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恙逃過一劫,儘管秦方白極不願意放開她。
剛出浴室,秦方白手機就響了。浴室的水聲嘩嘩,蘇無恙不想重演方纔的尷尬,見是石杭明的電話,也就順手接了。
“厲秣風……”
“喂”
石杭明和蘇無恙的聲音融在一起,聽出這邊是個女聲,石杭明打住了話頭,轉而問:“阿白呢?”
“在浴室。你有什麼事嗎?剛聽你說厲秣風……”
“沒什麼事,那什麼,我不打擾了。”石杭明的話讓蘇無恙臉又是一紅,想要解釋,那邊已經掛了。
她上了牀,靠着翻了兩頁雜誌,腦海裡響起石杭明說的厲秣風,不經意聯想到她在秦方白書房看見的厲秣風的照片,厲秣風和秦方白的糾葛又在她腦海裡發散着。
莫非是和秦父之死有關麼?厲秣風做了什麼事,害得秦父去世了,一個是殺父之仇,一個是殺妻之恨,所以秦方白和江景要對厲秣風趕盡殺絕?
厲秣風究竟是個多麼十惡不赦的人呢?蘇無恙回想起在秦方白書房看見的厲秣風的照片,微微皺了皺眉,那雙眼睛……
她放了雜誌,閉目思索,恍然大悟:車上,車上的那個男人!她在許清仰和鍾悅時的車禍現場,看見的那個坐在許清仰車後座的男人。當時他戴着口罩,蘇無恙只來得及掃一眼他的側臉,或許是職業使然,她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卻原來是厲秣風!石杭明、秦方白、江景一直追蹤的厲秣風!
他怎麼還敢出現?甚至明目張膽青天白日的出現在樂市的繁華大街上?還有,他爲什麼會坐在許清仰的車裡?照君亞的說法,厲秣風和一個國際組織有關,許清仰之前進過局子,他們其實根本是一夥兒的?許清仰這是在助紂爲虐?
“在想什麼?”秦方白自浴室出來,拿了塊乾毛巾擦着頭髮,毫無睡意的踱出來,就見她房間燈亮着,敲了敲就進來了:“在研究這個?”
翻開的雜誌上右上角版面的位置赫然寫着“兩性”,蘇無恙被他這一逗弄,羞惱得瞪他一眼,重重的合上雜誌:“才!沒!有!”
秦方白頭髮擦到半乾,坐在牀沿:“欲蓋彌彰!”
蘇無恙急了:“真的沒有!剛剛石杭明打電話給你,我順手接了,他提了厲秣風……”
秦方白臉色不太好看,蘇無恙以爲他生氣她接聽了他的電話,連忙撇清關係:“我不是有意要接的……”
“他說了什麼?”
“就說了厲秣風三個字。其他的就沒有了。”蘇無恙想了想道:“不過,我今天好像見到了厲秣風!”
“什麼?”秦方白道:“你看見了他?”
“嗯,當時悅時和許清仰的車相撞,許清仰上次要了我的號碼,打不通,下車來問我原因,他開車門的時候,我看見他車裡坐了個男人,雖然戴着口罩,但我能確定就是厲秣風!”
“他有沒有看見你?”秦方白問的不是他去了哪裡,或者那輛車的車牌號是多少,而是問了這個問題,蘇無恙略感疑惑:“我不確定,不過他微側着臉,沒往我這邊看,估計沒見着。”
秦方白點頭道:“這件事,石杭明會跟進。厲秣風和許清仰都是十分厲害的角色,你這次扛着攝影機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怕許清仰很快就能找到你。”
“那怎麼辦?”被他這一說,蘇無恙也緊張起來。總不能因爲怕他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她就躲起來吧。
“別擔心,我把信息提供給石杭明,相信用不了多久,厲秣風就會落網。”秦方白的語氣是篤定的,眼神也微微冷厲起來,彷彿在盤算着什麼。
的確如她所想,秦方白在想怎麼佈局。上次江景提供了線索,說厲秣風正到處找貨源。秦方白之前在緝毒隊有一位十分了不得的師傅,對毒品十分有研究,能自制純度很高的毒品,秦方白之前曾救他一命,老師傅二話沒說就答應幫忙,甚至讓自己在讀警校大二的女兒當聯絡員,將厲秣風約在了那家購物中心旁的酒店。
秦方白原本想約郊區,厲秣風臨時改變了主意,防止他們不是黑道上的人也不敢在鬧市區對他動手引起騷亂。他沒料到江景和秦方白竟然會合作,秦方白更是在短時間內整合了警隊的力量過來緝捕他。要不是他那幾個得力的手下分散了江景等人的注意力,他也跑不出來。
厲秣風畢竟混了這麼多年,狡猾得很,這次江景好不容易又布了個局,卻哪料到情報有誤,非但沒抓住人,反倒連他和江景都受了傷。他如果鐵了心要報復……秦方白看向坐一臉憂色的女人,眉頭皺得更緊。
回房之後,秦方白給石杭明打了個電話:“他和許清仰有些關係,不妨從他入手。”
石杭明道:“許清仰?他怎麼和厲秣風扯上了關係?”
“目前尚不清楚,無恙親眼看見厲秣風在他車上,她曾被厲秣風劫持過,對他印象深刻,不會認錯。”
石杭明沉默了片刻道:“難怪厲秣風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靜,原來我們漏了這麼重要的線索。我們這幾天來的部署都落空,你還受了傷,想必是許清仰這邊提供了情報。”
“嗯,許清仰經營着那麼多家酒店和會所,生意網看上去比江景小,仔細查下去,估計水更深。至於厲秣風,他來樂市一定有什麼目的,他任務沒完成,就不敢輕易離開。再說,現在你們布控這樣嚴密,他就是想離開,也沒辦法。”秦方白頓了頓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如秦方白所料,許清仰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蘇無恙。在街上遇見的第三天,許清仰出現在電視臺大樓裡。彼時蘇無恙正預備去看剪輯好的片子,在中庭遇見了他。
許清仰穿一身灰褐色的西服,身邊跟着一位助理模樣的男人,男人正向他彙報着什麼。許清仰一擡眼看見了她,擡手打招呼:“蘇小姐。”
思及秦方白的話,再見到許清仰,蘇無恙頭皮發麻。但好在這裡是電視臺大樓,他也並沒有帶多少人,給自己打了氣之後,纔算心定了些,微笑着點頭:“許先生。”
“好巧,竟然在這裡遇見你。”許清仰笑得真誠,蘇無恙暗想,他分明是查到她在這裡工作,特意趕過來的,卻能笑得這樣真誠的說着虛僞的話,蘇無恙不想和他繞彎子,正要開口提他之前讓幫忙的事,就聽助理問:“許總,我們的廣告,還找廣告部麼?”
“既然遇到了蘇小姐,當然是給蘇小姐。”
先利誘再威逼?蘇無恙笑道:“抱歉許先生,所有的贊助統一都由廣告部負責。對了,許先生上次說的事……”
許清仰很認真的聽她說,蘇無恙道:“原本幫您這樣的一個忙,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事。但是,我先生,他不是很願意……”
“蘇小姐的先生是……”許清仰這麼問,是還沒查到秦方白的頭上?按照正常人的邏輯,知道她是凌安集團的總裁夫人,只怕不敢再提讓她幫忙的事,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蘇無恙把不能幫忙的原因推到了秦方白身上。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主要,家母年齡大了,最近身體狀況越發不好,對女兒的思念也越來越深。如果可以,能否讓我拜訪一下您先生,我想說明原由之後,他會改變主意的。”
許清仰的態度可謂是謙恭到了極致,蘇無恙向來不太懂得如何拒絕別人,這一猶疑就給了許清仰更多攻陷她的藉口:“或者這樣,我明天的這個時候,把家母帶到這裡來。她只需要遠遠的看你一眼,確認小曇平安無恙就行,不會打擾到你,更不會讓您的家人知道。你看這樣行麼?”
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蘇無恙思索片刻,這裡是電視臺大樓,許清仰又並不知道她和秦方白的關係,即便想利用她來要脅秦方白和厲秣風談判,也避不過這大樓裡的保全系統……
“家母已經接來樂市半個多月了,我一直以小曇工作太忙爲由,這兩天她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每天清醒的時間都不多,我實在不忍心再欺騙她……”
“可你讓她來見我,不也是在欺騙她嗎?”
“那不一樣,只要她相信小曇還好好的,她的身體狀況就有可能恢復。蘇小姐,相信您家裡也有老人,您就看在體諒老人的份上,幫我這個忙吧。明天就在這裡見一面就行,我們不會打擾你的。”
蘇無恙想了想,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擔心秦方白會反對,回去之後,她並沒有向他提及。倒是秦方白突然讓她請假兩天,說是松本先生上次回日本後又來了樂市,之前說好的家宴,就在這兩天進行。
“我們好好準備。”秦方白頓了筷子,擡頭看向她,意有所指:“松本先生一高興,和凌安的項目合作順利,也好讓你安心。”
蘇無恙斜睨他一眼:“關我什麼事?”
“上次松本小姐來家裡,是誰打翻了醋罈子?”
“什麼醋罈子?誰啊,誰打翻的?楊姨把醋罈子打翻了?”蘇無恙看向楊姨,秦方白將她的臉扳回來:“關人楊姨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