艾笙問徐晚江道。
徐晚江看了一眼後視鏡,“有一輛黑色福特一直跟在後面”。
艾笙把玩着手機,淡聲道:“繼續開,先兜幾個圈子再說”。
“是”。
等繞着城中心開了一個小時,後面的車輛似乎怕引起艾笙的疑心,在一個交叉口上了另一條車道。
這並不意味着他們跟蹤到此爲止。
她們的車後面又跟了一輛車寶藍色汽車。
艾笙倒並不怎麼意外,只看了一眼就跟徐晚江閒聊起來,“昨天抓住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徐晚江猶豫了幾秒,想起蘇先生的囑咐:萬事聽太太指令。
她便如實答道:“都還只剩半條命”。
雖然有心理準備,艾笙仍在酷暑中打了個寒噤。
艾笙忽然覺得心累,“幕後的人是誰?”
“趙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