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樑簫從未在霍錦笙身上見過的眼神。
祈求,懊悔,落寞……
更多的是痛苦絕望中的最後一絲掙扎。
樑簫本以爲自己已經很努力的關上了心門,卻在見到那種眼神的時候,一剎那間心亂如麻,難以平靜,即使刻意將目光分散,腦海裡全是他受傷的眼神,那麼無奈,那麼憂傷,那麼……讓她不忍再傷害。
但她不想往深入去想,一旦自己動了一個念頭,便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輸不起。
他有他的堅持,她也有她的選擇。
“好,我答應你。”她無力再和他去爭論什麼,就像他說的,順其自然,就當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吧。
霍錦笙的眉心鬆了鬆,脣角不自覺的揚起一絲笑容。
樑簫打住他,不想讓他高興太早,“我已經答應你,也請你記住自己說的話,不要勉強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走,要不然我收回剛纔說的話。”
霍錦笙的脣角僵了一下,笑容還沒收回去,新的痛苦從心底滋生。
他僵硬的扯了一下脣角,“好,我不勉強你,但你也不許拒絕我。”
樑簫還沒有琢磨出他這句話的意思,霍錦笙就放下拖把,走到門口。
修長的身形定住,回頭,對她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表情,然後離去。
樑簫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雙腿發軟。
手趕緊扶着桌子,怕自己摔了,五指用力握着桌角,指甲在桌子上劃出深深的痕跡。
看着地上那一灘水,樑簫搖搖頭,屋子已經夠亂了,還要來收拾他製造的殘局。
走過去拿着拖把去衛生間。
剛把拖把洗乾淨,外面就傳來一陣聲響,由於動靜太大,驚動了她。
樑簫出來,看到幾個穿着綠色工作服的人從外面進來。
剛纔霍錦笙出去沒關門,這些人不請自入,樑簫不喜歡有陌生人進來,趕緊過去說道:“這裡是私人住宅,你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你是樑簫小姐嗎?”
“我就是。”
“那就沒錯了,我們是保潔公司的,是霍先生派我們來的。”
原來是霍錦笙安排的。
樑簫突然想起霍錦笙臨走時那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終於明白他臨走時爲什麼說不許拒絕他。
樑簫鬱悶,感覺自己落進了他的圈套裡,她居然會答應他這麼無理的要求。
自己答應的事,哭着也要接受,只好讓那些人進來。
那些人都是專業的,很快就分工合作,樑簫站在一旁反倒礙事,直接向臥室走去。
悄悄似乎被外面的聲音吵到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看到熟悉的環境,悄悄揉着眼睛坐起來,“媽媽,我們回家了。”
“嗯,到家了,睡得好嗎。”
“悄悄睡得可好了,悄悄還夢到陸叔叔了。”悄悄高興的說。
她剛纔做夢喊爸爸,夢裡的人卻是陸遠。
樑簫輕輕蹙眉,坐到牀前,輕輕的摸着她的頭髮,“你夢到陸叔叔什麼了?”
“悄悄夢到媽媽和陸叔叔結婚了,以後陸叔叔就是悄悄的爸爸了。”她高興得捨不得醒來。
樑簫趕緊打住她這個念頭,“悄悄,陸叔叔是叔叔,媽媽不會和他結婚,你別亂想。”
“媽媽,你不想和陸叔叔結婚,是不是捨不得那個壞蛋?雖然壞蛋是悄悄的親爸爸,但是悄悄纔不要那個壞蛋當悄悄的爸爸。”壞蛋不認她,她也不要認壞蛋。
“悄悄,媽媽沒有捨不得,媽媽以後不會和任何人結婚,陸叔叔已經走了,他和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以後會和別的女人結婚,生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孩子,你不要胡思亂想,被人聽到對陸叔叔的名聲不好。”
樑簫想到陸遠的身世,他好不容易纔有現在的名譽和成就,她不想成爲他人生路上的污點,所以她必須讓悄悄也認清這個事實,她那麼懂事,不該有的念頭必須停止。
“可是,悄悄喜歡陸叔叔,悄悄想陸叔叔當悄悄的爸爸。陸叔叔在夢裡和悄悄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悄悄認死理,有些不高興的反駁。
這小丫頭這麼護着陸遠,不由讓她想到霍錦笙剛纔說要當悄悄的爸爸,以前悄悄想認他的時候他不認,現在他想認,悄悄已經不稀罕了。
奇怪,她爲什麼會操心這些事,悄悄不認他是他活該,誰叫他當初不珍惜,而且她們母女同心,希望霍錦笙到時候能識趣,早點回去東城。
外面的清潔工作做完之後,保潔公司的人進來收拾臥室。
樑簫抱着悄悄出來,客廳已經煥然一新,看上去幹淨整潔,不愧是專業的,平時她要做這些清潔至少要半天,他們半小時就做好了。
樑簫不由感慨,有錢就是好,像霍錦笙這樣財大氣粗的人,以爲出點錢吩咐別人來幫她解決衛生問題就能讓她感動,他實在太天真了。
保潔公司的人完成工作任務後就離開了。
樑簫站在客廳,由於太乾淨,連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明明是自己的家卻顯得很拘謹。
悄悄倒是好奇的到處看了看,驚奇的說:“媽媽,我們發財了嗎?媽媽不僅請人來家裡打掃衛生,連沙發也換了。”
樑簫好奇的走過去,看到悄悄坐在一張粉紅色花朵形狀的單人沙發上,這張沙發是以前和悄悄一起逛二手市場淘來的,才二十塊錢,經濟又實惠,最特別的是沙發是花朵形狀的,因爲悄悄喜歡所以纔買回來的。
樑簫看了看這張沙發,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
“這張沙發沒換啊。”
悄悄搖搖頭,指着沙發一腳,說:“以前這裡被老鼠咬了一個洞,現在這個洞沒了。”
樑簫定睛一看,那裡確實沒有老鼠洞。
她再仔細看了看沙發,外觀看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悄悄愛乾淨,很珍惜這張小沙發,買回來洗過之後就一直捨不得弄髒它,所以就算這張沙發是全新的也看不出來。
若不是那個老鼠洞,她根本想不到這張沙發被換過。
她立刻便想到霍錦笙。
他調查她,有家裡的鑰匙,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他肯定來過家裡,發現這張沙發有老鼠洞,所以他纔買了一模一樣的沙發回來。
樑簫的心臟突然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有些細微的感覺突然被釋放了一樣讓她心神不寧。
“媽媽,這張茶几好像也換過哦,以前這裡有個角碎了,好幾次都差點劃到悄悄的膝蓋……還有這張桌子,以前櫃子是壞的,還有還有……”
悄悄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到處找不同,每發現一處不一樣的地方都非常驚喜,每一聲驚喜都讓樑簫的心用力的緊縮,連呼吸也變得艱難。
在樑簫的印象中,霍錦笙對外雷厲風行掌控全局,生活中卻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有一次她新買了一張梳妝檯,換了半個月他都沒有發現,最後還是她問他新買的梳妝檯漂不漂亮,他才後知後覺的說:“你什麼時候把梳妝檯換了?”
他那麼不注重生活細節的人,卻偷偷的把家裡所有的傢俱都換了一遍,並且僞裝成和原來一模一樣的樣子,連她都差點被騙。
可想而知,他一定仔仔細細把那些傢俱的顏色特徵研究了一遍,纔會找到一模一樣的傢俱,按照原來的樣子擺放才能騙過她。
樑簫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摻雜其中,又苦又甜又酸又澀。
不由得,腦海裡冒出一幕。
她抱着悄悄上車的時候,他細心的把手放在車頂,避免她撞到頭。
有一次她上車就撞到頭了,他雙手環抱站在一旁看笑話一般的感嘆:“怎麼笨手笨腳的。”
和他的婚姻,能夠回憶的甜蜜少之又少,他不懂得關心人,大多時候都是她在默默付出,他的脾氣也不好,暴躁又自以爲是,霸道又驕傲自負,說出來的話總是傷人刺骨,她以爲他一輩子都不會等到他改變的那一天。
直到今天,他所做的一切改變了她對他的原始印象。
霍錦笙變了。
變得細心,體貼,雖然還是有些霸道,卻不再像以前一樣自以爲是,甚至有些卑微…
死去的心,突然像復生了一樣蠢蠢欲動。
她努力剋制着自己的心,試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去,告誡自己,一遍一遍給自己洗腦:樑簫,不要感動,忘了他曾經給你造成的傷害了嗎?你要是再回頭就太沒出息了。
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深不見底的眼眸裡只剩下無盡的冷漠……
砰砰砰。
有人來敲門。
樑簫調整好心情走過去。
門開了,外面站着一位中年女人,身材微胖,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您好,請問您找誰?”
女人說:“你是樑小姐吧,我是家政公司的,之前我們電話聯繫過。”
樑簫反應飛快,微笑,“您就是蘭姨?”
“是的,公司派我今天過來熟悉一下環境,樑小姐,很高興爲您服務。”蘭姨禮貌周到,一看就是專業訓練的。
樑簫之前在電話裡瞭解過蘭姨的情況,她無兒無女,背景乾淨,之前的僱主對她的評價很高,樑簫對她的初步印象就不錯,見面的印象更好了。
只是,她這麼好的保姆,居然會接她這麼低工資的活,實在讓人奇怪。
樑簫也不是不明世故的人,有些話肯定要和她當面說清楚,“蘭姨,我開的工資不高,您爲什麼要接這個活?”
蘭姨回道:“我很喜歡小孩,這是我接任務的標準,不瞞你說,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因爲生病沒有照顧好永遠的離開了我,這是我一生的遺憾,所以我看到你提交的資料,無論多少錢,我都願意接這個活。”
一番話說得樑簫感動又慚愧,原來是相同的經歷觸發了她的傷心往事,抱歉的語氣,“對不起,我不該問。”
“沒關係,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我也早就釋懷了,如果樑小姐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把合同簽了吧。”
蘭姨誠心誠意的來照顧悄悄,樑簫更加放心,當即和她簽了三個月的僱傭期。
“樑小姐,您需要我什麼時候過來?”
樑簫想到明天就要上班,說道:“明天吧。”
“好的,合作愉快。再見。”
“謝謝蘭姨,再見。”
送走蘭姨之後,樑簫輕輕的關上門。
保姆的事情總算解決了,接下來她沒有了後顧之憂,就可以安心上班。
爲了以後和悄悄的幸福生活,她一定會努力上班賺錢,爲了生活加油奮鬥。
……
蘭姨離開舊樓之後,左右看了看,小心的走到一輛黑色轎車面前。
車窗緩緩落下。
“霍先生,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成功和樑小姐簽約了。”
霍錦笙滿意的笑笑,眉心卻不敢鬆懈,“她有沒有懷疑?”
“沒有。”
眉心舒展。
“好,待會你的賬戶會收到一筆可觀的僱傭金。”
“謝謝霍先生。”
“好好照顧悄悄。”他叮囑。
“您放心,我是專業保姆,照顧僱主的生活是我的職責。”蘭姨非常自信。
“你明白就好,讓我看到你的用心,我不會虧待你。”
“明白。我一定全心全力。”蘭姨保證。
“嗯。”
車窗緩緩向上。
霍錦笙坐在車裡,頭向後一靠,慢慢的閉上眼睛。
這是他來漢城後最放鬆的時刻。
即使他的努力還沒有得到回報,他也甘之如飴。
他以前不懂得如何去愛,做了很多錯事,他誠心改過,無論她是否知道他的付出,他都心甘情願。
……
第二天,蘭姨七點半準時出現在家門口。
樑簫正在刷牙,爲她開門後,看到蘭姨手裡提着塑料袋,看不到裡面裝的什麼,不過她看到一捆蔥露出來,很自然的說:“蘭姨,你去菜場了?”
“是啊,我買了餃子皮和肉餡,你們還沒吃早餐吧,我給你們包餃子。”蘭姨熱情的說。
樑簫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的說:“蘭姨,讓你破費了,月結的時候我會給你加上菜錢。”
畢竟人家是來工作的,還讓人家掏腰包也不合適。
蘭姨笑笑,“樑小姐不用這麼客氣,我第一天來上班,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外面的早餐不乾淨,還是親手做的才放心,大家一起吃,總不至於分出你我來。”
蘭姨都這麼說了,樑簫便也接受了她的好意,“那我先去刷牙。”
“好的,你去吧。”
樑簫去衛生間刷牙,蘭姨在廚房忙碌,她的速度很快,一邊包一邊煮,很快就端了兩盤水煮餃子出來。
樑簫和悄悄已經洗漱完畢,坐在餐桌上對着兩盤餃子垂涎三尺。
“樑小姐,快吃吧,時間不早了,免得上班遲到。”
蘭姨這麼一說才讓她看了看時間,確實不早了。
她準備給悄悄夾餃子,蘭姨已經端着夾好餃子的碗遞到悄悄面前,樑簫有注意到她用筷子把餃子夾開,不至於讓悄悄一口咬下滾燙的湯汁而燙到。
樑簫本就是注重細節的人,蘭姨這麼細心,樑簫更加放心,坐在旁邊開始吃。
咬了一口,細細咀嚼,味道真不錯。
“蘭姨,你的手藝真好。”悄悄以後的伙食她不必擔心了。
“樑小姐喜歡就好。”
“蘭姨,以後不想叫我樑小姐了,我叫樑簫,您叫我簫簫吧。”
“好的,簫簫。”蘭姨微笑,心想這個女孩和其他僱主真不一樣,以前的僱主都喜歡端着架子,把保姆這個職位當僕人一樣對待,有幾個臭錢就擺譜。
而她,一點架子都沒有,實在讓她開心。
還有那位霍先生,看得出來他很關心簫簫,暗中僱她來照顧悄悄,卻不讓她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她突然很期待這個故事以後會怎麼發展。
樑簫吃完後,看看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再不走就遲到了。
趕緊站起來,提着包就往外衝。
“媽媽。”悄悄叫住她。
樑簫突然想起一件事,跑過去親了親悄悄的額頭,“媽媽走了,在家乖乖聽蘭姨的話知道嗎?”
“媽媽放心,悄悄在家等媽媽回來。媽媽加油!愛你。”
“我也愛你,悄悄。”
又親了親,纔不舍的出門。
快速下樓,一路飛快往外衝,一邊跑一邊看手錶。
完了完了,要遲到了。
好久沒上班,時間概念都忘了,爲了等蘭姨的餃子弄得這麼晚,她已經能預見劉總待會把她罵得狗血淋頭的情景。
平時她走路去公司大約二十分鐘,現在時間剛好八點四十,走快點還是能趕上的。
正準備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嘟的一聲。
嚇了她一跳。
樑簫不悅的回頭,看到那輛邁巴赫霸道的停在她身後。
透過暗色玻璃,樑簫看到駕駛室的霍錦笙。
他怎麼又來了。
樑簫皺了皺眉,馬上要遲到了,她真的沒時間給他浪費。
直接往前走,上了人行道。
霍錦笙又按了下喇叭。
嘟。
她當做沒聽到,繼續走。
霍錦笙加快了速度,沿着人行道與她平行。
一邊行駛,一邊按喇叭。
嘟嘟嘟。
周圍的路人被這一幕吸引,大家看到一輛車緊緊跟着一個女孩,女孩不願上車,喇叭不斷提醒,各自較勁。
這一幕,就像賭氣的小情侶一樣誰也不服輸,怎麼看怎麼有愛。
樑簫聽到周圍異樣的目光和善意的笑聲,終於受不了,轉身九十度,邁巴赫也停下來。
霍錦笙的腦袋轉過來,微笑的的擡頭望着他。
那表情,就好像信教徒對着神聖的雕像,特別有誠意。
樑簫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句——
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安好心。
“上車。”不容置喙的說。
“不上,別再跟着我。”樑簫停下來可不是給他機會的,她只是想警告他。
轉身又走。
霍錦笙一邊看着她,一邊緩慢跟上。
始終與她平行。
她快,他快。
她慢,他慢。
樑簫忍無可忍,又停下來,衝他吼道:“霍錦笙,我要遲到了,你能不能別來煩我?”
霍錦笙無懼她的吼聲,“不想遲到就上車。”
樑簫一怔。
原來他是怕她遲到所以才讓她上車。
霍錦笙看來是不會放棄的,而她也快遲到了,情況緊急,也就顧不得那麼多,拉開車門進去,坐在駕駛室後面的位置。
“坐好。”
霍錦笙一踩油門,加速。
樑簫坐在車裡很急,時間不多,只有十分鐘了,路上還堵車,這一耽誤,時間過得飛快,眼看只有五分鐘就遲到,心裡特別着急。
“你能不能快點?”
他已經超速了,路上估計被拍了照,看她這麼着急,霍錦笙再次加速。
樑簫盯着前方的紅綠燈,驚訝。
“喂,你連紅燈都敢闖。”
“你不是趕時間?”前面傳來比她更緊急的聲音。
樑簫噤聲,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臟用力的跳了一下,呼吸也紊亂得不受控制。
邁巴赫快而穩的停在公司門口。
樑簫看着熟悉的公司,她上車好像沒告訴他地址,他連她的公司在哪都知道。
霍錦笙真是太狡猾了。
樑簫推開車門,沒有和他告別,直接朝公司走去。
公司門口,兩個打扮時尚的女孩看着遠遠而來的樑簫,低聲竊竊私語。
“那不是樑簫嗎?她請假一個月還敢逾期不回,聽說她被劉總炒了,今天怎麼過來公司了?”
“你看她穿着那窮酸樣,怎麼會從那輛邁巴赫裡出來,你說她請假一個月是不是去傍大款了?”
“看她平時穿的地攤貨,長得相貌平平的,哪個有錢人會看上她?估計不是醜就是變態,我聽說這年頭就有那種特殊嗜好的變態男就喜歡她這種貧家女。”
“哎呀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平時看樑簫正兒八經的,沒想到爲了錢被變態玩弄,咱們真是小看她了。”
“我聽說她是一個單親媽媽,孩子估計就是私生活混亂生下來的。”
流言蜚語很快就在公司內部傳得沸沸揚揚。
樑簫什麼都不知情,高高興興的進入公司。
“大家早。”樑簫眯着眼睛,保持着最禮貌的微笑。
大家一看到她進來,臉色變了變,裝作沒看到一樣埋頭做自己的事。
樑簫臉上的笑容一僵。
氣氛,有點不對。
心想,估計是自己很久沒來公司,所以不適應吧。
她埋着頭去自己的辦公室。
身後,幾個人三五報團,竊竊私語。
樑簫是一個敏感的人,總覺得大家今天奇奇怪怪的。
回到辦公室,樑簫直接去自己的位置坐下。
屁股還沒坐熱,鐘意便從外面跑進來。
“樑姐,你總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鍾情是剛畢業的實習生,是樑簫的助理,年紀小卻很熱情,學習能力也不錯,樑簫很喜歡她。
“小情,好久不見。”
“悄悄的手術順利嗎?”鍾情是少數知道悄悄病情的同事。
“手術已經成功了。”
“真的嗎?恭喜你樑姐。”
“謝謝,對了,小情,你知道今天大家都怎麼了嗎?氣氛怪怪的。”以前大家還算和睦相處,今天進來就渾身不舒服。
鍾情說:“別理他們,你走的這段時間,公司大換血,很多新面孔都是常伶俐帶進來的人,那些人和常伶俐一個德行,就知道在背後給別人穿小鞋。”
原來如此,難怪她進來就覺得很多人面生。
至於鍾情口中的常伶俐,她是設計部2組的組長,有能力專業知識也很強,就是有點小心眼,見不得別人比她好,樑簫剛來公司的時候低調不惹事,後來在幾個項目中表現突出,從此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樑簫從來沒理過她。
“對了樑姐,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你走的這段時間,劉總把你手底下的幾個項目給常伶俐做了。”
樑簫頓時激動的站起來,“你說什麼?”
那幾個項目,是她一點點和顧客談來的,初步線稿也和顧客達成共識,那是她的心血,常伶俐居然揹着她搶客戶。
太過分了。
“是啊,我們這些實習生沒有說話的權利,只能等你回來主持公道了。”鍾情看到她彷彿看到了希望,在她眼裡,樑簫是拼命三郎,工作起來熱情似火,鍾情知道她都是爲了賺錢給悄悄做手術纔會這麼拼。
樑簫本來不想生事,奈何常伶俐太過分,當即準備出去找常伶俐。
還沒出去,常伶俐就帶着幾個小跟班進來了。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樑工麼,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打聲招呼,咱們好給你弄個歡迎會,慶祝一下你迴歸。”
常伶俐永遠都是那副嘴臉,表面和和氣氣的和誰都套近乎,背地裡不知道怎麼整死你。
她這麼光明正大的搶自己資源,樑簫也不是傻白甜,任由她欺負,冷哼一聲,“常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搶我客戶,大家都在一個公司的,這麼做不太好吧。”
常伶俐不慌不忙的說:“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呢,這事真是誤會,是劉總見你不在,客戶又催得緊,劉總非要塞給我做的,那段時間咱們2組可是拼了命加班加點才趕出來的,你不感謝我,這麼誤會我,我的心真的好難受。”
說完,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一副泫然欲滴的樣子。
常伶俐這幅裝可憐的伎倆看着真叫人噁心。
她身後的幾個組員說。
“常姐,你好心好意幫她,她居然這麼說你,真是不識擡舉。”
“你聽說了嗎,樑工傍上大款了,難怪會這麼囂張,不把人放在眼裡。”
“就她這樣,能傍上大款?變態還差不多。”
“聽說變態的口味都比較重,哈哈。”
大家說着鬨堂大笑。
那些難聽的話不堪入耳,樑簫被他們幾句話說得面紅耳赤。
難怪早上進公司覺得氣氛不對,原來是因爲她從霍錦笙的車裡出來,被大家誤會。
本來被搶客戶已經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加上那些流言蜚語,更加鬱悶了。
“你們說夠了嗎?樑姐不是那樣的人。”鍾情護着樑簫。
“怎麼不是了,我都親眼看到她從一輛豪車裡出來,這一個月她請假估計就是和金主逍遙快活去了吧,被養在籠子裡當金絲雀,還來上班幹什麼,虧常姐好心好意幫她做設計,她還不領情。”常伶俐的小跟班說得。
“樑姐請假那是因爲她要照……”
“小情,別說了。”樑簫制止她,這是她的家事,犯不着和這些人說,不然又被她們多了一個笑話談資。
“樑姐。”鍾情真替她感到委屈,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些人就知道唯恐天下不亂。
“沒事。”樑簫不想和這些人爭論,本來她們就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爲謀。
常伶俐見樑簫不辯解,以爲她心虛,身後的幾個組員更加囂張的諷刺。
“不好好上班都在吵什麼?”這時,門口傳來劉總的怒吼。
大家紛紛回頭,見劉總站在門口,剛纔那幾個囂張的組員便不說話了。
常伶俐手底下的人惡人先告狀的對劉總說:“劉總,您一定要爲常姐主持公道啊……”
“怎麼回事?”
那個人哭哭啼啼的把常伶俐怎麼認真工作,樑簫怎麼不領情,說得天花亂墜,劉總聽後臉色陰沉。
等常伶俐那些人走後,劉總的臉色還沒有緩和,看樣子很生氣。
“小樑,你一請假就請這麼久,公司不能因爲你一個人而耽誤了客戶,那些客戶都是我交給小常的,你是不是對我的安排不滿?”
“可是劉總。”鍾情不服氣,明顯就是常伶俐趁火打劫。
“閉嘴,一回來就惹事生非,以後還想不想幹了。”
“劉總,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了。”樑簫恭順的說。
劉總滿意她的反應,轉身離開了。
樑簫坐在辦公椅上,心情低沉。
這事也怪不了常伶俐,沒有她,也一樣會有別的設計師接手她的工作,劉總是商人,他這麼做也是顧全大局,總不能讓那些客戶一直等着她。
因爲被搶資源,一天下來,樑簫手裡頭沒有工作要做,自學了一天理論知識,一天就這麼虛度而過。
要下班的時候,樑簫從公司出來。
霍錦笙的車準時停在路邊。
樑簫看到了,想到早上那些流言,要不是霍錦笙也沒有那麼多麻煩,裝作沒看到準備走。
身後,傳來常伶俐的聲音。
“你的金主怎麼不來接你下班呀,我就說嘛,就憑你這個窮酸樣,怎麼可能有男人看得上你?”
樑簫腳步停住,受了她們一天的氣,下班還要來嘲笑她,樑簫估計腦子被氣得有點抽,突然朝着路邊那輛邁巴赫走去。
看着樑簫上車,常伶俐和她的那些小跟班受到一萬點刺激,驚呆了。
樑簫自動忽略身後那些酸言酸語,拉開車門坐進去。
霍錦笙發現她進來就悶悶不樂的,心情也跟着沉下去,然後他發現她通紅的眼圈。
心裡一緊,關心的問:“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