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發生在下午六點,正好是簡嘉到這家酒店吃飯後的半小時,當時天已經黑了,華燈初上,恰逢週末又是冷天,街上行人並不多,給人案犯作案後逃竄可乘之機。
簡嘉坐在錢熙亞的車回去的路上,又接到凌悅的電話,說是現場已有其他同事在,並且也封鎖了,讓她直接到局裡來,蘇弘翌正在主持會議。
簡嘉又轉道去了局裡,進了會議室,聽見蘇弘翌正在分析案情。
凌悅小聲對簡嘉說了這起案件的過程,據六六珠寶行營業員說,下午五點半左右,也是飯點時間,店裡的大部分營業員都去吃晚飯了,只有兩個在替班。
五點四十分的時候,突然闖入一個蒙面黑衣人,一手握槍一手拿錘子,用力敲碎了幾排裝櫃玻璃,動作十分麻利的掠走大量金銀珠寶等名貴首飾裝進事先準備好的袋子裡,兩個營業員上前阻止被打傷頭部和大腿,案犯在搶劫得手後乘摩托車從西南門方向逃竄,珠寶行直接損失上百萬……
蘇弘翌指着大屏幕說:“案犯一定是注意這家珠寶店很久了,從監控視頻上看,實施犯罪的過程非常果斷,鎮定,事先也一定對這周邊人們的生活習慣留意過,哪些地方沒有監控視頻等都做了一番觀察,看他逃跑的線路都是黑燈瞎火,無法安裝監控視頻的地方,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蘇隊,案犯也許是本地人,”章晨亦是目視着大屏幕的監控視頻思忖的說,“這個地段不算僻靜,人來人往,長期蹲點難免不會引起注意,只有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時常往來爲人所熟悉,因此即使四處溜達或停留在哪兒歇腳都不會有人懷疑,並且只有熟悉這裡人的生活規律還有路況纔會做到這麼神速的逃離現場還能消失的不見蹤跡。”
“這並不絕對,也有可能是外來人口到天胡市打工來的,因爲長期就住了下來,只是還沒在本地落戶。”凌悅說。
“蘇隊,案犯在實施搶劫遭到營業員阻止時有說什麼嗎?”一直盯着大屏幕監控視頻的簡嘉若有所思的問,“營業員有沒有反應過這個案犯的樣貌或口音。”
“有的,”蘇弘翌臉上抹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賞,“據營業員說,她們起初上前阻止時,案犯並沒有傷人的意思,只威脅說再不鬆手就不客氣了,還說‘都是爹孃養的,別逼我殺人’這樣的話,直到營業員開始扭打的時候,案犯才用槍把子打傷其中一個營業員的頭,還用腳揣傷一個營業員的腿,至始至終都沒開槍。”
“樣貌和口音呢?”
“當時案犯蒙着頭臉看不清整張臉,”蘇弘翌看着簡嘉說,“但營業員反應說他左眼眉毛上有道淺顯的疤痕,黃皮膚,高顴骨,如果不是近距離瞧不出來,至於口音她們也聽不出,但可以肯定案犯在說本地話時會帶點外地口音,還有,案犯可能是個左撇子,據營業員說,案犯是左手持槍,拿槍把子砸她頭時很有勁。”
“哦,對了,還有個情況,”凌悅忽然說,“據目擊者稱,有個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騎摩托車往鴻鵠企業後方去了。”
簡嘉一愣:鴻鵠企業?這不是喬揚的公司?這纔想起之前凌悅在電話裡提起過是鴻鵠企業附近的六六珠寶行發生,只是當時自己沒在意。
凌悅匆匆看了簡嘉一眼,隨後蘇弘翌說:“蘇隊,鴻鵠企業您沒去過,我和簡嘉是去過的,後方是小巷,直通大道,僻靜,無監控攝像頭。”
蘇弘翌想了想說:“簡嘉,明日你和凌悅到鴻鵠企業周邊調查一下,有問題嗎?”
“沒有。”簡嘉答的乾脆。
會議結束已是晚上八點,出了單位,簡嘉發現錢熙亞的車竟然還在局門口等着,凌悅滿眼抱怨的正要放棄和簡嘉同行,卻見簡嘉掏出手機撥通了錢熙亞的電話:
“熙亞,我已經從單位出來,也看到你的車了,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坐凌悅的車,我們要說說案子的事。”
不遠處的一輛車搖下車窗,朝簡嘉這個方向定睛看了看,揮揮手,隨即縮回去,然後把車開走了。
簡嘉纔剛上凌悅的車,就遭到好友的取笑說:“這麼爽快走了,簡嘉,這錢熙亞還真聽話。”
簡嘉聽出凌悅話裡的八卦之意,睨一眼說:“別貧了你,不是說着案子的事嗎?”
“開個玩笑也不行,重色輕友,”凌悅笑着嘀咕幾句,隨即斂了神色說,“簡嘉,明天我們除了要在周邊查訪,有需要的話可能要進鴻鵠企業,也許會與喬揚見面什麼的,會不會爲難你?”
“這有什麼爲難的,這是辦案,”簡嘉不以爲然的說,“怎能因私事影響到正常工作?再說最近又不是沒碰見他,有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你們最近經常見面?”凌悅顯得有點意外,之後詭譎一笑說,“我以爲你會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碰到過一兩次,一次在老家,一次是今天錢熙亞請田馨雨吃飯,他也來了,”簡嘉靠在座椅上面無表情的說,像在做形勢彙報,“躲不躲的,那是從前了。”
“那這兩次見面你們都說什麼了沒有?”凌悅又問。
簡嘉就簡單的把這兩次見面的情形大概的說了一下,聽得凌悅直皺眉頭:
“當着自己老婆的面和助理出雙入對,這喬揚還真做得出,渣男。”
“扯遠了,我們不是談案子嗎,”簡嘉甩甩手,興致缺缺的說,“不說他了。”
凌悅點頭,表示不說喬揚了,然而重點還在八卦上:“那麼錢大少呢,你們自從‘一吻定情’後,發展的如何?”
“還好,”簡嘉恬淡的應聲,“暫時沒鬧過什麼彆扭,生活平靜無波瀾。”
“簡嘉,我發現你和錢熙亞談戀愛變了不少,”凌悅小有不滿的直言說,“之前和喬揚談的那會兒,向來是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說的還挺多,可自從跟了錢大少就越來越神秘,問你什麼都是藏藏掖掖的,怎麼了你。”
不知怎的,被凌悅這麼一“奚落”,簡嘉的臉沒來由一熱:這能比嗎?她和喬揚談的那會兒,也就是牽牽手,他帶她去這裡逛那裡玩,買東西給她,吃吃喝喝,後來就是爭執吵架,鬧彆扭,當然有的說了。
而那位錢總裁,總喜歡纏着她,賴着她,不但吻她抱她,還動手動腳佔便宜,兩人除了沒滾牀單什麼都做了,還沒臉沒皮的說什麼他“忍不住”,臭lm!
她哪有臉去跟凌悅說這些,自然是“藏藏掖掖”的。
“哎,沒什麼,”簡嘉轉頭,臉上的羞怯連夜色都遮不住,“什麼時候凌女俠也談場戀愛便什麼都明白了。”
凌悅看簡嘉前所未有的“小女人”樣,神經再粗也能想象的出一二,她衝簡嘉壞笑了一下,終於還是放過了好友,送她回家。
詭異的是,簡嘉才走出電梯,就看到錢熙亞等在套房門口,她腦仁當即突突的疼。
“怎麼這時間了還沒回家啊?”簡嘉走到面前,儘量不帶情緒的說。
錢熙亞擡腕看了看錶說:“九點不到,還早,我想坐會兒再走。”
簡嘉現在滿腦子都是案子的事,所以沒心情去琢磨某人的居心,就讓他進去了。
錢熙亞把公文包往茶几一放,讓簡嘉坐到沙發上,給她倒了杯水,靠在他肩頭。
“嘉嘉,案子的事是怎樣了?”
簡嘉一聽,又突然發覺這男人難得了,給她倒水,讓她這麼靠着他,還主動問她工作上的事,喬揚很少會這麼做,至少他不喜歡她的工作。
“案子是我們去酒店吃飯半小時後發生的,”簡嘉第一次毫無防備的把自己靠在錢熙亞的肩頭,輕聲說,“案犯搶劫了珠寶行大量的金銀珠寶鑽石等名貴首飾,涉案金額巨大,局裡很重視,限制幾天內破案。”
“殺人了嗎?”錢熙亞淡淡的問。
“沒有,只傷了人,案犯一直沒用槍。”
“嘉嘉,不介意的話你跟我說說這案子的事吧,”錢熙亞像被提起了興致,神采飛揚的亮着眼眸,“說不定我的畫技又能幫上忙。”
簡嘉簡明扼要的對錢熙亞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隊裡現在還沒說到要用繪畫,不過你可以試着畫一下,還有案犯當時一身黑衣,還用頭罩矇住了頭臉,營業員的描述很有限,你要畫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等一下,”錢熙亞起身去公文包裡取出平板電腦走過來說,“嘉嘉,先把營業員的描述告訴我,再把你對案犯樣貌方面的想法跟我說說。”
“可以,”簡嘉看一眼站在面前手拿着平板電腦,一副隨時待命的錢熙亞,想笑又忍住了,“營業員描述是案犯顯年輕,不超過30歲,身量頗高,175以上,體格壯實,眼睛挺大,黃皮膚高顴骨,特徵是左眼眉毛上有條淺顯的疤痕,左撇子。”
錢熙亞一邊聽一邊迅速在平板電腦上記錄着,微擡頭問:“那你的理解呢?”
“案犯應該是圓臉,爲人粗獷但並不兇惡,”簡嘉伸手拿過茶几上的水啜了口說,“暫時只聯想到這兩點。”
錢熙亞修長的手指在平板上飛快的跳躍記錄,保存完畢之後放入公文包:
“先這樣,你睡下吧,明早還得查案。”
簡嘉少見錢熙亞竟有這麼不“粘人”又“深明大義”的時候,求之不得的應和,又親自把他送到門口,哪知某人在即將出門之際忽然轉過身來,挨近簡嘉,語氣軟和:
“嘉嘉,要是這次我又幫上忙的話,有沒有什麼獎勵?”
簡嘉仰頭對上錢熙亞的眼睛,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瞳中滿是濃濃的慾念,可想而知他要的“獎勵”必定是“與衆不同”的。
她眼前登時一羣羣烏鴉飛過:這男人才像個人沒多久,就秒變“混球”了。
招架不住他目光灼熱的注視和期待,簡嘉只好連哄帶騙外加“五險一金”,總算把錢熙亞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