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09手機,你不想拿回去?
“去哪?”
鋪滿白色的廣場雪地裡,陽光映着他淬滿笑意的眸子。這個男人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和修飾,僅憑一個笑,那妖孽的五官彷彿就能盅惑住人。
宋凝久瞧着他迎着陽光的臉頰看了兩秒,纔回過神來。手將掉落在耳邊的髮絲捊到耳後,回答:“想隨便處走走,你怎麼下來了?”這顯然是明知顧問。
“你不上去,所以我只好下來了。”他回答。
那聲音狀似不經意,卻猶讓人聞到一絲不悅的味道。
宋凝久擡眼瞧着他,雖然他脣角掛着笑,可是還就算她感覺再遲鈍,還是感覺到了他的心情不爽。便解釋:“我送飯的時候人家當我是送外賣的嘛,我就出來了。”
一邊解釋一邊下意識地後退了步,卻被他早一步勾住腰身,她的身子就這樣跌進他的懷裡。加上宋凝久本來就心虛,差一點就叫出聲來,幸好及時咬住了脣,阻止了出口的尖叫。
“噓,外面冷,咱們進去談。”他明明不是很高興,臉上卻偏掛着那笑,看得宋凝久心裡一陣涼。本想要推開他,無奈又掙不開。
“靳名珩!”她很無奈地叫,可是還是被靳名珩弄迴環球大樓裡,並且直奔環球樓下大廳的前臺。
前臺看到靳名珩出去時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可是直到看到擁着剛剛那個“送外賣”的女人回來,心裡一驚,心想這下可壞事了。
果然,靳名珩帶着宋凝久直接走到前臺,問宋凝久:“是她把你當外賣的?”
兩人進來本來就引了許多人注目,他這一問,明顯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靳名珩,你別這樣。”她抓着他的手臂輕聲說着,已經帶了乞求的味道。
好吧,她承認她有點順水推舟的意思,本來就是不想出現在這橦大樓裡,更何況去他的辦公室招搖。
可是很顯然,他明知道這是她的意願,他這時候的行爲卻偏偏與之相反,幾乎引來整個廳裡工作人員,以及客人的注目。
他非要把她弄到這境地嗎?
“我怎樣了?本少的女人給我送個飯,怎麼就當成送外賣的了?我給你討個說法不行?”靳名珩卻不覺得丟人,目光冷冷地直視着那個前臺,瞧得人家都快哭出來。
不知情的人以爲他這是在替自己的女朋友教訓員工,公私不分。只在宋凝久明白,他這是給自己難堪。
“是我,是我自己說是送外賣的行不行?”正因爲他這樣不管不顧的性子,終於把宋凝久心裡那股惱火也惹起來,一直燒得臉色都脹紅。
他靳名珩怎麼就那麼了不起?非要鬧得人盡皆知是不是?非要欺負她嗎?她只不過不想作爲宋家的女兒出現在這裡,不想被指指點點而已。
“那你爲什麼要把自己說成是送外賣的?覺得做我靳名珩的女人丟臉是不是?”他又問,那目光咄咄逼人。
是的,他心裡也彆着一股勁兒。他不懂,她怎麼就不能理直氣壯地說是自己的女人?他們是偷偷摸摸的關糸嗎?
宋凝久聞言則覺得頭疼,無力極了。
“對不起靳少,我並不認識這位小姐,都是我的錯。”前臺看兩人爭執,眼淚早就嚇得掉下來,那模樣也夠委屈的。可是她知道如果靳名珩不悅,她的工作就別想保住了。
靳名珩卻根本沒瞧她,只一把將宋凝久拽過來,對那前胎說:“那你就給我好好看看她,記住這張臉,她是我靳名珩的女朋友,未來的老婆,她叫宋凝久,下次再攔着,你就直接滾蛋。”
好吧,這大少爺是直接將怒火發到了無辜的員工身上。不過這話也夠震撼人的,他雖然也曾在度假村裡自己那羣玩伴面前說過,卻從來不像今天這樣正式。
靳名珩曾經的女人很多,真的很多,單是公司旗下與他傳過緋聞的女明星便不計其數。可是他從沒有公開承認過,更沒有將女朋友這麼正式的三個字套在哪個女人身上過。
可是此時,他就站在這裡這樣堅定地說,這個女人是他的女朋友,是他未來的老婆,幾乎令所有人都震驚,廳裡的人不是很多,可是彷彿都還是能聽到那種倒抽了一口冷氣的聲音。
前臺也不知是認真看過宋凝久沒有,強憋着淚,只一個勁兒的點頭。
宋凝久此刻覺得靳名珩簡直就是瘋子,轉身就要往外走,當然她沒有走成。手臂被他捏着,直接強行就拽進了電梯裡。
“靳名珩,你到底要怎麼樣?是不是整個昕豐市的人,都知道宋成軒的女兒成了你養的情婦你纔開心?”她憤怒地質問。
靳名珩瞧着她那張憤怒的臉,說:“宋凝久,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我說的是女朋友,說的是未來老婆。”
他與她是認真的,而她彷彿從來都不相信。
宋凝久笑,她看着靳名珩的眼神充滿諷刺,當然還有那麼一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悲涼,她說:“靳名珩,我不是傻子。你在拿我轉移媒體的注意力,你當我不知道?”
他摟着她強行進入公司大廳的時候,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有看到角落裡的相機對着他們拍照。她敢打賭,不出今日,這則新聞便會在昕豐市的報紙或各個媒體平臺上瘋傳,肯定會把他們公司的中毒事件壓下去。
她有時候是很單純,她還沒有傻到這一步。
靳名珩看着她,眼裡閃過那麼一絲被撞破的狼狽。然後他笑了,手摸着她呈滿憤怒的小臉,說:“那就算是吧,難道你不是我女朋友嗎?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要好好談一場戀愛,咱們不是見不得光的關糸。”坦然的承認,也只有他靳名珩耍賴可以耍的這麼理所當然。
可是他不懂,他對她的感情就算是真的,他真的會將她當成女朋友,甚至未來的老婆看待,可是因爲摻雜了這些利益的東西,纔會讓人難辨真假。
這正是因爲他與她之間,有太多太多理不清的利益和恩怨,她纔沒有信心,她纔不能理所當然地站在他身邊,因爲他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宋凝久閉上眼睛,已經失去爭執的能力。
靳名珩吻了吻她的額頭,說:“小久兒,乖。”瞧瞧這樣的行爲語言,真的只是拿她當一個小寵物來對待。
說到底,她們都沒有找到一種有效的溝通方式。
跟他進了辦公室,看着他將她送來的飯盒吃完,之所以沒有衝動的出環球的大樓,是因爲不想被媒體圍堵。誰知道因爲食品中毒事件,到底有多少記者等在這座大樓外。
大約不到半個小時,媒體上果然出現了靳名珩神秘女友現身公司的新聞。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靳名珩身邊的女人,彷彿很多人都十分好奇,放消息的媒體又特意沒有放拍攝宋凝久正面的照片,只透露了個名字,所以更加引發大衆的好奇心,點擊率一直在蹭蹭往上漲。
看着這則消息,宋凝久的心更加涼。
轉眼,環球樓下便佈滿了狗仔守株待兔,宋凝久在困在靳名珩的辦公室裡。看着他從容地處理文件,偶爾還會吩咐小秘書給她端杯果汁,買份下午茶。
每一個進來報告公事的人應該是都關注了這則新聞,所以都不由要多瞧一眼她,大概也是對這個剛剛在樓下,與靳名珩演了把偶像劇的女人很好奇,弄得她十分不自在。
昨晚就沒睡好,時間久也是撐不住。宋凝久不想待在這裡被當成動物園的猴子,乾脆就到他私人休息室裡去躺着了,這個態度十分消極。
靳名珩是看着她自動自發進了休息室,處理完手裡的文件跟進去,才發現她已經睡了,眉宇間透露出疲憊。手不自覺地摸到她眉宇間的褶皺,心想,昨晚自己都沒回去,這丫頭難道是去做賊了?
正這般想着,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他起身出去,就見秘書將端了他叫的下午茶過來。
“擱那兒吧。”靳名珩說。
秘書眼睛偷偷繞了遍辦公室,並沒有瞧到宋凝久的身影,不過還是聽話地將下午茶擱在桌子上。擡眼,就瞧見靳名珩又重回坐回辦公桌後,認真地看起文件。
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他拿起來隨意點開,目光卻在看到上面的照片時怔住。
照片有點模糊,顯然拍攝的環境較暗,可是猶可以分辨出那個脣齒糾纏的男女的身形,熟悉的人應該都認得出來。
“靳少,三點半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秘書說。
靳名珩回神,點頭,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收入兜中,起身,帶着秘書出去。
這個會議開了三個小時,已經超過下班時間,所以散會時整個辦公樓就只剩下幾個寥寥的人。靳名珩回到辦公室,發現宋凝久這丫頭居然仍然沒有醒。
“靳少,外面的人記者還沒散。”助理進來報告。
“嗯。”靳名珩應,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形。
“那要不要——”
“不用了,你下班吧。”助理請示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靳名珩截斷。
助理只得點頭,然後退出去。
不久,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人走進來。他的個子很高,看起來與這裡上班的白領並沒有什麼不同。
“靳少。”他走進來,恭敬地喊了聲,模樣有些嚴肅。
“人找到了?”靳名珩問。
來人點頭,然後說:“不過明小姐說要見你。”話正說着,辦公室的門便被輕敲了兩下,明凱兒探出頭來。
靳名珩手裡握着簽字筆,眸色微眯,瞧着明凱兒走進來。
區別於平時在媒體面前的光鮮亮麗,明凱兒今天穿了身很休閒的衣服,沒了高跟鞋,整個人看上去海拔也矮了一截,看着靳名珩的眼神有些畏懼。
“靳少。”她小聲喊,眼睛卻不敢對上他微冷的眸子。
“說吧,你知道些什麼?”意外的是靳名珩並沒有爲難她,而是直接進入主題。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在渡假村遇到你的前天晚上,和陪陳廳長吃飯,聽到他的電話裡好像提到了這件事。我覺得該給您提個醒的,可是你電話打不通,我也曾給老宅打過電話,不巧……是靳小姐接了電話,聽到我的聲音就掛了。”
她說話很有技巧,這時候不忘拉上靳名珠一遭。
反正她戀兄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想來平時對她們這些與靳名珩傳過緋聞的人都沒有客氣,不然也不至於這時候還稍帶着她。
明凱兒頓了下,然後又說:“後來,我又向秦朝他們打聽——”
她一點點斟酌着敘述,彷彿還在想着如何解釋後來對這事隻字未提的事。
靳名珩已經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軟底的皮鞋踩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一步步朝她靠近。也許是她心虛,也許是他給人的壓迫感太強,讓明凱兒的腦子越來越亂,最後受不住,崩潰地跪下來。
“靳少,你饒了我這一次,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明凱兒扯住他的袖子喊。
她那天也確實是找到靳名珩了,如是要把這事說出來的話,如今靳名珩或許就不會這麼被動。只是靳名珩當時爲了宋凝久那麼對她,她只顧着羞憤,當然更多的是不甘心,所以就自私地沒有把這事告訴靳名珩。
靳名珩看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伸手慢慢捧住她的臉頰,指尖粘着她臉上的淚痕,眼裡卻並沒有半分憐惜,他問:“明凱兒,你還記得自己進環球之前,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嗎?”
他的聲音極輕,就像是情人間親暱的呢喃,可是卻對明凱兒有種極強的威懾力。因爲只有靳名珩知道,她骨子裡泛起來恐懼,享受過光鮮亮麗的生活,誰又願意去迴歸不堪?
她身子止不住地輕顫了下,手更加用力地抓緊靳名珩的袖子,說:“靳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人吧,有時候風光太久,總會得意忘形,尤其是明凱兒這種人。只有被打回原形,或時不時受點教訓,她纔不會忘今天的生活得之不易。
靳名珩這次沒笑,整個俊臉上的線條都是鋒利的,目光漠然,說:“明凱兒這幾天的通告都停了,帶她回她來的地方好好體驗一個星期。”
“是。”一直站在房間裡沒有說話的男人應着上前。
“靳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明凱兒求饒,可是那個男人已經將她從靳名珩身邊拽開,她搖着頭,彷彿怕經歷什麼可怕的事一樣,眼睛裡露着恐懼說:“不要,我不要……”
她的喊叫的聲音尖利,迴盪在偌大又安靜的辦公室裡,直到門被關上後,一切才又迴歸平靜。
靳名珩就站在那裡,低眸,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被抓皺的袖子,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突然動作一頓,敏感地轉過頭,視線調轉休息室的方向,正與站在休息室門口的宋凝久的目光對上。
她原本睡得很熟,聽到動靜纔起來看看,於是便聽到了剛剛的談話,以及那樣冷漠的靳名珩。
“醒了?”靳名珩走過來問,聲音溫柔,與剛剛面對明凱兒判若兩人,彷彿剛剛只是宋凝久的錯覺。
宋凝久點頭,只是仍用陌生的目光瞧着靳名珩,覺得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靳名珩上前,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裡不自覺是流露出戒備。她不知道剛剛那些談話的內容代表什麼,可是剛剛那樣的靳名珩讓她害怕。
靳名珩卻強行將她抱進懷裡,笑着問:“嚇着了?”
宋凝久沒有掙扎,只安靜地臥在他的懷裡,也沒有說話。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很複雜,複雜到她無法負荷的地步。
感覺到懷裡她的身子仍是僵的。靳名珩有些無奈,問:“小久兒,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會傷害你。”
這話聽起來像是一種一種保證,宋凝久臥在他的懷裡一直沒有說話,緊繃的神經卻莫名地慢慢放鬆下來。
靳名珩與宋凝久是很晚才從辦公樓裡出來的,司機將那輛白色的法拉利開到環球的另一道門的街面,這才擺脫了記者,回家。
沒有意外的,昨天靳名珩在公司樓下斥責前臺,並稱神秘女子爲女朋友的新聞果然上了頭條。而且這個神秘女人的身份也很快被挖出來,這個叫宋凝久的女人,就是宋氏宋成軒的小女兒,宋一瞬的雙胞胎妹妹。
看着與宋一瞬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這讓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很快有人便反應過來,大部分人都覺得這事像假的,一個靳名珩轉移視線的煙霧彈,不然靳家收購了宋氏,宋一瞬怎麼說都是他的前未婚妻,他能而改娶前小姨子?
暫不說靳家與宋家的恩怨,就是這層關糸也夠混亂,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簡直就沒任何邏輯可言。
可有人卻並不這樣認爲,他們甚至猜測靳名珩是不是真的就對那宋家大小姐動了真情。只是礙於她行爲不檢點,纔會移情到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身上。
反正這一年來,宋家的新聞因爲沾上靳家的關糸,總是長盛不衰。不管是好的壞的,都被人們津津樂道,甚至有媒體杜撰出各種版本。
就在靳名珩與宋凝久的新戀情被傳得沸沸揚揚之時,環球的食品中毒事件也有了新的進展,環球以及這事的負責上靳名珩均被告上法庭。
環球公關部發出聲明,保證環球所生產的食品絕對符合國家的食品安全生產標準,絕對沒有超標、違規現象,並指明對方有蓄意陷害的嫌疑,保留對其追究的權利,拒絕私了,態度強硬,將事件推向白熱化的階段,也將大衆的目光引向了接下來的開庭日期。
宋凝久看着這則新聞的時候,靳名珩正從樓上下來。他目光在電視屏幕上停留了兩秒,才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宋凝久下意識地想與他拉開距離,手卻被靳名珩握住,他看着,問:“小久兒,如果我和楚辭之間鬥起來,你會選擇誰?”
一句話,問得宋凝久心驚。
因爲三天前,她在自家舊樓裡遇到楚辭,從他的言語之間隱約聽出他或許與這件事有關。本來就懷疑,這會聽了靳名珩的話又如何不心驚?
她掩飾性地將手抽回來,裝作不經意地攏了下耳邊的髮絲,說:“你們鬥你們的,跟我有什麼關糸?”
靳名珩看着她,真的沒關糸嗎?
楚辭這樣費盡心機,還不是因爲對她有情?而宋凝久,他也看不懂,可是他至少知道她是在乎楚辭的,不然他也不會這樣介意。
不過好在他並沒有執意要什麼答案,這令宋凝久鬆了口氣。只不過暫時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有升起一股擔憂。
靳名珩走後,家裡的座機便響起來,幾乎嚇了宋凝久一跳。
張嫂過了接了電話,然後喊:“凝久,你的電話。”
宋凝久聽着院子裡傳來的引擎聲,猶有些疑惑,不知是誰會找自己,把電話打到這裡來。
“喂?”接過電話移至耳邊,她發出聲音。
“凝久。”對面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
“楚辭?”宋凝久一驚。
“是我。”楚辭應。他說:“凝久,你今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宋凝久握緊手裡的話筒,狠了狠心,說:“對不起,我今天很忙。”
他原是她的朋友,她不該拒絕。可是明知他對自己有企圖,她現在已經與靳名珩糾纏不清,外面新聞鬧得那樣沸沸揚揚,這時候她就更該與他避嫌。
楚辭對於她的反應,彷彿並不意外。怎麼說,他還是有些瞭解她的。這麼多年的感情他一直都在壓抑,就是怕她像今天這樣躲着自己。可是顯然,他壓抑得太久,卻尋了個最不合適的時機。
“出來吧,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見見你。更何況,你的手機還在我這裡,難道你不想拿回去?”楚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