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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陷阱

089.陷阱

趙從雪一口氣說了那麼些,手裡的杯子端起又放下,最後才喝進嘴。

她細白的手捏着茶蓋,儀態萬方且毫無生息地嘬了一口茶,拿大家閨秀的標尺調教出來的人物,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語言上的交鋒已經對過幾次陣,她抿了抿耳邊的頭髮,緩緩開口道:“荀小姐這話說得我有點糊塗。我演警匪片跟今天這事兒可沒什麼關聯,要真是演什麼便有電影裡主角兒的特點,那我還演過皇后呢”。

艾笙也不想再多費口舌,直接說道:“既然趙小姐心裡還存有異議,有個最簡單不過的方法——博古行事嚴謹,程序完備,拍賣會的監控錄像肯定是有,看過之後,自然水落石出”。

趙從雪撫着茶杯的動作一頓,手指漸漸蜷緊了,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又放鬆表情,笑容明豔,“調監控錄像就不必了吧。就像應悅說的,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各方都要驚動,外人見了,還以爲着裡面真有什麼齟齬”。

幸好溫序不在這兒,否則他便會弔兒郎當地來一句“這會兒想起兩家情分這事兒了?”

蘇應衡瞧了一眼自己爺爺沉靜的神態,慢吞吞地開口,“博古做拍賣多年,規矩自然是守得嚴嚴實實,嘴就跟拍賣品似的要上一層塑封。管他們要一份監控錄像,哪裡算得上驚動。再說,我們每一個人都坦蕩,也折損不了臉面”。

這話說得四平八穩,毫無偏頗。但趙從雪一聽,臉色便僵得像上了層漿糊。

監控錄像這一環是她沒有料到的。事實上她將硯臺交給艾笙後,就開始坐享其成,只等着東窗事發。

但趙從雪從來沒想過,荀艾笙不僅看出了破綻,還留有後手。現在更一副決不罷休的架勢。

趙從雪不禁用餘光探看着艾笙,心裡像壓了一座大山,呼吸發緊。的確是年輕,再怎麼聰慧也不見得能達到睿智的程度。

唯一的解釋就是,蘇應衡在中間作爲。這想法立刻讓趙從雪打了個寒噤,毛孔皺縮在一起。

蘇應衡是她從十幾歲開始就刺在心頭的硃砂痣,放棄他對於趙從雪來說,就是扔掉自己的信仰和人生軌跡。

所以蘇應衡對艾笙的迴護,比當場揭穿她在拍賣會上動的手腳還要令她心灰意冷。

窗外參天古樹上藏着的夏蟬聲聲叫着,更讓人覺得心煩意亂。

趙從雪心裡一寸寸發緊,臉色也不由自主地變白。

現在她唯一祈禱的就是,助理趙立山夠聰明,會把證據銷燬。

趙家人靠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精神立族於現在,賭徒基因代代傳承。

所以到了這步田地,趙從雪仍然咬牙撐着那股勁頭,坐在那兒巋然不動。表情更是篤定。

“我問心無愧,既然應衡要調監控,那就調吧”,說着她的手機響了,向在坐的人告了聲惱,便大步跨出春暉堂去接電話。

怕其他人聽到,趙從雪走到一處僻靜地方,又左右探看着杳無人聲,才咬脣接了電話。

來電者恰好就是助理趙立山。

等按下接通鍵,沒等對方開口,她先劈頭蓋臉地說:“現在趕緊去博古在威爾森酒店拍賣會的監控錄像拿到。不管你在哪兒,現在就去!”

她壓低了聲音,但因爲聲線急促,最後一句話像是呵斥出來的。

但手機那頭很久都沒有聲音傳來,趙從雪惱怒非常,“跟你說話!趕緊去!”

“趙小姐”,一道漫不經心的男聲傳來,跟趙立山平時畢恭畢敬的態度完全兩樣。

趙從雪手一抖,差點將手機摔下去。她定了定神,猛吸一口氣,冷聲問道:“你是誰?”

“我在你後面,不如你轉身,我親口告訴你?”

趙從雪見鬼一樣地扭頭,便看見一個身着襯衫西褲的男人舉着手機,挑眉站在不遠處。

他身後是幾個身形高大,面無表情的下屬,而那些人手裡正押着趙從雪的助理趙立山。

趙從雪的瞳孔因爲驚愕驟然縮緊,她四肢發軟,兩條腿僵得像一雙筷子。

“嶽南山”,她喃喃地叫着爲首男人的名字,但嶽南山卻根本沒作停留,大步往春暉堂的方向走去。

趙從雪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追趕上去扭住嶽南山的胳膊,“你抓我的人幹什麼?”

嶽南山輕而易舉地掰開她的手,因爲趙從雪身上的香水味皺了皺眉,他又往前走,“這個問題,你該去問蘇先生”。

趙從雪在趙家是說一不二的大小姐,但這裡卻是蘇家的地盤,她的勢力觸角再長,也伸不到這兒。

根本攔不住這羣氣勢洶洶的男人,她只能慢人一步,到了春暉堂。

廳堂裡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被押着的趙立山身上。

嶽南山的手下在趙立山腿彎處用力踢兩下,後者吃痛地跪了下來。

趙立山環顧四周,滿臉驚恐,額頭很快浮起冷汗。當他的目光掠過蘇應衡身上時,心裡的恐懼像積蓄已久的火山,霎時爆發。

蘇承源只是拿眼睛一掃,便知道人贓並獲,接着他誰都沒看,手在膝蓋上拍了拍,撐着扶手利落站起身來,“你們小輩之間的事,我這個老頭子就不參合了。應衡,你看着辦吧”。

蘇應衡坐在躺椅上,“嗯”了一聲,背挺得筆直,“小事一樁,您也不用換地方,我問幾句話就成”。

蘇承源便站在那兒沒動,揹着一隻手,在腰後捶了捶。

蘇應衡一雙黑亮的眼睛迸發出鋒芒,沉重地看在趙立山的身上。

他動了動薄脣,聲線沉穩地問道:“你是個自作主張的人麼?”

沒想到蘇應衡並未直入主題,趙立山心亂如麻。更因不遠處有一道火辣又冰冷的目光令後脖子發涼,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蘇應衡表情如舊,擡眼看了看嶽南山。

嶽南山微不可見地衝他點了點頭。

蘇應衡緊接着又問趙立山,“盒子裡的硯臺是你做的手腳?”

趙立山垂着腦袋,聲音細如蚊蚋,“是”。

聽到這兒,趙從雪對蘇應衡話裡的陷阱後知後覺。

趙立山既然不是個自作主張的人,又對硯臺做過手腳,豈不暗示了她便是幕後推手?

------題外話------

昨天家裡的老人生病,香香去了醫院,所以沒有更新,實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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