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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夜逛百樂門

078:夜逛百樂門

沈毅面無表情的時候,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威嚴肅殺的氣息,讓人光是看看都覺得膽寒,此時他一雙寒眸淡淡看着小四。嚇得小四雙腿哆嗦,他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府裡的守衛一向是你負責的,可昨夜裡竟然能將刺客放進來,說明你做事不到位,安排有差池!”

小四被他一震,立即低頭道,“屬下知罪!還請將軍責罰!”

“刺客怎麼進來的,可查出來了?”沈毅問。

小四怯生生說,“還沒------屬下帶人盤查了府裡各個要點,都沒有發現異樣------”

“無能!”沈毅忽然震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那力道極大,頓時將茶盞裡的水震出來,濺到茶几上,匯成一股小溪。

客廳裡的氛圍一下子冷到了極致,沒人敢在沈毅發火的時候說話,只有牆上的西洋鍾一擺一擺地響着。

常遠和小四站在跟前,兩人都低着頭,不敢看沈毅。

過了好一會兒,我纔開口勸說,“你消消氣------或許不在於防衛出了問題,而是咱們府裡有問題。”我小心翼翼地說,“府裡的守衛有三隊,來回交叉,一般人根本進來不了。那人如此輕易進來了不說,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我猜想,是不是有內應?當時我和他對峙的時候,他說過,他能安然無恙的出去------”

沈毅的瞳孔一下子收縮了,眉頭緊皺着。“你的意思是------”

我急忙捂住沈毅的嘴,“人多嘴雜,暫時不要講,此事得從長計議------”

沈毅想了想,點頭同意,“你們先下去,此事還要接着查!有什麼線索立即彙報!常副官,府裡的防衛重新佈置!若是敢讓一隻蒼蠅飛進來,你別在我跟前呆了!”

常遠肅然道,“是!將軍!”

待小四和常遠都走了後。沈毅嚴肅地問我,“碧微。你說的可當真?”

我點頭,“當真。但現在我沒證據,不好多說。沈毅,你還記得上次換藥的事兒麼?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做的?”

沈毅身體忽然緊繃,思忖了一會兒道,“你是說她?碧微,我想她不會------她其實不是狠心腸的人,只是性格差了些,從前曼柔也不是這樣的------”

我冷哼,忽然覺得沈毅真傻,被紀曼柔這朵白蓮花騙得團團轉,“我也沒說一定是她,可現在看來,這府裡見不得我好的人,我只能想到她了------況且,你覺得你真的瞭解她麼?也許,你根本就不瞭解她呢?她心裡有你,面對你,自然是不一樣的,可面對我們時------”

沈毅忽然說不出話來,沉默地盯着地板,久久靜默。

看來,光憑我的隻言片語,沈毅是不會相信的。那麼,等着真相大白之日吧。

“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沈毅最後承諾說,“是誰想害你,我都會弄清楚。”

我點頭,心想,順其自然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來。

夜裡,沈毅摟着我睡覺,歉疚地說,“我總說要好好保護你,可還是叫你受了傷------傷在你身上,卻疼在我心裡,碧微,我怎麼對你如此牽腸掛肚?分明是個驕縱的小丫頭片子,卻叫我揪心。一聽說你被刺,我嚇得六神無主,巴不得一下子飛回來找你------”

我往沈毅懷裡鑽了鑽,用手戳着她胸口的肌肉道,“這才合了我的意,沈毅,你可記住了,要一輩子記住我,一絲一毫都不可忘記!”

“忘不掉,就算這輩子忘記我自己,也不可能忘記你------”沈毅溫聲說,“本想明日帶你去山莊泡溫泉的,可現下你手受傷了,怕是隻有等下月爹的壽辰過後再去了------”沈毅伸手摸我的傷口,輕聲問我疼不疼。

我搖頭,“不疼,但是當時怕極了------你知道麼?我多想那時候你在我身邊,可你不在,我只好自己堅強些硬着頭皮上,哼,不過那人也是蠢笨,堂堂訓練有素的殺手,竟然還打不過我區區小女子,真是丟人!”

“你還說呢!那麼危險的時候,竟然逞強!你當真是胡鬧!雖說你會些功夫,卻不要在這時候逞強!懂麼?”沈毅斥責說,“往後若是再遇上類似情況,一定要先自保!你傷了,心疼的是我!”

寒冷的冬夜裡,沈毅的話猶如一股暖流,緩緩流過我心田,溫暖了我身上每一顆細胞。

窗簾沒拉上,躺在牀上可看到當空一輪皓月,那清寒皎潔的月光淡淡撒下來,分明是冷清的,我卻覺得浪漫。

“不過說起來你的功夫,能對付得了你的人也不多,你會些拳腳,身體靈活,加上頭腦機靈,倒是勝過我軍中許多虎頭虎腦的將士!陳秋生刺殺我的那一次,我看得真真切切,碧微,你有勇有謀,我沈毅沒選錯女人。”

“沈叔叔,你這是在誇我麼?”我傲嬌地看着他的眼睛,手指從他額頭慢慢往下滑,最後停留在他嘴脣上,聲音溫溫軟軟地,“當初你看上我,可不是看重我有勇有謀,而是看重我溫柔似水,柔弱無骨,對麼?”

“若你只是那副模樣,恐怕我沒這麼喜歡你。現在的你,讓我驚訝,喜歡的緊,不信你問它。”沈毅一雙漂亮的眸子深深看着我,放佛要將我看穿了去,他抓着我的手慢慢往下,一直到他身下,我手上一陣灼熱,羞赧地抽回來,用力拍着他胸口道,“你太壞了,你太壞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丫頭片子,看我怎麼收拾你。”沈毅大笑,一把將我摁住,順勢騎上我身來,然後找到我的脣便霸道地吻下來,帶着男性的雄厚氣息和征服慾望。

春宵一刻值千金。

事後兩人都累得趴下,我依偎在沈毅懷裡,渾身骨頭像是要散架一般,唯有他可依附。

沈毅卻是精神十足,捏着我臉蛋滿意地看着我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叫我沈叔叔!”

我嬌俏笑道,“比我大整整十四歲,不是叔叔是什麼?若不是你臉蛋長得俊俏些,我纔不會嫁給你,寧死不從!”

“小丫頭,懂什麼叫老當益壯麼?”沈毅曖昧地說。

我羞赧地低下頭,更加貼緊了他胸口,裸露的肌膚上沾染着一層薄薄的汗水,那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帶着急促的意味,許久才平息下來。

然而,那夜的刺客追查下來也沒什麼結果,所有線索都斷了,根本找不出來幕後黑手到底是誰。我一心以爲是紀曼柔,可她雲淡風輕地面對我,好像這件事真的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懷疑,她脫不了干係。

更何況,那一夜我分明看到了廢樓中紀書眉點燃的火光。她曾經說過,因爲紀曼柔想要害我,她才點燃火光吸引我,提醒我小心紀曼柔。

但苦於沒有證據,我沒辦法將紀曼柔怎麼樣,只好吃了啞巴虧,不在提此事。

張媽走後,紀書眉那頭一直沒有人去看,我趁紀曼柔出門辦事的空檔悄悄溜去廢樓看她,通往地下室的那一條長長的甬道黑暗得可怖,我拎着馬燈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忽然鑽出一個怪物來將我吃掉。

好不容易走到小房間裡,看到一團燃燒的火光,懸在喉嚨口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可我推開門,根本沒看到紀書眉的人影兒,在房間裡找了一圈都沒找着。房間十分狹窄,蠟燭燃燒的光輝十分暗淡,若不是來過一次,我真的要嚇破膽兒。

我試圖叫了兩聲紀書眉的名字,都無人迴應我。

我舉着馬燈,照看屋子裡的一切。牀頭的被子摺疊得整整??的,牀下襬了兩雙紅底緞面的繡花鞋,一塵不染,木桌上的茶具一個都沒用過,端正地擺着,地上堆着一處垃圾,我細細一看,裡頭竟然有我讓張媽送來的藥片。

我蹲下身,將那一團東西都攤開了看,除了有西藥,還有些灰燼,貌似是照片和舊報紙,沒燒得完全,剩下一部分爲化成灰的,我撿起一張殘舊的照片一角看,只能看見兩個人,一個是身穿軍裝的沈毅,另一個女子只能看到半截腦袋,梳着舊式的髮辮,中間劉海兒梳成倒三角形停在眉心,只看得到一隻眼睛,那眼神溫柔如水,脈脈情深,無疑就是紀書眉了。

她深愛沈毅,怎麼可能毀了從前的照片呢?不應該心心念念藏起來保護好麼?我捏着半片殘舊的照片陷入沉思。

送來的藥爲什麼不吃呢?她就不想活着出去麼?

她不在房間裡,會是去哪裡了?

忽然,背後一陣寒風吹來,我一哆嗦,瞬間渾身寒毛直豎。我站起身來,蹲久了有點血糖低,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兩步,忽然撞上了什麼東西,我急忙轉身一看,紀書眉面無表情地站在我後頭,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發誓,那一刻,我真的快嚇死了!

“天吶!你嚇死我了!”我用手舒着氣,驚魂未定,“你去哪兒了?我看到你不在,嚇死了!”

紀書眉帶着面紗,面無表情,那一雙大而空洞的眼睛裡寫滿了陰森和恐怖,和第一次見面時她眼裡含着的悲傷相比,現在的紀書眉,跟只鬼沒區別,陰冷而猙獰。

“你在幹什麼?”她冷冷道,那聲音是從鼻尖哼出來的一般,帶着濃厚的鼻音,冷颼颼的,我每一顆毛孔都豎起來。

我將馬燈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我來看看你,張媽已經被我安排出府了,我怕你需要什麼東西沒什麼照顧,便來瞧瞧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紀書眉瘦弱無骨,行動起來弱柳扶風般一點聲響都沒有,那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衣裳,細雲紗的對襟盤扣上衣和流雲紋繡花裙子在她身上一蕩一蕩的,彷彿她走兩步,就能鼓起風來。

“我上去拿點蠟燭,這屋子裡沒蠟燭了,”紀書眉淡淡道,“這段日子,越來越怕黑,蠟燭一直燃燒着沒斷過。”

“噢,要我給你送一些來麼?”

紀書眉搖頭,將袖子裡藏着的蠟燭拿出來,一根根擺在桌上。那白蠟做成的蠟燭圓滾滾的,像極了羊脂玉,就是不通透,上頭懵了一層灰,讓原本的奶白色變成了灰白色。

“這些已經夠了,夠我燒到離開這裡------”她緩緩坐下,有氣無力,因爲距離近,我能聽見她胸腔裡傳來的哮喘聲,肺部有問題的人呼吸和說話時會有的那種聲音,紀書眉尤爲嚴重。

我皺眉,看着地上的藥片,“張媽送來的藥你都沒吃------”

“將死之人,又何必浪費這些。”

“不管怎樣,得有力氣活着走出這裡不是?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頭,死在這裡,就沒機會揭開從前的委屈了。等我救你出去了,養好病,我會安排你跟沈毅見面,將從前的恩怨情仇都全部說清楚了,就算你的病無力迴天,你也能安心閉眼。你何苦爲難自己,人生苦短。”我上前抓住她瘦得像火柴棍兒的手腕兒說。

紀書眉直勾勾地看着我,她那空洞而冰冷的眼神讓我感到一陣陣絕望,面對她的視線,我有些閃躲了,放開她的手,低下頭尷尬道,“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出去了,相信我,張媽還在外頭等着你呢。”

“你爲什麼要幫我?”紀書眉問。

我想了想,無奈地笑了笑,嘆氣道,“因爲我愛他,而你,是他最愛的女人。”

“你就不怕他知道我還活着,而冷落甚至放棄你麼?”

“怕------”我迎上她泠然的視線,凝重道,“可我相信,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終究會失去。我不想有遺憾,更不想他又遺憾。”

“蔣小姐,你這麼豁達,是不是因爲你不夠愛他。”紀書眉像個鬼魅一樣盯着我,我不禁感到一股寒顫,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和她見面,沒了張媽在左右,我心裡怕怕的。

我一刻也不想呆了,站起身來,“不,正是因爲我愛他,纔想成全他。同時,有朝一日你們見面了,抉擇權在沈毅,他怎麼選擇,我都接受。倘若我明知道你還活着卻不告訴他,我這輩子良心都會不安。愛情是自私的,我當然希望他最後選擇的是我。就當我賭一把,輸和贏,都不影響我對他的感情。好了,我走了,你安生養着,沈毅他爹壽辰當夜,我會派人來救你出去,你做好準備等我便是。”

說完,我落荒而逃。

馬燈一路跌跌撞撞,如同我的心在瑟瑟發抖一樣,我心虛的以爲我自己能夠淡然接受即將到來的明天,但當紀書眉問我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心裡多希望沈毅最後能選擇我。

離開廢樓,我落荒而逃走到花園,花園裡清新的空氣和廢樓裡的空氣完完全全是兩回事,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實在想不明白紀書眉是如何在那樣陰暗的環境裡生活了四五年的------

我將馬燈扔在花叢中,大步走到鞦韆架上坐着,一蕩一蕩地感受着冬日裡凌冽的北風。

下午我閒來無事,整個人快要發黴一般,實在是百無聊賴,最後打電話去林公館,請林蝶雨下午陪我玩,她也是個玩心重的人,問我想做什麼,我腦海中劃過上次開車路過百樂門舞廳的場景,便隨口道,“要不我們去舞廳跳舞吧?!”

林蝶雨嬉笑,“你不怕將軍生氣,他肯定不願意你去那些地方拋頭露面!”

我努嘴道,“那可管不了,我現在就想出去玩,你陪我麼?要是你怕他我就自己去了,只可惜我不太熟,不知道怎麼好玩!”

“你都不怕,我也不怕了,這樣子,你坐車出來,我們在舞廳門口見!”林蝶雨俏皮道,“若是將軍生氣了,你可要給我擋着!”

掛了電話,我興致沖沖地上樓換衣裳,因爲映寒太小了,不方便帶她去舞廳,我只好招呼月棠一起去,她一聽說是去舞廳,立即搖頭道,“小姐,那地方可不是正經人家的夫人去的,將軍知道可要生氣的!”

我一邊換着衣裳一邊道,“你若不去,那我便帶春桃去了!”

月棠面有難色,但拗不過我,最後只好換了衣裳陪我一起去。和往常一樣,出門都是帶四五個警衛的,小四聽說我要去舞廳,尷尬地啊了一聲,被我瞪一眼,只好帶着人聽命上車。

車子開到百樂門舞廳門口,林蝶雨剛好從車上下來,她一身黑色禮服洋裝,頭上罩着個蓓蕾帽頭紗,黑眉紅脣,格外美麗。我穿一身大紅色蕾絲連衣裙,收了腰線,顯得纖腰盈手可握,大紅色襯得皮膚白皙如玉,捲髮垂在胸前,只別了一直髮卡,看起來格外知性甜美。

我上前挽着林蝶月的手進門,月棠和警衛跟在後頭,林蝶雨笑我說,“也就只有你了,來跳跳舞還帶這麼多保鏢,一會兒怕是沒人敢請你跳舞,光是看看你身後的人就知道高攀不起!”

進了舞廳,那經理眼疾手快,上前來對林蝶雨殷勤道,“林小姐!真是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他轉過頭看我,仔細打量着,又看到我說身後面無表情的保鏢們,經理狐疑道,“這位小姐有些眼生,第一次來麼?”

林蝶月嫵媚一笑,本想說出我是誰,我連忙堵住她的話,“我是第一次來。”

林蝶雨笑了笑,懂我不想張揚,便不再說什麼了。

那經理和林蝶雨是舊相識了,自然是給我們安排最好的位置,上最好的紅酒和點心來。

夜晚七點,舞廳裡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歌舞昇平,紙醉金迷。舞小姐們一個個濃妝豔抹,穿旗袍的小姐那岔子快開到腰上了,洋裝禮服的呢恨不得將整個胸都露出來,紅脣蔻丹,衣香鬢影。我有些理解,爲什麼男人都喜歡來聲色場所消遣的心思了。我一個女人都迷醉了,更何況男人?

我終於見識到了民國時期娛樂會所香豔的場景。

夜色正濃之時,舞廳裡的氛圍漸漸高漲,西裝長衫的男人比比皆是,各個看着舞小姐們窈窕婀娜的身材兩眼放光,我搖着杯中的紅酒對林蝶雨說,“整個江城的旖旎風光都不及此------”

“你相信麼?從前我在這裡跳舞,將軍那時候經常來。”林蝶雨招一招手,便有服務員上前來替她倒酒。木盡斤技。

“你以前是這裡跳舞的?”我驚呼,“真棒!”

林蝶雨忍俊不禁,“有什麼好的?不過是舞女罷了,別人看不上眼的,花錢來消遣的女人。”

“那你後來怎麼去做了電影明星?”

“因爲將軍捧場,片商看在將軍的面子上給我一個機會,結果就走上了這條路。”林蝶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悵然道,“要是沒有將軍,怕是到現在我仍然是個任人消遣的舞小姐。”

林蝶雨像是想起了往事,臉上的惆悵之色漸濃,我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拉她來這裡,便轉移了話題,站起身拍拍裙子伸手牽她。

“來都來了,咱們也別在這裡乾坐着,走,跳舞去!我還沒來過舞廳跳舞呢!”

林蝶雨喜滋滋道,“那今夜便盡興了!”

沒有男伴,我倆在摟着在舞池裡跳,我在大學裡學過一些交誼舞,也還跟得上林蝶雨的步子。

跳着跳着,忽然有一雙油膩膩的手搭上我肩膀,那人靠的我很近,在我耳邊吹着熱乎乎的氣,調戲地說,“小姐,我來陪你玩,兩個女人扭來扭去有什麼意思?”

我轉過身,正對上一長油膩膩的臉,肥頭大耳,西裝快要被他龐大的身軀給撐破了,他口裡吐着熱氣,裡頭夾着難聞的酒味,醉醺醺的樣子快站不住腳。

“把你的髒手拿開!”我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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