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由遠處的霓虹移回來,正巧她趕上,停在他的旁邊。他定定的打量着她脖頸間的美人淚:“這顆是松本先生的夫人趙紅鸞女士設計的作品,曾經轟動一時。松本先生和趙紅鸞女士五十年前在樂市相識,費盡艱辛才走到一起。”
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中國人,在那個年代要相守,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勇氣。
“趙女士三年前因病去世,幾乎每年的這個時候,松本先生都會回到樂市度假,回憶從前。”
秦方白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說這些的時候已不再看她,轉首望向遠處海平面上的燈塔,彷彿也在思索着什麼。
蘇無恙默默的聽着,回想起松本先生眼含熱淚的那一幕,心下微酸。松本夫婦即便天人永隔,也曾執手幾十年,而她和鄭揚……
“我有點累,想先回去了。”蘇無恙撫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圈,找尋着一點點的慰藉。
秦方白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打給了徐玲。
等車的功夫,蘇無恙的頭髮被風吹亂,她轉過臉來整理完頭髮,就見一輛銀灰色的車子一閃而過,車窗半落着,那道側臉讓她着魔了般瘋狂追過去。
高跟鞋被踢掉了,裙子也被拉到了大腿處,長髮飄飄的女子不顧形象的突然奔跑,路人紛紛訝異。被追的車子司機也發現了,猛踩了油門往前駛去。
“出什麼事了?”後座的男人收了電話問。
“您坐好,很快就能甩掉。”
男人沒再問,微閉了眼睛休息。
前面是紅綠燈,車子被迫停下,蘇無恙發狠的追上去,速度之快,連秦方白都反應不及。
她氣喘吁吁的站在那扇半落的車窗外,車裡的人察覺到異樣扭過臉來,蘇無恙輕輕的喊了一個名字:“鄭揚。”
“鄭揚!”她用了力的喊,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顫抖。
司機着了慌,一下將車窗車門關死鎖死,車裡車外兩個世界,蘇無恙再也看不清裡面坐着的人,她焦急的拍打着車窗,不知道車裡進行了什麼樣的交涉,最後車門被推開,一身香檳色西服的男人跨出門來。
蘇無恙定定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不是鄭揚!他比鄭揚要大上四五歲,大約三十出頭,也比他高一些,她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前,他戴着眼鏡,鄭揚從不戴眼鏡,他穿着西服,鄭揚討厭穿西服,他溫暖和煦,鄭揚陽光俊朗。他看着無害,卻帶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漠然,而鄭揚,永遠真誠以待。
蘇無恙後退了小半步:“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她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她。她一出聲,他也回過神來,展顏一笑:“不要緊。”
這次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那層拒人千里的淡漠消散,神韻竟與鄭揚多了幾分相似之處,蘇無恙直直的打量着他:“你很像我男友。”
男人笑容更大,蘇無恙覺得窘迫來,想着辯解,男人伸手阻止了:“你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伸出手來:“我叫江景。”
蘇無恙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蘇無恙。”
“我太太!”肩上驀地多了一隻手臂,獨屬於秦方白的氣息籠罩過來,一個稱謂宣示着他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