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悅瞧見的神情,趕忙用手肘捅了捅蘇弘翌:“蘇隊,你夠了,別把簡嘉心中對秦瀚的好印象毀的那麼徹底,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你看錢總裁會不會放過你。”
凌悅只是擔心前後反差讓簡嘉難以承受,所以說幾句調侃的話緩和氣氛。
蘇弘翌平靜卻毫不留情面的說:“我並不懷疑秦瀚對簡嘉感情的真摯,只是覺得這人愛的太自私!”
“放心,不管怎樣,秦瀚在我心中都是最可愛,最有才華的,”簡嘉並沒有顯出多大的意外或是震驚,相反卻恬靜的看着蘇弘翌和凌悅輕聲道,“因而在我得知他得了絕症以後,心很痛很痛,不是因爲愛,而是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即將凋零,所以我成全他,接受了他的感情,就爲了陪他度過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光,讓他沒有遺憾的離去,事實上,我何嘗不是‘利用’秦瀚來麻痹自己呢,”簡嘉微頓,語氣中透出一絲悲涼,“那段時間對錢熙亞已心死,就想着假如和秦瀚有個孩子,那麼即便將來我一個人帶着孩子過,也是安穩的,而不需整日活在與錢熙亞分分合合的不安定中。”
咖啡香味越發濃郁,柔和的輕音樂與香氣融合一處,瀰漫在咖啡廳四處。
蘇弘翌一聽,一絲疼惜在他臉上掠過:“簡嘉,你知道錢熙亞那麼霸道,佔有慾那麼強的一個人,爲何會容忍我和秦瀚嗎?因爲他知道你拿我當成兄長,把秦瀚看做弟弟,所以他也像你一樣對我們視如己出,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是對你的信任,不是嗎?何況他對秦瀚的病情一直很清楚,別看錢熙亞表面公子哥似的,其實跟你一樣,也常犯心軟的毛病,如果他不尊重你,根本不會對我和秦瀚這麼客氣,反倒是秦瀚,一直把自己掩飾的很好,以至他的家人到他住院了才知道他得病的事。”
簡嘉怔了怔,冷聲道:“師哥,你怎麼不說那男人自信過頭了?憑什麼我離了婚就不能再找別的男人,憑什麼秦瀚對我好,我就不可能接受?這是他自以爲是的代價,活該!”
“我只是說了幾句心裡話,沒打算反駁你,”蘇弘翌手指很有節奏的彈着桌面,語氣平和,“錢熙亞也說他自己‘作繭自縛’,自作自受,”忽而猝不及防的問,“簡嘉,我那小外甥的親爹是姓錢,而不是秦吧?”
他心中早有模糊的答案,現在搞“突襲”只爲了更加確信。
不成想簡嘉冷冰冰的丟出一句:“孩子的爹已經死了……”
這時,錢熙亞電話來了,簡嘉想也不想直接掛掉,不多久,手機再次響起,來顯是阿香,她這才接了,說是少爺剛離開,說是你沒什麼事,就儘早回去陪小少爺。
簡嘉“認命”的告別兩個死黨,趕回家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簡嘉對錢熙亞的態度還是那樣不冷不熱,雖說不再那麼強烈的排斥他來家裡看孩子,但兩人見了面也是“相見如冰”,至少簡嘉是這樣,除去小海辰的緣故,她基本上對他視若無睹。
小海辰六個月之時,開始長牙齒,並且“咿咿呀呀”的學說話,錢熙亞抱着他在膝蓋上逗着玩耍:“來,兒子,叫爸爸,”他雙手握着孩子腋下搖晃着,還很耐心的張嘴做口型,“叫‘爸爸’就給你糖吃,帶你去坐碰碰車……”
可愛的小海辰“咿咿呀呀”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但笑得很開心,還揮着小手捏老爸和的臉和鼻子,錢熙亞疼愛的直吻他,繼續鼓勵兒子多“說話”。
一旁的簡嘉看不下去,她放下手裡正收拾的小衣服說:“孩子那麼小,怎麼可能聽得懂,你這叫‘多說無益’,無用功,也在爲難孩子。”
錢熙亞抱起兒子走到簡嘉面前說:“虧你還是個當媽的,你沒瞧見孩子現在已經有表達的慾望了,在語言發育時期就要和孩子多交流,這樣說話會早,也很聰明。”
簡嘉不得不承認錢熙亞說的有道理,晚上在家陪海辰的時候,她叫他名字,他會有反應,問他電燈,電視,電冰箱……在哪裡,他都能用小手很準確的指出來,這和平日裡錢熙亞抱着孩子“教導”無不關係。
最有趣的是,太爺爺和太奶奶總喜歡逗小海辰,問他“辰辰哪裡乖”,小海辰便會拍拍自己的小腦袋,又問他“辰辰哪裡漂亮”,小海辰就拍拍自己胸前的衣服,這是老一輩“早教”的方法,兩個老人樂的合不攏嘴,連誇錢熙亞“教子有方”,搞得簡嘉都有點嫉妒,因爲這男人似乎把孩子看得比她重要的多,每次她不理他,或者惹他生氣,他就去兒子那裡刷存在感,屢屢得手,還贏得一片讚揚。
簡嘉自知理虧,便低下頭說話,錢熙亞在她身邊坐下說:
“嘉嘉,今年去我家過春節,孩子也帶上,我爸媽想看看。”
“不,我要留下來陪爺爺和奶奶,”簡嘉把收拾好的衣服放進衣櫥,再折回來抱過孩子,淡淡的說,“他們都這歲數了,還有幾個春節?爸和媽要是想看孩子,你初二或初三的時候抱回家陪陪他們。”
錢熙亞聞言,沉默了一下,又道:“你不能過去吃年夜飯,那初三或初五和我一起回家吃頓便飯總可以,”眼見簡嘉又不搭理,他只好繼續,“我聽說李政祥的公司要遷往別的城市了,你怎麼打算?”
“李總只是有計劃,還沒定下來,”簡嘉面無表情的說,“我現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走一步看一步。”
於是,這一年春節,在簡家兩個老人的合力勸說下,簡嘉才同意春節期間帶孩子回了一趟錢家,此時小海辰已經八個月,坐在新買的學步車裡,在寬敞的大廳裡“橫衝直撞”,還把凡是他小手夠得着的各種矮抽屜拉出來,翻的亂七八糟的,看得簡嘉都爲自己這淘氣兒子捏把汗,同時望着別墅客廳裡“滿目狼藉”的情況也感到很抱歉,然而錢劭燁和林玉琴倒是看得歡喜:
“簡嘉,海辰在家裡也是這麼調皮嗎?”林玉琴望着在學步車裡走得歡快的孩子,喜上眉梢,“人都說孩子淘氣點沒事,聰明。”
簡嘉笑了笑:“還好,家裡客廳沒這麼大,孩子再吵也翻不了天。”
事實上,阿香以前是每天收拾一次客廳,如今是隻要小少爺坐在學步車裡,她都要隨時隨地的收拾。
林玉琴也微微一笑,讓錢劭燁過去看着點孩子,別讓他跑得太厲害撞到了。
“嘉嘉,別的話媽不能多說,只想說一句,等孩子大了會說話,希望能聽到他叫我一聲‘奶奶’。”
簡嘉有點不知所措,雖說她對繼續隱瞞孩子的身份不抱指望,但也沒想到林玉琴會這麼快提出來,不過孩子確實是錢家的,她也不能說什麼,但就這麼讓錢家認回去,她多少有點不甘心,畢竟心底那根刺不是說消除就消除的,念及此,簡嘉的心硬了起來:
“媽,對不起,這孩子,我只讓他姓簡,隨我。”
林玉琴蹙額,一手搭上簡嘉的肩頭:“嘉嘉,媽知道你對熙亞還存有芥蒂,本也沒打算讓你立刻就原諒他,”她說着低下頭去茶几下方的空間裡取出一本相冊說,“打開看看。”
簡嘉知道這相冊裡面一定有什麼在等着她,因而一直僵在那裡,不願動手去翻,林玉琴無奈,只好翻到一頁,指着一張照片說:
“嘉嘉,這是熙亞兒時的照片,大概是在一歲時照的,好好看看。”
簡嘉只匆匆了瞥了一眼:還用看嗎?同樣的圓臉,圓溜溜的眼睛,直挺的小鼻樑,一笑起來眼睛和嘴角都是彎彎的,招人疼,小海辰長相好幾處簡直就像複製黏貼他爹的一樣。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只好搓着雙手深究:“媽,錢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早就’,一開始也只敢在心裡想想,”林玉琴嗓音又沉了沉,“直到海辰慢慢長大,特別是六個月以後,我們才深信不疑了,嘉嘉,我們錢家上下都很感激你沒有打掉這個孩子,還把海辰照顧的這麼好……”
簡嘉怎麼沒有想過打掉這孩子?當初在知道這孩子的爹是錢熙亞以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做掉,和秦瀚再生一個,這樣孩子可以徹底姓秦,自己也可以跟錢家徹底斷了關係。然而想起自己第一個孩子被她粗心大意的弄丟,她又下不了手了,終究沒能逃出始終覺得“虧欠”錢家的“怪圈”,她在矛盾總掙扎徘徊,好容易才決定留下孩子。
轉而又想,既然錢家都知道這孩子的身份,那錢熙亞應該也是心知肚明,爲什麼始終不“戳穿”她呢,每次她拿孩子不姓錢,不要他管來打擊他,氣他,他全當沒聽見,彷彿他的整個世界裡只有兒子。
“怎麼說也是一個小生命,”簡嘉收起雜七雜八的思緒,看向林玉琴,平和的說,“大人之間的糾葛不能牽連孩子,本來我就只想帶着孩子一個人過的。”
林玉琴嘆口氣,點了點頭,張口欲說,小海辰已“哇哇”的哭鬧起來,簡嘉讓阿香把孩子抱來,看他用小手直揉眼睛,估計是玩累了,困的。她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聲哄,果然不一會兒,小海辰就小頭一歪,趴在媽媽的肩頭呼呼而睡了。
從婆家回到孃家,錢熙亞還是像往常一樣,兒子睡覺,他就在一旁看書,或者在客廳看電視,簡嘉幾次想問他,又賭氣他不說,她也不想問,憋死他活該。
轉眼間春節過去了,到了初八,恢復上班時間,錢熙亞和簡嘉又開始各自忙碌,阿香有時還會把小海辰放在童車裡,推着去遠點的地方比如商場玩耍“見世面”。突然有一天,錢熙亞收到阿香打來的電話,聽見她哭哭啼啼的說:
“少爺,小少爺不見了,不見了,你快來。”
錢熙亞大驚失色,連忙問阿香現在哪裡,阿香說她在商場,錢熙亞立即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去了阿香說的萬達廣場。
等到的時候,才發現簡嘉也在,還有蘇弘翌幾個刑警隊友,原來阿香同時給簡嘉也打了電話,簡嘉立刻就報了警,並和蘇隊還有凌悅一起到了現場。
“少爺,少夫人,都是我,是我,”阿香一邊抹淚一邊哭泣着說,“我帶小少爺到這兒來玩兒,碰到個熟人,就聊了一會兒,可是等熟人走了,才發現小少爺已不在童車裡了,我問了很多很多人,都說沒瞧見……”
“你碰到什麼熟人了?”簡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平和。
“藍小姐,”阿香又抹了把眼淚,低下頭內疚的說,“以前在老爺和夫人家時常遇到,常常有說話,這次因爲很久沒見到就多說了幾句,哪想到她人走以後,小少爺也不見了……”
錢熙亞和簡嘉兩顆心同時猛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