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菲貓擒住她的手,擒的死死的,暈眩感一度朝她襲來,就連脣上的疼痛都開始變得麻木,刺激不了她的神經。
“加菲貓!”僅存的希望寄託在這個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身上!
歐陽炎辰只是沉着眸子,沒有說話,秦南君看不到他的臉,只是心慢慢下沉……
“這就對了,炎辰。”李董看向孫衾,“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秦老闆,迪斯尼的項目我全權交給了孫總,如果你想繼續合作下去就不要反抗。反抗對你沒好處。”
沒好處?兩個看起來都蠻正經的商人原來從一開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想要弄掉她的孩子……
冷靜點,秦南君,你答應過他,一定會努力保護這個小生命,不讓他的擔憂成真。深吸口氣,“你們給我下了什麼藥?”
“秦老闆不勝酒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孫衾是個相當謹慎的人,即便真的做了也不可能毫無忌憚直白的承認。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女人能挺到現在還不睡過去,還是說他下的安眠藥少了點?
不過是給凌家的那位做個順水人情,他可不想鬧出刑事案件。
“加菲貓……七年了,我們認識七年了……”秦南君咬脣,鼻子有些泛酸,“我知道……我總是壓榨你,總……總是欺負你,我知道我不是個好老大,不負責任,我知道你對我有怨,但我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人能讓我這樣欺負……加菲貓,這麼多年,只有你一個,把我的點點滴滴,我的所有一切都看在眼裡……如果連你都背叛……”
“老大,說這話是不是太重了?”加菲貓重重的嘆了口氣,依舊緊緊的擒住她的雙手,然而力道卻是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七年……是你讓歐陽炎辰有了一個新的名字,optimus的加菲貓。”
秦南君微微愕然,他棱角分明,略顯粗獷,卻充斥相當的男人味,他臉上的肅殺並未褪去,只爲一個女人,名叫雲嫿。
“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在乎的永遠是這個人的現在,而不是他的過去。”歐陽炎辰鬆開她的手,“你不是一個人來的,不要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如果你出了事,我和凌總不好交代。”
“加菲貓……”
“安心吧。”加菲貓嘴角艱難牽出一抹弧度,“叫了你一聲老大,這輩子你都是我老大。”
秦南君的視線愈加模糊,她擡起拳頭錘了他一下,“突然搞這麼煽情……”
歐陽炎辰把秦南君摟在自己懷裡,定定的看向李董和孫衾,“optimus不過是一個上市不到兩年的小公司,它的老闆不過是個小女人,但總有一天,無論是你李陽青還是你孫衾,都會被她踩在腳底下。”
“炎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在說什麼?!你不想見雲嫿了!”
“想,做夢都想,死了都想,但見雲嫿之前,我得先是個人,背信棄義,連人都不是,怎麼見她?”
秦南君看的很仔細,加菲貓的眼睛充斥着紅紅的血絲,一字一句那麼認真卻又那麼隱忍。
孫衾輕笑,“我還在疑惑,optimus有你,爲什麼歐陽叔叔還要從我這下手……原來如此。”
“不要把我和那羣暴發戶混爲一談。”
“背信棄義枉爲人……”孫衾細細咀嚼着這幾個字,而後大笑出聲,笑聲響徹整間包房,“這下是真的有意思了,歐陽炎辰,看來你真的是離家太久,什麼都不知道。”
歐陽炎辰緊緊的盯着孫衾。
孫衾走到歐陽炎辰身邊,手搭上他的肩膀,“勸你回家一趟,或許再回來,你就不敢說背信棄義枉爲人這幾個字了,至少對你的老大不敢。”
“手拿開你!”
“別衝我吼,即便你過去憑着一身蠻力打殘過不少人,但你的這些對我沒用。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人花了重金要取走,今天她走不出這個門。”
“她是凌家少夫人,你以爲你動了她,凌家的人能放過你?”
“我當然有……即便動了她,凌家人也拿我無可奈何的方法。”孫衾揚眉,看向秦南君,“凌家向來重名聲,這女人從嫁進凌家開始,風波就不斷,什麼樣的醜聞沒有出過?你猜凌家人爲什麼這麼縱容她?”
“孫衾,你到底想說什麼?”
“可是再縱容,懷孕期間和別的男人上chuang,導致孩子流產……這樣的消息一出,你說凌家人會怪誰?”
“孫衾,我可以作證人,指控你強jian!”
“是嗎?你說是你的證詞可信,還是我的……秦老闆爲了繼續迪斯尼項目的承包合作案,把自己打包送到合作伙伴chuang上可信?”
“砰”的一聲!
包房的門就在一瞬間被踹開!
“孫總……他們,他們……”
雷歐踹開了門,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忙向孫衾解釋,然怎麼解釋好像都是他們被身後男人一個眼神給瞪的腿軟,從而沒了招架之力,被雷歐踹開了門。
孫衾看着站在自己手下身後站着的凌爵,他套着件黑色薄毛衣,下身是一條米色休閒褲,腳上穿的還是脫鞋,最爲家居的穿着……他雙手插在褲袋裡,一雙深灰色的鷹眸冷冷的掃過這整間包房,在孫衾和李董的身上多停留了一分,而後淡淡開口,“這是……你們的人?”
“沒想到凌總來了,你們退下。”孫衾忙對攔着凌爵的人道。
凌爵徑直走了進來,看到秦南君神情迷濛,脣瓣的血不斷溢出,臉上的冰霜便又厚了一層,他走過去,單手從加菲貓手上把秦南君摟到自己懷裡,“怎麼搞的?不是說九點前會回來麼?”
秦南君聽到凌爵的聲音,一剎那,心就軟了,她忙緊緊抱住他,眼睛都有些燙,埋在他懷裡,低低道,“對不起……我喝酒了……”
“喝了多少?”
“就一小杯……”
“不準再有下次。”凌爵冷聲道,“你該知道你懷孕了。”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除了喝酒還做了什麼?”
“……和別人跳舞了……”
“跳了多久?”
“就一首曲子……”
“也不許再有下次。”
“……恩。”
“嘴脣爲什麼破了?”凌爵淡淡的問她,目光卻冷冷的放在孫衾身上,秦南君埋在他胸口淡淡回答,手圈着他的腰摟的緊緊的。
“頭很暈……很想睡……我不能睡……”
凌爵拳頭攥緊,看向一旁的歐陽炎辰,“他們給南南下藥了?”
歐陽炎辰抿着脣,“應該是的。”
“你跟在她身邊,還看着她喝酒?看着她被人下藥?”
“我……對不起。”
凌爵看向面前的男人,“ds孫總,李氏遊樂李董事長,對一個女人用這種手段,真高明。”
“凌少爺,這只是你的猜測,下藥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的。”孫衾冷冷扯開嘴角,“她想要這個合作案,陪我們喝了兩杯,結果就醉了……這也賴到我頭上的話,那也太冤了。”
秦南君把他圈的更緊,“阿爵……我想回家……”
凌爵讓她好好靠着,右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看向歐陽炎辰,“這個是合同?”
歐陽炎辰點了點頭。
“拿過來讓我看一下。”
歐陽炎辰上前把合同遞給凌爵,凌爵左肩還不能活動自如,只能勉強彎起小臂摟住秦南君,單手翻頁的聲音並不順暢,卻莫名的讓整間包房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孫衾都只是沉着眸子定定的看着凌爵。
翻頁的紙聲戛然而止,凌爵看向站在一邊的李董……
“凌總,這迪斯尼的項目雖然是我和您夫人——”
“啪”的一聲,凌爵手一甩,直接將合同扔在了李董的臉上,“商場上的弱肉強食本少爺懂,但強到我凌家人頭上,本少爺就不懂了!”
李董抿着脣,看向凌爵,“這是我們公司和optimus的合同,凌少爺,您這樣插手……”
凌爵輕笑,“李董的意思我懂了,李氏遊樂和optimus的合同,一般人是不能插手,除非像ds孫總這樣想要分一杯羹的人才能插手……既然如此,李董想必也不介意淩氏來分一杯羹吧?”
李董一愣,僵在原地……
“阿爵……”秦南君頭暈的厲害,眼皮不斷打着架,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
“南南,你困了就睡,馬上就好。”他輕聲安撫她,再擡眼,卻又是一副冷厲模樣,“我夫人不願意拿淩氏壓你們,是她想在這張談判桌上要一個公平,但孫總和李董在商界也不是混一天兩天了,不知道這張談判桌上從來沒什麼公平?!敢欺負到她頭上……可見你們是做好了和淩氏爲敵的準備。”
“凌總,您這話言重了,這樁合作案,我和孫總本來就是要籤的。”李董忙打圓場。
“誰說的?”孫衾眸子眯起,他看向凌爵,“我知道淩氏得罪不起,但我想這商場應該也沒有你家夫人所認爲的那樣簡單,這個項目,她想要就親自來找我,不想要就一拍兩散。”
“一拍兩散?這麼容易啊?”凌爵眉眼彎起,看向孫衾,輕聲道,“李董違約在先,請李董孫總回家好好等着律師函。”
“……”
孫衾神情凝住,同樣一幢案子,和optimus打還是和淩氏打完全是兩回事。
凌爵想把秦南君打橫抱起,可左肩動不了,雷歐見狀上前,“凌總,我來吧?”
“不用,幫我撐她一把。”凌爵右手摟過她的腰,雷歐忙托起她的雙腿搭在凌爵彎起的小臂上,他咬了咬牙,盯着她的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嘀咕了句,“這小傢伙不得了,怎麼這麼重……”
雷歐輕笑。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想要用法律手段解決。”孫衾冷聲道,“不管她嘴上怎麼說,她心裡是一定想要這個合作案。”
“到了這個地步,你覺得她還會要?”
“凌總,明天晚上八點,我還在這裡等她,你告訴只要她來,我一定籤這個合同。我們不妨打個賭,我賭她爲了這個合作案一定會來。”
凌爵看了懷裡的女人一眼,她眉頭輕蹙,手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
“你不會贏的。”
“我會,她是個貪心的女人,今天她能爲這個合作案不顧腹中孩子喝一杯酒,明天她就可以放下尊嚴到我跟前讓我簽下合同……”
秦南君的手一緊……身體一縮。
凌爵深吸口氣,輕輕吐出,對雷歐道,“讓歐陽炎辰把前前後後的合同資料整理給你,明天拿到法務部,打電話讓那姓呂的回來。”
“姓呂的……不會是那個呂子擎吧……”歐陽炎辰問道,哪裡知道他不過是問出口,李陽青和孫衾的臉色都是一變。
凌爵嘴角一扯,“讓他給兩位發律師函,本少爺也算是給足你們面子了。”
“凌總……沒有必要讓一個聲名大噪的國際金融法的大律師來……”
凌爵睨了他們一眼,目光在孫衾身上停了一秒,冷冷收回,邁出大步走出這間吊蘭閣。
“歐陽先生,凌總交代的……”
“晚上我一併整理完髮給你,雷助理,你先走吧,我還有點私人的事情要解決。”
雷歐看了眼神情凜然的歐陽炎辰,之前沒看出來這男人兇起來這麼嚇人……他忙清了清喉嚨,看向孫衾和李陽青,微微頷首,“李董,孫總,你們……慢慢聊。”
走出包廂,禮貌性的把門關上。
“炎辰,你爸要是知道——”
李董話還沒有說完,歐陽炎辰已經一把掐住了李董的脖子,直接將人撞向身後的牆壁,死死抵着,赤紅的眸子都快要滴出血來,看着手下的人面色越來越青,拼命的掙扎,驚恐的瞪大雙眸……
“我只問一遍,雲嫿在哪。”
*************
奔馳後座,秦南君靠在他懷裡,緊閉着眼……
“凌總,還去醫院麼?”
“回凌宅。”
懷裡的女人穿着高腰的黑色長裙,藕臂白希如雪,如果不是打她電話不通,又過了說好的時間,他不放心着急找出來,不然晚上會發生什麼他不敢想。
爲什麼這世界滿滿的惡意都要衝她去?
凌爵薄脣抿成了一條線,握着她的手不由加了份力。
“凌總,這孫衾是什麼人物,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他?”雷歐輕聲問道。
“海城權貴,論地位,不亞於凌家在鬱城。”凌爵眸子沉着,“如果我沒有記錯,迪斯尼項目是秦氏倒閉前參與的最後一個建設項目……”
“難怪夫人這麼想要……”
凌爵微微側首,看着睡着的秦南君,把她往懷裡收了收,輕吻她的額頭,“當初迪斯尼的建設項目,淩氏也有參加,後來老爺子主動退了。”
他還記得爲這事和凌嘯天大吵了一架。
“凌總,那你說……夫人明天會去麼?”
凌爵擰眉,“覺得她不會去,但偏偏和她父親掛鉤……”
“那……如果夫人去了呢?去了的話,律師函就不發了麼?”
“發。”
“……”
“她去不去隨她高興,去有去的做法,不去有不去的做法。”凌爵說完,身體往軟座裡陷了陷,秦南君也動了動,往他懷裡鑽了鑽,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護着自己的肚子。
凌爵微微側首,鼻尖是她的髮香,閉上眼,“到了叫我。”
“是。”雷歐看着後視鏡裡相依偎着休憩的兩人,心下升起一抹羨慕,想要成家,想要個孩子……
****************
暖暖的。
睜開眼,才知道是窗外的陽光隔着一層薄窗簾照在她臉上,熟悉的角度……秦南君猛然坐起,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驚得她心下一陣後怕——
看着自己身上換着的睡衣……還沒來得及思考,臥室的門被打開,凌爵單手端着盤子走了進來,“醒了?”
“阿爵……”
秦南君知道昨晚是他來帶走了她。
“去洗個臉,吃點東西。”
她撫上自己的肚子,孫衾在她耳邊說的話躥了出來,她身體一縮。
凌爵見她不對勁,坐到*邊忙問,“怎麼了?”
她仰着頭看向凌爵,想了想,還是一字一句道,“昨晚……孫衾說,有人讓他藉機弄掉我們的孩子……”
凌爵眸子眯起,“孫衾說的?”
秦南君認真點頭,“阿爵……會不會是大伯或者……小姑?”
“孫衾還有沒有說其他的?”
“他好像……對我們家很瞭解。”
凌爵把她抱進懷裡,“以後你不許出去應酬,多大的案子都不行。”
秦南君眉頭微微擰起。
“至少生下孩子之前不行。”
秦南君抿着脣,“過了今天……我答應你。”
“……”凌爵手一緊,“孫衾說的話,你聽到了?”
秦南君點頭,從他懷裡爬起來,看向凌爵,“我要去。”
凌爵皺眉,“這個合作案就這麼重要麼?即便籤了,和這樣的人合作,有意義麼?”
“阿爵,我——”
“好了,你不用解釋,你想去就去吧。”凌爵起身,“先去洗臉。”
“阿爵……”
凌爵走到置衣間,拿了件西裝外套便走了出來,“吃好早餐下來,我去趟公司,晚上回來。”
“阿爵,你是不是不想我去?”
“去的時候讓司機送你,我會讓雷歐跟着你。”
“……不用了。”
“不用?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到慶森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子!你非要等真的出事了才知道後悔?!還好他給你下的只是安眠藥,如果是其他的呢!”凌爵走到她跟前,看着被她自己生生咬破的脣,深吸口氣,“讓他跟着。”
秦南君抿了抿脣,還想說什麼,想想還是算了,“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凌爵應了聲便出了門。
秦南君揉了揉太陽穴,孫衾……她閉了閉眼。
梳洗一番後下樓,奶奶和楊欣恬一人拿着個平板在商量着什麼……王淑手裡也拿着本婚紗雜誌翻着,見秦南君下來,擡眼隨口道,“起來了?”
“婆婆……”秦南君走了過去,喊了一聲,王淑應了聲便沒再說什麼。
奶奶忙把她拽到自己旁邊坐下,一把熊抱住,“我家寶貝總算回來了!昨晚爵兒帶你回來的時候可把奶奶嚇了一跳喲!”
秦南君乾乾的笑笑,要是告訴奶奶昨晚有人想要對她的曾孫子不利,估計能一下子跳的躥起來吧!
回抱住奶奶,她輕聲道,“我回來了。奶奶。”
“回來就好。”
笑容漾在脣邊,看着對面低頭不說話的王淑,秦南君嚥了咽口水,淡淡開口,“媽媽,我回來了。”
“……”王淑拿着雜誌的手一僵。
進凌家以來,一直都是叫她婆婆,但這麼時間相處下來,秦南君也知道……王淑並不壞,她也會心疼凌爵,會心疼這些小輩,只是不表露而已……就好像總把自己當成一個外人。
“知道了。”王淑頭也沒擡,有些彆扭道,“幫我把庭子裡曬的拖鞋拿過來。”
“好咧。”秦南君應了聲,往庭院走去,然腳步卻在越靠近時越緩慢……視線在越靠近時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