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發黃,餘依依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當眼前的視像從模糊變爲清楚的時候,她才定睛看了周圍的佈置。
一入眼簾的是牆壁上的幾幅水墨畫,這間透着古色古香,完全沒有一點現在電子氣息的房間,似乎是公公習廷華的書房。
看着正站在書架邊翻找東西的男人,不由得皺眉。
他帶她來爸的書房做什麼,他又在翻找什麼?
不管他在翻找什麼,總之他終於放開了自己,餘依依想着這是最好的時機可以遠離他。
用手支撐着身子就要站起來,剛站起來,頭就一陣發暈,想必是剛纔腦袋充血所導致的。
她咬着脣緩了緩,頭頂一片黑影投射下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習瑾墨,這個房間裡,除了習瑾墨,還會是誰呢?
忽地,懷裡被丟入一本極重的書,砸到她的胸口,差點沒咳出一口血來,她隨即瞪着罪魁禍首,可是這個罪魁禍首哪有一點慚愧的樣子,反而繃着臉往她的身邊一坐,大手一攬,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中。
她下意識地想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這個男人摟得緊,她連動都動不了,索性她也不動了,就任由着他攬着自己,只要不做那事,她就不吃虧。
餘依依這麼想着,注意力也就從習瑾墨的身上轉移到懷中的這本書上。
厚實的封面,翻開一看,原來不是書,而是一本相冊,她看着第一頁上那泛黃的照片被保護的很好,還是一本年代久遠的照片。
他現在拿這本相冊給她看是什麼意思?
將手裡的相冊一合,放在跟前的茶几上。
“看完它。”旁邊的人命令。
餘依依討厭他這樣的語氣,就像自己是他的傭人一樣,她捏了捏眉心。反抗說,“不想看。”
他讓自己做什麼,她就反着做什麼,這就叫作對。
“不想看,也得給我看!”男人二話不說。將相冊從桌上拿起來。賽回她的懷裡,從第一頁開始翻起,全都是泛黃的照片。
若說習瑾墨擁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固執。那麼餘依依的固執比習瑾墨的更爲強烈。
雙目一閉,跟習瑾墨作對起來。
反正眼睛長在她的臉上,而且她說了不想看就是不想看,誰也不能強迫她。
“餘依依,你給我睜開眼睛!”一旁的習瑾墨自是看到了餘依依閉眼的行爲,勃然大怒,怎麼以前沒發現她這麼倔強!
“習瑾墨,你有完沒完!我說了不想看就是不想看,你逼我也沒用!”餘依依仍舊閉着眼睛。書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她也不怕,放開了聲音。
越想心裡越是惱火,這個男人還真是神經病!
身側忽地就沒了聲音,耳畔間傳來他緊促的呼吸聲,可以猜測得出他此刻正在極力地剋制自己的怒火。
餘依依卻撇了撇嘴。他最好是爆發出來,正好他們兩人趁此機會一拍兩散。
好半響,耳邊的呼吸聲也不似之前那麼急促了,反而還有些輕盈,不知道爲什麼。餘依依心裡惴惴不安起來,直覺告訴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她的直覺就變成了現實,她終於聽到了習瑾墨的聲音,平靜到了極致,不起一絲波瀾的語氣,他說,“餘依依,你把這本相冊翻完之後,你要是想離婚,我們現在馬上就去民政局離婚。”
離婚,一直都是她在提,他從未同意過,今天是他主動提出離婚。
她盼星星盼月亮,照理說終於可以擺脫他了,應該是高興的纔對,可是她爲什麼會失望。
失望,從他的口裡主動提出離婚這兩個字眼。
原來也不盡然是鄧秀婷這三個字是她的詛咒,還有離婚。
她一直以爲離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從已婚人士變爲未婚人士,從兩個人的生活變爲一個人的生活嘛!
她強壓去心底那來勢洶洶地失望,睜開眼睛扭頭看習瑾墨,強行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來,“你說真的?”
習瑾墨看着她笑的燦若桃花,一聽他說要離婚就這麼高興,習瑾墨的臉色就鐵青的幾分不語。
沉默就相當於默認,餘依依開始主動接過習瑾墨手上的相冊開始翻閱起來。
這個提議很簡單不是嗎?
可以好好地離婚對誰來說都是有利的。
相冊很厚,每一頁上大概有幾十張,這本相冊裡大概真有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張吧。
前面先是泛黃的照片,一看年代就很久遠,上面的人物還很年輕,餘依依一個都不認識,到了後來就變成彩色的照片,有習廷華年輕時候的,有習瑾墨小時候的,不過單人照很少,基本上都是合照,兩人,三人,更多的是一大家子人的照片。
彩色照片中有些人餘依依記得,有些卻從來沒見過。
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一張黑白的照片夾在了滿是彩色照片之中,修長好看的食指忽地指在了黑白照片上的一個女人,“這是我奶奶。”
餘依依沒有迴應,只是瞟了眼照片上的年輕女子,看上去還很青澀的樣子,原來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竟是長得如此好看,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同樣的年輕,不過還穿着軍裝,兩個人筆挺地站在一起,餘依依心裡想着這個就是習瑾墨的爺爺了吧。
習瑾墨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那不是我爺爺,那是我奶奶的哥哥。”
好吧,餘依依多看了兩眼照片上的人,這對兄妹似乎長得不是很像。
“他們不是親兄妹,是結拜的。”習瑾墨再次補充道。
餘依依不懂了,他幹嘛要解釋給自己聽這兩個人,她似乎也就認識老太太外,就不認識其他人了。
習瑾墨不看她的一臉疑惑,又從相冊裡拿出另一張照片,這張照片雖然是帶彩色的,可是照片上的習廷華和顧敏還是一看上去就很年輕。
就像畢業時學校裡拍的畢業照,所有同學站在一起,幾十個人的大合照,餘依依一時看花了眼,可是習瑾墨卻精確地指在一名女子身上。
她一時捂住了嘴不可思議地緊盯着那照片上的女子,那不是鄧秀婷嗎?
不過轉念一想,鄧秀婷看上去跟習瑾墨差不多大,而這照片應該是幾十年前拍的,時間對不上號,況且仔細來看,這照片上的女人還穿着那個年代的衣服,髮型也是那個年代的,而鄧秀婷則是保持很時尚的造型。
疑惑在腦海裡一經產生,就無法消滅,那這照片上的女子是誰,爲什麼跟鄧秀婷有着同樣的面容,甚至連笑起來都這麼像。
“她們是母女?”她看的出神,喃喃的道。
除了母女,她實在是想象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若是沒有關係,她纔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女人。
一顰一笑,都極其相似,也極其溫婉。
習瑾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指了與這名女子相鄰的男人,“這是我的三叔,習廷霍。”對於這個習廷霍和楊蘭,餘依依是不瞭解的,照例說同作爲習家的人,應該會打過照面,可是餘依依腦子裡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仔細想了想,不是她記不得,而是這兩個人她卻是沒見過,習瑾墨也說,“三叔和三叔母常年生活在國外,已經十幾年沒有回來過了。”
餘依依現在更加不解了,他介紹這麼多人給她做什麼,“習瑾墨,你……”
習瑾墨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像是要被他給看穿了,餘依依的臉滾燙了起來,她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習瑾墨想抽根菸,掏了掏口袋,才發現只有打火機,沒有煙,“你不是想知道我跟秀婷是什麼關係嗎?”他看着餘依依別過去的頭說,“我現在就解釋給你聽。”
餘依依嘟了嘟嘴,衝習瑾墨翻了翻白眼,不過還是沒有出聲,她直覺這裡面有個故事。
“我奶奶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爺爺叫楊政,曾經當過兵,在一次出戰的時候,曾經救過一個女人,那個年代是個兵荒馬亂的時期,那個女人被我舅爺爺救了之後,想報恩就以身相許了,後來剩下一對雙胞胎,因爲當時兵營裡的狀況很辛苦,帶着兩個孩子十分的辛苦,我舅爺爺他們就決定將其中的一個孩子託付給當地的一戶農家人,並再三保證將來一定會將孩子帶回去。可是當他們安頓好之後回去的時候,那家的人已經搬家了,我舅爺爺問了全村的人,都不知道這戶人家去哪兒了。後來舅爺爺他們帶大的孩子就就是我的三叔母,而那個失去的孩子就生下了鄧秀婷,這也就是說爲什麼你會將三叔母錯認爲秀婷的原因。”習瑾墨的這個故事說的很簡潔,因爲他也沒經歷過,在那個年代,連公公習廷華都還沒出生呢,又怎麼會有習瑾墨呢!想必他應該也是從長輩那裡聽來的。
那照習瑾墨這麼說,鄧秀婷是他三叔母的侄女?那鄧秀婷的母親現在又在何方?
餘依依聽過了太多的故事,知道習瑾墨還沒有講完,便耐着性子聽了下去,習瑾墨看她,又繼續說,“鄧秀婷是我在日本出差的時候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