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予嚴急切的腳步頓了一瞬,抱着何鬱的雙手攥緊,隨後儘量保持鎮定的說道:“輝子你打車把李同學送去醫院,稍後等何鬱冷靜之後,我們會有所交代。”
至於是誰給誰交代,容後再議,柯予嚴肅然想着。
何鬱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粘稠的泥沼,她拼命的掙扎,卻陷得更深,連腦袋都沒進去了,感官世界一片混沌,視線又變的黯淡無光。
突然,她覺得手裡握住了一個溫熱的東西,於是不管不顧的拼命拽住,就跟拽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似得。很快,她就聽見一聲微弱的悶哼聲,似乎在壓抑着什麼。然而她還是慢慢沉了下去,直到昏迷的最後一刻。
等她再次清醒過來,就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一隻冰涼的手指輕觸,她被碰到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何鬱,你醒了?怎麼樣,意識還清楚嗎?”是白浛的聲音。她迷糊的睜開眼睛,見白浛正站在她牀邊,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她艱難開口,聲音裡滿是粗糲,沙啞的連自己都吃了一驚:“這是在哪?”
“醫院裡。你已經昏睡了快一天了,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白浛邊說着,邊半扶起她,動作輕柔地給她餵了點溫開水,何鬱這才感覺好一點。
發生了什麼?突然之間大腦裡衝進來許多畫面,最後定格在一個高大的背景那裡,何鬱感覺頭部一陣劇痛,她咬脣忍受着,苦澀的問道:“予嚴哥,他在哪裡?”
白浛沉默了幾秒,淡淡回道:“去接你爺爺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沒法不通知你的監護人,這事,瞞不住的。”
“呵呵,呵呵呵呵......咳咳。”何鬱莫名的冷笑出聲,愈發難以抑制,笑到咳嗽起來。
“冷靜點。何鬱,現在不是你自暴自棄的時候。”白浛搖了搖她的肩,發現她全身都在顫抖,忍不住把被子擁在她身上,眼裡多了一層淺淺的擔憂。
“咳咳,自暴自棄?我沒有,我只是覺得很可笑。”何鬱喘息着半靠在他身上,扭頭看着白到刺眼的牆壁,語氣漠然。
“李,那個女的,怎麼樣了?”何鬱連她的名字都不想提起。
白浛看了她一眼,回答同樣漠然:“輕微腦震盪,無明顯外傷。總是,沒你傷得重。”
“看來是我還不夠心狠。”何鬱冷嗤一聲。
“是你的身體素質不夠硬,你以爲自己那點力氣,能有多大的殺傷力?”白浛輕嘆,要不是當時周圍的人都被她那股瘋狂勁嚇着了,她早就被攔下來了。
何鬱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正當白浛想把她輕輕放下之際,病房門被推開了,柯予嚴和何老爺子還有一個西裝男走了進來。
白浛認出他就是當初跟着何老爺子去接何鬱的那個律師,這是他感覺到何鬱的身體抖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於是他默不作聲的順勢讓她躺回牀上,幫她拉高被子,擋住視線。
何老爺子看了牀上的何鬱一眼,轉頭嚴肅的對那個西裝男說道:“張律師,煩請你出去稍等片刻。”
“何先生您隨意,我去抽個煙。”張律師瞭然的恭敬回道,提着公文包出了病房,並仔細合上了門把。
“小鬱醒過來了?感覺如何?還暈嗎?”沉默片刻之後,柯予嚴先打破了沉鬱的氣氛,走過來探頭望她。
何鬱想轉頭過去,可是她無法面對這兩個人,因爲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解釋自己的異常,纔會令他們信服。
而且她也完全不想解釋。何鬱喪氣的想,對李可喻這個女人,別說打,就是殺,只要是爲了杜絕後患,她什麼都幹得出來。
可是,這畢竟是另一世,李可喻的惡行不僅沒有端倪,就連動機估計都沒有萌發。在別人看來,自然是自己突然發瘋,無理由施暴。
更令何鬱感到焦灼的是,李可喻的出現明顯提前了好幾年,柯予嚴此時纔剛上高中,但他們倆的交集應該是在他大二參加部團活動的時候。
這變故的意味是好還是壞,何鬱不得而知,這種未知的不安讓她遍體生寒。
“既然醒了就回應,你的禮儀都學到哪兒去了?”何老爺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冷硬的語調讓何鬱恨不得縮進被子更深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