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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迷津

085 迷津

“我還沒答應呢。”我欣賞着他的信誓旦旦,緩緩道,“你自己和自己結婚去吧。”

“行了吧許朦,老大不小了怎麼還這麼挑三揀四呢?”對面的沈曜靈一臉嫌棄地打量着我,順便騰出隻手輕輕摩挲着我的臉蛋,“跟了靈哥就不錯了,別的不說,至少你靈哥真心實意還有錢啊,你說你吃香喝辣的還差啥?”

“你的真心實意就是每天和不同的女人上牀吧?”我毫不留情地戳破這個事實。

他想了想,恬不知恥道:“這樣吧,你嫁給你靈哥,你靈哥我就剋制點,怎麼樣?”

“克你妹!”我擡手就打過去。

這一次,沈曜靈沒有再和我開關於“你妹”和“我妹”的玩笑。朱淼捅我的這一刀似乎不是刀,真正的刀是她自己,她纔是一柄閃着寒光的利刃,在我心窩攪拌,撕心裂肺都是便宜了我。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好心在她眼裡驢肝肺還不如,她根本不是不領情,而是非要恩將仇報,讓我萬劫不復不可。

“許朦,我知道你挺難受,老子也挺難受的。”沈曜靈一臉掏心挖肺的真誠,“如果可以讓我選一次,我絕對不招惹上你,我知道你也不願意被我招惹上。但反正咱們已經惹上對方了,好好過日子,行麼?”

“怎麼好好過日子?以前,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些坎得跨,跨過去就好了,可是跨了這麼多,好起來了麼?”我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奢求未來的沈曜靈在我眼中格外幼稚,“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只要我們倆在一起,永遠會有新的問題,新的困難,新的解決不了的跨不過去的事情。你看,就像這一刀……”

“刺啦”一聲,沈曜靈用一個震驚的動作止住我一本正經的講道理,他抽出牀頭櫃上削蘋果的水果刀,正對着我,滿臉不屑道:“能不提那一刀了麼?”他昂着頭,“不就是朱淼捅了你一刀麼,你不是也沒死麼?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刀是我欠你的,那也行,你拿着,你捅我一刀,你捅完了我讓醫生在你旁邊給我架張牀,我也擱上面躺着。”

他的混蛋邏輯驚得我目瞪口呆,並無從反駁。

沈曜靈繼續喋喋不休:“我倆天天一個屋裡帶着,就跟同居似的,我覺着也挺好。不是說跨不過去麼?老子倒要看看,這世界上他媽有什麼事是跨不過去的!”

我長大的嘴好容易合上,我以爲我說得動情而質樸,卻忘了沈曜靈從不走尋常路。我覺得和這種不講理的流氓沒法繼續溝通下去,推了他一把,雙腳落下牀,準備離去。

沈曜靈一把撈住我:“不許走。”

“你管我?我愛走不走。”

“你要是走,”他不由分手握住我的手,把刀柄塞進我手裡,“我就捅自己一刀,反正上面有你的指紋,你是逃不了了。到時候不用我去抓你,自然有人得把你抓回來,你到時候還得天天照顧我這個傷殘人士,我真是心疼你。”他嬉皮笑臉地說着,握住我的手暗暗用力。

“你瘋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有病麼?一定要這樣,拉着我不放?”

他點點頭。

我不打算再和他多糾纏,執意要掙脫他離開,萬萬沒想到,沈曜靈真的抓着我的手,向自己小腹猛刺下去,我眼疾手快,一下子鬆開手,刀子“乒呤哐啷”地落在地上,沈曜靈面露痛苦之色向我的方向壓過來。

“你沒事吧!”我一把接住他,“我傷到你了?醫生?醫生!”我惶遽而害怕,對着門外高喊,“過來人吶,有人出事了!”

“你看……”沈曜靈艱難地附上我耳邊,“你他媽就是捨不得老子。”

“你他媽閉嘴!”我看着面前這個罪魁禍首的洋洋得意,忍不住呵斥道,“對啊!我他媽就是捨不得你!捨不得你這個混蛋!你不要臉!你臭傻逼!你永遠有辦法折騰我!”看着他仍然露着副得逞的笑容,準備叫囂,我繼續訓斥,“你他媽少說點話,你先按住傷口行麼!”

他喘着氣道:“你幫我按……”

“好,我按。”我一隻手探過去,腦補的粘稠血液沒有,溼熱的溫度也沒有,我看了看地面上的刀,潔淨無污染的刀面泛着白光……

“你騙我?!”我猛推他一把,算不清這是多少次,我被面前的這個人套路的體無完膚。

沈曜靈擦擦手站直了身子:“要不是你愛老子,老子能騙着鬼?”

正是此時,門外的醫生匆匆闖入:“怎麼了?病人出什麼問題了?”

我想了想,急中生智手探到後背,另一手指着沈曜靈,也裝出痛苦之色:“他……他還想捅我!”

鬧劇後來在沈曜靈的百般解釋中結束,爲此他還喊來了曹鶯潔證明他的無辜,曹鶯潔哭笑不得地站在門口看着我,感慨一聲:“真是對歡喜冤家。”

是的,我愛沈曜靈,誰都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曹鶯潔知道,朱淼也知道,甚至每一個旁觀者清,當局者也清。

我們不知道的,是這條太難的相愛之路如何走。

《紅樓夢》的第五回,寶玉夢遊幻境,在情天孽海之中誤入一個荊棘遍地,處處虎狼的地方,他回頭問警幻仙子:“這是哪兒?”

我也總在想,我正和沈曜靈走在哪裡呢?爲什麼寸步難行,爲什麼如履薄冰?爲什麼前行無路,回頭無岸,走不下去,也結束不了呢?

書裡的警幻仙子說,那是迷津,要人渡的。

我張皇四顧,如果我和沈曜靈的路也是條迷津,大概能渡劫我倆的,就只有我們彼此吧。

我在醫院休養了幾天,又折騰了曹鶯潔幾天,潘啓越比較搞笑,天天送花和果籃,署名是“謹代表適家公司全體員工”。也許曹鶯潔和他說了我和沈曜靈新一筆恩怨情仇,總之潘啓越一直沒有露面,免得多生什麼麻煩。

我每天定時定點在花園裡曬太陽,日子過得如同退休老人一樣無比安詳。

這一天我曬着太陽的時候,看見一個纖瘦的身影,帶着口罩墨鏡和鴨舌帽從我面前閃過。我先是尋思是不是哪個小明星,保護得如此周密,後來細細看着她的背影,竟是那麼眼熟。

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了過去,終於看見她把手伸進包裡摸索的動作,我看着那熟悉的黑色指甲,確認了猜測,叫了一聲:“楚倩?”

面前的女子回了頭,看了我一眼,停住腳步,等我靠近,並沒有說話。

“生什麼病了來醫院?”我走近,這一次我之所以很晚才認出她,最直接的理由就是她少了自己標誌性的煙,沒有了煙霧繚繞的曾楚倩一下子就不像天上下來的仙子了。

“沒事,有點發燒。”她聲音懨懨的,也不肯在我面前脫下墨鏡和口罩。

我沒有多想,只是有幾分擔心,探出一隻手去觸她的額頭:“我看看,燒得嚴重麼?”

只是我的手背還沒碰到她的肌膚,曾楚倩一下子打翻我的手,急匆匆向後退了兩步。

我一下愣住了。

曾楚倩站穩身子,冷靜下來,隔着口罩口齒不清道:“不好意思。”

“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她轉身就走,試圖從我的視線中經快消失。

我愈發憂心,拉住她的胳膊:“你看上去很不好,楚倩,是不是因爲那天在拾歡的事情?你有什麼困難的你和我說,咱們一起想想辦法!”

“我說了沒事……”

在和她的推搡中,我一個擡手,不小心碰掉了她的鴨舌帽。這一看,我才終於知道她擔心我觸碰額頭的原因,在那鴨舌帽的陰影下,是一道近兩寸長的傷疤,歪歪扭扭地橫在她髮際線下。

我一下子頓住了,曾楚倩也沒說什麼,彎腰撿起帽子,重新戴上。

“對不起……”我囁嚅着,想要發問卻愈發不敢問了。

“沒關係。”曾楚倩低聲道,“你也看到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楚倩!”她剛轉身,我又叫住她,“真的……沒什麼我弄幫的麼?”

“你要是想幫我,你下次看到羅奕的時候,就說我離開這裡了,想盡一切方法讓他以爲我不在這座城市,以後也不要再和我聯絡。”她的聲音啞啞的,悲悲涼涼,聽得我心疼。

“爲什麼?”

曾楚倩肩膀微微送了兩下,我看見她的左手撥至耳後,輕輕一勾,將口罩褪下,然後轉過身。

我瞳仁惶恐的放大,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曾經拾歡美豔動人的曾楚倩,曾經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的曾楚倩,如今的面龐是如此可怖而驚人。除了額頭上的疤痕之外,還有一道更加恐怖的刀割,從左眼角下不遠處一直延伸到嘴角,幾乎佔據了半個面龐。

我條件反射地想驚叫,最後只是捂住嘴什麼音也沒出。

我不知道面前這個女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一定是糟糕而恐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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