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下落。
夏欣芸下午上完一節課,又去圖書館裡待了兩個多小時,將視線從課本上收回,不動聲色伸伸懶腰,坐着低頭太久,她整個脖子都有些痠疼。
撐着下巴,望着遠處一小片綠色,放鬆放鬆酸澀的眼球。
她在高處,四周又不是商業區,樓層相對比較低矮一點,沒有隔閡她的視線,目光轉移了下,這個視野,剛好能看到比亞小區。
她和顧逸現在的家。
如此想着,瑩潤粉嫩的紅脣微微扯動,時間流逝真快,那裡都成兩人的家了。
在之前的時候,雖然距離很近,但她幾乎沒有去顧逸那裡,上課時間待宿舍,週末回家,現在呢?待在寢室的時間其實很少,在夏宅,兩人的家還有顧宅之間來回奔波。
正感慨着,桌上手機一亮,來了一條短信。
她蹙蹙眉頭,垂眸看了看。
“寶貝,今天晚上有空?一起回家吃飯?”
解鎖,回了一個字,“好。”
自打兩人訂婚後,回顧宅也是越發頻繁,蘇可菲還在顧家養胎,現在的顧家和之前比起來,可是熱鬧許多。
她還沒吃飯,這般說,正合她心意。
“十五分鐘,寢室樓下?”他又發來一句。
“我現在在圖書館,門口好了。”
“好,那你晚幾分鐘出來,我怕突然堵車。”
“恩,路上小心。”
將手機放回包內,她就開始輕聲收拾自己的東西。
現在晚了,也到了吃飯的時間,這間圖書館室內只坐着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不少的人將書本或者自己的用品放在桌面上佔座。
即便人少,她還是要輕聲收拾,以免吵到別人。
顧逸剛剛叫她晚幾分鐘出來,是怕他晚到,讓她等了,天有些冷,怕她受凍。
每次都是這樣,這麼小的事,都會爲她考慮周到。
下了樓,前面在穿過一個小樹林,便是學校大門,她走到的時候,顧逸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那裡,就知道他一定會早到。
每次都是這樣等着她。
想着能見到他,面色不自覺輕柔不少,步伐輕快了起來,往他車邊走去。
開了門,坐了進去。
“慢點,走那麼快做什麼?”他替她繫好安全帶,語調輕聲說。
“想要快點見到你呀。”她毫不避諱,直接這樣出口。
這麼一說,顧逸本想說教一下,此時卻只能寵溺地輕笑,將她脫下來的書包往後一放。
“今天要住在家裡嗎?”她側頭看向他。
“你想嗎?”他住哪都無所謂,看她的意思就好。
“我明天上午三四節纔有課,現在回去的話也晚了,我想,要麼就在家裡吧,晚上開那麼遠的車回來,也不安全。”她想了想,對他說,“明天的話早起一點就行了。”
主要是怕顧逸累,回來的話會很晚,畢竟離得遠。
明天可是週六,她還要上課,悲催得很,這個學期,是她課排得最滿的一個學期,週末都有課。
“晚起一點也沒事。”他接話。
“可是你要上班,離得挺遠的,要定個鬧鐘。”她打算着,還真把手機拿出來,“幾點合適呢?六點?要不要再家吃早餐再出來?不了吧?那麼早,奶奶還要起來忙活。”
她歪着頭,自言自語的。
倏地,手裡被顧逸搶走了,他放在了一旁,“不用設置,也不用想着明天早起,只要你不遲到就行。”
“可是我上課是十點十分,你早就上班了。”夏欣芸提醒着他。
顧逸瞥了她一眼,又轉過頭,薄脣微啓,“沒有人規定我的上班時間,誰說我一定要按照員工的上班時間去公司?”
夏欣芸:“…”
她一時忘了。
只能假笑兩聲,神色訕訕道:“腦子卡路了,是我一定要按時間去上課。”
所以,拖後腿的應該是她。
“八點起來吧,不用設置鬧鐘。”他替她決定下來。
她哦了一聲,八點,顧逸早起來了,除非特別累的情況下,不然她也早起來了。
明天她肯定不會特別累,因爲特殊時期,他不會碰她的。
上次疼過之後,被逼着又調理一段時間,這一次,調理得比上一次還要久,她現在聞到中藥的味道就想吐,效果很明顯,她這次除了彆扭一點,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如此,也是讓顧逸鬆了一口氣。
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她突然響起自己剛剛地感慨,擡頭便對顧逸說:“有沒有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沒有。”某人淡淡回答。
他還嫌慢了,小丫頭看了看去還是這麼小,纔讀到大二,還有幾年,小丫頭還要出國。
對他來說,等待的日子煎熬得很。
夏欣芸拉下臉,噘着嘴,“我覺得時間過得就特別快,好像昨天才和你在一起的。”
轉眼都訂婚了,感情也這麼深了,一起又經歷了好多事。
有一種很恍惚的感覺。
想起來覺得很不真實。
聽他這麼一說,顧逸算了下日子,“寶貝,都半年了。”
“對啊,才半年。”她睜大眼看向他,語氣悶悶,“才確定關係不到半年,我早就被吃抹乾淨,而且還訂婚了。”
很神速了。
他居然說慢。
是不是她太好哄了?
肯定是這樣,要不是知道顧逸對她的感情,她都覺得自己太輕浮了。
“恩。”顧逸也點點頭,爾後又道,“可是我喜歡你好久了。”
這句話,徹底打破夏欣芸剛剛升起那點彆扭的感覺。
是啊,雖說正式承認關係還不久,可是他們在彼此的生命裡留下了十六年的回憶。
在她走過的二十年裡,他佔據了四分之三。
想起,甜蜜的笑意止不住流淌而出,清透明亮的眼眸望着他,咬了咬下脣,有些羞澀說,“告訴你個秘密要不要聽?”
“什麼?”顧逸挑了挑眉。
秘密自然就是他不知道的事了,她還有他不知道的事,這讓他還真是好奇無比。
“我能說一開始就想撲倒你嗎?”她縮着脖子,看着他壞笑,那個模樣卻十分可愛俏皮。
當時真的是想了好久,設計各種方案,就爲了撲倒他。
話語一出,顧逸應是被震了一下,踩下油門,車速都快了不少,讓她險些往前傾,還好沒有特別快,不然要撞到玻璃上了。
僅僅幾秒,他便收斂情緒,車速又緩緩降了下來。
夏欣芸見此,眯着眼,咯咯咯直笑,還火上澆油道:“怎麼辦,你這樣會讓我好有成就感。”
“今晚…”
“抱歉,寶貝身子不方便。”她一本正經打斷他的話,面都笑開花了。
顧逸:“…”
“好氣哦。”她嘟着腮子,小聲嘀咕着,“人家十一國慶去旅遊的時候,已經做到被吃掉的準備了,某人那時候到底是行還不是不行。”
顧逸聽着,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聲帶沙啞,“寶貝,別點火。”
“誰點火?就事論事。”她不以爲然說着,“本來就是,這件事情,我現在還納悶呢。”
同牀共枕那麼久,就顧逸對她的那點忍耐性,居然沒動一下。
她發現之前的自己太失敗了。
正說着,汽車直接停了下來。
她喉嚨裡的一句“幹嘛呀”還沒說出口,顧逸側身看向她,修長的眉眼微微眯着,這兩個字在嘴裡輕吐出來,“納悶?”
如今已經遠離了市區,開往郊區,路邊就可以停車。
他現在便是把車停在路邊。
“就是想不通。”她依舊笑意盈盈,語調清脆,“要不,你給我解釋一下?”
就現在,她稍稍挑動一下,馬上就會被壓,還會被狠狠欺負,他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有時候求饒都沒用。
但之前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挑動,他反應就不是很大。
雖說有怕她不願意的原因,但是,人家不是說,要是兩個人獨處,男人一般都是忍不住的嗎?
撲倒,半推半就間,也就被吃掉了。
哪會忍那麼久?
顧逸就那麼看着她,也沒說話,不過,眼神底是她常見的情慾。
現在的她可不怕,他這幾天不會動她,所以便肆無忌憚。
“說呀,怎麼不解釋?”她看着他,又輕問出聲。
這小模樣,嬌嬌滴滴的,怎麼會不被顧逸吃掉呢?
若是讓人看到,只覺得被欺負得還不夠狠,若是被欺負得夠狠,怕了,下一次哪還敢這麼做?
這是被疼多了,寵出的一身嬌氣。
“忍不住。”他淡淡說,又繼續道,“生生憋的。”
話語間,居然帶上一絲絲幽怨。
那時候,哪敢亂動,好不容易把人勾到手,只盼着感情能快快穩定,還壓倒?
她纔多小?
這萬一被嚇到,他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這丫頭要是有心理陰影的事,可就別想了,依照他慣她的程度,憋死也別想了。
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夏欣芸撲哧一笑,伸出手,搭上他的脖頸,“別憋呀,誰叫你憋了?對身子多不好。”
說着,湊近他耳邊,緩緩吐出字眼,“你當時就應該把寶貝撲倒,吃掉。”
害怕鬱悶好久。
天知道她雖然害怕,但是很想吃掉他。
她一說出口,顧逸的氣息頓時就不對了,加重不少,粗喘着。
“你乖一點。”他只能無奈這麼說。
小野貓可不會聽,安全帶早已經被解開,身子直接傾了過來,語調撩人,“不乖怎麼辦?”
這都是哄人的,她聽和不聽沒差別。
沒有懲罰,某人只會更加溫柔的哄着她。
“餓不餓?”顧逸微微別過臉,眼神又閃躲兩下,伸手又替她繫好安全帶,“晚了,我們先回家吃飯。”
見她沒有接着的動作,發動車子,向前駛去。
因爲他知道,在開車的時候,夏欣芸不會與他胡鬧,
她向來有度。
如他所料,夏欣芸還真就是做得極穩。
只是這嘴角的笑意卻隱藏不住,美眸笑得彎彎,像一抹柔和的月牙。
她就說嘛,在這幾天,顧逸對她完全是沒法子的。
到了顧宅。
兩人牽手往裡面走。
“二少爺,夏小姐。”一進門,傭人便上前接過兩人的包,恭敬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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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逸和小芸回來了?”顧老太太的聲音充滿歡喜,走了過來,催促道,“快點去洗手,該吃飯了。”
“你爺爺說這麼久都不回來,奶奶差點就打電話了。”
顧老太太跟在他們身後,叨叨絮絮着。
“有點事耽擱了一點時間。”顧逸衝她解釋着,手卻捏了捏夏欣芸放在他大掌裡的手。
夏欣芸頭又低了低,他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不就是半路上她撩了他嗎?
真記仇。
來到餐廳,她才發現,出了顧家人,還多了兩個人,齊若珊和她的哥哥齊裕。
齊裕與夏欣芸同年,今年也二十歲,模樣清秀,渾身也是透露只一股放蕩不羈,據說也是一個紈絝子弟。
他們兩個的大學這裡可遠得很,雖說今天是週五,回來得也太快了吧?
有什麼事?
她只能這麼想。
“表哥。”
“表哥。”
兩人顧逸過來,都是還算又禮貌,喚了一聲。
對於他身邊的夏欣芸,只當看不見一樣。
“恩。”顧逸也神情淡淡應了一聲。
其實,他一看見齊若珊,神情就收斂了好些,夏欣芸注意到,他眉間都蹙了起來,想到上次抽菸事件,她看向齊若珊的時候,也有些不可置信。
才十八歲的年紀,怎麼會有煙癮呢?
還未開飯,蘇可菲就坐在她的左邊,懷孕將近六個月的她小腹已經凸起。
夏欣芸看向她的時候,眼底都帶着神奇的光芒。
“可菲姐,寶寶會動了嗎?”她悄悄問。
“恩,可頑皮了。”蘇可菲說着,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有時候打得我有些疼。”
不過,陪着寶寶一天天成長,那種幸福感無以言表,她說完,笑容久久沒有消散。
一聽她說完,夏欣芸眼底更是好奇了。
“肯定很可愛。”她說。
“恩。”蘇可菲回答着。
自己的孩子,看着的時候自然會覺得是最可愛的。
“小芸啊。”顧老太太突然叫了她一聲。
“奶奶,什麼事?”她擡頭,看向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看着她,又有點很爲難的樣子,“算了吧,一會奶奶和你說。”
這般說,夏欣芸更是好奇了,卻也只能忍住。
顧老太太要和她說什麼事?
還這副樣子。
她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顧逸,對方也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飯後,在沙發上,顧老爺子喝了口茶,說道:“之後一段時間內,小珊和小裕要是從學校回來,就先住這裡吧。”
聽他這麼一說,齊若珊和齊裕心底一鬆,
“對啊,住着吧。”顧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說着。
顧香蘭和齊家的離婚官司已經在打,由於談判金額不合理,顧家完全也沒插手了,據說現在一團糟就是。
女兒已經斷絕關係,但是外孫不能不管,齊家鬧得亂,顧家要是再不管,也說不過去,主要是還心軟,看不得顧香蘭兩個孩子吃苦,從小就因爲她的賭癮吃了不少苦,也是可憐。
能幫一下也就幫一下了,畢竟是自己的外孫。
“恩,謝謝外婆外公。”齊若珊說着,齊裕也附和出言。
兩人說着,嘴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別提多高興了。
在顧宅吃好喝好,什麼都不愁,比在齊家看人臉色好,他們當然想賴在這裡。
“住着吧,當自己家就好。”顧老爺子擺擺手說。
前幾年顧香蘭與顧家沒有來往,這兩個孩子他也見得少,有點想要補償的心思吧。
兩人皆應是。
其實,他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可不就是這樣嗎?
在齊家,齊家老太太偏心齊志馳一家,且顧香蘭又這個樣子,他們在齊家能被多待見?
今天滿臉愁容地跑來顧家裝可憐,一下便被收留了。
飯後過後一會,顧老太太將夏欣芸拉到樓梯口,面色更加爲難起來,遮遮掩掩的。
“奶奶,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夏欣芸輕笑,似乎想要緩和這氣氛。
“小芸啊。”顧老太太又喚了她一聲,“奶奶跟你商量個事。”
“恩。”她倒是好奇,顧老太太能有什麼事和她商量。
“上次小逸是不是說,你那個房間不睡了?你回來睡他那?”顧老太太猶豫了一會,對她開口。
一聽這話,夏欣芸直接臉紅了,支支吾吾道:“恩…吧”
顧逸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雖然,顧家人都知道,但是被這麼明面說出來,小害羞。
畢竟關係還沒有正式確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