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再次遭受“綁架”,回去之後何鬱被自家爺爺狠狠訓了一頓,她低着頭不敢說話,雖然心裡也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受點教訓,這次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但在吃晚餐的時候還是有點懨懨的,情緒低落。
“來,小鬱,好好吃飯。”何伯給她夾了一筷子捲心菜,然後又夾了一塊紅燒肉。
“何伯,您不用費心,我自己會吃的。”何鬱不好意思的道了聲謝,然後振作起來拿起了碗筷。
“沒事?”白浛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低聲問道,何鬱淡淡一笑,用力搖了搖頭。當天兩個人從醫院回來的路上,何鬱覺得自己這幾天讓白浛陪自己去看望柯予嚴,有些對不住他,於是開玩笑道:“白浛,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等予嚴哥好點了我們去玩吧。我請客哦。”
“遊樂園。”白浛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意味深長的吐出了三個字。
“遊樂園?啊~我記起來了,你說過想再去一次的。”而且,還是要和自己單獨去,何鬱壞笑着看他,“你說,你是不是那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掩藏的真好,我都沒有察覺。”
當然是在更早。而且,自己什麼時候掩藏過?白浛無奈的內心吐槽,有個遲鈍的女朋友也真是一件煞風景的事情。雖然有些嫌棄,但是他還會主動牽起她的手,沒辦法,誰叫自己喜歡呢,沒辦法,爺爺給自己買來的媳婦,笨點也得接受。
“沒問題,我隨時樂意奉陪。”何鬱覺得心裡似乎有一塊化開了的蜂蜜,正在漸漸浸溼了心房,讓內心也變得柔軟稠膩起來,整個人有些輕乎乎的。
一個月之後,柯予嚴的傷可以拆線了,何鬱在旁邊看着的時候仍不住揪緊了衣袖,擡起頭來,見柯予嚴正含着笑意看着自己,何鬱從他的眼神裡甚至看到了一絲寵溺。再過幾天,他就要出發返美了,畢竟他是抽空處理一些事情了的,停留這麼久已經從屬意外,柯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受傷的事情。
柯夫人已經確診是服用致幻劑的後遺症了,但所幸的病情並不嚴重,經過周全的療養是可以得到控制和緩解的,只是要完全根除卻是很難。何鬱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難過了很久,但是事已至此,要往好的地方想,這樣也算給柯予嚴一個警示了吧,他這樣的性格,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疏忽了,這樣無論是李可喻還是柯家別的人想要接近他,他也會有所防備。
何鬱和白浛的第一次“約會”定在了這週末,何鬱特意調節了直播的之間,把週日好好地空出來,她也翻出了好久不穿的裙子,關住門換了好幾身。她不經意間看見自己的臉上掛着屬於純情少女纔有的紅暈,怔了一下,仍不住低笑起來。
她再次確認了自己是喜歡白浛的,這種喜歡恬靜而甜美,與前世對柯予嚴的那種癡戀到瘋魔的感情完全不同。這種感情,只會讓自己和他人心情美好,而不會傷己傷人。
週末的遊樂園,人尤其多,本來應該一起出發的兩個人,爲了迎合約會的氣氛,決定分別前往。這個提議竟然是白浛提起的,結果他就先出門了,何鬱感覺到他似乎有點害羞了,但轉眼就否定了,害羞什麼的,完全是不可能出現在白浛身上的屬性啊。
等到何鬱走到遊樂園大門,比她先走一步的白浛居然還沒有到。何鬱等了幾分鐘,給他打電話,結果顯示正在通話中。連着三次,都是這樣的迴應。
“難道是迷路了?”何鬱有些奇怪,白浛不會不守時的,除非有特殊情況。
何鬱在門口等了半天還是不見人影,她今天特意穿着7公分的高跟鞋來的,爲了搭配身上的紅色百褶裙,站的一會穿不慣高跟鞋的雙腳就開始腳痠,但是穿着裙子坐下又有些失禮,她只好努力站直,交替着動一動雙腳,緩解這種酸脹感。
日上三竿,何鬱換了個樹蔭處繼續撥打電話,這時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何鬱開始擔心起來,難道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想回去找找白浛,可又擔心萬一白浛趕過來自己錯過,於是就拿着門票繼續等待。
陸陸續續的人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興奮和快樂的神情,何鬱在樹蔭下又等了很久,額頭上都出了薄汗,白浛還是沒有到。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何鬱在白浛面前是沒有重生的優勢的,畢竟前世她的人生里根本就沒有出現白浛這樣一個人。
然而這第六感卻來的如此不容忽視,何鬱越是安慰自己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她實在站不住了,想着還是先回去吧,也許白浛真的出了什麼事。
她剛邁出一步,電話聲就響了,何鬱見來電顯示是白浛,趕緊接了起來。
“白浛?你在哪?”她的聲音裡滿是急促和擔憂。
白浛的聲音過了好幾秒才傳過來,帶着一種難以名狀的沉重感:“何鬱,抱歉,和你的約定我不能履行了。”
“什麼.....你在說什麼呢?你人在哪?”何鬱着急道。
“我要離開這裡。何鬱,你回家吧。”他的聲音在透過聽筒傳過來,感覺很遙遠。
本來是在熱夏下的遊樂園,瞬間彷彿陷入了冰冷的靜音世界一般,何鬱的耳朵裡只有越來越遠的白浛的聲音。她半晌才苦笑道:“你在逗我玩嗎?今天可不是愚人節啊,我在這裡一直等着你,我不信你不來。”
“回家吧,何鬱,回家。我不想和你說再見,因爲,”何鬱第一次聽到了他有些類似痛苦的語調,“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還能再見。”
何鬱話是那麼說,但是她明白白浛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
“你遇到了什麼?不是你父親那邊——說出來我們商量啊,我可以......”她知道自己說這種沒有意義,因爲白浛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知道任何關於他復仇的事情,她知道他是不會讓自己參與的,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在這種情況下突然離開。
“只要我有這個能力,終有一天我就會回來的。何鬱,抱歉,我從一開始就是這種個人,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標,什麼都可以捨棄。我從一開始就是這種人。”
何鬱完全接受不了,明明就在前一天他還是毫無異樣的樣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還記得早上他出門的時候,還十分冷淡的像往常一樣衝她看了一眼,那眼裡,沒有一絲異常。
“你是說,你打算要放棄我了嗎?”何鬱苦澀的問道。
“我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我沒有開口說過喜歡你。所以,你就當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白浛語氣裡帶了一絲茫然,他頓了一下又道,“何鬱,還記得你欠我的人情點數嗎?現在我就要一次性全部使用,我希望,你不要在意我的消失,繼續好好生活,可以的話,但是也不要忘了我。”
何鬱冷笑着道:“你這個要求難度太高了吧,白浛,我怎麼沒發現你居然這麼殘忍?連.....連道別前的一面都不能見嗎?”
“何鬱,如果你恨我,我反而會比較安心。”白浛淡淡的語氣裡充滿了苦澀,他最後道,“你保重,再見。”
他終究還是說了再見,這是他的野望,只要他足夠強大,就終會有再見之期。
白浛掛了電話,握緊了手機低聲呢喃道:“笨蛋,我怕我見了你,會不想再離開了。”
“小浛,可以走了。我們得抓緊時間。”白浛轉過頭來,他面前的李瑜湖提着皮箱,一臉倦意。
“叔叔,可以了走吧。爺爺怎麼樣了?”
“現在還好,一直在等你。”兩個人簡單的交談了一下,就進入了候機廳,此時的機場有些空曠,他們直接走的貴賓通道,所以基本上沒有旁人。
“和小鬱好好告別了?”李瑜湖見他一臉肅顏,問道。
“告別了,估計會讓她永生難忘。”白浛苦笑一聲。
何鬱一個人站在遊樂園門口,握着兩章早已汗溼的門票,久久無法動彈。她現在算是被甩了嗎?白浛就這樣打算一去不返了,何鬱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做惡夢。
她突然醒悟過來,飛奔出去打了個車回到家,家裡沒有人在,她風馳電掣的闖進白浛的房間,見房間的基本擺設還沒有動,只有一些必要衣物和白浛來時就揹着的書包給帶走了,何鬱見她後來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的大玩偶還留在原地,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何鬱走過去把它抱起,跪下來用力抱緊,似乎抱着自己被捨棄的破碎的心意一般。
她眼神茫然的看着四周,沒有想流淚的衝動,只是覺得不可置信。這一切的發生都太快了,快到自己實在無法接受。
她突然感覺有些可笑,忍不住笑出聲來,直接笑倒在了的地板上,捂住肚子不斷顫抖。
電話這時又想了起來,何鬱看都沒看的就接了起來:“小鬱,你現在在哪?”
“.....。”
“我今天準備出院了,想和你說一聲。對了,你應該在外邊玩是嗎?我記得你說過今天要和——”柯予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格外的溫柔和低沉,似乎撥動了何鬱的某根心絃。
她猛地坐起身,下一秒就忍不住淚流滿面:“予嚴哥,白浛他,離開了。我該怎麼辦?”
女孩子無助的哭泣迴盪在空曠的房間裡,令人心痛。
“我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