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嘉怔了一下,淡淡的說:“我有那麼失魂落魄,一副尋死覓活的樣子?”
秦瀚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微微一笑:“差不多了。”
“現在是你多慮了,”簡嘉轉過身去,低下頭說,“我到任何時候都不會尋短見,還會活的好好的,”她頓了一下,擡頭向他看去,“秦瀚,你會不會覺得我這種人太冷血了?”
秦瀚二話不說再把簡嘉攘進臂彎裡,好似怕丟了什麼一樣說:“我謝謝你的冷血,要不我以後上哪找你。”
簡嘉心下輕輕一顫,繼而恬淡道:“秦瀚,幫我把行禮擡回家吧。”
兩人一人一個行禮箱出了套房。到了簡嘉家裡,才發現爺爺和奶奶都在家,老人聽到開門聲就知道簡嘉回來了,起身迎去,並爭搶着要她把行李箱拖回套房裡,而當他們看到跟隨在簡嘉身後的瘦高個年輕人,不由一怔,正要問,已聽見秦瀚彬彬有禮的邊笑邊打招呼:
“爺爺,奶奶,你們好,我是簡嘉的同事,也是朋友,名叫‘秦瀚’,今天趁着給簡嘉幫忙的機會來看看二老。”
老人都喜歡健康明朗的好青年,一見秦瀚這樣長的有模有樣又懂禮節的,很快便熟悉了,把秦瀚引到沙發邊坐下,又給他喝水,切水果。秦瀚卻堅持先將簡嘉的行禮搬到樓上的小閣樓方下下來。
“小夥子,來吃塊香橙,”周純吉把裝着橙子的盤子放到秦瀚面前,笑容可掬說,“解解渴,水剛燒的,還燙着呢,先涼涼。”
秦瀚對兩個老人的印象也很好,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很容易親近:
“謝謝奶奶,我現在不渴,給簡嘉吧,她喜歡吃橙子。”
他也是偶然一次看到她在辦公室“偷吃”橙子才發現的,知道以後,每逢晚上加班去給她買吃的都不忘帶上一袋黃橙多汁的橙子“喂”她,把她樂的,像個饞嘴的小姑娘。
簡嘉自然知道秦瀚的意思,揚脣一笑:“長輩讓你吃,你就吃吧,就是客氣也該先吃上一小塊的,是不是?”
秦瀚不說什麼了,笑着吃橙子,簡逸恆笑眯眯的看他:“小秦,你剛纔說你和我嘉嘉是同事,也就是說你也是在潤華集團上班了?”
“是的,我是潤華集團設計設計總監,簡嘉是我的助理,”秦瀚抽了紙巾擦了擦嘴角,摺好放在邊上,“我們在一起合作共事有一陣子了。”
“原來是嘉嘉的上司,”周純吉笑道,“那還請你多多關照,小秦,我們嘉嘉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慢,你別嫌她。”
“‘慢工出細活’,尤其搞設計的,”秦瀚一心護着簡嘉說,“更要耐心和細心,和她共事一段日子以來,她還沒出現過差錯。”
周純吉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連連點頭道:“這就好,我還一直擔心嘉嘉突然換份工作會無法勝任,畢竟幹刑警的跑去做設計,多少有點讓人聯繫不上。”
簡嘉不服,帶點隱隱的嬌憨道:“奶奶,您忘啦,我當時就是學設計的啊,有這底子的,放心,孫女不會你們丟臉的,有幾次我還給秦總監糾錯了,”然後又轉向秦瀚眨眨眼,“我沒亂說吧。”
簡逸恆一臉批評道:“嘉嘉,別這麼放肆,人家小秦可是你上司,莊重點。”
“沒事的,爺爺,”秦瀚感覺簡逸恆很親切,對老人的敬重又多了一層,“我們同在一個辦公室工作,已經習慣她偶爾的‘放肆’了,多數時候她很安靜的。”
聞言周純吉愣了愣,看了簡嘉一眼:“你們倆現在還在同一個辦公室?”
深知奶奶“心思”的簡嘉頓時心下一沉:奶奶一向精明,這樣的“苗頭”難免讓老人家“浮想聯翩”,因爲他們並不知道她和錢熙亞走到什麼田地了。
“奶奶,這是大姑子安排的,”簡嘉不慌不忙的把手按在奶奶的手背上坦然的說,“她說這樣方便工作,因爲我的崗位職責需要我時不時跟總監溝通,安排在一個辦公室的話可以省點時間,隨時徵求意見,提高工作效率。”
周純吉這才笑了笑,不再說什麼,簡逸恆卻是斂了神色,看着簡嘉說:
“嘉嘉,你從小錢新房子搬回家,他知道嗎?”
“沒有,我還沒告訴他這事。”簡嘉一臉恬靜,彷彿怕被二老盤問,她繼續道,“跟他說了,指不定不準,而且他最近工作也很忙,我不想煩他,過陣子說吧。”
“那改天你讓小錢上家裡吃頓飯,”簡逸恆不假思索的插話道,“我們兩個老頭子有陣子沒見了,還怪他想的,”也許是注意到秦瀚在場,簡逸痕又補了一句,“小秦,你到時候一起來,大家熱鬧熱鬧。”
“哎,我知道了爺爺,只要不麻煩你們就好。”秦瀚笑盈盈的應和着。
一絲苦楚和無奈卻就在簡嘉心下蔓延:讓錢熙亞來家裡吃飯,如今他還會來嗎?那天晚上走得那般決絕,後來的數次相見,彼此又仿若“心有靈犀”似的保持着淡漠和疏離,互不客套,也不理睬,好似她只是他的普通員工,他也是她才認識的上司錢總裁,昔日常有的眷戀和不捨竟能這樣說放就放,想想也是“神奇”。
最讓她糾結的是,要怎麼跟兩個老人說明這其中糾纏不清的關係?煩人!
簡嘉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橙子發呆,眉頭輕蹙着,目光沉鬱。
坐在簡嘉身邊的秦瀚好似參透她心中所想,用手肘推了推她:
“簡嘉,你什麼意思啊,”秦瀚故意說着玩笑話來“喚醒”她,以免“露餡”,“爺爺和奶奶說要請我到家裡吃飯,你就這反應?不歡迎我嗎?”
簡嘉微微一愣,這才明白自己走神過頭了,連忙回過神來對老人說:
“哦,知道了,爺爺,我先問問他工作安排,”她很想像以前那樣笑呵呵的提起錢熙亞,搞到最後卻是一副哭不出來笑不出來的表情,“應該沒什麼問題,因爲他最是孝順爺爺奶奶。”
是的,這一點,他真的很好,也是她“上鉤”主因。
簡逸恆雖點了頭,但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尤其是周純吉,這不是以前的孫女,以前說道到孫女婿,即使嘴犟,但還是能感覺她的“明貶暗褒”,這是騙不了人的:難道是這倆夫妻還沒真正意義上和好?
老人按捺住心下的疑問,想過後再問孫女,於是繼續和秦瀚聊家常,問他幾歲了,家裡都有誰,都是做什麼工作的等等,到吃飯點,老人留秦瀚下來吃飯。
吃罷飯,簡嘉送走秦瀚返回家中,就給爺爺叫去書房,她知道,盤問來了。、
簡逸恆站在書桌後面,望着形容明顯消瘦的孫女,心下一疼:
“看你瘦的……嘉嘉,你老實告訴爺爺,你和小錢還沒和好嗎?”
簡嘉咬脣,垂眉低眼的沉寂了足有一分鐘方纔掀起眼皮道:“我們完了。”
雖說極力保持平靜,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但只要一想到婚姻的失敗,沒有一點難受是不可能的,她對他的感覺另外說,還有對爺爺和奶奶的無顏面對,感覺自己太無能了。
“完了?”簡逸恆驚異的瞪大眼睛,“完了是什麼意思?嘉嘉,你說明白點。”
“就是徹底分開了,”簡嘉深吸一口氣,望着簡逸恆淡淡的說着,“爺爺,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複合的可能,我也不想了。”
“爲什麼?”簡逸恆的眉頭擰成了川字,“小錢不願意,還是因爲你看上了小秦,所以又惹小錢不高興了。”
簡嘉苦笑:那個男人在爺爺心目中就這麼好,一點犯錯的可能都沒有?以至老人竟首先把過錯的一方想到自己孫女身上,錢熙亞,真是“害人不淺”。
“沒有爲什麼,”簡嘉越想越不爽,越想越不服,神情便沒有之前那麼“頹廢”,變得滿不在乎,“爺爺,您就當是我和他沒有緣分吧。”
“那你和小秦——”簡逸恆說半句留半句的問。
“秦瀚是我上司,”簡嘉說,“僅此而已,”頓了頓,她還是坦誠的對爺爺說了,“但他對我很好,不會比錢熙亞差。”
“嘉嘉,你的意思是想跟小秦好了?”簡逸恆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看得出來,他並不滿意這樣的回答。
“不,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好,爺爺,”簡嘉的聲音含着些許隱隱的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決心,“我累了,真的,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我只想告訴您,別爲我擔心,不是隻有錢熙亞纔會對我好。”
這世上也不是隻有他這個男人!
“看來是真的了,”簡逸恆的眉頭慢慢舒展,但心情卻很壓抑,“嘉嘉,並不是爺爺和奶奶固執,只是希望你有個伴兒,不至老了孤苦伶仃。”
“我知道,”簡嘉輕籲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些,“爺爺,我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只是想消停一陣,不這麼鬧騰了,心累。”
“你會這樣想,爺爺就放心了,”簡逸恆說,“嘉嘉,你奶奶又想回鄉下住了,鄉里鄉親的有個聊天說話的地兒,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不能照顧自己了,”簡嘉差點無言以對,“爺爺,不能等到明年嗎?我這次回來住就是想守着你們照顧你們的,而且頻繁城裡和鄉下的跑對老人家也不好,爲什麼不能住時間長點再換地兒。”
這時周純吉也走進書房插話道:“鄉親在老家,熟悉些,每逢好事也不用緊趕慢的回去,這次老李的兒子要結婚,喊我們回去呢。”
簡嘉只好順從的點了點頭,周純吉走到簡嘉身邊,用手捋了捋她的頭髮說:
“嘉嘉,你剛纔對爺爺說的話是真的嗎?你跟小錢——”
簡嘉沒等奶奶說下去就點頭說:“是的,奶奶,我和他已經結束,再沒可能了。”
周純吉忍不住嘀咕道:“這小錢看上去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啊,怎麼就在掉孩子這事上鑽牛角尖,老想不開呢。”
簡嘉雖然不想再提錢熙亞,但眼見奶奶誤解了他,又禁不住出言相護道:
“不是的,奶奶,錢熙亞很早就不再提那件事,我們和好了一陣的,但期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我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總之一句話,我和他沒有緣分就對了。”
“是這樣,”周純吉嘆口氣,“之前看到小秦出現,我以爲你是跟小秦好上了,還急着問你小錢的事,如今看來是我這老太婆看不懂你們年輕人了,瞎折騰。”
“別這麼說,”簡嘉拉了周純吉的手,淺淺一笑,“奶奶,孫女又沒說要吊死在一棵樹上,誰對我好,或是誰對我更合適,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