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宅。
吃完早餐,還早得很。
顧振瑞今早沒吃早餐人就不見了,夏欣芸與顧逸是準備下午走,顧婉瑤因爲好久沒回了,和賀靈兒是要待到明天的。
“靈兒,天巖,打麻將了。”顧香蘭吃完早餐便開始招呼。
兩人坐在沙發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一絲無奈。
他們就算再會玩,也是玩不過顧香蘭這個有幾十年賭博經驗的人,昨晚,她一個人贏了三個人,贏了近十萬。
錢倒是小事,就是憋屈。
哪有人在牌局上那麼多事的?
這一來而去的,還有什麼興致?
他們本就是手癢癢想玩一玩,被這麼一搞,完全沒了心情。
顧婉瑤都看不下去去了,對着顧香蘭說:“這纔剛吃早餐,打那東西幹嘛?你不是一會要和小珊回家了嗎?這一打,得要多久?”
“沒事。”顧香蘭擺擺手,語氣無所謂,“回家又不着急,大不了在這多住一天就是了。”
“打什麼打?”顧老爺子沉着聲,“簡直是胡鬧,你多大,兩個孩子多大,這麼大人了,和他們一起玩,你覺得羞?”
昨晚他是不在,要是讓他看見,必定狠狠訓斥。
“爸,他們也成年了吧,過年玩一下,哪有那麼多規矩?”顧香蘭看向顧老爺子,眼底沒有一絲難堪,反而還有了理。
這話一說,顧老爺子也不好反駁她,只是帶着薄怒看向她,可她絲毫沒當回事。
最後,顧老爺子怒道:“今天誰要是敢玩,給我試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到,本來在客廳好好聊着天,一下便起身走上了樓。
這話一出,賀靈兒和顧天巖才鬆了一口氣。
要是被顧香蘭拉上牌局,可就是折磨。
昨晚都打到了十二點多,都困了,她居然不讓他們起身,還要接着來,說什麼一定要打完一圈,沒有中途離開的道理。
這哪是消遣玩樂,他們認爲,顧香蘭這副樣子,分明就是在玩命!
“我終於明白小姨對賭錢的癡狂了。”賀靈兒湊近夏欣芸,輕聲出口,“嚇死人了。”
昨晚要不是她媽在,顧香蘭沒準要拉着他們打到天亮。
可怕就是了。
夏欣芸與顧逸坐在一起,身子向賀靈兒傾了傾,囑咐道,“好了,先別亂說話。”
賀靈兒性子大大咧咧的,說話也沒個輕重,顧香蘭還在,要是被聽到,止不了又是一場罵戰。
“知道了。”賀靈兒扁扁嘴,“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抱怨。”
也曾聽顧婉瑤提起過顧香蘭賭錢的光輝事蹟,但真正接觸起來才發現,可真是瘋狂,令人震驚不已,根本無法想象。
感覺視賭錢爲生命的那種。
根本不讓他們走,今天早上醒來時,還在問她,要不要來幾盤。
讓她一陣錯愣,還以爲聽錯了,還好有吃早餐這個藉口可以推辭。
“香蘭,他們是小輩,你在做什麼?”顧老太太也皺着眉,“你這習慣什麼時候能改?不是說最近已經收斂了嗎?”
聽說顧香蘭最近賭得不是很瘋狂了,安分許多,所以她才放心了一些。
“媽。”顧香蘭也坐了下來,“正過年,也無趣得很,我陪他們玩玩。”
她好久沒有這種手氣了,自然心癢癢得緊。
“玩玩?你這樣的玩法是玩玩嗎?”顧老太太明顯不信,“聽說昨晚都打到一點,他們可是要睡覺的,而且,小菲還懷孕,她昨晚也是被吵到半夜還沒睡。”
說起這個,顧老太太就更不悅,剛剛用早餐的時候,蘇可菲臉色很不好,簡單吃過一點之後便上去休息了,問顧天允情況,她才知道。
她與顧老爺子耳朵已經不是很好,所以沒有聽到,要不然,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幹。
“哪有多吵?”相對於其他人滿臉的愧疚,顧香蘭不滿出言,“懷孕睡不着,把錯推到我們身上有什麼用?沒準就是自己的問題。”
“香蘭,你這是什麼意思?”宋嫺看着她,板着臉質問。
顧振陽身子不好,上去休息,顧天巖陪着蘇可菲,他們家是沒多少人在,但也容不得顧香蘭這樣胡言亂語的誣陷。
今早的事情她是不知道,房間離得遠,昨晚也睡得沉,若是知道,肯定不會讓顧香蘭再打。
現在她居然敢這麼說,簡直是不能忍!
“我說的是實話,我們隔得那麼遠,能有多大聲音?”顧香蘭振振有詞。
聽她這麼一說,夏欣芸嘴角一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昨晚,顧香蘭那聲音,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不過那時候,沒睡,也沒多餘心思去理,也就讓她罷了。
當然,她那時候就是想理,也已經癱在牀上沒有力氣了。
“大半夜的,你這麼做就是不對,夜深人靜的,你認爲很小的聲響,也會吵到別人。”宋嫺性子溫和,能讓她這麼對上顧香蘭也不易。
對於這個小姑子,她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說句不好聽的,一家人性子都還好,自小兩老又比較疼她,做嫂子的也處處讓着她,也就慣着這副鬼樣子。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看看她的行爲舉止,連個小孩都不如!
“行了,沒人說吵,大嫂,就你家娶回來的那個媳婦最嬌。”顧香蘭輕哼了一聲,交叉着手放在胸前,挑眉說着。
“媽,你看她說什麼話?”宋嫺火氣也上來了,“小菲在懷孕,難睡一點很正常,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
“怎麼難聽了?”顧香蘭斜眼看着她,“你在和媽強調她懷着我們顧家曾孫,所以得被供着是嗎?”
她還真就看不慣了。
懟她這麼了?
懟得就是她!
“做什麼?”顧老太太沉了臉,“吵什麼?”
話音未落,兩人止了聲。
顧老太太看向顧香蘭,“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如果再這樣,馬上給我回去!”
這個女兒,着實已經讓她寒心。
沒她在時,一切安穩,家庭和睦。
從小就是這樣,她老年得女,其餘人都比她大得多,比她百般縱容。
可顧香蘭的性子就是個不知感恩的,這副樣子,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自從她出嫁這些年,家裡可算過了段好日子,不過,回來一次,便是一場災難,所以,顧老爺子最近幾年,都很排斥她回來。
不過,這女兒回來,哪有趕她回去的道理?
“媽,你也趕我走?”顧香蘭不可置信看着顧老太太。
“你別給我鬧事!”顧老太太撇開眼,低沉聲線道。
顧逸臉上不耐煩,拉着夏欣芸的手便想起身。
夏欣芸連忙按住,對他輕搖了搖頭。
她知道他不耐煩,可現在不是離開的好時機,貿然離去,其餘人會怎麼想?
所以,與其他人一樣,安安靜靜坐着,當空氣好了。
“我怎麼惹事了?”顧香蘭也不甘心起來,“我說得不對嗎?別人都沒聽到,都沒覺得吵,就她家那位覺得吵,媽,你聽到吵了嗎?”
越說越有理,還質問了起來。
顧老太太滿是皺紋的眼眯了起來,極其不悅。
但她的確沒有聽到,只是這個時候不能說,不然,反而會助長顧香蘭的氣焰。
不過,她雖然默聲,顧香蘭也當做自己贏了,下巴都微微擡起,語氣陰陽怪氣,“到底是我聲大,還是某些人矯情?”
宋嫺被氣得不行,“你還是長輩,這樣有意思嗎?”
她這個小姑子,算是奇葩了。
孕婦有點情緒很正常,她家兒媳婦也沒說什麼,用得着這樣嗎?
都幾年沒回來了,性子一點都沒變!
“這不是有意思沒意思的事情,事實就是事實。”顧香蘭不依不饒說着。
賀靈兒和顧天巖相視看一眼,只覺得無奈。
“行了,別吵了。”顧逸皺着眉,聲線低緩,“小姑,你說話的聲音不小了。”
這點小事都能吵,他能說什麼好?
若不是夏欣芸攔着他,早走了。
對於顧香蘭,他都懶得看一眼。
本來正得意的顧香蘭聽到顧逸這句話,嘴角一僵,其他人她都不怕,這個外甥太過冷漠,若是惹急,可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眼神閃躲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已經盡力說小了,誰知道還吵到?”
一點悔過都沒有。
敢情這是在怪他們耳朵太敏感?
除了無語還能說什麼?
顧老太太目光冷漠看了她一眼,重重吸了一口氣,也往樓上走了。
顧香蘭見此,也沒有說一句話,仍然保持着她的神情。
這麼大歲數了,這種舉止,說實話,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往嚴重裡說,也算顧家的敗筆了。
顧老太太一走,衆人也打算起身。
去房間做什麼不好?總比在這與顧香蘭待在一起強。
剛起身。
顧老太太質問聲便從二樓樓梯口傳來,“你確定?”
“是的老太太。”女傭人恭敬的聲音傳來。
其餘人遲早也是要上樓的,見此,也都走了上來。
顧香蘭和齊若珊原本沒想上樓,見好似發生了什麼事,也走了上來。
衆人走到顧老太太身邊。
“媽,出什麼事了嗎?”宋嫺關切問出聲。
“奶奶,怎麼了?”夏欣芸也看着她問。
顧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覺得很不可能,看向顧逸,“小逸,你最近是不是壓力過大?”
“奶奶,怎麼了?”顧逸覺得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最近吸菸了?”顧老太太看着他問,皺眉又道,“這個習慣很不好,要及時改。”
顧老爺子的父親就是因爲吸食煙導致肺癌而死,所以,顧老爺子便讓他們這一家子堅決不能碰煙。
這東西最有害身心健康。
當然,她知道顧振瑞有吸菸的行爲,但從來沒再他們面前吸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吸上癮了說還有什麼用?
而且,他們說,顧振瑞又不會改。
“奶奶,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沒碰過。”顧逸接着話,也是一頭霧水。
夏欣芸極其討厭這個味道,每次他在包廂應酬,身上多了煙味,兩個人要是抱着,她一下便能聞出來,整張臉都皺了。
此後,他若是去這種應酬,回來都會先洗澡。
“什麼?”顧老太太臉色更沉了,“那在小芸的房間…”
顧老太太話說到一半,臉色微變,立馬止住了,“算了,沒事。”
雖有疑問,可是誰也沒問出聲,
“回各自的房間吧。”顧老太太說着,自己卻站在了原地。
賀靈兒與顧天巖他們都開始轉身了,顧香蘭的聲線突然傳來,“媽,這煙霧是在夏欣芸房間發現的吧?不是小逸抽的,就是她了。”
“再說,媽,這是女式香菸,肯定是她抽的。”
說着,她還指了指傭人旁邊簸箕內的煙霧,還有一根菸頭。
夏欣芸一下就怔住了,還未回神,顧香蘭的聲音接着傳來,嘖嘖嘖了幾聲,“這麼小就開始抽菸了?再長大一點,還不得去吸毒?”
“小姑!”顧逸陰沉了臉,直接呵斥了起來,“注意你說話的用詞!”
“不是嗎?”顧香蘭看着夏欣芸蒼白的臉色,又開口,“本來就是,我們家都沒人吸菸,有這個習慣了,那還說什麼?吸毒是遲…”
“我太給你臉了是嗎?”顧逸目光冷冽直掃過去,語氣冰冷,一字一頓道,“這個家太給你臉了是嗎?”
仗着所有人的性子,肆無忌憚,沒腦的東西!
他不計較,是因爲涉及不到他,懶得計較。
他的性子可不像其他人,因爲難爲情或者心軟對她一忍再忍,任她拿捏。
有種觸碰底線試試,看他給不給她一點面子!
尊敬,只給值得尊敬的人。
顧香蘭心底一下發顫起來,嚥了咽口水,杵着沒敢再多說。
顧老太太原本想着私下問問,顧香蘭都這麼說了,還有很多人在,這事自然得解決,詢問的目光看向顧逸,有明顯的袒護。
顧逸連夏欣芸都沒問,無比肯定對顧老太太出言,“奶奶,她不會吸菸。”
夏欣芸不會碰這種東西,連不良的習慣都很少有,露出苗頭的時候就會被他斬斷,怎麼可能會吸菸?
見顧逸這麼說,夏欣芸也回神過來,看向顧老太太,“奶奶,我沒有。”
她自然知曉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不喜吸菸的子孫,更何況是女生,看到都會頗有微詞,在心中的形象都會大打折扣。
不知道爲什麼會在她房間掃出來,別說吸了,自小她就沒碰過。
她這麼說,顧老太太自然是信的,皺着眉,如實出聲,“小逸,這是在小芸房間的洗手間門後掃出來的。”
顧逸劍眉蹙得緊緊,看向女傭人,“昨天有嗎?”
“沒有。”
“你確定?”
“二少爺,我每天都打掃這些地方,如果有,早就發現,的確是今天早上才發現的。”女傭人說得十分肯定。
顧逸目光沉思着,也沒有回答。
夏欣芸慌了,“顧逸,我不會吸的。”
縱使心底知道他一定會信他,但此時被這麼多人看着,還證據確鑿,她心底也慌了,若是他不信她,那怎麼辦?
不想顧家人對她又偏見,的確不是她做的。
“不是她還是誰?”顧香蘭在一旁嘀咕。
在她看來,都在自己房間吸菸了,承認算了,還裝得這麼可憐。
和她媽一樣,不作就會死。
“行了,你能不能別說話?”顧老太太正煩着,嚴厲道。
顧香蘭閉了嘴,臉上卻流露着不甘心,看着夏欣芸不滿得很。
“乖。”顧逸摸了摸她的頭,“去房間看一下有沒有東西丟了。”
老宅是沒有攝像頭的,這下也沒法判斷是誰進去了,什麼時候進去的。
無從得知。
而且,是什麼人能躲進裡面吸菸?
女生?
就那麼幾個。
夏欣芸點點頭,走進了房間,顧逸也跟着她進了來,叮囑道:“看貴重的東西,有沒有不見,還有,看看有沒有被人翻過的痕跡。”
其實丟東西他還能理解,就是這吸菸,着實是理解不了。
夏欣芸打開一個個打開抽屜,看了看又看,面色有些爲難,轉過頭看向他,“顧逸,其實老宅的很多東西我都沒太用了,要是丟了什麼,不是很明顯的話,我都不記得了,怎麼辦?”
她說着,又關上了一個抽屜,還是搖着頭。
這裡沒有太貴重的東西,不過,一些鑽石首飾還是有的,加上前世,時隔很多年她不曾見過了,是她生日的時候,其他人送的。
幾次忘記拿,這次還說準備拿去顧逸那裡,畢竟老宅很少回,放着也是浪費。
現在看着這些首飾,她也不知道少沒少,平時又很少帶。
其餘人站在門外,顧逸已經進去,顧老太太也站在牀那裡,看着夏欣芸,倒真希望招賊了,這樣,面對她那個多事的女兒,還能有個解釋。
不然,憑着她那張嘴,又要到處亂說了。
她固然不信,可是外面人要是對夏欣芸有了不好的議論,她還是心疼的。
“裝模作樣。”顧香蘭站在門外,語調低低,“真不知道小逸怎麼就看上她了,還吸菸,就她這個樣子,吸毒不是肯定的嗎?到時候,多少錢夠她吸?我看趁沒訂婚,趕緊趕走算了。”
應是怕顧逸和顧老太太發現,她聲音壓得極低。
外面人聽着,直接當做沒聽到。
在他們看來,顧香蘭是閒得慌吧?
連與她鬥嘴都不想,這種人,你要是搭理,可就慘了。
翻了最後一個抽屜,夏欣芸無奈看着顧逸,“我看不出來又翻過的痕跡,也不知道東西有沒有丟。”
這是實話,她只能這麼說。
顧逸看着她爲難的樣子,將她拉了過來,安撫說:“沒事,我們繼續查就是了。”
這事倒是奇怪得很,若是東西沒丟,只是跑到她衛生裡抽菸,可不就是怪事嗎?
邪乎得很。
難不成,是誣陷?
以這種手段誣陷?
顧逸想着,老宅對她不滿的人,餘光瞥向了顧香蘭。
“欣芸姐肯定沒抽菸,我就沒看見過,在她身上也聞不到煙味。”賀靈兒看着她說。
“對啊,我也覺得她不會抽。”顧天巖點點頭,無比疑惑,“到底誰啊?躲人家房間廁所裡抽菸,是不是變態啊?”
顧香蘭極其不屑,看着夏欣芸的樣子,只覺得不順眼得很,忍不住道:“有些人會裝得很,可不是你們看到的樣子,渾身都是戲。”
沒有點名道姓,顧逸應該說不得她吧?
顧香蘭心底暗暗的想。
沒辦法,看到夏欣芸她就不高興,像是看到了周曉麗那副令人噁心的嘴臉。
看她都覺得礙眼和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