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猶豫,船就開出去了很遠。
茫茫大海之上,她就是會水,僥倖跳入水裡還沒被發現,估計也遊不回岸邊。
她的在包裡,之前包被那男人勾了去,之後她去追那老婦人,也沒去拿。發送不了求救信號,她們只能等着被賣嗎?
吳洋歆悄悄挪回了艙內,推了推那幾團陰影。有人悠然醒轉,吳洋歆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我們現在海上,船上一共有四五個男人,鬧起來,我們不是對手。”
好在對方也是個鎮定的,低聲問她怎麼辦。吳洋歆就着艙口照進來的微弱燈光,替她解開了綁着的繩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便又依法叫醒了其他人,第一位醒的女子壓低了聲音問有幾人會水。答案不容樂觀,都是睦弱女子,就算會水也沒那麼好的體力。吳洋歆道:“大家也都別慌,這種時候,茫茫大海之上,我們就算逃出了這艘船隻怕也逃不回岸,暫時先呆着,保存體力,等靠了岸,我們一起逃出去。”
她是第一個醒着的,分析得也有道理,一時間倒沒人有疑異。但吳洋歆卻並不樂觀。一旦靠了岸,那幾個男人勢必會聯繫買家,買家那邊的人一多,她們想要逃離就更難了。
怎麼辦怎麼辦?吳洋歆靠艙壁坐着,雙手抱膝,腦子裡飛速轉着,便聽艙門被拉開,一股酒味飄了進來。
緊跟着一束光照過來,吳洋歆下意識閉了閉眼睛。
因着她離那束光最近,立即就被一隻大掌給揪了起來。
“就你了!”男人揪着她往外走,迎面遇見了另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這海上的風真他媽的大,我抓個人來暖暖牀。”
“這……不太好吧。”這男人像是先前被叫“彪子”的那個,揪着她的男人罵了一句:“什麼好不好?啊?什麼好不好?”
揪着她的男人顯是喝多了,彪子道:“我也就提一句,你那麼大火氣。”
“我怎麼就火氣大了?豹子他們被抓了,你以爲我們能逃得了幾時?還不如及時行樂。”這話估計是說到彪子心裡去了,也就不再阻攔,男人把吳洋歆提拎到另一個艙房,把人往裡一摜,和身就要壓上去。
船隨着波濤起伏,吳洋歆被男人揪着衣領一路帶過來,已是呼吸困難,再經這一摜,便覺一陣陣暈眩,待她站穩藉着艙房上的一個小口朝外看見翻滾而起的巨浪,一時沒忍住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吐得那男人一身。
男人惱怒得擡腿就踹,吳洋歆被狠狠的踹中了膝彎,整個人就跪了下去,冷不丁男人一個用力,她穿的那條九分褲就差點被扒了下去。
秦方白緊皺着眉,也不等林副上船,自己駕了一艘快艇朝着東南方向就進發了。
從查到監控,趕到那個坡道底下,又從黑暗中穿出暗道,到達海邊,等問了附近的漁民,知道不久前有一艘船開出去,對方似乎不是本地人,秦方白的腦子就像被轟炸過了一樣。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海裡就回想起之前蘇無恙被劫持的那次,她來過好幾次電話跟他求助,她甚至跳車,甚至扮小丑……
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他的確把吳洋歆假想成了蘇無恙,他不想讓她再經歷那樣的事!
藍牙裡傳來林副的部署,以及對於周邊環境的分析,秦方白憑着經驗順着林副的提醒又加足了馬力,大約十多分鐘之後,目標船隻出現在了視野範圍。
秦方白將速度調到極致,很快,那船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他的尾隨,起先是加快速度,但它的速度比不上秦方白的快艇,速度拉近了些,便開始喊話。這一片海域時常會有一些走私偷渡之類的船隻,早前秦方白在緝毒隊的時候,就曾在這一帶海域行動過,也知道對方喊話的用意,他選擇了沉默。
他的沉默讓對方一時搞不清敵友,也就沒有立即採取行動,等秦方白即將靠近時,才覺出了不對勁,朝着快艇就開了槍。
一聽槍聲,林副就急了,一面吩咐手底下的人加快速度,一面安撫秦方白:“秦隊,危險,大部隊馬上就到,先保證自身安全。”
迴應他的只有海風和濤聲。
秦方白這麼多年沒有在緝毒隊呆了,可身手依然矯健,幾乎三兩下,就藉着繩索從快艇躍到了船上。想起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把人給劫走,秦方白心裡就窩了一團火。
這邊槍聲一響,船艙裡想要快活的男人立即就罵罵咧咧的出了艙。吳洋歆暫時逃過一劫,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從開着的艙口往上看,便見一道身影貼着艙壁倏忽而過。
她微驚之後,立即就鬆了口氣。
後援來了!
船上的幾個男人都對着快艇射擊,殊不知人已不在快艇上。
秦方白貼着船艙壁繞到掌舵的後方,一個刀手就把人擊暈,順手接過了他的槍。
待那幾人發現不對勁自前甲板繞過來時,秦方白一槍一個就放倒了兩三人。
他就着藍牙跟林副簡單的說了船上的情況,正遇上一個急浪打來,他一面收了線一面掌了方向,冷不丁身後就有一把槍指在了他的太陽穴。
“孤身闖過來,你很厲害啊!”來人身上還帶着酒氣。
秦方白筆直的站着,一面關注着船的方向,一面道:“警方的人馬上就到,你別做無畏的掙扎!”
“他媽的,在老子槍下,還敢教訓老子!”男人將槍上膛。
秦方白勝券在握,毫不畏懼:“你們這團伙還有多少人?你要是跟警方合作,可以減輕處罰。”
男人被他激得很不爽,擡腿就想踹他,秦方白動作更快,在他腳尚未到來之際,左腿後踢,男人吃痛身子前傾,秦方白順勢捏住了他的手腕,微一用力,槍就掉到了艙板上。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反應過來,和秦方白扭打在了一起。
扭打間,槍被踢到了艙門口。
吳洋歆順着聲音克服着暈眩小心翼翼的摸出艙口,就見兩人正在打鬥。與此同時,另一邊之前被秦方白打傷的彪子拖着一條傷腿在緩緩靠近。
吳洋歆一眼瞟到艙板上的槍,當機立斷朝前撲過去,將槍握在了手中:“都別動!”
不知道是船在抖還是她在怕,她的聲音雖冷,氣勢上卻稍顯薄弱,甚至最後那個字還有一點抖音。
吳洋歆舉着槍,指着彪子。
彪子雙手上舉着,卻仍以極慢的速度朝她挪過來。吳洋歆知道,如果槍到了他的手裡,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她閉了眼睛,咬着牙按下了扳機。
燈塔的光線已經很微弱了,海天相接的黯沉裡,唯獨剩下她一張臉變得慘白。秦方白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出招迅猛而狠厲,幾個回合之後,把那男人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
吳洋歆聽見了子彈擊入肉體的“噗”的一聲悶響,嚇得握不住槍,槍掉在艙板上,發出噹的一聲響。彪子痛苦的叫喊聲,伴着他腿上的鮮血,吳洋歆連連後退……
一個巨浪打過來,船身傾斜得厲害,吳洋歆又在後退,她試圖去抓艙門之類,但都沒有成功,最終,她掉進了海里。
鋪天蓋地的水淹蓋過她,她本能的想要喊叫,海水自口鼻之間涌入,嗆得她嗓子眼疼。
迷迷糊糊間,她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下意識彎曲了身子,她隱約記得自己肚子裡有寶寶,她要保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