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悟，是七年前的秦氏集團總裁秦天助的兒子，七年前，秦氏集團倒閉，秦氏夫婦雙雙跳樓……”
凌爵眉頭越皺越緊，神色愈發凝重。
開車的雷歐光是聽着車載電視裡傳出來的聲音，都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即便他是夫人的弟弟，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也真是忍不住想打爆他的腦袋！”
“打爆他的腦袋有什麼用？該說的，他都說了。”
凌爵眸子定定的看着車載電視小屏幕，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現在擔心的是南君也看到了……
其實不是擔心，而是篤定，南君一定看到了。
在他還沒有找到秦悟之前，還沒有把秦悟帶回來之前……
小悟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和孫衾走到一起，聯合起來對付凌家，對南君而言，會是多殘忍的打擊！
他再也不是南君心中，不是他們心中，那個溫柔不諳世事的天真畫家。
他眼裡的美好早就消失了。
是因爲那個女孩兒……
那個叫畢勝的可憐女孩兒。
“秦先生，既然您是淩氏總裁夫人的弟弟，這樣的身份有多尷尬，想必大家都看得出來，您今天說的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
“我秦悟用自己的生命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淩氏集團總裁凌爵，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用正直和嚴謹僞裝着自己！”
“憑什麼殺人犯沒有得到他們該有的報應？”
“憑什麼他還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那些因爲凌家死去的——”
“小悟，冷靜點……”
孫衾溫柔的輕聲說了一聲。
秦悟閉了閉眼，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他淡淡點了點頭。
孫衾清了清嗓子，對着面前的麥，輕聲道，“各位媒體記者朋友，今天的記者發佈會主要就兩件事情向大家做一個聲明。”
“第一，便是方纔秦悟先生所曝露出來的關於淩氏集團前任總裁凌嘯天對前秦氏集團總裁及其夫人做出的極其不人道的事情！”
“這種事情本不應該在孫氏記者發佈會現場頒佈，可相信記者朋友們對於前兩天淩氏股東大會上，凌總對我孫氏集團旗下耀文製藥廠的誹謗還記憶猶新。”
“淩氏能做出這樣的事，那麼對於那些被凌家自以爲藏得乾乾淨淨的惡劣事蹟，我們同樣想分享給媒體朋友們！”
“孫總，您說前兩天的事情是淩氏對孫氏的誹謗，那麼今天秦悟先生說的這些，是否也是對淩氏的誹謗？”
“孫總，如果說秦悟先生所說不假，意思是不是淩氏曝露耀文製藥廠的事也不假？”
“大家不要誤會，接下來正是今天記者發佈會要聲明的第二件事，關於耀文製藥廠幫助黑道製毒的事情，警方和檢察院已經介入調查，結果如何，相信不久就會出來。”
“真的麼？”
“聽說警方已經查出了耀文製藥廠製毒的幾個私.密地點。”
“在警方和檢察院沒有發出聲明之前的所有消息都不足爲據，請各位媒體朋友們等調查結果公佈之時再作定論！”
孫衾的話說的鏗鏘有力，字字都透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篤定！
凌爵雙手環胸靠在後座上，淡然看着直播視頻……
雷歐冷哼了幾聲，
“這孫家的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都敢這麼說……等結果出來了，他們要怎麼收場？”
“他們敢這麼說，就表示孫家的人已經找到了出路。”
凌爵淡淡道。
“找到了出路？”
“雷歐，你不要忘了，孫家背後可是有一個叫黑錦的兇猛勢力撐着，黑只要剁一跺腳，鬱城和海城都得抖上三抖。”
黑……
一直都是孫家這樣膽大妄爲的主要原因。
今天孫家敢當着媒體的面直言自己說的話是對孫氏的誣告，自然意味着他們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案。
而這解決方案，離不開黑。
胥何西說得對，他這次招惹的不僅僅是孫家，還有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凌總，我們過去之後要怎麼應對？”
想起黑，雷歐也覺得額邊青筋炸的疼，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走一步算一步，只能隨機應變了。”
不管怎樣，秦悟現在就在發佈會現場，他必須要先把秦悟帶回來，決不能讓秦悟繼續留在孫衾身邊。
至少孫家目前唯一能讓凌爵感到忌憚的便是秦悟。
“滋——”
手機震動聲傳來，凌爵從懷裡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輕輕抿了抿脣，接起——
“你知道對不對？”
上來便是帶着有些怒氣的質問。
“你知道對不對？”
對面的南君顯然有些激動，也是，她怎能不激動？
秦悟這段時間變得這麼怪異，總是找不到人，打電話過去，也總說自己在忙……
忙什麼？
忙着和孫家的人打交道？
忙着和孫家的人商量怎麼對付凌爵……
“你知道秦悟和孫衾混在一起！阿爵，你都知道對不對！”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到電視上的直播那一剎那，第一個想法就是……凌爵一定知道。
“南南……”
“阿爵……你爲什麼總讓我變成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
對面憤怒的聲音低了下來，帶着更多的茫然和無奈……
凌爵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有些話，突然變得說不出口。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你用你獨斷的方式來對我好……阿爵，那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你操的心比我還多……呵呵……”
“南南，瞞着你是我不對。”
想來想去，凌爵還是先道了歉。
“你沒有不對……不對的從來都是我，我腦子轉的沒有你快，本事沒有你大，沒辦法像你那樣思維周到，能隨時顧及一切……”
南君深吸口氣，沒了責怪凌爵的意思，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自責和反省。
“南南……”
“你現在在哪？”
南君自知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間，她鎮定問道。
“去發佈會現場的路上。應該快到了。”
“我知道了。”
“南南——嘟嘟嘟嘟……”
凌爵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已經被南君掛斷。
他呆呆的看着手機屏幕……
“凌總，夫人說了什麼？”
“你覺得她會說什麼？”
凌爵問。
雷歐眉頭動了動，
“夫人……應該會有點生氣凌總你沒有告訴她秦悟和孫衾關係的事情吧？”
“……嗯。”
“凌總，你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你是爲夫人好。”
“爲她好……”
凌爵握緊了手機，
“我真的是爲她好麼？”
“……”
雷歐透着後視鏡看了眼凌爵，有些不解。
“我是怕她知道秦悟和孫衾在一起會傷心，還是怕她和秦悟接觸多了……會被秦悟同化……”
“我是爲她好？還是……全在爲自己？”
“她對我說過很多很多次……我們是夫妻，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共同面對，不要瞞着我，不要敷衍我，不要什麼都不告訴我……”
“凌總……你在擔心什麼？”
“……不知道。”
只是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這不好的預感是來自於南君，還是來自於自己，他無從得知。
“凌總，我說一句，您覺得在理就聽，不在理就當我在放屁。”
雷歐嚥了咽口水。
“不管凌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爲夫人還是在爲你自己，但在夫人的認知裡，凌總您一直都在保護她。保護她免受各種傷害。”
“……她會這麼想麼？她這樣絕頂聰明的女人……”
“哈哈！凌總！我覺得夫人遇到凌總你之後，就再沒聰明過了！”
“……”
“凌總，我是看着你們分分合合的……多少次，您爲了夫人什麼都捨棄了？自尊，大男人主義，凌家孫少爺的身份，包括您的性命，正是因爲您爲了夫人不顧一切，所以夫人才會回到您和沁兒的身邊。”
“什麼家仇，什麼恨，什麼怨，對夫人來說都不及您來的重要。”
“所以……即便是秦悟聲淚俱下的將秦氏父母的死狀講述了一遍，夫人對您的心……也不會變。”
雷歐看了眼凌爵，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凌爵心一滯。
惴惴不安的點，被雷歐掐了個準。
是的……
他怕，很怕……
在秦悟講述那段過去的時候，他只要想到南君也在聽……
整顆心就慌得定不下來，當南君打來電話的那一刻……
前所未有的恐慌躥到喉嚨口，
深怕她會吼上一句：
凌爵，你是罪人！你們凌家的人都是罪人！
他怕……
怕她的回家，怕她的溫順，怕她的放下都只是一場夢。
她爲他做的一場夢。
怕……
秦悟的這番話會再次點醒她！
除了在南君和沁兒面前，他極少情緒外露，卻不料……
即便再怎麼不露聲色，還是沒逃過雷歐的眼。
畢竟是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得力助手，現在已經精明到連他的思緒都猜個*不離十……
輕吐一口氣。
但不管怎樣，不管雷歐的話是否會應驗，他都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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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會所門口。
門外停着一連串電視臺的車。
可想而知裡面的場景會有多壯觀。
“凌總，我們就這樣進去不太好吧？”
“從側門進。”
前門肯定進不了。
凌爵深吸口氣，下了車，雷歐忙跟上，兩人快步往側門走去。
只是還沒進入會所，胥何西卻突然躥出來，攔住了凌爵。
“何西，這麼快就到了？”
凌爵只當胥何西是拉住自己商量一下怎麼能順利把秦悟帶出來的事情，卻不料——
“別進去了。”
“何西？”
“聽我的，你別進去了，秦悟我會想辦法帶出來，你現在回去。”
凌爵眸子眯起，他何等精明……
“出什麼事了？”
“裡面記者太多，而秦悟也已經說了太多，孫家的人虛僞的可憐，你一個人跑進去，不過是成爲衆矢之的……”
“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凌爵甩開胥何西的手，眸子冷下，“何西，你從來不是婆媽的人！”
“……”
“算了，我自己去看。”
凌爵說完便邁出步子，然剛擡個腿，手臂又被扯住，
“孟博士瘋了。”
凌爵眉頭微皺，
“他瘋了？呵……他原本就不是什麼神經正常的人，瘋了又如何？”
“他剛纔躥進了記者發佈會，可我的人卻沒在現場找到他……”
“他進了記者發佈會？”
凌爵不解……
一個瘋了的男人，闖進孫氏集團記者發佈會，要做什麼？
“你這幾天忙，可能不知道孟博士被拘捕之後幹了什麼事……”
“何西，我現在急得很，麻煩你一句話說完整。”
胥何西看着他，
“他把hiv病毒打進了自己體內，在看守所像瘋了一樣，把他送到精神院，他趁人不注意偷了注射器將自己的血抽出來，打進了兩個警員身體裡……”
凌爵眸子眯起……
心頭“咯噔”一下……
“他瘋了……他要找我報仇？”
“不止你。阿爵，還有孫氏集團。”
胥何西鷹般的眸子微冷，“我有預感，他一定不會放過孫家的人，當初他被你辭退，孫家的人承諾他的一切，現在都沒有做到，不僅如此，孫家的人還打算將微博事件的責任全扣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所以……不要進去。那個孟博士聰明的很，誰知道他是裝瘋還是真瘋。”
“孫家的人現在就是他的靶子，你不是想讓孫家的人完蛋？”
“那就別進去，不然……或許你也會成爲孟博士的靶子！”
凌爵拉開胥何西的手，一句話沒說，轉身便跑進會所，比之前更快！
胥何西愣在原地，
良久——
“臥槽！我說了這麼久，他沒聽懂是不是？！”
“胥大少，裡面會成爲那個瘋子靶子的人除了孫家的王八蛋，還有……我們總裁夫人的弟弟。”
雷歐對胥何西道。
胥何西皺眉，
冷哼一聲，
“那兔崽子，根本不識好歹，讓他吃點苦頭纔好！”
雷歐沒再和胥何西多說，就算想告訴胥何西其中緣由，也不是這個時候。
胥何西看着雷歐跑進會所的聲音……
“臥槽！那你又爲什麼進去？！”
“胥少爺，這下我們怎麼辦？凌家少爺也鑽進去湊熱鬧——胥少爺！少爺！”
胥何西的手下看着胥何西也跟着躥進去的身影，瞳孔瞪大，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完了……
要成爲靶子的人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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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各位記者朋友們抽空前來參加我們的記者招待會，辛苦大家了。”
“你們能問的問題都已經問差不多了，我相信孫氏集團也已經給了你們很完整的答覆。”
“秦悟先生，稍等一下，我還有問題沒有問完……”
“您這麼恨凌家……可據說您的姐姐已經回了凌家……”
“秦悟先生！”
秦悟跟着孫衾等孫家人起身，正準備從側臺退場，突然一個舉着話筒，戴着個棒球帽，一身黑色運動裝的男人湊了上來……
“孫家少爺……”
“凌爵的弟弟……”
“不知道你們對孟博士這個人怎麼看？”
低沉的中年男聲透着股莫名的詭異味道。
孫衾幾乎在第一時間便意識到湊上前的人是孟博士，緊接着心下一凜。
孟博士從精神病院逃脫，並且鬧出的事情，孫衾心裡清楚，所以幾乎連回應都沒有做推着自己父親就往旁邊躲！
“保安！把這個人拖出去！”
孟博士沒有想到孫衾反應會這麼靈敏！
被他這麼一喊給嚇了一跳！
臺前突然慌做一團！
孟博士的手裡突然多出了一根針管！
紅色的鮮血將這個針筒充的滿滿的！
看起來都讓人覺得害怕！
秦悟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孟博士邪惡渙散的目光已經盯上了他……
保安還沒躥上來，孟博士便已經跳到秦悟的跟前，一手猛地抓住秦悟的手臂……
“姓孟的！你要找的人是我！”
凌爵跑進來的時候，會場已經明顯有失控跡象，好不容易躥到臺前，只見孟博士已經高舉着充斥着他血液的針筒，直直的要往秦悟的身上扎過去。
一瞬間，他心臟都快要停了！
大吼一聲，成功威懾了孟博士，不過這零點幾秒的間隙，凌爵已然一把勒住孟博士的脖子！
孟博士瞳孔瞬間放大！
“啊——！”
驚叫一聲——
秦悟被孟博士抓着的手被鬆開，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只見孟博士猛然把針頭扎進凌爵勒住他的手臂裡！
凌爵只覺手臂傳來輕微刺痛……
整個神經都麻了……
心沉到谷底。
緊接着一把甩開孟博士，針筒被甩在地上，一拳頭掄上孟博士的臉，將他直接打翻在地！
“保安！”
凌爵一聲怒吼！
幾個同樣被嚇住的保安總算回過神，一人一手，一人一腳的將孟博士死死摁在地上！
凌爵忙捲起袖管，只希望自己方纔的輕微刺痛感是他的錯覺……
然……
布着血的小針眼……
卻如晴天霹靂一樣。
他拳頭攥緊。
脣抿的都快沒了顏色！
“秦悟，你——”
凌爵擡眼，然話還沒有說完，卻已經找不到了秦悟的影子……
眉頭皺起，凌爵四下搜索着……
然不止秦悟，就連孫家的人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凌爵心下不好的預感更深一分。
“凌總！”
雷歐看着凌爵，目光落在他緩緩放下的袖管上……
“看到秦悟沒？”
“他們從後門走了，胥少爺帶人追過去了！”
“把車子開過來，我們也追過去！”
凌爵沉着道。
然雷歐站在原地……依舊有些回不過神？
“凌總……你，你……剛纔……”雷歐嚥了咽口水，話斷斷續續……
“什麼都沒有！”
凌爵厲聲打斷他的廢話連篇！
“凌總……”
凌爵這樣的反應幾乎是給了雷歐猜測的肯定回答。
“你還愣着幹嘛！去開車！”
凌爵心下的煩躁愈加沉重。
那針筒裡是孟博士的血……
是帶有ｈｉｖ病毒的血液。
雷歐跑出去準備車子……
此時會場已經幾乎散光了，即便是四處跑新聞的記者，也擔心自己這條小命會賠在一個瘋子的身上，所以逃的都差不多了。
凌爵閉了閉眼，深吸幾口氣，大步邁了出去。
不管怎樣，把秦悟安然無恙的帶回來，纔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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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君到達會所記者發佈會現場的時候，現場已經一片空擋，只有桌椅凌亂的布在會廳中央。
倒的倒，亂的亂。
她走到臺前，看着地上狼藉一片……
想也知道剛纔這裡有多混亂。
腳停在一管紅色針筒跟前，她蹲下撿起針筒，看着裡面只剩一毫升的血液……
心“撲通撲通”的跳。
亂的她……只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