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就這樣看着她,並沒有閃躲的意思,她的淒涼她一點也同情不起來,當年誰又同情過她?她剛死,她就成了皇后,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人逼她。
她是誰?顏如玉很想掀開那層紅色的面紗,那雙眸子太熟悉了,熟悉到恨的程度,手指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攥緊。
馬車也在這一刻動了起來,兩人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逐漸消失在彼此的視線。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顏如玉久久沒有收回視線,薄脣微啓:“是你麼?”
那雙她最恨的眼睛,她怎麼會忘記,可是她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回來?恐怕只是那雙眼睛相似而已,收起心裡的想法,顏如玉覺得有些好笑,踩着鎏金鞋慢慢離去。
這一刻,兩人背道而行,可是很快兩人又會再次見面,那一刻顏如玉後悔當時就這麼讓馬車過去了。因爲,馬車裡的就算不是她,可是卻有着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龐,甚至是氣質、神情。
“姑娘們,已經到了,下車吧。”到了地點,車伕對車內的衆舞女打了個招呼,一陣擁擠後,所有人都擠下了車,花翎捂着鼻子忍受着她們身上的庸俗味道。
提着和衆女子一樣的裙子,花翎跟在她們身後走進了這宮裡舞女專用的閣樓。不算華麗,但是在那些女人眼裡已經是天堂了,皇宮是這些女人最嚮往的地方,自然一個個顯得很驚喜。
花翎無趣的收回眸子,這宮裡還是一點都沒變,還是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面紗下的鼻子微微皺起,提着厚重的裙子走進了閣樓裡,至於爲什麼說她身上薄薄的輕紗厚重呢,那是因爲……
她紅色輕紗長裙裡面穿的纔是也夜薔薇穿好的衣服,爲了順利混進來她才穿上了和那些舞女一樣的衣服,這樣也好,現在她可沒有她們冷。
不過令她好奇地是,爲什麼這些舞女一點都不怕冷,居然在雪地裡翩翩起舞,一個個宛如雪中的仙子,銀鈴般的嬉笑聲傳來,花翎嘴角抽出,努力往火爐旁湊了湊,這就是差距啊。
“怪胎。”託着下巴看着窗戶外的女子們,花翎覺得這些女人也挺苦的,這麼冷的天,爲了生活還要在雪地裡鍛鍊,她可是吃不消。
又往火爐旁縮了縮,花翎無視衆女子疑惑的眼神,看什麼看?她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她們都在練習,她一個坐在這裡休息麼,她已經連續練了三天了,都快累死了。
要她在雪地裡繼續練習,還不如殺了她。端起桌上還在冒着熱氣的杯子,她微微掀開面紗一角輕抿一口,享受的眯起眼睛哈了口氣,像一隻愜意的小貓一樣。
“你不練習嗎?”一個女子看不下去了,今天的表演可是在皇宮,不能有一點差錯,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可是要殺頭的,她不怕嗎?
“練習?我已經連續練習了三天,算了,沒心情。”揮了揮袖子,花翎掩蓋了指甲上的色彩,握着杯子的花俏指甲也被她的長袖掩蓋住了。
“三天,我已經連續練了一個月了,你就三天?”那個女子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她們爲了進宮可是花費了很大的心思,這個突然加入的女人也太奇葩了吧。
“沒事啦,你們繼續,我看着哈。”雪中的仙子她還是蠻喜歡欣賞的,她喜歡的可不止是美男,養眼的美女她也很喜歡。
特別是這些舞女先不說長得怎麼樣,反正她們都蒙着面紗,可是一個個身材絕對好,光是那纖細的妙曼舞姿就夠她欣賞的了。
“我可已經提醒你了,是你自己不願意練的,到時候出了事別怪我。”女子氣呼呼的轉過身繼續練習,妙曼的身姿和雪白的雪花融爲一體。
這邊花翎悠閒的欣賞着衆美女的舞姿,心情無比順暢,可是溫孤煊寒就很不好。從聚會開始他就一直板着一張臉,每次一有人登臺表演,他都會瞪大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麼。
隨着一個個上來接着一個個下去,溫孤煊寒顯得有些不耐煩,甚至有些人上來表演他連眼睛都沒往上移一下,一邊喝着酒一邊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遠處的向陽沫雨對顏如玉招了招手,顏如玉對溫孤煊寒行了個禮就走了過去。“太后。”恭敬的行禮,四年多了,她會不知道向陽沫雨一直在利用她,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晚上你去寒那裡。”看着溫孤煊寒手裡的酒杯,向陽沫雨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寒兒別以爲你不願意碰顏如玉就沒事了,母后自然會讓你碰,溫孤家可不能斷後,她還等着做皇太后呢。
“我?”顏如玉指着自己的鼻子,向陽沫雨不是讓她去丟人現眼麼。絞着手指,向陽沫雨的臉色很難看,看着她的樣子,向陽沫雨眼底閃過一絲鄙視。
“過來。”對她勾了勾手指,看着魂不在身上的溫孤煊寒,向陽沫雨揚起帶有赤金護甲的手,湊到了顏如玉的耳邊。
“哀家在他酒裡下了藥,絕對讓他控制不住的藥,本來我以爲時間久一點他會接受你,現在看來,指望你是沒希望了,還是哀家自己動手,記住,今晚你必須給我努力懷上孩子。”
向陽沫雨的話讓顏如玉臉色一白,又下藥?四年前的事情她已經怕了,在宮裡這麼久,天天活在向陽沫雨的陰影下,事事都要按着她說的去做,有時候她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怎麼?你不願意?”向陽沫雨的眼角開始上揚,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對一個女人來說,卻是青春逝去的恐怖。
向陽沫雨就算用了再濃的妝,都掩不去她已經老去的事實,那下垂的眼袋雖然抹上了厚厚的粉底,可是還是很清晰的看得出來她的老化程度。
“我願意。”她能說不願意嗎,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溫孤煊寒一定會更加恨她,可是她必須這麼做,因爲她沒有選擇,再說有一個孩子又何嘗不好。
天漸漸黑了下來,四周的燈光也已經點起,淡黃色的光暈讓人迷迷糊糊的。衆人似乎很享受這個聚會,個個都很有精神的盯着舞臺上的表演,只有溫孤煊寒例外。
那個小野貓不是說會出現的嗎?難道在耍他?頓時,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很快杯子出現了裂痕,坐在他身旁的顏如玉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生氣,嚇得大氣不敢喘。
終於,輪到了最後的壓軸節目,聽說是整個京城最好舞園來的一羣舞女,可以說一個個都是極品,比起宮裡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舞女聚集地那邊,所有舞女都精心打扮着,就是爲了能奪得在場權貴人士的目光,看着她們那興奮的樣子,花翎無奈的撇嘴。
“你不打扮一下嗎?馬上就輪到我們了。”還是之前那個女子,她對這個一反常態的女人很好奇,先不說她那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就是她那懶散的樣子,說真的一點都不像舞女。
“嗯,我不用了,反正要帶着面紗,打不打扮都無所謂吧。”花翎聳了聳肩,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看見她的臉,只要看到她的臉,她不信他還能淡定。
和她說話的女子搖了搖頭,這個剛來就做主舞的女子,她們都很不服氣,可是老闆說她招惹不起,所以她們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她這個樣子,會不會害了她們?
廳堂上,所有人伸長脖子準備看一看這些舞女都是什麼樣子的。很快,一羣身穿長袖舞衣薄紗蒙面的舞者邁着蓮步走了上來,蒙着面看起來一個個宛若神秘的仙子。
這些女子在殿外的紅氍毹上站定後,就開始隨着器樂的伴奏翩翩起舞,大殿外一時只見襟飄帶舞。
舞者們的舞姿柔媚中帶着幾許陽剛,彼此之間按一定的方位互相配合,綵帶翻飛交錯,長長的舞衣袖子在空中交織出各種圖案,看上去無比精彩絕倫。
溫孤煊寒看的沒有什麼意思,剛準備起身離開,衆舞女中飛出的一個身影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在那花瓣紛飛中,女子踏風而來,輕鬆而顯得魅惑,雖已感覺到她仙人一般的氣質,但配上那身紅衣竟給人一種邪氣肆意的感覺。
溫孤煊寒頓住了身子,雖然那個女子蒙着面,但是他仍可以肯定她就是那隻小野貓,那雙酷似翎兒的眼睛,他怎麼會忘記。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又轉身坐了下來,他倒要看看她耍什麼花招。
舞臺上,女子緋紅色的羅裙在風中飄舞,讓人心動的是那一頭長髮,水墨色的長髮,如上好的黑曜石般晶瑩,秀髮隨風飛揚,宛如精靈的歡舞。
衆人的呼吸一滯,好美的女子,光是蒙面就這麼美了,如果拿下面紗會怎麼樣?溫孤煊寒看着雪中那抹纖長的身影眯起了眼睛,她和她真的好像,如果她靠近他不是有目的的話,說不定他真的會心動。