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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別具一格的求婚

147.別具一格的求婚

艾笙錯愕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下意識眨了眨眼睛,“你……你這是在求婚嗎?”

蘇應衡強勢地反握住她的手,“不算,因爲你沒有反悔的餘地”。

他還真是毫不客氣,一點也不浪漫。

“你這麼沒誠意,我逃婚怎麼辦?”,艾笙威脅道。

蘇應衡眼眸深起來,“你要真敢逃跑,我就把你抓回來,用鏈子鎖在身邊”。

想想那場景,艾笙不禁汗毛直立。她打了個哆嗦,“算了,算了,我勉爲其難當你的新娘吧”。

說完後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太矜持,抿着嘴角看向一邊。

蘇應衡心裡像月落江心,霎時亮堂起來。英俊的容顏舒展開來,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艾笙奇怪地看着他。

蘇應衡乾咳了兩聲,目光環視周圍,四周並沒有其他人。

他上前一步,和艾笙面對面,單膝跪了下來,拿着艾笙的鞋溫聲道:“這裡沒有鮮花,但不會妨礙我向你求婚的決心。荀小姐,如果你願意嫁給我,就讓我幫你把這雙鞋穿上好嗎?”

沒有戒指,也沒有鮮花,耳邊是寧靜的海風,天上有一輪皎潔的上弦月。

面前這個男人無比誠懇,雖然他霸道,專橫,但艾笙依然愛他。

“嗯”,艾笙笑着點頭,眼睛裡閃動着淚光。

蘇應衡仰頭對她笑了笑,把鞋給她穿上。

這真是一個別開生面的求婚儀式。

蘇應衡還沒來得及站起身,遠處有燈光掃過來,人羣由遠及近,原來是溫序他們。

溫序奇怪地看了看蘇應衡膝蓋上還沒來得及拍掉的海沙,“你剛剛在地上幹嘛?”

蘇應衡神情自若,對這羣不速之客十分看不順眼,不悅地道:“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

要這些人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麼,肯定會放嘴邊笑話一輩子。

溫序看着夫妻兩人手拉在一起,嘖嘖調侃:“你們倒是在意一下單身狗的感受啊”,說着語氣憤憤,“顯擺你有媳婦兒是吧?”

蘇應衡對光棍毫不憐惜,直言道:“只要你想,多少媳婦兒都可以。就怕你爸媽的心臟承受不了”。

溫序指着他氣得不行,“你絕不是那個從小和我鬼混到大的蘇應衡!”

高見賢嫌他聒噪,“行了,瞧你這怨夫樣兒,內分泌失調似的。”

溫序哆嗦起來的手指又對準了高見賢。

高見賢掰着他那根礙眼的手指,“你也不差,三宮六院都快把你身體掏空,都開始羊癲瘋了”。

溫序仰天嘆了一聲,“遇人不淑”。

蘇應衡和艾笙在一塊兒,原定的牌局自然要失約。

溫序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了,“知道你們要趕着回家溫存,哪兒還顧得上打麻將?”,他不耐地揮揮手,“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蘇應衡帶着艾笙離開,並沒有立即回家。兩人順着公路散步,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明明沒什麼笑點,但笑聲總忍不住從喉嚨裡溢出來。

甜蜜在心裡發酵,儲存太多,根本關不住。

不遠處就有一個水上樂園,到了晚上週圍火樹銀花。

很多小孩子都帶着面具跑來跑去,艾笙羨慕地說:“小時候總想到這種地方玩兒,可沒人帶我來。我母親不喜歡嘈雜,我爸呢又太忙,所以那時候畫了很多關於遊樂園的水彩畫,就當自己每一個項目都玩兒過了”。

蘇應衡拉她進去,艾笙卻連忙阻止他,“你這張臉招搖過市,肯定會被圍追堵截”。

這卻難不倒他。蘇應衡指了指旁邊賣面具的攤位,“你去買兩個過來”。

艾笙恍然大悟,讓他站在稍暗的梧桐樹後面避開人羣,自己則小跑過去,隨手拿過孫悟空和豬八戒的面具,付了錢就原路返回。

蘇應衡對於她無可救藥的審美十分無語,“豬八戒和孫悟空手牽手走在人羣裡,你不覺得彆扭嗎?”

艾笙搖頭,“不啊,他們兩個一向相愛相殺”。

他很懷疑自己娶了個沒看過《西遊記》的人,這種結論都能說得出來。

艾笙堅持把豬八戒形象的面具扣在他臉上,理直氣壯地說:“豬八戒才娶過媳婦兒,孫悟空可沒有過”。

蘇應衡拉着她的手,“算了,我們還是回家吧”。

艾笙掙脫開,戴上面具一溜煙跑進去,時不時回身朝他招手。

蘇應衡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他認命地頂着豬八戒的臉跟上去。艾笙在遊樂園裡活潑不少,一個渴望童趣的靈魂突然綻放,顯得無憂無慮。

她什麼小攤都要擠進去看看,只要她多看兩眼的東西,蘇應衡立刻給她買下來。

艾笙攔都攔不住。

最後走到一家冰淇淋店,艾笙不知道選哪種口味,蘇應衡一口氣給她買了三個冰淇淋。

買了又想到她的胃前段時間出過毛病,當機立斷,把其中兩個送給旁邊的小朋友。

艾笙眼巴巴地看着兩個小朋友眉開眼笑地挖着冰淇淋,別提多可憐。

蘇應衡湊近她耳邊,“下次再給你買”。

“我要五個”,艾笙衝他豎起攤開的手掌。

“當我什麼都沒說”。

他十分果斷地轉身,走出冰淇淋店。

遊樂園裡的項目讓人眼花繚亂。可真提議讓艾笙去玩兒,她卻搖頭,“算了,其實很多身臨其境反而覺得就那麼回事。不如放在回憶裡,會一直閃閃發光”。

蘇應衡默了幾秒,問她:“對我也有這種感覺嗎?”

艾笙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問,“嗯?”

“嫁給我之前覺得我是夢中"qingren",結婚之後卻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艾笙搖了搖頭。

蘇應衡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我魅力長存”。

“纔不是”,艾笙老實地答道,“結婚之前你可不是我的夢中"qingren"”。

蘇應衡在面具後頭黑了臉,生氣地冷哼了一聲,“那誰纔是你的夢中"qingren"?”

“錢”,艾笙的回答很現實,“我需要很多錢來供自己讀大學以及衣食住行”。

蘇應衡怔了怔,忽然俯下身來,兩人的面具輕貼了一下,碰撞出微響。

等他直起身,艾笙才意識到,蘇應衡在隔着面具親她。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臟過電一般酥麻起來。

羣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旁邊的小朋友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興奮地指着兩人喊道:“媽媽,你快看,剛剛豬八戒親了一下孫悟空!”

艾笙:“……”,美感瞬間煙消雲散。

蘇應衡一看熊孩子要追上來,立刻拉住艾笙的手往前跑。

跑到摩天輪底下,他們才喘着粗氣停下來。

摩天輪徐徐轉動,上面的燈光像星辰一樣輪迴圓滿。艾笙心裡難免躍躍欲試。

蘇應衡問她:“想上去看看嗎?”

艾笙猶豫兩秒,點頭說:“好啊”。

蘇應衡到售票口買票,等出票的時間還特意拉着艾笙到刻度線前比了比,惋惜地說道:“唉,我們家孩子超過一米二了,否則還能省一張票錢”。

艾笙哭笑不得。

兩人上了摩天輪,徐徐的晚風從窗邊的空隙漏進來。

艾笙有點恐高,一直不敢往底下看。

快到最頂端的時候,她呼吸都開始變緊,閉着眼睛倒數:“五,四,三,二……”

一字還沒出口,她的面具忽然被揭開,一雙寬大溫熱的手掌捧住她的側臉,正在靠近的男人面具也拉到頭頂壓住頭髮,輕輕吻了上來。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慾,只是四瓣嘴脣纏綿地貼在一起。

腳下是萬家燈火,艾笙整顆心在高空中發飄。

這世上只有蘇應衡一個人能給她這樣的感覺:每一眼都是初見;每一次心動都是初戀。

蘇應衡決定好了的事情,就會立刻提上日程。第二天就把董藝招來,讓她當婚禮的總負責人。

他的婚禮,肯定是轟動各方的盛舉。董藝頓覺壓力山大。

蘇應衡在預算方面更是慷慨,“先撥五千萬作前期經費,後面的資金直接找我的經濟顧問”。

根本不從瑞信那邊過賬,意思就是這件事要對外保密。

董藝心領神會,鄭重稱是。

婚禮的準備時間差不多要用大半年,所以明年艾笙才能穿上婚紗。可見蘇應衡的重視程度。

這樣一個盛大的婚禮,董藝自然辦不下來,蘇應衡又把申印天拉過來給她搭手。

艾笙這個當事人卻概不過問。蘇應衡不想讓她勞心勞力,只說等着當他的新娘子就好了。

過了三天就是蘇承源的生日。當天蘇應衡一大早就帶艾笙出了門。

蔡阿姨昨天就到蘇宅來了,因爲老爺子的生日宴不在老宅,而是在蘇應衡這裡舉辦。

昨天起蘇宅就裡裡外外做了個大檢查,不僅是安全問題,還有景物也整改不少。

本來就秀麗的宅院更加整潔大氣。

蔡阿姨指揮着人忙忙碌碌,老頭子還沒過來,倒盯着艾笙和蘇應衡先吃了長壽麪。

上了車之後,艾笙問他:“我們要去哪兒?”

蘇應衡手指輕揉着艾笙脖子上的吻痕,“帶爺爺去看他的生日禮物”。

艾笙奇怪,“你拿來給他不就行了,還要專門跑一趟?”

蘇應衡朗聲笑起來,“我哪兒拿得動”。

到了老宅,蘇承源已經起來了。正在一片鳥語花香的樹林間打太極。

今天他是主角,可照樣不急不緩。

等整套動作打完,他才接過蘇應衡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今天你們倒早”。

蘇應衡無奈道:“您看起來哪像個要過生日的人”。

蘇承源虎眸一瞪,“什麼樣兒纔算過生日的人?非得我穿着大紅衣裳,往官帽椅上一坐,等着人來給我拜壽?”

艾笙在一旁打圓場道:“您這樣也挺好,拜壽有真心也有假意。不如多鍛鍊,長壽給自個兒看”。

蘇承源揹着兩隻手,瞥了蘇應衡一眼,“還不如一個小丫頭會說話”。

艾笙“嘿嘿”笑了兩聲,“我哪兒懂這些,都是應衡教我”。

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又給蘇應衡圓了回來。

蘇承源心裡好笑,跟自己孫子一樣,護短。

大概是從軍的緣故,蘇承源洗漱換衣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已經整裝待發。

他年事已高,背脊卻聽得筆直,健步如飛,一點也不像快年近九十高齡的老人。

蘇承源向來不服老,走路一概不許小輩們扶。他很快從門內走出來,對蘇應衡道:“你要送禮就罷了,還要賣這麼大個關子”。

“好戲都要壓軸,您彆着急啊”,因爲艾笙性格平易近人的緣故,蘇應衡也被她帶得隨性不少,在老輩面前更加圓滑討喜。

蘇承源老懷寬慰,但願他能就此遠離暴戾乖張。

老人家心臟不好,所以汽車一直開得緩慢平穩,蘇承源不滿道:“這麼好的車纔開五十碼,還不如我自己跑步過去”。

蘇應衡隨口道:“這條路限速。要是交警過來開罰單一見老首長坐在車上,還不得嚇死”。

蘇承源笑罵:“我長了九個腦袋不成,能把人給嚇死?”

爺孫兩個一路說着話,時不時傳出笑聲。不知不覺就到了地方。

下了車周圍看起來人煙稀少,空曠卻整潔。

面前是一排高梁拱架的房子,間間門面開闊。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身着工裝的男人過來打招呼,拿了一個遙控器來。

蘇應衡把遙控器遞到蘇承源手裡,“您的禮物就在裡面”。

“我倒要瞧瞧你搞得什麼鬼”,蘇承源哼着按下按鈕。

寬大的捲簾門嘩嘩地往上升,門內的光景稍暗,衆人眯着眼睛望進去。

只見裡面裝着一架鏽跡斑斑的飛機。再怎麼被擦拭過也難以恢復以往的雄偉,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蘇承源不敢置信地瞠目,往後退了兩步,不待人扶,幾乎小跑着進去,顫着手撫摸機身,臉貼在鐵皮上,激動得難以自已。

“爺爺……他怎麼了?”,艾笙沒想到巋然如山的蘇承源也有失態的時候。

蘇應衡凝着眼眸低聲解釋道:“我爺爺十幾歲就參軍,海陸空輪轉。最讓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在空軍資源稀缺的時候仿製美殲敵機造出來的飛機。我爺爺他們那輩都把這種飛機叫做小狼。不過建國這種飛機就退役了,我千辛萬苦找到的這架原本是要被垃圾回收場切割回收舊鐵的”。

艾笙聽後,心裡肅然起敬。再擡眼,老人家已經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對着老舊的飛機敬了個軍禮。

蘇承源出來後,眼眶都是紅的。拍了拍蘇應衡的肩膀,“我過了這麼幾十年的生日,就今天收到的禮物最合心意”。

蘇應衡抿了抿脣角,“這下不抱怨我讓你在路上折騰了吧”。

蘇承源濃眉一揚,“誰讓你遮遮掩掩,下次還這樣兒我照樣罵”。

你是壽星你最大。蘇應衡嘴裡說着好話,彎腰把他送進車裡。

一行人快中午纔回到蘇宅。蘇承源前些年一過壽便門庭若市,他任職時下屬衆多,每次一來三五成羣的,那麼大的老宅都裝不下。

蘇承源索性避不見客,直接把生日宴辦到蘇宅來。一家人安安靜靜吃頓便飯,比千百聲“壽比南山”還舒心。

一進門,外曾孫女慶慶就邁着小胖腿,張開一雙嫩胳膊跑向蘇承源。

蘇承源眉開眼笑,蹲下身一把摟住小女孩,在她白嫩的肌膚上親了親。

“外曾祖父生日快樂!”,慶慶奶聲奶氣地像他賀壽,蘇承源高興得笑容滿面。

蘇應悅今天應景地穿着一身紅色旗袍,精緻的刺繡,合身的剪裁襯得她身材高挑勻稱。

她笑眯眯地上前來把慶慶從蘇承源懷裡接過來,“寶寶,你外曾祖父可受不了你這麼蹦噠”。

蘇承源不樂意地道:“誰說的,我再怎麼老,這把子力氣也爲咱們慶慶留着”。

“那您可得留兩把子力氣,將來還有應衡和艾笙的孩子呢”,鬱靈安捂嘴笑道。

這話她不止一次點過艾笙夫妻兩個,語氣裡帶着我有你無的炫耀味道。

如今她肚子已經大得走路都得人扶着,預產期就在近前了。

本來說把她留在老宅,怕她來來去去哪兒磕了碰了。可她在蔡阿姨面前哭訴,說全家都去了應衡那兒,把她獨自留家裡,豈不是把她當做外人。

蔡阿姨也覺得不太說得過去,把這事給蘇承源說了,另讓兩個女傭在她旁邊寸步不離地守着。

慶慶對挺着大肚子的鬱靈安很感情趣,咧着小嘴就要伸手去碰她的肚子。

鬱靈安臉色變了變,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

慶慶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扭頭不解地用眼神詢問母親蘇應悅。

蘇應悅雖然不滿鬱靈安防賊似的小家子氣,但今天是蘇承源的生日,她不想惹得家人不高興。

於是撫摸着女兒的小腦袋:“姨姨肚子裡有寶寶了,慶慶要乖一點,小心別衝撞了”。

蘇應悅從來不承認鬱靈安在家裡的地位,所以從不跟女兒解釋對方的身份,只用“姨姨”代稱。

慶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轉身要去牽母親的手,可看見漂亮舅媽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趕忙跑過去,小胖手抓住了艾笙的手指。

蘇應悅跟段明商嗔道:“乾脆把慶慶抱給哥哥他們養着算了”。

慶慶一點沒感受到母親滿身的酸味,對着艾笙“嘿嘿嘿”。

蘇應悅跺着腳,“我要再生一個!”

段明商溫柔地看着她,“我一定好好配合”。

一家人說笑間進了客廳,蘇承源一打量滿室華貴的裝修,揹着兩隻手對蘇應衡道:“跟你爹一樣,都是物質主義至上”。

蘇應衡隨口道:“這裡比起老宅,簡直九牛一毛”。

蘇承源罵道:“你還怪起蘇家祖宗來了?”

蘇應衡笑笑,這話再接下去,他老人家只怕又要來勁。

蘇承源端坐在沙發上,衆人紛紛把生日禮物獻給他。

蘇應悅送的是一塊百達翡麗金錶,裡面嵌着已逝祖母的肖像。

蘇承源對着表裡面妻子的模樣凝視許久,看得出來兩老感情很深。

等衆人先把禮物奉上,艾笙卻拿出個小冊子來,“您什麼都不缺,我信手塗鴉,聊添趣味”。

冊子封面畫着一位身着軍裝的背影,上面用花體寫着“首長記事”四個字。

翻開扉頁,正兒八經地手寫目錄,周圍畫着槍或者子彈花邊。

再翻頁,是一位健朗老人在花園裡打太極,他腦旁由小到大畫着圈圈,最大的圈裡寫着一行字: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比蘇應衡帥多少倍。

蘇承源看到這兒,哈哈大笑。

津津有味地把整本小畫冊翻完,蘇承源嘴角一直往上翹。

等蘇應悅湊過來奇怪道:“上面畫的什麼,您這麼高興”。

蘇承源清了清嗓子,怕人奪去似的,趕緊裝進衣兜裡,“沒什麼,坐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中午衆人入席坐定,蘇應衡跟大家宣佈了和艾笙舉行婚禮的事情。

蘇應悅對這種熱鬧十分熱衷,一連聲地問:“舉辦地點定了嗎?婚紗設計師請的誰?對了,西式還是中式?”

“定了之後會通知你,到時候你這個小姑子少不了跑前跑後”,蘇應衡覷着她道。

蘇應悅把圍嘴給女兒戴上,撇嘴道:“合着我就是個跑腿的”。

蘇應衡指了指小侄女兒,“不僅是你,還有慶慶,花童非她莫屬了”。

慶慶立刻興奮地喊道:“花童!”

蘇應悅心裡拔涼拔涼地看着自家女兒,就她這蠢萌樣兒,說不定以後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她瞄了一眼穩重俊氣的老公段明商,很不想承認這種基因是從自己這兒傳下去的。

蘇承源聽了蘇應衡的決定,沉吟幾秒,也點頭道:“你們結婚差不多就是明年開春,清明祭祖的時候,順便把艾笙的名字寫進家譜裡”。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對艾笙進門徹底沒有異議。

蘇應衡鄭重點頭,“謝謝爺爺”。

飯後蘇承源把手機打開,電話都快打爆了。

他撿了幾個老戰友的電話撥過去,其餘人則回了一條道謝短信。

蘇承源是閒不住的性子,沒多一會兒就說要去和老溫他們釣魚。

蘇應衡把手裡的茶盞擱下,“我跟您一起吧,好久沒釣過魚”。

蘇承源搖頭,“還是算了吧,你一坐下來,手機響個不停,魚都被你嚇跑了”。

“平時不是說我老不去探望,現在又嫌我煩?”,蘇應衡爲自己鳴不平。

蘇應悅真覺得蘇應衡有點抖m。自己爺爺那急脾氣,要是釣不上魚來,指着河面罵魚狡猾。

要真跟過去,那不是上趕着當炮灰麼?

反正蘇應悅不想和蘇應衡同呼吸共命運,沒多一會兒就開溜。

人散得七七八八,倒是鬱靈安這個孕婦還想在蘇宅逛逛,沒有急於回老宅。

鬱靈安畢竟曾是這裡的女主人,對蘇宅眷念流戀也情有可原。

艾笙作爲這兒的新一代女主人,自然要作陪。

不知道是不是爲母則強的緣故,艾笙總覺得鬱靈安的眉眼不見溫潤,倒越來越凌厲。

她笑起來也沒多少溫度,“這兒別名橘園。今年掛的果不少,秋天肯定能豐收”。

然後慢慢走着,每到一處,便把佈景中的含義解釋給艾笙聽。

放佛她纔是這裡的女主人,從不曾離開過。簡直本末倒置。

她說艾笙便靜靜聽着,很少發言,更不會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鬱靈安又覺得自己費盡口舌卻是對牛彈琴,訕訕地閉了嘴。

直到進了一個雜物間,鬱靈安讓兩個女傭出去等着,她環顧四周,“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雜物間只是後院的偏方,裡面擱置着廢棄傢俱,或者生活雜物。許久沒人清理,房間裡落着一層薄塵。

鬱靈安艱難地蹲下身,把房間中央已經看不清本來顏色的地毯揭開,一個狹窄的洞口便呈現在眼前。

艾笙驚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住在這兒的時間不短,可從來沒發現這裡竟然還有一個地下室。

看鬱靈安顫巍巍地想起身,艾笙怕她閃着肚子,上前去扶了一把。

“知道底下是什麼嗎?”,鬱靈安意味深長地盯牢艾笙。

“什麼?”,艾笙總覺得鬱靈安帶自己來這兒,並不是心血來潮。

“下面是一個藏畫室”,鬱靈安說,“想下去看看嗎?”

艾笙對畫感興趣,但又覺得有些詭異,一時躊躇起來。

鬱靈安一哂,“你瞧我大着個肚子,難道還能對你不利。再說了,這兒可是你的地盤。我敢保證,下去絕對會有驚喜”。

“那好吧,你都快預產期了,就別下去。我很快就上來”。

艾笙打開手機的電筒功能,順着不算寬的階梯下去,燈光照到玻璃材質的方框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果然是一幅幅被裱過的話。

等艾笙徹底站在地下室裡,懸起來的心臟終於落到實處。

沉悶的空間裡漂浮着一絲黴味,艾笙走近隨意放在地上的畫框,蹲下去的動作剛完成一半,身體忽然僵住了。

這些畫竟然全都出江怡杉的手筆!

艾笙急忙拿着手機四處一搜尋,畫作數量多達二三十幅,囊括母親前中後期的畫風。

就算收藏她畫作最多的博雅拍賣行也及不上這裡。

根據艾笙的鑑別,這些畫全都是母親的真跡!

到底是誰擁有這麼多母親的畫作?又爲什麼把這些畫塵封在這裡?

艾笙心裡有很多問號,可當她想向鬱靈安尋求答案的時候,對方卻不見了。

艾笙身上沾了灰塵也來不及拍掉。她急忙跑出雜物間,到客廳一問,鬱靈安說自己累了,已經讓司機送回了老宅。

艾笙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眼前有一團大霧讓人難以看清。

晚上蘇應衡帶着酒氣回來的,一聞就知道喝的白酒。從他清明的眼神和矯健的步伐來看,喝得並不算多。

他進門時,艾笙剛好查完資料下樓喝水。

水都接滿了,溢出來,她才反應過來,趕忙把杯子放到一旁。

蘇應衡走到近前,抽了紙巾,把她手上的水珠擦乾,“怎麼心不在焉地?”

艾笙扯了扯嘴角,“想別的事情呢”。

蘇應衡瞭然地點點頭,“理解,你這個智商不能一心二用很正常”。

艾笙卻沒有說笑的心思,憋了半天的好奇早已按捺不住,終於脫口而出,“今天我才發現雜物間底下有個地下室,裡面竟然有很多我媽媽生前的畫作”。

蘇應衡眼眸一霎那凍結,不注意手上的力道加大,捏疼了艾笙的手指。

她“啊”地輕叫了一聲。

那一秒的失態很快恢復正常。蘇應衡若無其事地鬆開手,不甚在意地說:“這座宅子是從我父親手裡繼承的,他喜歡收藏,說不定格外青睞你母親的畫”。

“說不定?”

蘇應衡垂着眼瞼扯了扯嘴角,“我和他並不親近,所以對他知之甚少。高中的時候我就轉學到京都,後來很快隨我母親定居美國”。

他平鋪直敘,並不帶多少感情色彩。

但艾笙卻莫名憐惜,踮着腳尖想親他一下。

可她向上仰的力道不夠,嘴脣印到了他的下巴上。

艾笙訕訕地落下腳後跟,好丟臉。

她恨不得把腦袋垂到胸口,這樣面前的人就不會發現她紅燙的臉頰。

因她垂頭的動作,白皙的脖頸一覽無餘,我見猶憐。

蘇應衡低笑着俯身,兩手扶着她的側臉往上,對上她不好意思的大眼睛。

“想親就告訴我,我來將就你”,他嗓音繾綣,說完就輕輕吻住她。

艾笙喉嚨裡溢出一聲嚶嚀,被他舌尖傳來的酒香味弄得微醺,全身輕飄飄地。

蘇應衡力道越來越大,親得她腦袋往後仰。

艾笙掙扎了一下,就被他扶住後腦勺,吻得更加深入。

最後蘇應衡實在來不及抱她上樓,手忙腳亂地找到遙控器,合上客廳所有窗簾,把人壓在沙發上一發不可收拾。

地上散落着女人的衣裙,男人的襯衫皮帶。滿室香豔,吟哦成春。

第二天蘇應衡滿面春風地去了公司,可憐的艾笙還得拖着殘軀去上課。

她算找到規律了,滾一次牀單,三天才能緩過神來。

幸好蘇應衡越來越忙,否則她肯定連上學的力氣都沒有。

隔了幾天,艾笙再次去地下室,想把那些畫整理一番。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早有人來下面打掃過,不僅安上了吊燈,畫框還被端正地擺在架子上。像個展覽館似的。

想到他那麼忙還抽空管這些畫,艾笙的嘴角就忍不住地向上揚。

這人存心要讓自己更愛他一些麼?這份愛如果更多的話,會超過愛自己。

艾笙沒有從蘇應衡那裡打探出多少關於地下室裡的畫的來源。

於是打了個電話給江怡杉,對方也是含糊其辭,說她也不甚清楚。

沒和江怡杉見上面,最近卻有另一則關於她的新聞成了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說是蘇燁死之前留下話來,等鬱靈安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便會享有瑞信百分之三的股份。

百分之三乍一看不是多大的數字,但瑞信市值幾千億,哪怕只是中小股東,每年都能分到一筆鉅款。

更何況如果這百分之三轉讓給其他股份佔有率稍低於蘇應衡的股東,勢必成爲蘇應衡的一大威脅。

還有好事者那這話去問蘇承源,蘇上將未置可否,所以更加猜測四起。

最近各方都開始躁動。有人不怕死向蘇應衡打探消息,蘇應衡總是笑而不答,完全不放在心上。

可他身邊的人卻沒那麼淡定了,眼見鬱靈安的預產期在股東大會之前,如果有人拿這百分之三的股份做文章,又是一場麻煩。

瑞信的律師總顧問是a大的法學教授蔣世誠,由蘇應衡親自任命。

他擰着眉頭走進蘇應衡的辦公室,賀堅出去讓人給他泡茶,蔣世誠擡手製止了:“不麻煩賀總助,我說幾句話就走”。

可蘇應衡卻一副要會客的樣子。蔣世誠是自己人,他也沒那麼多講究,把剛拿到手裡的領帶又隨手搭在椅背上。

蘇應衡對蔣教授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扭頭吩咐賀堅:“請周總到隔壁會客室稍等,我和蔣教授手幾句話就過去”。

賀堅說好,轉身出去,習慣性把門給帶上。

外面正是紅光閃耀的太陽,即使辦公室內冷氣充盈,蘇應衡仍覺得有些氣悶。

他解開襯衫頂上的兩顆鈕釦,還覺得透不過氣似的,起身上前把門給留出一條縫。

“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是怎麼回事,之前完全沒有聽到風聲?”,蔣世誠語帶焦急地問道。

蘇應衡聳了聳肩,修長的身軀在襯衫底下舒展,悠閒地疊着雙腿,神態溫雅,“誰知道呢,或許我爸是真心疼愛這個遺腹子”。

“百分之三雖然撼動不了你在瑞信的地位,但如果被底下的股東拿去做文章,肯定也是一大障礙”,蔣世誠不無擔憂地說。

蘇應衡疏離地笑了笑,“照鬱靈安的預產期推算上去,她懷孕的時間我父親正好在病中。就他那老弱病殘的身體,還能讓女人懷上?就算能懷上,他吃了那麼多對身體有副作用的藥物,孩子也不會多健康,可從鬱靈安的產檢結果來看,她肚子裡的孩子卻十分健康”。

蔣世誠沉吟幾秒,面色恢復鎮定,“可這也只是猜測,如果真有人把所謂的遺囑拿出來,也不能妨礙什麼”。

蘇應衡語氣沉靜,“鬱靈安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是蘇家的,我當然可以不認那份遺囑”,說着他冷笑起來,“我爸生前有過那麼多女人,是時候讓女人來給他戴綠帽子了。否則不符合因果循環的自然法則”。

蔣世誠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這個孩子是蘇燁的,蘇應衡也堅決不認。

這一刻蔣世誠對蘇應衡多了一份敬畏,甚至不敢直視他。

他一舉一動都帶着雲淡風輕的清貴氣度,但骨子裡卻狠決果斷。

這樣的人,怪不得能站在食物鏈頂端俯瞰衆生。

蔣世誠離開後,蘇應衡才走到隔壁會客室裡,抱歉地對適時站起身來的男人說:“剛纔有點事,讓周總久等了”。

這位周總恰好是《新月雜誌》原定的採訪人。

當時蘇應衡臨時派遣他去意大利,昨天剛飛了回來。此刻過來,就是向蘇應衡述職。

周振海說話極爲有條理,越說聲音越嘹亮,等提到他在項目裡作出的修改時,更藏不住心裡波瀾壯闊的野心。

國外項目的改動,他並未向蘇應衡請示過。蘇應衡卻並不覺得意外,端着一杯鐵觀音細細地品。

等周振海說完,蘇應衡還笑了笑,絲毫不責怪地讓賀堅再給他換杯新茶。

“最近我家裡的事情,周總聽說了嗎?”,蘇應衡閒談似的提起那些流言蜚語,語氣淡得就像個置之事外的局外人。

周振海茫然了幾秒,“我昨天才回來,您家裡有什麼事嗎?”

蘇應衡搖了搖頭,“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些俗事。剛回公司,肯定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處理,我就不多留你了”。

周振海點頭說好,神采奕奕地出了會客室。

蘇應衡把茶杯放下,獨自嘆道:“真是個好演員”。

**

這幾天鬱靈安過得滿面春風,一旦她生下孩子,就是母憑子貴,正式在偌大的瑞信有一席之地了。

她的氣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雖然心裡洋洋得意,但在蘇家人面前卻仍舊謹慎恭敬。沒有絲毫逾矩。

可見她對蘇家老小忌憚到何種程度。

這天艾笙接到鬱靈安的電話,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她在電話那頭喘着氣道:“我就是想出來散散心,求了蔡阿姨好些天吶。蘇宅附近有個專賣母嬰用品的商場,你可以陪我去逛逛嗎?”

艾笙自認和她沒有熟到手挽手逛街的程度。

正想回絕,又聽電話那邊的鬱靈安悵然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也不用見外到這份兒吧?”,說到最後,已經帶上哭腔和顫音。

她大着個肚子,要真情緒波動太大,誰也難保不會出事。

艾笙思索一陣,開口問道:“你身邊有其他人陪着嗎?”

“有,一個幫着那東西的小阿姨”,鬱靈安答道。

艾笙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鬱靈安突如其來的親近,她總覺蹊蹺。

有其他人在場的話,也不會像獨自對着鬱靈安那麼尷尬。

“那我換身衣服就過去”,艾笙答道。掛斷電話,她沒急着動作,而是給蔡阿姨去了個電話,讓她叮囑鬱靈安早點回去。

逼近預產期的孕婦,在外面帶着實在不安全。

做完這一切,艾笙才上樓收拾自己,讓司機把她送到商場。

她到的時候,鬱靈安正坐在星巴克裡等候。

這天不是週末,艾笙剛好沒課,才被鬱靈安撞了個正着。

艾笙推開星巴克的門,裡面只有稀稀落落幾位客人。

商場裡也不太擁擠,對鬱靈安來說會輕鬆很多。

“你來了?”,看見艾笙,鬱靈安熱情地招呼道。

“嗯,讓你久等了”,艾笙臉上帶着禮貌的笑容。

她說着往鬱靈安身邊一掃,隨行的不僅有小阿姨,還有兩位保鏢。

艾笙大大地鬆了口氣,她的安全問題不用自己擔心了。

鬱靈安最近風光無限,看其他人也順眼很多,語氣親密地問艾笙道:“要喝點兒什麼?我讓人去替你買”。

不知道爲什麼,她看閨密似的眼神弄得艾笙有點起雞皮疙瘩。

艾笙不自在地說:“我不渴,就不麻煩了。你先逛吧,逛完早點回去”。

鬱靈安卻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要好好轉轉。否則一住進醫院待產,就沒這種機會了”,說着撫摸了一下肚子,滿眼的期待慈愛。

艾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兀自等她散發完母性的光輝。

還好鬱靈安的抒情時間沒有維持太久。她示意旁邊的小阿姨把她扶起來,大腹便便地站在艾笙對面,“走吧,再耽擱下去,一會兒蔡阿姨會催的”。

一行人便往外走。

鬱靈安這個孕婦被人簇擁着,很有貴婦典範。頻頻惹人注目。

她拉着艾笙到了嬰兒用品店,裡面琳琅滿目的漂亮小衣裳讓鬱靈安流連忘返。

艾笙不經意間瞄見鬱靈安的表情,欣喜卻又帶着莫名的悽楚。也不知是不是想到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的緣故。

這樣一想,鬱靈安也挺可憐。

艾笙起了惻隱之心,在鬱靈安拿起各種玩具詢問自己的意見時,她總是笑着說好。

鬱靈安一高興,買了很多東西。

一樓逛得還不夠盡興,鬱靈安又把金主當到二樓,大包大攬,保鏢和小阿姨手裡全都被佔滿了。

艾笙怕她身體承受不住,剛想提出回家,蔡阿姨就打電話來,讓鬱靈安回去。

說是她的父母來探望,正在老宅裡等着。

掛了電話之後,鬱靈安才意猶未盡地對艾笙說:“今天先回去吧,我爸媽來了。真要感謝你陪着我轉了大半天,否則整天這麼無聊,真不知道該怎麼混呢”。

艾笙客氣地笑了笑,“既然是叔叔阿姨來了,你早回去他們早安心。我這兒有什麼好感謝的,就是從商場一樓逛到二樓而已”。

鬱靈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不怕你笑話,就算我是蘇家的媳婦兒又如何,說到底也只是沒有男人依靠的寡婦。別人面上對我恭敬謙讓,背後還不知會嚼什麼舌根子呢。真心朋友竟然一個也沒有。想出來逛街,卻不知道要約誰,不知不覺就想起你了,要是耽誤了你的時間,可千萬別見怪”。

艾笙愣了愣,沒想到她今天會這麼客氣。以往見面,鬱靈安對着自己都是陰陽怪氣,說不出的不舒服。

心裡隱隱覺得奇怪,但又怕自己想多了,於是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放鬆:“這也沒什麼,讓你一個人出來,蔡阿姨他們肯定也不放心。”

說着已經到了商場的扶梯口,小阿姨已經被兩隻手空出來,小心翼翼地扶着鬱靈安上了扶梯。

艾笙隨後擡腳,她後面則站着隨行的兩個保鏢。

“叮”的一聲,艾笙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她打開挎包,正要拿出手機,背後突然有一隻手大力推了她一下。

艾笙毫無防備地往下跌,正好撲在了前面的鬱靈安身上。

鬱靈安大驚失色,驚呼一聲,只一霎那的功夫就被帶得往前倒。

艾笙和鬱靈安順着扶梯往下滾。兩人在階梯間顛簸着,艾笙試圖護住鬱靈安的肚子,可來不及了,鬱靈安已經血流如注,血水順着扶梯淌了一路。

周圍的人都被這一幕嚇壞了,瞠目結舌。商場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前去查看情況。

尖叫和議論聲此起彼伏,艾笙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四下的聲音忽遠忽近,她張了張嘴,想問問鬱靈安的情況。可腦袋裡脹痛得快要裂開,她很快失去了意識。

**

蘇應衡這天下午總覺得心慌意亂。擡眼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天空,烏雲黑壓壓地低垂着,雲層中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悶悶的雷鳴。

憋悶的空氣讓人呼吸不暢。想到艾笙今天沒有課,便給她發了個短信,快要下雨,讓她不要出門。

把手機放到一旁。眼前這個男人更讓他覺得不耐煩。只是習慣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從這位宋律師一進來,蘇應衡臉上就一直保持着不溫不火的神色。

“既然你說自己手裡持有我父親的遺囑,卻又不肯拿出遺囑真本示人,讓我怎麼相信你?”,蘇應衡打斷找上門後滔滔不絕的宋律師,問話道。

宋律師之前一直在陳述自己與蘇燁的關係多麼密切,說得可幹舌燥。他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遺囑的正本要在實行階段才能拿出來”。

“繞來繞去,結果還是沒有一句準話?”。

蘇應衡喝茶不習慣用那種大的玻璃杯子,他這裡的茶杯都是精緻細膩的蓋碗。他疊着一雙長腿,把茶杯蓋子“嗒”地一聲扣上,莫名讓人覺得一股魄力襲來。

瓷器碰撞的輕響並不刺耳,卻讓宋律師繃緊了神經。

他腆着臉笑道:“這是蘇燁先生的請求,我也沒辦法”。

蘇應衡沉聲道:“不管是我還是我爺爺,從來沒聽說過我父親留有什麼遺囑。即使有遺囑,不在他死後立即拿出來,偏要等鬱靈安誕下孩子,怎麼,是怕我要了他們母子倆的命?”

這話說得誅心,宋律師冷汗直冒,嘴裡忙說:“怎麼會……他可能有自己的考慮,外人難以猜測”。

蘇應衡烏沉沉的眼眸掃過去,宋律師膝蓋不自禁地發軟。

後者快撐不住的時候,總裁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請進”,蘇應衡收回目光,揚聲道。

周振海推門而入,看見到宋律師時面帶驚訝,“念先,你怎麼在這兒?”

總算不是獨自面對蘇應衡的拷問,宋律師如蒙大赦,“振海,真是巧,你也來找蘇先生?”

蘇應衡見這二人皆面帶他鄉遇故知的激動,挑眉問道:“二位認識?”

周振海拍了拍宋律師的肩膀,向蘇應衡解釋道:“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專業,但念研究生的時候住一個寢室。經常一起點燈趕論文呢”。

看得出來,兩人關係十分親近,蘇應衡不動聲色,溫聲說道:“真是有緣分”。

宋律師舌燦如蓮,“可不是,要不怎麼都說蘇先生這兒是塊寶地呢”。

周振海聽後,捧場地笑起來。等敘過話之後,略帶歉意地看着蘇應衡:“二位像是在談正事,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蘇應衡擺手道:“就是一點煩心事,還專勞宋律師過來跑一趟”。

周振海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識趣地說:“那我等念先跟你說完話再來”,說完又對宋律師笑道,“在公司等我一會兒,你還缺我一頓散夥飯呢!”

周振海難道不知宋念先手裡有引起他不快的遺囑?竟然絲毫不避諱兩人關係。

蘇應衡目光深邃地看着兩人親如兄弟的場景,蒼勁有力的指尖在光滑的茶杯表面摩挲。

他正沉思着,手機忽然響了。蘇應衡側過身接起來,臉色風雲突變,身上甚至帶着一股戾氣。

“我立刻過來”,他的表情很快恢復正常,似乎剛纔駭人的神色並未出現過。

等掛斷電話,蘇應衡甚至對看過來的周振海和宋念先笑了笑,“應悅讓我到醫院去一趟,也不知出了什麼急事。你們的散夥飯可以提前到餐廳預訂了”。

說完按了內線,讓賀堅備車,說他立即要出門。

蘇應衡的修爲早已鍛造得爐火純青,他的身影風風火火地消失在門外,宋週二人也只猜測蘇應悅出了事,並未聯想到其他。

上了車,蘇應衡一直催促司機快一點,他眉頭打結,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到醫院裡。

偏路上堵車,走走停停,他更煩躁不堪,繃着嘴角,動作粗魯地扯開領帶。

解下頜底下的鈕釦動作更猛,力氣大到釦子飛出去,濺在前排副駕駛位的賀堅手臂上。

賀堅微微側頭,看見蘇應衡脖子都被勒出一條紅痕,卻一點感覺不到痛似的。

到了醫院門口,開了車門,蘇應衡如同困獸出籠,擡腿一躍而下。

平時那樣鎮定自若的人,這時候卻腳步如飛,遠遠把賀堅扔到後面。

等到了醫院vip樓層,看見蘇應悅正在走廊上打電話。

蘇應衡走過去凝聲問她:“怎麼樣了?”

蘇應悅也擔驚受怕得厲害,愁眉苦臉地說道:“鬱靈安從扶梯上滾下來流產了,失血過多,進手術室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

蘇應悅剛纔給段明商打電話正說着鬱靈安的情況,此時蘇應衡問起,她張嘴就來。

蘇應衡看着她,近乎冷漠地說:“鬱靈安如何跟我沒關係,我問的是,艾笙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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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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