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煙本身就坐穩，見她進來，也沒覺得有什麼心虛，倒是林楚，眼神閃閃躲躲。
周莉衝李凝煙笑了笑，也當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坐了下來。
實際，在背對兩人的時候，眼神不斷閃爍着。
兩人都是這一批進來的老師，按理說，有點感情也正常。
很多老師也會找本校的異性結婚，這樣的話，兩個人都在一個地方上班，學校也分配宿舍，能減少很多麻煩，感情也能穩定一些。
坐了沒多久，李凝煙便站起來，向外走去。
沒什麼別的事情，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對於林楚這個人，看法一下子好不到哪裡去，甚至，待在一個辦公室，都會讓她覺得不舒坦。
見她一出去，周莉八卦的心也便起來了。
這是英語組，老師的社交圈也是很窄，男性更是少之又少，要說這林楚，相貌還不錯，家室不清楚，但是從國外留學回來，學術方面也還行，女老師在一起的時候，便會討論一下，也有一些存在一些小心思。
這纔剛來，便和另一個新來的女老師好上了？
難道，這兩人一開始就認識？
一起來應聘的？
周莉想着，轉過身子，好奇看向林楚，“林老師？”
林楚被他看到，本就心虛，見她喚了一聲，連忙擡頭，爾後覺得自己動作太急，又擡擡眼睛，掩飾自己的慌張。
“你和李老師是情侶關係？”周莉向來口直心快，直接便出了口，瞪大眼睛，等着他的反應。
“不是，你誤會了。”林楚下意識就否認。
“別裝了，我剛剛可是看到你拉李老師的手了，怎麼？情侶間吵架了？鬧彆扭了？”周莉明顯不信他說的話，打趣出聲。
剛剛林楚傾着身子，李凝煙端着坐着，可不就是一副女朋友生氣，男朋友要哄的樣子嗎？
“我…”林楚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追求李凝煙，對方還不搭理吧？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多丟人？
最終的解釋還是沒有出口，他沉默了。
周莉以爲他沒話反駁，默認了，笑着說，“你動作倒是挺快的。”
不過想來也是，到了她們這個年紀，其實也不小了，讀研出來就已經二十五六了，林楚還去留過學，現在談婚論嫁都不奇怪。
林楚尷尬笑了笑，在她看來，就是靦腆害羞。
周莉這麼認爲了，那麼更不知道怎麼反駁了，也便讓她這麼說着，反正剛剛已經與李凝煙表露了一點心思，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別人都以爲他們在一起，跟着起鬨，會不會助他一臂之力，讓她更好接納他？
人羣的力量還是強大的，他自己的初中的時候，自己與初戀的戀愛，就是大家覺得他們合適，說多了之後，兩人都對對方有了一點感覺，所以便在一起了。
再者，他也沒有承認過他們是情侶關係，只是周莉這麼說。
林楚伸手又扶了扶眼睛，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而樓下，李凝煙坐在長椅上，她的前方，便是一個人工湖，一陣清風吹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看着校道上，一對對情侶，拉着手，勾着對方，或者幾個女生一起嘻嘻哈哈玩鬧，抱着書的人趕時間快走…
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他們身上，彷彿從他們身上，能看到幾年前自己的影子。
幾年前，她與何易皓還在校園。
她原本只是三點一線的生活，自從與他在一起後，兩人喜歡在夜晚散佈在校園內，週末的時候，喜歡在小樹林的石板凳上，哪怕是閒聊，也是津津有味…
也是與他在一起後，她才知道，這個校園還有很多美麗的地方，清晨就算是去操場跑步，也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這些，恍如昨日。
如今的兩人，還在一起，而朝夕相處的寢室四人，分佈在了不懂的角落。
那是她最珍貴的回憶。
正想得入神，椅子的另一半，突然坐下來一個人。
李凝煙皺了皺眉，第一時間望過去，許江嶽的臉龐出現在她眼簾裡，對方將籃球往旁邊放了放，短而黑的頭髮粘着些許露珠。
這棟樓的後面便是籃球場，李凝煙猜他便是從那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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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這裡幹嘛？”許江嶽往後一靠，依靠在椅子上，他剛打球回來，需要緩一緩，看了看她，問了這麼一句。
還未等李凝煙說話，他來了一句，“一副失戀的樣子，失戀了？”
實際上，也是隨口一說。
李凝煙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她眼前這個少年，他身上帶着這個年紀特意的張揚肆意，青春陽光，沒有被社會打磨、沒有被就業壓力打垮、不曾遇到大風大浪、在校園這個保護障裡，隨心所欲活着。
“出來透透風。”她輕聲回答，隨後又問，“上次那個難題想出來了？不然怎麼有時間在這打球。”
“那當然。”說起這個，許江嶽莫名又恢復了一些自信，瞥了她一眼，“我這不是看你一個人在這，來這裡看看，免得你有啥想不開的。”
剛剛李凝煙那個樣子，在他看來，可不是一副憂鬱的樣子嗎？
她是一個極其簡單的人，不會掩飾什麼，有什麼便會表現在臉上，讓人不用猜測，便能猜測出來。
“我有什麼想不開？”李凝煙忍不住笑，對他道，“回去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好好讀書，好好享受大學生活。”
許是剛剛想多，一下便有感而發，說出了這些話。
“別對我拿出一副說教的語氣。”許江嶽語氣不悅看着她，回答着。
他極其討厭這種感覺，明明對方長着一張娃娃臉，誰對他說教都行，就她不行。
“我是你的老師。”李凝煙開口對他，語氣也十分正經。
兩人的關係，本身就是師生關係，她認爲老師的作用，不僅僅在課堂上解決學業上的問題，生活上的問題，如果學生來找她，她也會盡她所能去幫的。
許江嶽一聽她提出這層關係，整張臉就拉了下來，冷冷道，“我纔不承認你是我的老師，長得這麼嫩，像學妹差不多。”
話語間，還帶着一絲絲彆扭。
這是再誇她年輕？
可聽起來很怪。
“你對所有老師都這樣嗎？”李凝煙看着他，詢問出言。
本意裡，她是想說，對所有的老師都這麼沒有禮貌？或者委婉一點，對所有的老師，交流都這麼自由？
許江嶽瞄了她一眼，涼颼颼來了一句，“我只對你這樣。”
李凝煙：“…”
意思是：只是沒把她當老師？
對於許江嶽來說，其中更深層李凝煙自然是體會不到的。
偏生，她還不是一個能與人對嘴起來的人，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我就是你的老師，作爲學生，就應該尊重老師！”
實際上，她也不介意和學生和朋友一樣相處，但也不能過，該遵守的東西，還是要遵守的。
看着她的樣子，許江嶽嗤笑了一聲，完全沒放在眼裡。
他不尊重的老師多了，有些教授還倚老賣老，教學方案古老沒有新意，說錯了還不讓人糾正，還要絕對權威，一些功利的老師，讓研究生來上課，自己去搞什麼研究，這些課，他想聽就聽，不想聽就不聽。
她的課，可是每一節課都去，還不算尊重？
“你真失戀了？”許江嶽過了一會，又問了一句，神情還盯着她，彷彿要判斷她說的是真假。
“沒有。”李凝煙都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來的，抿了抿脣，“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你還給我擺出老師的架子？”許江嶽一下就不滿了，眯了眯眼，“是不是失戀了沒好意思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誰沒失過戀啊？”
不是失戀，誰會坐在湖面，看着對面的情侶一臉憂傷？
“你想多了。”李凝煙皺着眉，站起身子，“這是我的私人事情，你還是不要妄加猜測。”
老師與學生之間，還真是要保持一個度。
許江嶽看着她，第一次見到說話有些正經的她，好像還有點不高興，也沒敢再繼續說。
想來也是，她心情不好，怎麼就是失戀了？
或許，是他自己潛意識裡，就這麼想？
許江嶽這麼想着，自己都愣了愣。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李凝煙說着，轉過身，似乎又想起什麼，接着又轉了過來，對他說道，“上一個星期的作文，全班就你一個人沒有交。”
“下一節課，我希望你已經做了。”
話落，張腿走了進去。
許江嶽看着她的背影，眼眸黯淡了幾分，拿起手機，看着上次聊天窗口裡的那串號碼，長點，複製，搜索，發出添加申請。
他最討厭的，便是她在他面前自稱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