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就出現在了視線裡,她大着個着肚子神色從容,一隻手在空中比劃着。身後側跟着兩個男人面色嚴肅的點着頭,然後三人就前後腳走進了那間公司裡配。
果然……顧安童這一趟真的沒有白來,如果說剛纔那麼一眼還說明不了什麼,這江暖的出現就已經可以讓她確定了。
她分明還在三人的交談中,清晰的聽到了顧氏二字。他們真的在用皮包公司洗錢,好大的膽!
顧安童站在遠處再次朝那公司望了一眼,然後選擇另一條路繞過去離開了。
回公司的這一路上,顧安童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陸啓巖用皮包公司洗黑錢這個事已經十拿九穩,只是她沒想到,幫他打理這一切的居然是江暖。
陸啓巖之前表現的不是很嫌棄這個女人嗎?甚至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想負起責任。即便這樣他還能利用江暖來幫自己暗箱操作,可見陸啓巖的心真是狠到了一定程度。
顧安童回到公司,沒過多久,林月對她比了個OK。
林月坐在靠門的位置,她能清晰的看到陸啓巖辦公室進出的那些人。
江暖進去了。
顧安童點點頭,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到陸啓巖的辦公室門口。
“啓巖,那邊的事情辦妥了。”江暖聲音甜膩的靠近陸啓巖,順手便抱在他的胳膊上,“你看你的未婚妻多累,大着肚子還幫你這麼操勞,都不知道體恤我一下嗎?”
陸啓巖的聲音同樣溫和,“除了信任你,我還能信任誰?”
江暖撇了撇嘴,“就是,你那妹子連個顧影成都不願意搞定,還是我爲你着想,對不對?”
“對,你說的都對。”
“那你今晚去不去我那裡?”江暖面上的表情又哀怨了起來,“你看看我們兩個,我肚子都這麼大了還得發展地下感情,你也不讓我去你家。”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說這話的時候陸啓巖輕輕的吻了下江暖的雙脣,“聽話,熬過了這個階段……我們就……”
顧安童忽然間身子後撤,從林月桌上抱起一堆剛剛處理好的文件,用背部撞開了陸啓巖的門,“陸哥哥,文件都弄好……”
顧安童忽然間止住話頭,目光停滯在正倚在陸啓巖懷裡的江暖身上,面色瞬間冷凝。
仇人見仇人,可以說是分外眼紅!
江暖直直的從陸啓巖的懷裡站起身,陸啓巖拍拍她的背部,“你先去後面待會。”
“我不,爲什麼又是我?”江暖在顧安童的眼睛裡看見了一絲譏諷,即便再聽陸啓巖的話,江暖也不肯低下自己的頭。
都是因爲這個女人,她纔會被迫逢迎司岳雲,如果沒有顧安童,她江暖早就是陸啓巖的妻子。
“沒事,你們聊。”顧安童回過神來,剛要往前走,陸啓巖趕緊從她懷裡將那些文件往自己的桌上移。
“你是有身孕的人了,這些重活累活又何必自己做呢?”陸啓巖皺着眉頭說:“不是之前還給你調了個小助理?”
江暖的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憑什麼她有了身孕東奔西走,陸啓巖從來不會主動的說些什麼,這樣子如果讓別人看見,說不定他們都以爲顧安童懷的其實是陸啓巖的種!
顧安童笑着回答,“沒辦法,事必躬親已經習慣了。”
將東西放在桌上後,顧安童準備離開,只是忽然間想起什麼,留了一句話,“陸哥哥,剛纔你們說什麼……搞定顧影成?我很有興趣啊。”
一句話,陸啓巖的眼睛裡滑過一絲錯亂。
顧安童聽見什麼了?他直接轉身,對江暖使了個眼色。江暖臉色不愉,可也知道事情的輕重,扭頭就又進了裡面的休息室。
陸啓巖扶着顧安童往沙發上坐,“你聽錯了吧,我和她怎麼可能說什麼顧影成。”
顧安童笑而不語。
陸啓巖端詳着顧安童那清秀端麗的小臉,白白的,眼底有一顆琥珀色淡淡的小痣,那一顆痣如果不是仔細看,其實看不清楚,可偏偏陸啓巖非常喜歡。
他記得小時候,每當小小的顧安童拉着他仰頭看他的時候,那枚眼底的小黑痣在陽光的映襯下,格外清晰。
他就是喜歡她。
從小到大都喜歡她。
每次看見她,就想着,什麼時候他才能真真正正的擁有她。
想到家宴時候司振玄光明正大的坐在她身邊,和其他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陸啓巖的眸子沉了沉,“安童,司振玄和你又複合了?”
顧安童愣了下,“當然沒有。你覺着,我是那種性格的人麼?”
陸啓巖認識的顧安童,是高傲而且冷淡的,他並不知道,顧安童在司振玄那裡,其實是相當沒有原則的。
“那謝劍晨呢?”
顧安童垂眸,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遍謝劍晨的可能性,而後她才搖了搖頭,“謝劍晨在蓉城,他曾經和我說過,如果可以,希望我和他一起去蓉城,但我覺着我不大可能爲了他放棄自己的根。”
陸啓巖長舒了口氣。
既然司振玄不可以,謝劍晨也不可以,那他未嘗沒有機會。
“安童,既然他們兩個誰都不可以,那你能不能考慮下我?”陸啓巖說話間態度十分懇切,輕輕的挑起了雙眼,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恩?行麼?”
顧安童張了張嘴,面色爲難。
陸啓巖就再次控制不住的說道:“安童,我愛了你那麼多年,不比司振玄情淺。而且我不在乎你有了孩子,也不在乎你心裡暫時裝着別人,只會好好的保護你,還有這顧氏……”
顧安童赫然間擡眼,直直的望着陸啓巖的眸子,似是要望進他的內心,“他們不行,難道你就可以嗎?你不是還有個江暖,而且她肚子的孩子,也很快就要出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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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夏秋交接時節,滿園的綠意正漸漸褪去,秋風乍起,一堆落葉倏然落下,更添了幾分觀看者不甘而又落寞的心情。
她不甘心,她的生命已經快如同這落葉那樣,行將入土,可她愛的那個人,卻和她說,要重新整理,要塵埃落定。
誰要重新整理?!當初他明明對她那麼好,那麼溫柔,她也爲了他苦守了這麼多年,可到頭來呢?到頭來卻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的身邊,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他——任輕盈扭頭,目光靜謐,眼中盛滿了這個叫做杜唯真的男人。
而杜唯真卻是沉默不語,他擔心的是杜雲森那個人跑去了哪裡?
居然一點信息都沒有找到,這似乎更加有些不對勁,要知道在豐城他們兩個人都是外來人,連杜唯真都經常有使不上勁的感覺,何況是杜雲森這個殘疾?
他能一下子隱匿的這麼好,一定是有人幫助,或許真的是司振玄。
杜唯真眼睛眯起,回憶着昨晚司振玄的說話與表情,還真是滴水不漏。
就知道司振玄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是杜唯真並不擔心,因爲他懷裡不還是有個任輕盈呢嗎?
自己得不到的消息,如果換個角度,也許會更容易。
想到這裡,杜唯真的手臂緊了緊,愛暱的用下巴擦了任輕盈的頭頂,“還在想他吧,如果真的那麼痛苦,就去找他。”
任輕盈聽到這語句有些吃驚的回了身,他不是一向都希望自己不要回到司振玄的身邊嗎?怎麼會變得如此的大度。
目光遊離在杜唯真的臉上,任輕盈聽着他覆在自己耳邊的深情軟語。
“我怎麼會捨得,但是輕盈你知道嗎?你難過,其實我更難過。”
任輕盈縱然知道杜唯真是愛她在乎她的,卻沒想到這男人用情到了這樣深的地步。
“唯真,謝謝你。”任輕盈也是頭一次跟杜唯真就司振玄的問題沒有爭執,反而心裡還是充滿了感激。緊了緊鼻子,任輕盈又在他的懷裡蹭了下,“其實我對你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我已經愛了他那麼多年,那愛早已深入骨髓了。”
如果沒有感情,她也不會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以前任輕盈還抱着一絲利用的心態,可現在因爲杜唯真的情深意長,任輕盈已經不想再利用他了。
投李報桃,沒有誰是真的鐵石心腸,任輕盈更是。
她甚至曾經不斷的回望自己的那些年,如果沒有杜唯真的陪伴,說不定她早就已經腐朽,不是麼?
杜唯真不語,好久才緩緩說出了一句:“其實我也並不是沒半點私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哦?”任輕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杜雲森跑了,他在暗處,始終對你都是個威脅,我其實想繼續跟司振玄聯手把他揪出來,杜雲森一天不倒下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任輕盈的身體就猛烈的顫抖了起來,一想到杜雲森這麼多年是如何對待自己,就讓她不寒而慄。
“司振玄?”任輕盈咬牙切齒,“你要和他聯手麼?他現在還有心思管我?”
司振玄扶着顧安童的場景還在她的腦海中迴盪,曾經司振玄對她的溫柔盡數轉給了那個叫做顧安童的女人。
任輕盈永遠都不會想到,有一天那個叫做司振玄的男人,會對她置若罔聞。
眼底的淚水在不斷的打轉,任輕盈忽然間推開杜唯真,“和他聯手做什麼,讓杜雲森弄死我啊,弄死我算了,我還不如讓司振玄懊惱一輩子來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