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的盯着她的表情,吳洋歆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搖頭。
這個名字她很陌生,完全沒有印象。“她是誰?”
秦方白還沒開口,林君蓓就接話了:“我嫂子,哦不,我前嫂子。”
吳洋歆不是很能理清這種關係,微微皺眉,臉露疑惑。林君蓓解釋道:“就是他……的前妻!”
秦方白臉色微變,林君蓓一面吃魚一面道:“我還是有做過功課的。方白……”在他的視線之下,只得改了稱呼:“哥,我保證,一定會讓你重新幸福起來。”
對面那樣肉麻的表白,吳洋歆只能低了頭默默吃飯,不過,方纔他們提到的那個名字……
蘇無恙?會是她之前認識的人麼?
因爲蘇無恙這個人,所以秦方白對她的態度才莫名其妙?唔,看來,和曲靖通話時,有好幾個問題要問呢。
《星光女孩》在蓬壺的拍攝只花了一週半的時間,下一個拍攝地點,直接就選了樂市,畢竟星娛就在樂市,什麼都要方便一些。
所有人班師回樂市的那天,途經北莊,吳洋歆突然就很想去看看。
跟安芬交代了一聲,她獨自駕車往北莊去了。
跟着導航一路到了北莊的集鎮上,這裡並不熟,她完全是憑着感覺在走。
出了集鎮,順着一條河就往北開去,河漸漸變成了溪流,經過一道斜叉道時,她下意識的打了左拐的方向盤。
這是一個村莊,這個季節,柳條剛剛抽出了嫩芽,嫩綠嫩綠的拂過溪堤,路邊還開了些五顏六色的野花,景色很美。
“簡直是世外桃源。”吳洋歆是導演,對一切美的東西都沒有抵抗力,第一時間也會直接代入到自己的影片裡:“或許夢心和景羽要在這裡重逢,纔算是故事最美的結局。”
車子開到一棵大榕樹下停下,她下車站在溪邊打量着整個村莊,眼前竟然浮現出一些畫面,在溪裡嬉戲的,在田野間奔跑的,她笑了笑,果然是職業使然呢。
轉過身打量着榕樹前的這座老宅,很有股進去看看的衝動,下意識就上前去叩門,沒人應門。
正要放棄,就有人端着木盆自溪裡上來,經過她身側,打量了她幾眼道:“阿婆沒在家。”
吳洋歆笑着道了聲謝,估計這裡的人都好客,那人邀請她到家裡坐坐,吳洋歆有些渴,也就沒有拒絕。
“你是來找阿婆的呀?”大嬸給她倒了茶,這茶雖非上品,卻有一股自然天成的香味,吳洋歆搖頭:“來這邊散散心,看那幢老宅蠻有味道,就想進去參觀參觀。”
“哦,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近年來真是越來越多了。”大嬸道:“這幾年這北莊啊,開始搞旅遊建設,聽說是從樂市那邊拉來的大老闆做的投資,要把這裡建成最美家鄉呢。”
吳洋歆應和着:“那樂市大老闆是這兒人?”
大嬸搖頭:“不是。但也算半個北莊人。就隔壁住的阿婆的外孫女婿,是樂市什麼集團的大老闆,什麼集團來着,唉喲我這腦袋,一時間還想不起來了,啊,是什麼安集團。”
“凌安?”吳洋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
大嬸道:“啊,就是那個名字。”
大嬸替她添茶,吳洋歆想起秦方白,想起他提到的那個名字,下意識就問出了口:“隔壁阿婆的外孫女,叫蘇無恙?”
大嬸點頭:“是呢,小名恙恙。那孩子也是命苦,小時候一直和母親外婆住在這裡,後來母親死了,她被接去了樂市,再後來嫁了人,和那大老闆來過幾回,雖然沒有正面打過照面,但看那男人對她的樣子,兩人還很相愛。”
“後面怎麼又分了?”吳洋歆想起林君蓓說的,秦方白的前妻,是前妻,想必就是離婚了吧?
“哪裡是什麼分了?”大嬸嘆了口氣:“唉,就說那孩子命苦,怎麼說也嫁入豪門了,找了個愛她的男人,卻偏偏……唉。”
不是分了?那是……吳洋歆驀地想起秦方白落寞的側影,那種悲傷……
“走了嗎?”吳洋歆猜到了答案,卻不敢相信,大嬸眼角閃了點淚光:“聽說是空難。”
空難?也就是說,可能連屍體都找不着。莫名的,一股悲傷席捲過她,卻不是爲了他們的愛情故事,而是想到那個男人,有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
“阿婆也受不住這打擊,神智不太清楚。好幾年都沒回來過了。你要是想進去看看,我給你開門?”
“可以嗎?”
“鑰匙在我這兒,阿婆的外孫女婿關照過,讓幫忙時時打理。唉,多好的一個人,可惜無福消受。”大嬸說着,拿了鑰匙帶她去了隔壁。
三進的老式房子,一進去有個天井,天井裡種了仙人掌,如今長得老高。中間的茶桌,因着有人打理,並不見灰塵。
吳洋歆走過餐廳,看見條凳,腦海裡便浮起一副畫面,有個高大的身影蜷縮在條凳子上,側首笑着看她。
那人的臉,她看不清晰。她微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最近還真是越來越愛腦補,什麼樣的環境都能腦補出一場戲來。
她用拍了幾張照片,想着若是日後有相關的劇本,倒真的可以在這裡拍攝。
鎖了房門將鑰匙還給隔壁大嬸,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把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的:“今天庵裡請去吃齋,現在得出發了。你如果是過來旅遊的話,可以去那邊走走。那寺廟修了好幾座……”
吳洋歆原本只打算來這裡走走看看,最終卻跟着大嬸上了山。
果然如她所說,寺廟翻建了,佔了很大一片山。香火倒是更旺了,據說連蓬壺的人都會驅車來這裡上香。
吳洋歆並不迷信,但對於這樣的文化,也懷了一絲虔誠。
今天的齋飯,是爲答謝之前捐建寺廟的人而特意設的。善男信女,來自十里八鄉。香火繚繞,很熱鬧。
吳洋歆離席在山上走了走,不知怎麼就繞到了許願池邊。
許願池沒有翻新,相比較於翻新過的寺廟更顯出了些年代感。
許願池裡積聚了好些銅幣,身後的山石上,也積聚了好些。不遠處有棵大樹,上面也掛了些紅色絲帶,翻看了些,有說希望永遠在一起的,也有說希望一輩子平安的,甚至還有寫保佑追女孩成功的,願望五花八門。
翻了幾張就住了手,取了枚銅幣出來,許了願,希望宸宸和珞珞平安健康,往身後拋去,銅幣落水的聲音傳來,她微笑着回頭,便見水紋正緩緩的盪開。
“求天不如求己。”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吳洋歆看過去,帶了絲驚喜:“秦總怎麼在這裡?”
“這話,該我問你。”秦方白手裡把玩着一枚銅幣。
“蓬壺的拍攝告一段落,今天得了一天的空閒,順道過來看看。”
他打量着她:“之前來過?”
吳洋歆搖頭:“聽小胡他們說,北莊現在做旅遊開發,想着不定日後拍攝能用到,就過來看看。秦總怎麼也有空?”
秦方白穿着休閒,不像從公司過來的。吳洋歆腦子轉了轉,沒等他回答,便想出了前因後果:“這寺廟,也是你捐建的?”
“還知道什麼?”他的眸光微微帶了絲寒意,吳洋歆笑了笑:“剛在山下和大嬸聊起知道的,唔,剛還去了阿婆家。就是……蘇小姐的外婆家。”
“去那裡做什麼?”秦方白緊緊的鎖着她,還說不認識蘇無恙,爲什麼平白無故的跑去外婆家,她究竟是誰,想做什麼?
“聽大嬸說了你們的故事,很感人,所以進去看看。”她轉向秦方白安慰道:“斯人已逝,還請向前看。”
秦方白抿着脣,移開了視線,轉向一池的銅幣:“你在求什麼?”
“平安。”她淺淺的笑了笑:“我家人都在美國,孩子還小,不能時時照顧,只能許願以寄託。”
是啊,她有孩子!之前容顯就說過。
“秦總爲什麼說求天不如求己?”陽光有些耀眼,她移開視線,轉向飄滿綵綢的許願樹,輕輕的問。
秦方白沒有回答,吳洋歆道:“一些違背自然的事,即便許再多的願也是無法實現的。然而,我們可以祈望,外婆健康長壽,不是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柔軟的毛刷,安撫着他。
秦方白逆着光打量她,春風和煦,她笑顏寧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